“何止！摄政王原本是忠心辅佐景文帝，朝中流言不断，摄政王对年幼的齐王又十分照顾，景文帝担心他们叔侄两个过从甚密，会影响到他的帝位，就把摄政王调离京城，让他去镇守北域。”说到这儿，叶天士眼神嘲讽，“结果摄政王在北域声望渐大，景文帝觉得掌控不了他了，对他起了杀心，几次三番用各种卑鄙毒辣的手段除掉他。他中的‘涅槃’之毒，就是景文帝派人给他下的。”
这些年要不是他控制住了墨沧澜的情况，他早毒发身亡了。
洛云笙脸色越发苍白，道：“师父如何肯定，摄政王遭遇的那些刺杀都是皇上所为？”
上次她和墨沧澜被引去找那伙夫，遭遇刺杀的事，经过通幽阁调查，是墨尧泽所为。
她还一直以为墨尧泽表面上跟墨沧澜很亲密，实则也忌惮墨沧澜声望太隆，最近有关墨沧澜要夺帝位的流言甚嚣尘上，墨尧泽才要将之除去。
叶天士道：“是摄政王所说，他查到很多证据，都指向景文帝。不过那些刺客都是死士，一旦失败就立刻自杀，没有人证，即便摄政王将真相公之于众，景文帝也不会承认，只会让大夏陷入混乱，他才一直隐忍不发。”
洛云笙沉默。
她没想到，墨沧澜过往的遭遇比她想象的还要过分，他为了大夏，把这一切都忍下了，连毒害自己的凶手都没有动。
如此看来，自己的父兄不会是墨沧澜故意害死的。
“师父，当初摄政王停在半路，对外宣称他病了，后来师父也给他诊过脉，他确实生过病，师父有没有看出其他疑点？”洛云笙又想起这件事。
师父当时给墨沧澜诊脉，说他曾患了严重的肠胃疾病，上吐下泻，浑身无力，确实无法起身。
一般这种情况，服用止吐止泻的药之后，最多休养两三天，就无基大碍了。
墨沧澜是习武之人，内功深厚，恢复起来也更快。
如果他没有心思要害自己父兄，即便他当时身体还有些不舒服，也绝对不可能继续拖半个月，生生错过了支援他父兄的机会。
叶天士却是摇了摇头道：“当时并无疑点，我给摄政王诊脉的时候，距离他生病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我最多只能诊出他身体有些亏损，具体原因无迹可寻。”
他的医术纵然少有人及，也并不是神仙。
墨沧澜生病当时他还能看出端倪，一个月过去，哪还能查出病因？
这也是他始终无法确定，墨沧澜当时是装病的原因，因为他确实消瘦的厉害，身体的亏损当时也没有补起来。
洛云笙皱眉，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肯定还有什么被她忽略了，而那才是事情的真相。
跟师父这一聊过之后，她能清楚知道一件事——师父兄的死肯定另有内情，墨沧澜隐瞒的事至关重要，还得从他当时生了什么病入手查。
只可惜所有人证都已无迹可寻，就连那个伙夫也不知下落，那天那个死在床上的男人也是不是伙夫也难以确定。
其他证人更难找，让她很发愁。
“你父兄是真正的英雄！”叶天士忽地感慨，“当年的情形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宁溪城中的百姓却是亲眼看到的，他们说你父兄带着仅剩的一些士兵死守城门，最终因粮草断绝，实在撑不住，被敌人攻破城门之后，他们仍旧不肯投降屈服，与敌人血肉相搏！他二人战死，那些士兵绝大多数随着他们牺牲，被活捉的那些也不肯投降，最终被敌国坑杀。”
洛云笙紧紧攥拳，脸色惨白，眼睛血红，不停颤抖。
她能想像父兄跟敌人血肉相搏时的惨烈，而那样的场景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她心中的仇恨就如波涛一般汹涌，压都压不住。
叶天士又冷笑一声：“更可笑可恨的是，你父兄明明是战死，却被有心之人冠以通敌叛国、不隆而战的罪名。消息传回京城，有些人不明真相，也有人一直妒忌洛家人立的军功，得到盛宠，他们开始借机生事，围住了将军府，破坏你父兄名声，还要打砸将军府！”
“所幸紧急关头，你父亲手下的一位副将抓到了散布谣言的人，并以宁溪城中数千百姓的血书上奏皇上，为你父兄作证，他们如何英雄杀敌，为了保护百姓壮烈牺牲，才保住了你父兄的名声。”
洛云笙终于忍不住落泪。
这件事她当时是不知情的，骤然得知父兄过世，她当场晕厥。
回到将军府之后，她抱着父兄曾经穿过的铠甲哭到肝肠寸断，要父兄而去。
直到后来，她坚定为父兄报仇的背心，情绪平静下来，打消了寻死的念头之后，慢慢才知道了。
要不是那个散布谣言的人已经被处以极刑，她一定会将之锉骨扬灰，以告慰父兄在天之灵。
“云笙，事情都过去了，你别太难过。也怪我，不该旧事重提。”叶天士看着洛云笙痛苦的样子，心中十分难受。
洛云笙擦了擦眼泪，道：“不怪师父，我已经不是那个胆小懦弱，只想用自尽逃避现实的无能之人了，这些事情纵然让我痛苦，我也会面对。只有时时提醒自己，父兄的大仇还没有报，我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不过今日听师父蝇画重提，我还是感觉到不对，摄政王一向心机深沉，就算他有心要害死我父兄，怎么可能做得那么明目张胆，授人以柄？”
“不错，这件事确实是疑点重重。当年你年纪小，悲痛欲绝，无法冷静思考，我也没与你多说。如今你功成名就，身份地位高了，有些事情再查起来就方便了。”叶天士道。
“我会小心查的。师父这次回京是有事，还是路过，会多待一些时候吗？”洛云笙知道就算去问墨沧澜也没用，他要是肯说，就不会瞒了这么多年。还得她自己查。
叶天士道：“也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我跟林皇后说过，每隔三个月就会回来为福王诊脉。不管她如今如何待你，我作为一个医者，许诺过的事情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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