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系密特的新衣
詹姆斯七世执政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搜捕行动,将拜尔克市民的不安和惶恐推到了最高峰。
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的预审,已判定七百多位贵族犯有不可饶恕的重罪,听政书和记录报告如果完全铺开来,甚至能够贯通整座拜尔克城。
这一次被判处有罪的,虽然大多是下层贵族,不过上面那些大人物之中也有所波及,而那位刚刚下台的亨利侯爵,被认定是这起事件的主谋。
此刻,他已被认定是万恶之源。
不仅仅是这起事件,当初他煽动市民挤兑国债的恶行,也一起被揭露出来。
正因为如此,在那起挤兑风潮中损失惨重的拜尔克居民,纷纷走上街头,他们高声喊叫着,要给予原财务大臣最为严厉的惩罚。
事实上,几乎每一个市民都会带来一两根干柴,显然他们非常希望能够替国王陛下减少一些麻烦。
这些干柴被高高地堆积在各部门的门口,法政署、警务部,最高法庭的门前,更是干柴堆积如山。
光明广场长老院内,站在行政厅顶楼办公室窗前的两位大人物,此刻正悠闲地手捧着茶杯,趴在窗台之上,看着外面的景色。
“依维,看来今年冬天,我用不着再拨出专款,为你们购买干柴了,这些足够你们度过整个冬季。”新任财务大臣微笑着,说道。
“我不得不承认,雪夫特,你是个天才。”国王陛下最为信赖的宠臣,微笑着说道。
“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与其让市民生活在恐惧和旁徨之中,还不如将他们的恐惧化为怒火。适当的发泄,对他们来说很有好处,同样对我们也有莫大好处。
“你认为此刻,还有谁会站出来维护老亨利?”
“即便有这样愚蠢的家伙,我们只要稍稍透露一下那个人的名字,第二天早晨,他家的宅邸便会被埋没在干柴堆里。”塔特尼斯伯爵悠然说道。
“说得不错。事实上,据我所知,老亨利当年的盟友,此刻全都对他落井下石了,议长的办公桌上面,堆满了严惩老亨利的请求。”法恩纳利伯爵说道。
“那是当然,在尸体还没有腐烂并且沾染更多人之前,挖个坑将它埋掉,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不过我更关心的是,老亨利是否已吐露出他在军队之中的盟友名字?”系密特的哥哥问道,事实上,这是他最为关心的一件事情。
“不,你我都无法相信,那个家伙口风居然很紧,就连法政署的刑讯专家也拿他没有办法。”法恩纳利伯爵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相信,老亨利已知道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他恐怕一心梦想着他的盟友能够替他报仇。”系密特的哥哥说道。
“你是否有办法,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老亨利的盟友揪出来?”法恩纳利伯爵问道。
“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议长的办公桌上面,不是放着很多要求对他进行严惩的请求书吗?塞根特元帅的办公桌上面,应该也有一样的东西。”系密特的哥哥微笑着说道:“我相信是如此。”
法恩纳利伯爵自然领会盟友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认为有,那么肯定就有。”
“军部的请求,自然是以各兵团的名义递交上去的,让老亨利看一眼那些请求报告,我相信并不是一件坏事。”塔特尼斯伯爵悠然说道。
“好主意,老亨利一旦看到自己盟友的名字在请求书上面,他肯定会怒不可遏,他无疑会将盟友的名字吐露出来。”法恩纳利伯爵立刻兴奋地说道。
“噢——依维,显然你对于人的劣根性,仍旧没有太多了解。老亨利是否会因此开口,将更取决于他对你、我和陛下的仇恨,是否超过对盟友背叛行为的痛恨。
“如果他更希望,盟友有朝一日能够给我们制造麻烦,他仍旧会对那个人的名字守口如瓶。
“不过,我相信,老亨利看到那个人的名字出现在请求书上的那一刹那,肯定会有所反应,特别是当四下无人的时候,他的反应无疑会更为强烈。
“依维,你的智慧丝毫不亚于我,此刻你肯定已有所计划。”塔特尼斯伯爵微笑着,说道。
两位大人物站在窗台前相视而笑,他们此刻的笑容愉快不已。
与此同时,站在那位国王陛下面前的系密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国王陛下虽然当众嘉奖了他,但是当旁边没有任何人的时候,这位至尊陛下的神情却凝重、深沉得可怕。
“你让我有些失望。”那位至尊的陛下,用异常低沉的语调说道。
“我派你随侍在兰妮身旁,就是让你保护她,但是她最终仍旧受到了伤害。”那位至尊的陛下,突然问抬高了嗓门说道。
那如同怒吼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着。
“告诉我,为什么当时你不阻止兰妮进行那愚蠢的冒险?”那位至尊的陛下问道。
“这……这是伦涅丝小姐的命令。”系密特连忙解释道。
“难道兰妮的命令,比我的旨意更加有效?”詹姆斯七世再一次吼道。
接着,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知道自己有些过份,招了招手,让系密特走到他的近前。
“或许让你去执行这个使命,是我所做过最大的一个错误决定。你虽然创造了很多奇迹,不过你的年纪仍旧太小。你拥有超过常人的智慧,不过你显然非常缺乏阅历。在这件事情上,你和依维差不了多少。
“刚才,我已对你的功劳作出了奖赏,现在我要对你的过错进行处罚。
“此刻只有你、我和兰妮本人,知道她为这件事付出了什么代价,她受到非常沉重的伤害,甚至对自己和一切失去了信心。
“我从来没看过她如此柔弱无助,我相信她不能够再受到任何伤害,此刻,她的心恐怕已脆弱的就像是玻璃,一碰就会粉碎。
“我命令你,更为精心地保护她、服侍她,当然,如果她再一次作出那冒险的举动,你必须立刻阻止她。
“这道旨意永远有效,即便我死去之后,你也必须遵循这道旨意,正因为如此,我需要你为此而发誓。”那位国王陛下轻轻用权杖敲了敲系密特的左腿。
系密特顺从地屈膝半跪了下来,并将双手搭在国王陛下的左手之上,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发誓。”
那位年迈的国王,露出了一丝淡然的微笑,他将权杖轻轻地放在系密特的肩膀之上:“好,从现在起,我就任命你为伦涅丝。法恩纳利小姐的贴身护卫骑士,你必须付出一切守护她的安全,哪怕是你的生命。
“你必须忠诚并且听命于她,不过你得学会判断,什么样的命令你才应该执行。”
让系密特重新站起来,那位至尊的陛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好吧!你可以回到你的女主人那里去了。”
系密特连忙鞠躬行礼,并且缓缓朝着门口退去,但是当他刚刚转过身来,打算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那位至尊的陛下再一次叫住了他。
“系密特,你确信,除了那个令兰妮曾经痛不欲生的女人之外,所有参加那次黑弥撒的人都已进了地狱?”詹姆斯七世问道。
“陛下,我绝对能够保证。”系密特连忙回答道。
“那个伤害了兰妮的家伙也在里面?噢……不……不,这显然是毫无疑问的……
“除了我和你,是否还有其他人了解整个内幕?或者能够拼凑出当时所发生的那糟糕至极的一幕?”这位至尊的陛下满怀忧虑地问道。
“陛下,知道祭坛上发生过什么的人,除了那个女人,就只有审问那个女人的官员。不过,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些审讯官,都不知道伦涅丝小姐的身分。只是猜测她是个大人物。
“同样的,渥德子爵和他的别墅里面的住客,也不知道伦涅丝小姐的身分。
“我唯一不敢肯定的是,‘国务咨询会’之中,是否有人知道,伦涅丝小姐在这件事情之中所处的身分。”系密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倒是用不着担心,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我甚至没有对王后提起,更别说是其他人。同样我也要警告你,这件事情没有必要让密琪知道。”那位至尊的陛下说道。
“系密特,我要你去办一件事情,我非常清楚,兰妮打算如何处置那个令她痛不欲生的女人,女人的仇恨确实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或许在她们看来,到处是蟑螂和老鼠的监牢,比死亡更加可怕。
“不过,那个女人的存在,始终是一种威胁,你去将这件事情处理干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兰妮。”
说到这里,那位国王陛下神情凝重地看着系密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好好学习和思索一下忠诚的真正含意,唯命是从可绝对不是正确的态度,我相信在这件事情上,你对此已然有所了解。”
说完这些,那位至尊的陛下,轻轻地挥了挥手。
从陛下的会议室出来,系密特长长地吐了口气。
此刻,他不得不佩服那位小姐的高明。
在系密特想来,伦涅丝小姐原本应该因为受到玷污,而彻底丧失国王陛下的宠爱,但是没有想到,她反而得到了更多的呵护和温情。
那位小姐所作的一切,在系密特看来,毫无疑问是一场后果难以预料的赌博。
事实也证明,那位至尊的陛下并非没有常人所拥有的嫉妒心。第二天,他命令那些大理石面孔女仆,对伦涅丝小姐进行彻底的“清洗”。在系密特眼里,那简直就是某种严酷的刑罚。
不过对外人来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正因为如此,系密特始终无从猜测,那位至尊的陛下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让自己旁观了那一幕。
难道是一种警告?
从奥墨海宫出来,系密特登上自己的马车,这是国王陛下给予他的恩典,这一次的功劳全都算在了他一个人的头上,也因此,系密特成为了丹摩尔王朝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勋爵。
不过在所有人看来,真正的恩典或许是那至尊陛下亲自赐予的纹章,那是一面玫瑰花办形状的盾牌,盾牌的四周缠绕着荆棘和月桂。
这枚纹章,令系密特的哥哥羡慕了整整两个晚上,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伯爵头衔来换取那个纹章。
要知道,任何和玫瑰有关的纹章,全都只能由国王陛下亲自赐予。在丹摩尔,这已被看作和王室是否亲密的象征,就像法恩纳利伯爵的纹章,便是一只天鹅和三枚玫瑰花办,而这已然是难得的恩典。
反倒是系密特,并不在意这件事情,他更关心的是他的马车,他设计了一辆非常奇特的马车,这种喜好和灵感,来自他那位乐天又擅长吹牛的教父。
那是一辆前后能够分拆开的马车,既可以是一辆四轮厢式马车,也可以是一辆两轮轻便旅行马车。
而此刻,系密特就独自一个人驾驶着自己的马车,朝着拜尔克飞驰而去,那辆轻快异常的马车,就宛如一阵风般轻盈。
一路之上,系密特自然免不了要接受盘查,不过那辆隐藏不住任何东西的马车,替他和那些检查的卫兵省了许多麻烦。
从奥墨海宫到拜尔克城,他仅仅只用了一刻钟,那是其他任何一辆马车都不可能做到的神速。
毕竟没有哪辆轻便旅行马车,能够由丹摩尔最高明的工程师精心细致地进行具体设计,单单计算公式就写了六张纸,也不会有第二辆马车,能够装上那么多弹簧和铰链。
所有的骨架,全都是由鹅毛管粗细的钢筋搭接而成,只是外面包裹着木头;很大的车轮,车身和座位却非常小。
这辆轻便旅行马车,甚至不像它的同类那样,安装一个气派而又狭长的顶篷。
所有这一切,全都只为了一件事情,那便是速度。
系密特喜欢如同电掣一般的飞驰,而他所拥有圣堂武士超绝灵敏的反应,更是令他成为了一个无与伦比的驾驭者。
正因为如此,从奥墨海宫到拜尔克的这短短路程,根本就无法令他感到满足。
长长的走廊,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地面和墙壁显得异常潮湿,前面的狱卒虽然高举着马灯,仍旧显得幽暗阴森。
那阵阵回荡的脚步声,显得异常清晰和嘈杂,同样也令这个地方,增添了一丝阴森的感觉。
马灯的灯光,显然惊动了住在这里的居民,从那拇指粗的铁栏杆后面,伸出了一条条细瘦肮脏、令人毛骨悚然的手臂。
这些手根本只能称得上是包裹着皮肤的骨头,不过更恐怖的,还是那一张张发出嘶哑惨嚎的脸。
系密特以往一直相信,只有在噩梦和地狱之中,才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象。
除了这些看上去不像是人的人之外,这里还有那窜来窜去的硕大老鼠,和爬在墙壁上并且时而飞落到众人头上的蟑螂。
就连那些监狱守卫,也显露出无比厌恶的神情,显然这个地方,和真正的地狱已然没有什么两样。
在长廊的尽头,有一排特别窄小的房间,这些房间几乎全都空着,只有一问里面住着人,那正是系密特此行的目的。
令系密特感到惊讶的是,康斯坦伯爵夫人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令人惨不忍睹,她虽然憔悴,却没有显露出饥饿难忍的模样,甚至她的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不过,当系密特看到那些监狱守卫,看到那贪婪而又充满欲望的眼神,他已然猜到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审问康斯坦夫人。”系密特说道。
那些监狱守卫连忙将马灯挂在墙壁上,然后顺从地沿着原路返回。
“我必须对你说,我很抱歉。”系密特叹了门气,说道。
那位年轻漂亮的寡妇愤怒而又怨毒的目光,令系密特感到有些难以忍受,她的双手和双脚全都被完全锁死,显然是不让她能够书写东西,她的舌头也已被割掉。
稍微犹豫了一下,系密特从袖管里面,轻轻地抽出了一把又窄又薄的弯刀。
这并非是他喜欢的工作,不过他不得不完成这份工作。
轻轻地一划,如同闪电一般迅疾,又犹如一阵清风般没有声息。
将弯刀迅速收回袖管里面,系密特转过身,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从那座如同地狱般的死囚监狱出来,系密特总算是梢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当他看到监狱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窗口露出两张他所熟悉的面孔时,系密特突然问又有些紧张起来。
系密特相信,教宗陛下和大长老不会没事找事到这个地方来,他们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因为他的缘故。
“到马车上来吧,我们有事要和你谈谈。”教宗陛下信手打开了车门。
马车缓缓地驶动起来,后面挂着系密特的那辆马车。
“我知道,我有很多事情应该忏悔。”
系密特连忙说道,不过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放心好了,我们并不定来管你最近到底做过些什么的,我们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世俗之中的任何事情,我们都不想多管。
“正因为如此,我禁止任何人去探究,在那座祭坛之上到底发生过些什么,我和大长老陛下来找你,是因为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发生。
“我们已从国王陛下那里,听说了你曾经作出的猜测。
“你并没有向我们提到过那个猜测,不过,那却和波索鲁大魔法师最近意外发现的一件事情相当吻合。这引起了我们无比的忧虑,事实上我们非常担忧,魔族的第二次进攻即将开始。
“那将是一场激烈到难以想像的战斗,或许,我们将再也没有什么优势。”那位教宗陛下满怀忧愁地说道。
这番话,令系密特感到揪心的同时,又稍稍有些放松。
事实上,和魔族入侵比起来,他更担心教宗和大长老因为他此刻的行为,而给予他严厉的惩罚。
“两位陛下,是希望具体听听我的猜测?”系密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此刻猜测已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对应之策。”大长老回答道。
“对应之策?”系密特疑惑不解地问道。
“是的,如果魔族之中出现了强大而又可怕的新兵种,我们必须同样找到一种全新的力量,以便重新取得优势。”教宗缓缓说道:“正因如此,我们打算想尽办法,增强你的力量。
“适合你的铠甲,波索鲁大魔法师已替你打造完成;而大长老陛下已联合圣殿中所有的七位长老,给予你指点令。
“你在摸索之中,逐渐找到适合自己的最佳力量,显然已经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只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面,找到一种折衷的办法。这虽然有些揠苗助长,不过此刻,只有这种选择。”
听完这一切,系密特已从担忧变为喜悦,事实上,他一直期待着自己能够真正施展魔法。
系密特原本以为会在魔法协会见到波索鲁大师,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那位大魔法师竟然一直待在圣殿之中。
系密特不知道这里是哪一座圣殿,因为从外表看起来,这真是最不起眼的一座圣殿,其他圣殿即便不是气派恢弘,也至少占地宽广,但是这里却只占据四分之一街区,能武士和力武士的训练场,甚至混杂在一起,更看不到长长的走廊和正中央的林荫大道。
这里的门口甚至没有显眼的标志,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以为这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公寓。
走进这座圣殿,里面的一切,却令系密特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座圣殿本身,就彷佛是一座巨大的魔法阵,仅仅只是在这里走动,系密特都感到力量正源源不断地流淌全身。
能够待在这里的,显然全都是圣堂武士之中的佼佼者,这些圣堂武士已不再需要过多技巧方面的训练,那空旷宽广的训练场,显得毫无必要。
正因为如此,用来进行身体训练的地方非常狭小。
波索鲁大魔法师的实验室仍旧在二楼,不过他显然没有将整个实验室全都搬到这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工具,和一张巨大的木桌,木桌之上放着一件样子非常奇特的东西。
那东西就像是一坨烂泥,只不过拥有五颜六色的色彩。
除了那糊嘟嘟的一团之外,便是一粒粒镶嵌其上的金色圆球,那不知道是用什么金属打造而成,显得异常光洁明亮。
令系密特感到惊奇的是,那团烂泥简直就像是活的一般,它不停地翻卷着,变幻着颜色。
“难道,这就是我的铠甲?”系密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堆黏呼呼的东西。
“是的,虽然它看上去不像是铠甲的模样。”一旁边的波索鲁大魔法师微笑着,说道。
他显然早巳经猜到系密特会这样说。事实上,当教宗和大长老看到这件东西时,他们同样有些惊奇。
“据我所知,当初在蒙森特,我所看到的隐形魔法并非是这样的,而且您给我的那份羊皮卷上记载的隐形魔法,同样并非如此。
“难道,那些金属圆球之中,刻有令我隐藏身形的神奇魔法?”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系密特,在我告诉你原因之前,首先要让你明白隐形魔法的根本原理。
“所谓隐形,只不过是一种欺骗眼睛、令它难以察觉的方法而已。猎人在身上堆满树叶,同样也是一种隐形,只不过魔法师能够采用的手法更多,也更为高妙。”
“其中的一种办法,是令光线通过折射和反射从身边绕开。”说着,那位大魔法师指了指窗台上的一杯水。
只见他用手比划了几下,杯子里面的水自动满溢出来,并且神奇地将杯子包裹住,随着一阵神秘莫测的咒语吟诵,那杯子连同包裹住它的水,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第一种方法。当然也有一种变通的方法,那便是用另外一幅景象取代原来的样子。”说着,他又念颂了另外一个咒语。
只见窗台之上,突然间出现了这座圣殿缩小的模样。
“这就是当初亚理大魔法师所使用的方法。正是因为这个方法,反而局限了我的思想,我送给你的那卷羊皮纸上面所采取的方法,同样与此相似。
“但麻烦的是,我实在无法找到能够让你穿在身上、同时又能够令光线折射的材料,来替你打造铠甲。”
说着,他指了指墙角。
那里堆着一堆亮晶晶的垃圾,显然那全都是失败的作品。
“当然我也曾经想过,用水来试验这一切,就像当初亚理大魔法师所做的那样,但是我却又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一个人便做到这一切,当初亚理大魔法师依靠两位弟子的帮助,才做到了这一点。
“摸索这条死胡同,浪费了我许多时间,而我也发觉,已没有时间让我慢慢摸索。我只能够退而求其次,找一条简单、却并不是那样完美的捷径。
“事实上,还有第二种隐形的方式。不会魔法的猎人,和大自然之中的很多生物,都是这方面的能手,那就是伪装自己,令自己和四周的东西一模一样。这种隐形并不完美,却十分方便。
“改变形状和颜色,模拟四周的环境,这显然要容易许多,而大自然之中拥有这种奇特力量的生物,大多数都是软绵绵的,就像章鱼和变色龙,绝对适合让你披在身上。”那位大魔法师不负责任地说道。
事实上,当系密特想到,他的身上披着一只滑溜溜、黏呼呼的章鱼时,他感到自己的寒毛都纷纷竖起来了,而那如同烂泥一般的东西,更是令他不敢恭维。
“看看,我为你找来了什么!非常幸运,魔法协会居然有这个:经过改良的变生虫,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哪位魔法师的杰作,这给我省了许多工作。”波索鲁大魔法师赞叹道。
而系密特则在心底,将那个家伙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东西是珊瑚的远亲,细小的个体几乎微不可见,它们能够稍稍改变形状,虽然有限。”说着,波索鲁大魔法师将手放在那团黏呼呼的东西上面。
只见那团东西,突然突出一块,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部分渐渐变形,最终变成了一张和波索鲁大魔法师面孔一模一样的人脸。
“很有趣吧?自然界的野生变生虫,总是喜欢待在极深的地下。那传说之中矿工们经常能够看到的恶魔的脸,和没有身体只有脑袋的妖怪,十有八九是这种小东西在作怪。
“变生虫改变形状的能力有限,不过变化各种颜色却最为拿手。”说着,波索鲁大魔法师让那团古怪的东西,变成了彩虹一般的样子。
“你来试试,这非常有趣。”大魔法师说道。
不过,系密特显然丝毫不感到这非常有趣,此刻,他开始对当年一心梦想着能够成为魔法师的幢憬,产生了动摇。
或许,魔法师和圣堂武士一样,都不像他想像之中的那样有趣,后者孤独而又没有自由,前者古怪,而且显然性格扭曲。
“噢——用不着担心,这东西并不可怕,而且我保证,它绝对不会令你感到不舒服,事实上,它摸上去就像是另外一层皮肤,如果用微缩的视野进行观察,组成它的每一个微小个体,和组成你身体的细胞没有什么两样。”
波索鲁大魔法师越发说得起劲。而系密特,同样也越发感到反胃,只要一想到,自己和那烂泥一般东西拥有同样的组成部分,他便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那些金色的圆球,是怎么一回事情?”系密特连忙问道,用这种方式来岔开话题。
“这些是传递精神意识的装置,同样也是控制变生虫的重要关键,这些金属圆球会令你轻松地模拟四周的环境和形态,你只需要想好自己要变成什么样子。”波索鲁大魔法师有些兴奋地说道。显然,这才是他的杰作。
“那么,这东西吃什么?”系密特又问道。
“这些改良过的变生虫,是没有生命的,正因为如此,它们才能够被完全控制住,就像有些魔法师能够控制尸体一样。”
波索鲁大魔法师的话,再一次令系密特感到思心。
“那么,如何才能够躲过魔族的那些眼睛呢?”系密特问道。
“这同样也是我选择变生虫的原因。
“变生虫生活在地底,那里没有太阳,它们只能够去吸收地底的热量。那些金属圆球,同样也被赋予了控制热量的能力。它们能够让你和四周的一切显得一模一样,无论是外表、颜色还是温度,都没有丝毫两样。
“当然,你同样也可以将它当作是一件独特的棉袄,至少我不会反对你这样做。”波索鲁魔法师微笑着,说道。
系密特实在找不出更多的问题,只得硬着头皮,将那奇怪的东西穿在身上。
事实上,这是他所看到过最奇怪的衣服,同样也拥有着最为奇怪的穿着方法。
他只要将那东西放在头顶上,那东西便会顺着他的身体自动流淌,并且紧贴皮肤。
正如波索鲁大魔法师所说的那样,这东西感觉起来确实像是另外一层皮肤,既没有滑腻腻的感觉,也没有黏呼呼的感觉。
整整一个下午,系密特跟随着那位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师,学习如何控制那奇怪无比的衣服。
说实在的,熟悉了那种感觉之后,系密特也就不再感到思心和反胃了,至少那些亮晶晶的金属珠子,让他感到非常不错。
另外一个不错的地方,便是这件奇怪的衣服,正如波索鲁魔法师所说的,要比他原来学习的那些魔法容易控制得多。
不过有所得,必然有所失。
系密特怎么都不觉得自己所模拟的东西和周围的环境天衣无缝,即便外形变得再紧复和夸张,他仍旧能够看到自己的轮廓和样子,更何况,还有阳光照耀下的阴影,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破绽。
如果说,这件奇怪的衣服,有什么能够令他产生兴趣的地方,那便是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这东西模仿别的东西不是很像,用来改变面容,倒是唯妙唯肖。
看着系密特渐渐有模有样地操纵那副奇特的铠甲,一旁站立着的教宗和大长老,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系密特,看起来,你已经初步掌握了隐形的技巧。你是否愿意让我再一次接触你的记忆和精神意志,或许我能够找到解开、并且释放你力量的钥匙。”大长老缓缓说道。
系密特微微犹豫了一下。
事实上他颇有些疑虑,如果说,以往的他算得上纯洁和正直的话,那么最近这段日子,他已被宫廷和上流交际圈这个巨大的染缸给污染了。
“或许你有些顾虑,我丝毫无意千涉你的生活,除非你的所作所为,直接危害到整个人类的安危。”那位大长老也没有太过坚持,他只是淡然地说道。
“大长老陛下,我确实渴望得到您的指点,不过,我并不知道自己需要强大到怎样的地步,我的选择仅仅只是能够战胜魔族,我从来不曾打算能够和某位力武士大师一较高下。”系密特说道。
“系密特,你对国王陛下提到过你的猜测,虽然假借的是盖撒而大师的名义,而波索鲁大魔法师同样有所发现,这个发现恐怕已证实了你的猜测。”大长老说道。
“我正要提到这件事情呢。”波索鲁大魔法师说着,走到旁边一个放满仪器和工具的矮柜旁边。
他信手打开矮柜,取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嘴里念念有词,波索鲁大魔法师将水晶球轻轻举到系密特的眼前,只见水晶球上渐渐显露出朦胧的情景。
那显然是一片无垠的大森林,当水晶球里面的图像变得越来越清晰之后,系密特已认出,那正是他所熟悉的奥尔麦。
此刻他就仿佛乘坐在飞鸟之上,俯视奥尔麦森林,从那高低起伏的树冠顶上轻盈掠过,系密特甚至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躲藏在树丛之中的鹭鸶,如果是在以往,这肯定能够令他欣喜不已。
“系密特,你非常清楚我能够操纵飞鸟,这是我所控制的一头鹞鹰,我一直用它来监视和搜寻魔族的营地。”波索鲁大魔法师在一旁解释道。
这时,系密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水晶球中映射出来的景象上。
他突然看到了以往最熟悉的小镇。
令他激动不已的是,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那样平静,就彷佛魔族根本没有出现过,小镇上仍旧能够看到走来走去的居民,只不过已经没有人砍伐木头而已。
“我同样也感到非常惊奇,显然魔族并不打算杀死这些人。”波索鲁大魔法师笑了笑说道。
正说着,那头鹞鹰猛然问调转了飞行方向。
对于前方,系密特更是熟悉至极,那是他的家,他在那里度过了一生中最为快乐的岁月。
当那只鹞鹰即将飞到森林边缘的时候,系密特感到心头一紧,他非常担心会看到一片荒芜的废墟,更害怕看到满地的尸骨。
那头鹞鹰轻盈地掠过树冠,系密特看到一片整整齐齐的坟墓,这番景象令他感到悲哀和忧伤。
那一堆堆坟冢里面埋葬的,全都是他所熟悉和喜爱的人,他们都是最好的邻居和尊长,系密特至今难以忘怀,每一次狩猎归来,和这些人围坐在篝火旁边的那番快乐。
那一根根树立着的木桩代替了墓碑,唯一令系密特感到庆幸的是,他看到了这些木桩上面,挂着一个个用雏菊编织的白色花环。
鹞鹰无声无息地掠过一座座屋顶,在山坡底下,系密特愕然看到一些人的身影,其中几个显得有些熟悉,显然他们便是劫后余生的幸运者。
不知不觉之中,系密特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当他擦干眼泪,那头鹞鹰已再一次调转方向,朝着远处的一座高山飞去。
系密特认得那座高山,在那座玛兹神像底下、在那张宝座上面、在那激情荡漾的时刻,他的意识曾经到达过这里,并且一头撞在了山崖之上。
“我相信,魔族的营地应该就在这座山里,但定无论我如何搜索,都找不到它的踪迹。”波索鲁大魔法师说道,他的语调充满了无奈。
“您是否搜索过那些洞xue?
“我曾经听汉摩伯爵提到过,那座山里有一个巨大的洞xue,或许您可以去询问一下我的姑夫和莫莱而伯爵,他们应该知道得更为清楚。”系密特说道。
“噢——洞xue!我为什么会忘记这件事情!不过,我相信那个洞xue的人口肯定极为隐密,要不然,我的鹞鹰无论如何都应该能够找到,它已经飞行了数十次。”波索鲁大魔法师说道。
不过,系密特并没有注意这位大魔法师在说些什么,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山腰上的几个靛蓝色的身影。
这些靛蓝色的身影是如此熟悉,全都在他的噩梦之中出现过无数次。
正当系密特想要进一步仔细查看一番,突然间,那头鹞鹰猛地一歪,然后盘旋着往地面坠落下去。
在坠落的瞬间,系密特透过茂密的树丛,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靛蓝色的身体,证明它同样属于魔族,它远比系密特曾经看到过的任何一头魔族都显得更为高大,它的上半身庞大得有些畸形,这古怪的模样,令它们身体的其他部位显得细瘦干枯。
虽然仅仅只是匆匆一瞥,不过系密特已能确定,那正是他一直担忧、有可能出现的新魔族。
“你已经看到了。虽然我们仍旧无法确定,那个魔族是用什么样的办法,击中我们空中的眼睛,不过它无疑拥有着你所猜测‘发射箭矢’的能力。
“那发达、甚王显得畸形的上身,足以让我们确信,它们所发射的箭矢,将是多么致命。”那位大长老用低缓的语调说道:“如果数十根这样的‘箭矢’同时射来,以你的武技,是否能够支撑住?”
这番话立刻令系密特忧心仲忡,因为他非常清楚,他毫无疑问会被那密集的;刚矢”钉成马蜂窝。
从小就背着弩箭、跟着大人们在森林里面狩猎的他最清楚,密集的强劲射击,是多么可怕。
“我需要更多的力量,我需要您的指点。”系密特毫不犹豫地说道,此刻他已然明白,没有什么比生命更为重要。
和第一次一样,那位大长老陛下,将手掌贴在了系密特的头上。不过这一次,他的搜索要缓慢和仔细得多。
系密特同样也随着大长老的搜寻,重新回味他过往的记忆。
突然间,他的记忆停顿在夏日祭庆典、那个充满忧郁和美妙的夜晚,停顿在那宁静却又充满激情的酒吧之中,停顿在米琳小姐给于他那无比美妙和刺激的感觉之中。
这令系密特感到无比羞怯,事实上,他简直已经无地自容。
“怎么会这样?”
大长老从所未有地惊呼起来,显然他看到了某种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东西。
第二章腐败之清除
站在屏风后面,将手里捧着的那套优美、华丽的衣服,一件件递到伦涅丝小姐的手里,系密特总算发现,伦涅丝小姐所穿着的这些衣服,原来全部与众不同。
这些衣服和长裙,有着一些隐密而又晦涩的小机关,而它们的作用,无一不是为了取悦男人。
而对于伦涅丝小姐来说,她所取悦的对象,便是那位至尊的陛下,偶尔还有自己,当然那必须极为小心谨慎。
事实上,系密特一直感到这非常糟糕。
他极担忧事情败露,后果将难以预料。
不过不可否认,他在提心吊胆的同时,也有些沉溺于那种游戏的美妙,毕竟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对此充满了各种幻想和好奇。
而伦涅丝小姐,无疑比最为美妙的幻想更加美妙,她的美貌无与伦比,更精通所有的技巧。
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裙子后侧那条能够自由开阖的缝隙。
伦涅丝小姐的所有长裙上,全都有这样的小机关,那些被钉在裙子内侧的钮扣,显然是邀请的象征。
这是他以往始终没有注意的小秘密。
当然,伦涅丝小姐穿着的其他东西里面,也有另外许多小秘密,这是以往他从来不知道的,这些秘密全部被巧妙而又隐密的掩盖起来。
此刻,他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一切,是因为现在由他服侍伦涅丝小姐更衣。
系密特实在无从猜测,那位至尊的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然他被私下授予做为伦涅丝小姐的贴身骑士,不过这种贴身,也实在是太过贴近了一些。
事实上,就连系密特自己,都感到有些暧昧的感觉。
除此之外,他也完全弄不明白,那位大长老陛下打算干些什么,不过他同样也非常愿意,接受那种奇特而又美妙的修炼方式。
“格琳丝侯爵夫人最近怎么样?”屏风里面的伦涅丝小姐问道。
“噢——她很好,只是最近有些繁忙,她打算过一段时间回英芙瑞去一次,不过她非常担心无法找到合适的假期。”系密特连忙回答道。
“如果我打算邀请英芙瑞的所有居民,你说,侯爵夫人是否能够同意?”伦涅丝小姐说道。
“如果这是陛下的意志,我相信没有人会反对,不过英芙瑞的居民大多数喜欢恬淡的生活,他们享受安宁和平静。”系密特说道。
他自然非常清楚,这位小姐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打算邀请英芙瑞的居民,因为他的哥哥塔特尼斯伯爵,同样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
“噢——别误会,我并不是为了接近格琳丝侯爵夫人。”伦涅丝小姐笑着说道。
不过系密特自然不会当真,虽然这位美艳动人的国王情妇,此刻已和他亲密得几乎没有“间隙”。
“对了,你从波索鲁大魔法师那里,得到了什么东西吗?”伦涅丝小姐问道。
这显然令系密特微微有些遗憾,因为他原本期待的隐形力量,并不是此刻所得到的那用伪装来遮蔽视线的技巧。
“那是一件能够让别人忽略我存在的衣服,它让我成为了传说里面生活在森林之中的仙灵。”系密特无奈地说道。
“呵呵,就是那种能够变成小兔、小鹿和树木花草的小东西。亲爱的小系密特,那可是最受女人欢迎的生灵。”伦涅丝小姐欢快地说道。
这位美艳绝伦的情妇,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此刻,她显得那样高贵典雅,不过系密特只要一想到那条长裙底下的那些东西,他怎么也无法对这位小姐产生以往的尊崇和敬畏。
“或许你该变给我看看,就变成一只兔子,我会将你抱在怀里,并且拿给王后和你的那位格琳丝侯爵夫人欣赏。”伦涅丝小姐兴致勃勃地说道。
系密特自然不能够太过违拗这位高贵情妇的要求,不过变成一只兔子他也做不到,如果不怕衣服被撑破的话,他倒是可以试着变成大象。
脑子里面想着花园中那些冬青树的模样,系密特让那件奇怪的衣服,慢慢地覆盖自己全身。
一根根扭曲的枝条,从他的袖管、领口、裤脚,反正衣服的所有缝隙之中钻出来,这些枝条迅速展开一片片叶片。
不一会儿,系密特的全身上下,都被这些枝条和叶片所覆盖,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缝隙。原来的衣服,甚至包括那双靴子,已完全被一层墨绿色的、如同树木表皮一般的东西所掩盖,远远看去,确实像是一株冬青树,只不过主干稍微粗了一些。
“哈哈哈,这实在是太有趣了,我相信这绝对是那些魔法师们最有趣的想像之一。”伦涅丝小姐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显然她确实感到系密特的样子非常滑稽。
“我知道这并不完美,不过它或许真得能够令我躲过魔族的搜索。”系密特说道。
化身为一片绿色的他,伸出一根特殊的枝条,这根枝条的末端始终duizhun他自己,此刻正上下左右扫视着他的全身。
“你在干什么?这根触须非常有趣。”伦涅丝小姐微笑着问道。
“我只是在观察自己是否露出破绽,这件衣服拥有五个能够自由移动的眼睛,在我看来,这是唯一的优点。”系密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这些眼睛能够伸延多长?”伦涅丝小姐兴致勃勃地问道。
“它的极限是五米,不过,我从来没有尝试过伸到那样长的距离。”系密特说道。
“那么以后,我无论是洗澡,还是更换衣服,都必须格外小心,角落之中随时有可能存在偷窥的眼睛。”
那位国王情妇调笑着说道,不过她显然因此而想起些什么:“小系密特,你应该奸好找寻一下,或许你能够用这件东西做很多事情,那甚至是连创造了它的波索鲁大魔法师,自己都未曾想到过的。
“就像轮子最初发明的时候,只是为了让制作陶器变得更为容易,但是最终却被用在了许多地方,让我来帮你找找,是否能够派上其他用处,我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的专家,你应该非常清楚这件事情。”那位美艳绝伦的情妇笑着说道。
“或许我得向你道歉,我必须去圣殿接受大长老的指点。”系密特连忙说道。
“是吗?前天你也曾经这样说过。
“不过,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大长老对于你的指点,或许会令你精疲力竭,但是你却连生命的源泉都彻底干涸枯竭,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难道你的练习场是在床上,而你的对手是个美丽的女孩?”
伦涅丝小姐的这番嘲弄,令系密符哑口无言。他总不能够说,大长老给予他的特殊指点,正是如伦涅丝小姐所说的那样。
那种独特的修炼方法,令他感到乐此不疲。
这几天,他总是晚上和格琳丝侯爵夫人一起修炼,而白天则去找米琳小姐,有时候也许是汉娜小姐,或者两个人一起。
看到系密特支支吾吾的样子,那位美丽绝伦的情妇笑着,扭了扭他的耳朵,说道:“好了,我的小家伙,为了对得起你叫我的那声称呼,我拥有许多的责任。
“你的要求将不会得到允许,等到会议结束之后,我将和陛下一起对你进行指点,或许王后和格琳丝侯爵夫人也一起参加。”
“这个……伦涅丝小姐,当初那只是一个游戏,更何况现在情况已有所变化,难道你不觉得非常尴尬?事实上,这令我拥有很重的罪恶感。”系密特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噢——你又破坏了约定,这一次我不能够加以原谅。从现在起,你每一分钟要叫我一声,直到这成为了你永远无法忘记的习惯。”
伦涅丝小姐调笑着说道,她yongli地掐着系密特的脸颊。
此刻在那座圣殿之中,在波索鲁大魔法师的实验室里面,三位睿智而又超脱的大人物,正围成一圈坐在一起。
在他们正中央的藤质茶几之上,放置着一件晶莹剔透如同玻璃、轻柔绵软仿佛绢绸的衣服。
“我实在不太明白,既然你制作出这件东西,为什么不将它交给系密特,而给他那个不完美的作品?”大长老问道。
“我的老朋友,这是我向波索鲁提出的请求。”旁边的数宗陛下叹了口气,说道。
大长老自然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显然教宗陛下并不希望,圣堂成为那些掌握着世俗权势者眼里的可怕威胁。
“大长老,这同样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手里的这件铠甲,或许在隐藏身形方面拥有更多的优势,不过,它的代价,却是除了魔法师和系密特这样极为特别的例外,没有其他人能够使用,“但是,利用变生虫的特性,圣堂武士或许同样也能够用它隐藏身形,至少对于大师们来说不会有太大问题。”波索鲁大魔法师缓缓说道。
无论是教宗陛下,还是大长老,都缓缓地点了点头。
显然他们也非常同意,在此时此刻,人类实在太需要拥有新的力量——能够制衡魔族那从来没有见过的全新兵种的力量。
“反倒是我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亲爱的大长老,你教给系密特的那种修炼方式,是否真的能够提升他的力量?
“说实在的,我倒是非常相信,那个小家伙对于这种修炼,将显示出异常勤奋的劲头。”波索鲁大魔法师说道,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我非常怀疑,那或许是我们从来未曾探索过的新领域,有关力量和生命奥秘的全新课题。
“有件事情说起来非常惭愧,我和几位长老,事实上是将系密特当作实验用的白老鼠。系密特此刻的情况令我们感到,或许圣堂武士的力量在完全成形之后,仍旧能够有所改变,受到锻造的精神力,能够直接转化为肉体的力量。
“虽然力量增强不了多少,不过有所增强总比什么部没有要好,而且精神锻造相对来说,也要简单相迅速得多、”大长老缓缓说道。
“那倒是一种既愉快又有效的修炼方法,我猜想,这将很快在圣殿之中流行起来,或许还将有助于增加圣堂武士的数量。”波索鲁大魔法师微笑着说道。
“这或许不可能,因为那样的修炼方法,和圣堂武士数千年来的传统不相符合,圣堂武上的力量来自自我约束,对于我们来说,力量并非是关键,真正的关键是对于力量的认知和控制。”
“不管怎么说,只要是有助于对付魔族的方法,我们全都应该尝试。我非常担忧,魔族或许在不久之后,就将发起再一次大规模进攻。”一直沉默不语的教宗陛下,满怀忧愁地说道。
“我的‘眼睛’无法穿透那座山,虽然已经知道了洞xue的位置,但是那里守卫太过森严。”
波索鲁大魔法师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令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更多。
“你是否有所发现?”大长老问道。
“我必须说,对于未来我并不感到乐观,但愿我的猜测是完全错误的。
“在我看来,那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新魔族,并非像诅咒法师和飞行恶鬼那样珍稀和宝贵,它们更接近于普通的魔族工兵。”波索鲁大魔法师缓缓说道。
这座并不宽敞的实验室里面,回荡着三声沉重的叹息。
在那个宽敞而又简洁的会议室里面,至尊的陛下板着脸,坐在长长的会议桌一端,长桌的两边,此刻坐满了他最为亲信的人。
“你们已看过了法恩纳利伯爵的报告,对于他的这份报告,你们有什么样的看法?”那位至尊的陛下问道。
“法恩纳利伯爵的报告上面,实在有太多的猜测。我非常担忧,这些猜测是否能够被用来作出裁决的理由。”
右侧最末尾那位有些上了年纪的大臣说道,他带着华贵的银色假发套,身上却穿得颇为朴实。
“安格鲁侯爵,在我看来,虽然法恩纳利伯爵在报告中声明,所有这一切都不过足猜测,不过这些猜测,毫无疑问都有着足够的依据。”那位道格侯爵猛地站了起来,说道。
“更何况,前线的那些情况,我们原本已然有所知晓。如果此刻我们不采取断然的措施,我非常担心,再这样下去,局势将变得不可收拾。
“前线的那些将领之中,有些家伙已然堕落成为疯狗,只要看到有人得势,便狂吼猛咬,而根本不管那个人是否正直和对国家忠诚。
“同样地,他们只要看到有人失势,便立刻猛抛媚眼,千方百计结成盟友,而根本不顾那些人是否曾经是他们的仇敌,是否做过令世人唾骂的勾当。”
那位安格鲁侯爵原本还想反驳,不过他偷眼看到国王陛下连连点头、深以为然的情景,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北方诸郡的将领之中,那些腐化堕落的家伙,他们脑子里面想的东西,早已经昭然若揭。
“以往,我还能够克制自己的怒火,对他们加以宽容,但是这一次,他们和亨利侯爵做得太过火了,如果我仍旧对此保持沉默,丹摩尔王朝或许不至于灭亡在魔族手里,却很有可能被他们所摧毁。”说到这里,显得越来越愤怒的陛下,猛力击打长桌。
面对着那雷霆万钧一般的愤怒,没有人发出丝毫声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害怕,那致命的雷霆会落到自己头上。
“当然我非常清楚,在此时此刻彻查那些腐败堕落到了极点的家伙,将会引起多么巨大的动乱。
“而且,随着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加炎热起来,北部森林里面的那些魔族,发起又一波攻击的可能性变得越来越大,唉——”
那位至尊的陛下,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显然他非常清楚此刻所面临的最大难题。
会议厅之中仍旧是一片沉默。
坐在这里的这些人,并非真的脑子里空空如也,只不过在还没有彻底弄明白国王陛下的想法之前,万一提出的方案和陛下的想法背道而驰,显然是眼前最糟糕的一件事情。
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他们的所有权势和影响,全都来自国王陛下的信任,一旦失去了这种信任,他们将什么都不剩。
“道格侯爵,你的眼光一直令我信服,能够侦破那件案子,完全依赖于你的情报。我非常想听听你的意见。”
那位至尊的陛下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决定采取稍微施加一点压力的办法,让众人吐露脑子里面的想法。
“陛下,我必须承认,这件事情非常棘手。
“事实上,我们所面临的,就彷佛是一堵即将倒塌的围墙,它干疮百孔,而且根基已然松动,我们想要重新修造一堵围墙,但是又害怕在修造另一堵围墙的时候,因为施工所引起的震动,令那堵腐朽的围墙提前倒塌,那或许会砸死很多人。”
“如果是在以往,我们或许可以干脆推倒那堵岌岌可危的围墙,只要小心谨慎就不王于惹上麻烦。
“但是此刻,围墙的外面却偏偏聚集着无数贪婪而又凶悍的恶狼,这简直令我们束手无策。”道格侯爵无奈地抓了抓头,说道。
“卿以为有什么办法,能够令危害变得最小?”詹姆斯七世忧心忡忡地问道,显然他同样知道,情况糟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我的看法,或许无法令陛下感到满意。
“如今,与其推倒那堵围墙,还不如设法加以补救加固,让那道围墙支撑尽可能长的时间,不过,我们同样也应该在那道围墙外侧较远的距离,修筑第二道围墙。”道格侯爵说道。
“这恐怕未必是解决的办法。道格侯爵,您是否能够保证建造起来的第二道围墙,就是坚固和稳定的?
“在我看来,在这片土地上,已然没有能够修筑稳固围墙的泥土,所有泥土都充满了沙砾,岩石的质地更是散碎得近乎一碰就碎。I旁边一位年纪较轻的七人组成员,说道。
他的话,令所有人都默默点头,就连道格侯爵自己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因为这同样也是他曾经想到过的问题。
“央恩伯爵的话确实值得考虑,在我看来,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那位至尊的陛下,语气凝重地说道。
这是他第一次公然地表示出对于军队的不满。
“或许,我们还应该考虑一下,第一道围墙在地理方面的价值。”格琳丝侯爵夫人缓缓说道:“我对于军事根本一窍不通,不过我至今仍旧记得,当初那些主张保有北方诸郡的理由。
“现在想来,确实是这样一回事情。一旦奇斯拉特山脉被魔族占据,它们将能够以那座山脉为基础,向丹摩尔的大部分领地发起攻击。
“而魔族的飞舟,更是令它们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前线,它们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突袭拜尔克,或者攻击南方的港口。”
又是一阵连连点头。格琳丝侯爵夫人的话,同样没有反驳的余地。
此刻,每一个人部看到了一个事实,正是因为魔族的进攻被局限在北方郡省,混乱才没有蔓延到丹摩尔全境。
“格琳丝侯爵夫人,你有什么样的建议?我一直视你为能够代替里奥贝拉侯爵、成为我顾问的人选。”至尊的陛下说道。
“陛下,我记得我的前夫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某样东西,是绝对不可动摇和摧毁的。而此刻我们这里的大多数人,好像始终在设想着,只有推倒那堵腐朽的围墙,才是真正解决的方法。
“但是,那堵围墙或许仍旧能够得到拯救,剔除那些彻底腐朽了的地方,用坚固的材料填充和补救,或许是更为有效的选择。”格琳丝侯爵夫人说道。
“尊敬的侯爵夫人,你是否知道,腐朽的或许不只是某一个人,而是那贪婪而又丝毫不知满足的人性?”安格鲁侯爵连连摇头说道,他的神情显得颇不以为然。
“侯爵大人,我不知道您对于人性拥有多少了解,我只知道,我的前夫里奥贝拉侯爵对于人性充满了悲观,但是他从来不认为,这会令事情变得棘手和难办。
“在他看来,人性的贪婪、嫉妒和仇恨,无疑能够令一切毁灭,不过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繁荣和富裕,也不得不说是它们的功劳。
“如果将北方兵团的将士看作是一个整体,这个整体的贪婪、嫉妒和仇恨,确实令各位感到愤怒和恐慌,但是北方兵团并非真的就是一个整体,每一个士兵,每一个将领的思想,都并不相同。
“在这件事情上,有一个很好的例证。就在一个多月以前,无论是内阁还是长老院,都被看作是一个整体,这个整体共同排斥和阻止法恩纳利伯爵和塔特尼斯伯爵得到陛下的信任和赏赐。
“那个时候,内阁和长老院几乎可以被看作是亨利侯爵的共谋,但是我相信,此刻如果还有哪个人敢声称,那个时候他和亨利侯爵拥有同样的观点,他肯定会被看作精神方面发生了异常。
“正因为如此,在我看来,此刻最需要的,并非是一个用于推倒围墙进行重建的设计师,而是一个擅长补救的高明工匠。”格琳丝侯爵夫人淡然说道。
“那个补救工作可不简单,或许最终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比重斩建造一堵围墙更为巨大。”安格鲁侯爵不以为然地说道。
“侯爵夫人,以你从里奥贝拉侯爵那里获得的智慧,想必已想到了这一点。
“我记得当年里奥贝拉侯爵大人最令人信服的一件事情,便是一切都永远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偶尔有一些看似是疏漏和破绽的地方,也无一不是他精心设置的圈套和陷阱。”和安格鲁侯爵不同,道格侯爵神情凝重地问道。
“我当然不可能像侯爵大人那样充满智慧,事实上,出谋划策对于我来说,原本就有些力有未逮。”格琳丝侯爵夫人谦逊地说道。
不过,她的口风立刻一转:“我同样也记得当初曾经有人宣称,亨利侯爵是不能够被取代的,因为国库之中的各种呆滞帐目和形形色色的亏空,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无法接手的巨大难题,而且那里已然漏走了大量的金钱,无论是谁都难以填满那些漏洞。
“我相信,各位此刻再也用不着担忧国库会变得空荡和干涸。
“事实证明,国库虽然确实拥有巨大的漏洞,不过那些漏洞之中,同样也囤积了无数财富。这些漏洞很多正是亨利侯爵自己制造的,他的私心和贪婪,令他成为丹摩尔有史以来最大的渎职者和盗窃者。
“里奥贝拉侯爵也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贪婪者的想法或许千奇百怪,但是作法却大致相同,因为只有那么几种搜刮钱财的方法,几千年来,那些费尽心机想要填满自己贪婪欲望的人,早已经变尽了所有花招。
“而此刻的北方,已谈不上繁华,那些搜刮了大量金钱的人,即便想挥霍都无从谈起,他们极力搜刮来的金币,想必就躺在他们的金库之中,我相信这些金币一旦倾泻出来,足以压断很多人的脊梁。”格琳丝侯爵夫人用尽可能平淡的语调,说道。
她并不希望给别人拥有一种狠毒、阴险坏女人的感觉,正因为如此,她说到这里,连忙闭上了嘴巴。
“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就非常麻烦。”安格鲁侯爵再一次反驳道。
“此刻,北方全部牢牢地控制在那些腐化堕落的家伙手里,他们可不是亨利侯爵,他们之中有贪婪的官员,不过更多的却是更为贪婪的军官。
“那些军官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煽动部下拿起武器。各位应该非常清楚,就连精明如塔特尼斯伯爵这样的人物,都无法在那里待下去,要知道那里毕竟是他的故乡,他被北方的贪婪和腐化,彻底地驱赶和排斥出了那片土地。
“难道,还有人比塔特尼斯伯爵更加了解那里的一切,难道,还有人比塔特尼斯伯爵更加精明、善于解决难题?
“正因为如此,在我看来,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建议确实完美无缺,不过却未必能够实现。”
国王陛下身边,那两位地位高贵的女人丝毫没有表态。
王后陛下自然永远站在自己盟友这一边。
事实上,她根本就不会去判断密友所说的话是正确还是错误,她甚至没有判断对错的能力。
而那位国王的情妇,同样一言不发。
她一直在用眼角注视着国王陛下的神情,从那微微耷拉下来的嘴角之上,她已然看到了一丝启示。
除此之外,她同样也不打算批驳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建议,因为系密特的原因,她和这位侯爵夫人之间的关系,显得相当微妙和奇特。
除了这两位女士之外,那三位旁听这一切的臣子之中,两位微微地点了点头,只有道格侯爵皱紧了眉头。
事实上,他有一种非常糟糕的感觉。
他刚才的建议受到央恩伯爵的批驳,这或许还说得过去,毕竟连他自己都对此毫无把握。而此刻安格鲁侯爵,却显然有些针对格琳丝侯爵夫人,每一次都是他站出来,反对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建议。
道格侯爵不禁在他的记忆之中,搜索起有关安格鲁侯爵的简历来,他希望能够找到,安格鲁侯爵反对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原因。
如果能够找到原因,那将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最令他感到恐怖的,反而足无法找到明显的理由。那无疑便意味着,安格鲁侯爵打算和格琳丝侯爵夫人争夺“国务咨询会”的主导和控制的权力。
道格侯爵非常清楚,那将是无比危险和可怕的。
国王陛下组织这个会议,正足由于已厌烦了长老院和内阁因为私心而互相排斥、倾轧的这个恶习。
正因为如此,他挑选了他认为最忠诚和能够信赖的七个人,组成这个范围极为窄小的会议。
如果在这七个人之中,还出现权力的争夺和利益的纷争,那不仅仅会令陛下彻底失去耐性,同样也会令这里的大多数人受到怀疑。
想到这里,他选择了沉默。
这位侯爵大人用眼光的余角,扫视着长桌上的每一个人,而脑子里面却已然开始策划着,应该如何向陛下证明他的忠诚。
“国务咨询会”的例行会议,最终在毫无收获之下惨澹结束,那位至尊的陛下有些微愠地离开了他的座位。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熟知那位至尊陛下的脾气。
如果这位至尊的陛下甚至不想和自己的情妇待在一起,那么便证明此刻国王确实需要真正的平静。
没有人知道,打扰这位至尊陛下的宁静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也几乎没有人愿意进行这方面的尝试。
不过这一次,却有一个人准备进行一场冒险。
道格侯爵并没有和众人一起退出会议厅,他半路上装作遗失了某份重要文件,在会议厅外面的休息室里面翻找起来。
等到所有人全都退出会议厅之后,这位侯爵大人,立刻朝着站在会议厅门口的那位宫廷总管阿贝侯爵走去。
“请替我向陛下通禀一声,我有一些想法,希望让陛下得知。”道格侯爵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位宫廷总管显然有些犹豫不决。
他同样非常清楚,当陛下怒气冲冲的时候,打扰他的安宁将会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而国王陛下的愤怒,或许同样也会蔓延到他的头上。
不过,如果拒绝道格侯爵的要求,同样也是一件相当糟糕的事情。
万一将来陛下认为这件事情非常重要,而阻止陛下尽早得知这件事情的自己,毫无疑问会立刻被看作是渎职者,甚至是背叛者。
想了好一会儿之后,宫廷总管阿贝侯爵有些犹豫地低声问道:“道格侯爵,您真的打算在此刻打扰陛下的安宁?
“难道您不能够等到更晚一些的时候,再向陛下禀报?”
“这件事情非常紧急和重要。”道格侯爵固执地说道,显然他丝毫不为所动。
宫廷总管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推托的理由,于是轻轻地敲了敲门。
在那幽暗的办公室里面,那位王尊的陛下,盯着站在他身旁的道格侯爵,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很高兴你来见我,事实上,刚才我同样拥有你此刻所说的那种感觉。
“我原本以为‘国务咨询会’将是一片干净的土壤,这里不会有私心和杂念,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深得我的信任,对我无比忠心耿耿。
“但是,事实令我感到失望,太过靠近至高的权力,总是会令一些人渐渐被贪婪和欲望所腐蚀。无论他们当初对我有多少忠诚,一旦站在高位,堕落几乎无可避免。”
那位至尊的陛下,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令道格侯爵终于松了口气。
“陛下,您用不着因此而感到失望,那些会被地位和欲望所腐蚀的人,原本就并非对您真正忠诚,他们永远只会忠于他们自己,对陛下您的忠诚,纯粹是为了利益。”
“但是,陛下,您无法否认一个事实,您的身边始终不缺乏真正对您忠心耿耿的人。就那里奥贝拉侯爵来说,当年您一度疏远他,而事实证明他对您的忠诚始终没变。
“另一个例子便是法恩纳利伯爵,他对于您的忠诚也毫无疑问。
“在我看来,‘国务咨询会’之中,除了安格鲁侯爵之外的其他人,大多没有什么私心,这绝对不是我在自我标榜。”道格侯爵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位至尊的陛下说道:“你说得不错,或许我确实过于悲观。此刻,我至少能够保证‘国务咨询会’还没有彻底失败,毕竟能够得到我全部信赖的人,至少超过半数。
“王后和兰妮自然毫无疑问,而格琳丝侯爵夫人应该同样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她的智慧来自里奥贝利,那么,她应该同样感染上了我那位老朋友的忠诚之心。
“而你更是令我感到放心,毕竟无论是王后,还是兰妮和格琳丝侯爵夫人,她们虽然忠诚,却仍旧是女人,在很多事情上,她们无法给予我更多的帮助。
“而我,又不能够将依维从长老院抽调出来,我需要他替我控制住长老院里面的那些老家伙,那里是贪婪和欲望的源泉之一,是丹摩尔最堕落和腐败的烂泥沼。
“同样地,我也无法抽调塔特尼斯伯爵。
“事实上,我非常清楚,格琳丝侯爵夫人的提议,最佳的执行者,无疑便是熟知北方内情的塔特尼斯伯爵。
“但是,财务部一旦离开了他和他的那些专家,立刻会陷入混乱之中,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维持那千疮百孔的国库,是多么困难和劳神。
“给我一些具体的建议,道格。岁月的无情流逝,令我的脑子已然渐渐僵硬和变得无用。这段日子以来,年迈和衰老,令我越来越感到痛苦籼无奈。
“我甚至开始怨恨父神,为什么让我晚年得不到安宁,为什么那些魔族不在我年轻的时候出现?此刻的我,已然力不从心。”
说到这里,那位至尊的陛下,甚至发出了轻轻的呜咽,没有什么比一个老人的哭泣,更令人感到凄凉。
“陛下,或许父神正打算给予您一个在历史上永远被人牢牢记住、并且传颂的机会。”道格侯爵立刻安慰道。
当然,他十分清楚,最好的安慰,是一个能够解决眼前难题的办法:“陛下,您设立‘国务咨询会’,不正是为了更有效地清除丹摩尔的腐败和堕落?而‘国务咨询会’同样也有可能出现腐败和堕落,自然也得有人加以清除。
“而最合适的人选,无疑便是您本人。还有谁能够比您自己更加忠诚于您?又有谁比您更不可能背叛丹摩尔王朝?”
道格侯爵的话,令那位至尊的陛下恍然大悟,他的眼神之中,立刻绽放出无限的神采。
道格侯爵继续说道:“陛下,还有一件事情,或许能够令您感到宽慰。在您看来,军队和内阁之间或许只有对立,但是据我所知,军队之中,还是有一些人愿意和内阁合作,虽然他们仅仅只信赖塔特尼斯家族,和与这个家族有关的一些人而已。
“我听说,在拜尔克南郊,塔特尼斯伯爵专门拨款,由塞根特公爵亲自督造了一个制造厂。
“我之所以知道这座制造厂的存在,是因为当初我的眼线告诉我,那个制造厂耗资巨大,甚至调用了您的御用工厂之中最为优秀的工匠和最精致的设备,但是却没有制造出任何东西。
“这个消息令我感到怀疑,因为塔特尼斯伯爵并不是那种愚蠢而又贪婪的人物。我亲自重新调查了这件事情,调查的结果令我兴奋。
“那座制造厂显然是一个庞大的实验室,那里生产出来的全部是一些千奇百怪的东西,这些东西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对北方的战局发生巨大的影响。”
道格侯爵非常清楚,这些绝对能够引起国王陛下的兴趣。
新奇的武器,原本就是国王陛下众所周知的喜好之一,而塔特尼斯家族无疑在这方面全都有着奇特的天赋,更何况,军方和内阁的合作,此刻是最能够取悦这位至尊的陛下的事情。
“噢?塔特尼斯伯爵并没有对我提起过这件事情。”
国王陛下立刻说道,不过,他的脸上显然丝毫没有显露出不愉快的神情,反而兴致勃勃,彷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陛下,我想,塔特尼斯家族的特征,便是做的比说的多。
“那座奇特的宅邸,那无数精致的铁管,已证明这个家族极为擅长创造,或许他们自己已对此习以为常了。”道格侯爵说道,不过这倒并非是他的恭维之辞,事实上京城里面的很多人部这样认为。
“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到那里去看看。”那位王尊的陛下说道。
“这……这不太妥当吧,那里到处都是兵器,对于陛下来说,实在太过危险。”道格侯爵有些慌乱地说道,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这番话的效果会如此好。
“用不着担心,有两位圣堂武士大师守护我的安全,没有人能够伤害我分毫。”那位圣尊的陛下,不以为然地说道。
一碟腌制得非常可口的牛肉,两块上等干酪,宫廷之中的午餐,虽然美味却谈不上丰盛,正因为如此,午餐并没有花费系密特太多的时间。
此刻,他已换上了一身击剑手的装束,单薄的衬衫领口高高地敞开着,富有弹性的紧身裤,脚下是一双软底护腿靴。
站在奥墨海宫前面的草地之上,系密特的身旁,就停着他那辆心爱的马车,这是伦涅丝小姐的吩咐,她早就对这辆马车有所耳闻。
无所事事的系密特,轻轻地摘下腰间的那两柄细剌剑挥舞着,他的双手各握着一柄细剌剑。原来那对沉重厚实的双月刀,早已成了国王陛下的诸多收藏之一。
系密特之所以愿意放弃那对兵刀,足因为大长老告诉过他,对于即将开始的新的战斗,那对沉重的兵刀显得并不合适。
圣殿正在替他打造属于他的兵刀,不过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步骤,仍旧得由他自己来完成,不过那得在一个星期之后。
轻轻地挥舞着那对细剌剑,系密特熟悉着这种感觉。
事实上,他对于这种武器并不感兴趣,圣堂武士的武技,更适合使用弯刀,不过他同样也非常清楚,想要不露出破绽的话,最合适的武器,仍旧是这种没有多少威力的武器。
正当他感到闲得无聊的时候,背后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这就是你的马车?看起来没办法载太多的乘客。”那位国王的情妇微笑着说道。
令系密特感到惊奇的是,在伦涅丝小姐的身旁,居然还站立着王后陛下和格琳丝侯爵大人。
当然,那位喜欢将所有的一切都占为已有、变成自己收藏的王太子殿下,也被围拥在女人们的中间,此刻他正两眼放光地看着那辆马车。
“我确实没考虑过载其他人。”系密特挠了挠头,说道。
他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因为在他看来,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和他一起乘坐这辆飞奔起来如闪电般的马车。
“难道新鲜有趣的事情,所指的便是这辆马车?”那位王太子殿下好奇地问道。
“这确实是一件新鲜有趣的事情,不过,并不仅仅只有这些,还有更为有趣的东西,令我打算和你们分享。
“原本我想让系密特用他这辆新奇的马车,载着我们到附近的那座山坡上,但是此刻显然已经毫无希望。”伦涅丝小姐笑着说道,此刻她越来越显得和王后陛下亲密起来。
“我很想试着乘坐这辆马车。”说着,那位王太子殿下立刻爬上了那辆马车。
他显得异常兴奋,对于他来说,这确实是一件有趣的玩具,至少迄今为止,他还从来未曾见识过这样的马车。
看着伦涅丝小姐那刻意装出来的殷勤微笑,系密特多多少少能够猜到她为什么这样做,或许这些女人们因为什么事情而有些心情欠佳,正因为如此,国王的情妇才千方百计,替大家找些有趣的东西娱乐一番。
对于王太子殿下的要求,系密特自然无法拒绝。
不过,他同样也留了一些心眼,绝对不能够让王太子喜欢上这辆马车,这倒不是因为他担心这辆马车,会被任性而又自私的小家伙占为已有,而是担忧万一小家伙对这辆马车上了瘾,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他毫无疑问必须担负所有的责任。
正因为如此,系密特毫无保留地,让四匹纯种血统的骏马放开脚步。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迎面刮来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劲急狂风,让年幼的王太子殿下连眼睛都睁不开来。
到最后,小家伙甚至紧紧地抱住系密特的腰,以便令自己能够呼吸。
“有趣吗?看这辆马车的速度有多么惊人?”系密特故意说道:“我甚至能够一把将风抓在手里。”
“或……或许是这样,不过你是不是能够慢一些……”那位年幼的王太子,用恳求的语调说道。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那位王太子这才从系密特的身后探出头来:“我必须说,你又制作了一件有趣的东西,不过这辆马车显然不太适合我,它甚至比骑马更加可怕。”
“我的殿下,你还记得我对于你的承诺吗?如果有朝一日你遇到危险,我就用这辆马车带着你逃跑,我相信没有人能够追得上这辆马车。”系密特故意说道。
显然这令年幼的王储异常感动,不过对于那连呼吸都感到困难的速度,他仍旧有些恐惧和害怕。
“噢——你真是我最值得信赖的朋友,不过你是否能够改装一下这辆马车,在后面弄个座位,即便只是一个挂斗也可以,我绝对不会在乎的。”那位王太子郑重其事地说道,显然他已经对那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充满了恐惧。
“没有问题,真可惜,你无法体会速度的乐趣。”系密特说道,他暗自好笑。
“不……不,你不是说过,我无法理解女孩子为什么喜欢洋娃娃吗?同样的道理,我也无法懂得速度的乐趣。”小家伙连连摇头,说道。
系密特放慢了速度,让马车绕着湖边转了一圈。然后,欣然地看着那位王太子殿下逃一般地跳下马车。
王后疼爱地替儿子轻轻梳理着那散乱的头发,她自己显然已经失却了乘坐那辆马车的兴致。
正在这个时候,几个宫廷侍从飞也似地跑了出来,他们是国王陛下的御用车夫。
几乎每一个人都能够猜到,国王陛下准备外出。
当陛下出现在奥墨海宫前草坪上的时候,他脸上那欣然的微笑,令原本心情有些烦闷的那些身分高贵的女人们,终于放下了心来。
她们的忧愁和烦闷,原本就来自陛下的不快,而此刻那位至尊的陛下既然已经恢复了好心情,她们自然同样轻松了起来。
显然,那位王后已不打算用那和系密特有关的有趣方法来娱乐,那辆马车以及以往从玲娣和沙拉那里听到的有关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传闻,早已让她认定,这个独特的小孩认为有趣的事情,未必会令她同样感到有趣。
至少她可以毫无疑问地保证,她如果看到山猫,会害怕地远远躲开,而不像这个小孩那样兴奋地操起弩弓、扣上箭矢。
和王后陛下不同,那位至尊的国王一眼看到系密特那辆奇特的马车,立刻兴致勃勃地走了过来。
他用不着询问,已然猜到这是谁的杰作,塔特尼斯家族的才华和智慧,以及他们的古怪,早已经为世人所深知。
“非常有趣的设计,小系密特,你想用它来做些什么?”国王兴致勃勃地问道,此刻他的心情显然好极了。
“速度。至高无上的陛下,我仅仅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想用最快的速度飞奔,看看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系密特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非常有趣的想法,我或许可以让你和我最好的骑手比赛一下。”这位至尊的陛下微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这样试试?”伦涅丝小姐微笑着说道。
“就由您来充当裁判,而王后陛下、我和格琳丝侯爵夫人进行监督,保证比赛的结果足够公正。
“从这里到拜尔克,无疑是最好的比赛跑道,回来的时候,我甚至打算乘坐一下那辆马车,或许我也会喜欢上那风驰电掣的速度感。”
“我就不必参与其间了。”王后陛下立刻说道。
虽然她和这位夺走了国王陛下所有宠爱的情妇,表面上显得越来越亲热,不过她仍旧不打算真正将友谊给予这位情敌。
没有人表示疑义,那位美艳迷人的国王情妇和格琳丝侯爵夫人,登上了国王陛下的马车。
这位至尊陛下的马车,在王家骑士的护卫之下,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而系密特则和另外一位骑士,等候着宫廷总管阿贝侯爵发布出发的号令。
几乎所有空闲着的人,全都走到草坪前面,观看这场比赛,就连那位王太子殿下,都有些跃跃欲试,不过,他只要一想到刚才那可怕的景象,便立刻打消了再一次登上那辆马车的念头。
沙漏终于流尽了最后一粒沙砾,随着铜号被吹响,无论是那位骑士还是系密特,立刻催促着骏马,朝前疾驰飞奔而去。
两个人就像是两道闪电,转眼间消失在大道的尽头。
对于胜利,系密特充满了喜悦。
事实上,他赢得非常轻松,不过他对于胜利的奖品并不满意,那位至尊的陛下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作为奖励。
因为伦涅丝小姐和格琳丝侯爵夫人并不打算和国王陛下同行,因此两个人从陛下的马车上下来,坐上了系密特的马车。
这辆马车原本只有一个人的座位,不过勉强能够挤得下两个人:—两个身材并不魁梧高大的人,幸好那位国王的情妇和格琳丝侯爵夫人,全都不是五大三粗的壮汉。
系密特坐在这两个女人的膝盖上,他仍旧充当车夫的角色。
“格琳丝侯爵夫人,你想必已猜到,我刻意制造眼前这个机会,以便和你能够单独相处?”伦涅丝小姐说道。
“那么系密特算是什么?”格琳丝侯爵夫人故意岔开了话题。
“我希望得到你的友谊,为什么不给我这样一个机会?”伦涅丝小姐直截了当地说道。
这一次,格琳丝侯爵夫人沉默不语。
“对了,小系密特告诉我,他曾经和你透过互相交换秘密的方法,来获得彼此的友谊。”伦涅丝小姐终于拿出了她事先准备好的“猛药”。
果然,一听到这句话,格琳丝侯爵夫人立刻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她那充满女性成熟的美艳容貌中,露出了一丝微愠的神情。
系密特清楚地感觉到格琳丝侯爵夫人的愠怒,这令他感到有些恐慌。
他真正害怕的,是从此失去格琳丝侯爵夫人的信任,那也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侯爵夫人的欢心。
“不过,小系密特始终不肯向我泄漏,你告诉他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伦涅丝小姐微笑着说道,她yongli掐了一下系密特的脸颊。
这番话总算令格琳丝侯爵夫人稍稍感到释然,至少她还用不着担心自己的真相和过去的一切彻底暴露。
“为什么,你不像我一样,或许这会令你感到好受一些。”伦涅丝小姐说道。
格琳丝侯爵夫人看了这位国王的情妇一眼,她笑了笑,也伸出手来在系密特的另一边脸颊上掐了一下,当然那要轻得多。
正如伦涅丝小姐所说的那样,这令她感到好受了许多,虽然系密特并没有彻底背叛她,不过这仍旧令她感到有一丝轻微的恼怒。
“格琳丝侯爵夫人,我是否能够用同样的方法,来换取你的友谊?”伦涅丝小姐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从来不喜欢打探别人的秘密,我同样也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格琳丝侯爵夫人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这无疑是一种拒绝,不过,伦涅丝小姐丝毫没有显得气馁。
“你不是从你的前夫那里,获得了有关政治最为正确的了解?”伦涅丝小姐试探着问道。
“这并非完全是政治,毕竟我们这些女人原本就远离政治。你应该非常清楚,女人更加在意的是对立和友谊,我必须对友谊表现出忠诚。我所拥有的是朋友,而并非盟友。”格琳丝侯爵夫人异常巧妙地,再一次转开了话题。
“我们之间同样也可以存在友谊,私下的友谊并不为别人所知。”伦涅丝小姐再一次试探道。
“那仍旧是盟友,而并非朋友,事实上,我非常愿意成为你的盟友,我们此刻已然是这种关系,王后陛下同样如此,她非常清楚同你结盟,这对她非常有利。”格琳丝侯爵夫人微笑着说道,此刻的她,无疑真正像是一个政治家。
只不过,她的对手是伦涅丝小姐。
这位美貌和理智并存的小姐,不仅仅拥有政治家的理智相手段,更拥有女人才会采用的手段和武器。
“小系密特,驾驶马车好像非常有趣,让我也来试试。”这位美艳迷人的小姐微笑着,说道。
没有人知道她打什么样的主意,不过系密特仍旧顺从地停下了马车,将缰绳交到了伦涅丝小姐的手里。
“这样并不是非常方便,系密特,你坐到我的位置,让我坐在你的身上。”伦涅丝小姐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根本不容系密特有所疑义,这位小姐将系密特放在了她的座位上。
令系密特感到惊诧的是,他愕然看到了伦涅丝小姐长裙后面,那条缝隙此刻是敞开的,他绝对可以肯定,刚才伦涅丝小姐从陛下的马车上下来时,扣子还是紧紧扣上的。
他并不愚蠢,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他唯一不知道的,只是自己应该如何应对眼前这无比糟糕的状况。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和不知不觉之中进行着,伦涅丝小姐显然是这方面的专家,她对此熟练至极,正因为如此,她能够丝毫不露破绽地完成一切工作。
不过系密特相信,格琳丝侯爵夫人肯定已然知道,他们正在干些什么,因为她的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晕。
马车重新缓缓地驶动起来,伦涅丝小姐调转马头,让马车沿着一条岔道,缓缓前进。
“格琳丝侯爵夫人,我再一次衷心地提议,用秘密来换取友谊。”伦涅丝小姐说道。
这一次,格琳丝侯爵夫人绯红着脸,犹豫了好一会儿,她非常清楚,这位美丽的小姐,无疑将她和自己逼迫上了最后的绝境,一旦拒绝,毫无疑问,结局将只有一个人能够存活下来。
“我现在开始有点痛恨那些不懂事的小东西了。”格琳丝侯爵夫人有些愠怒地说道。
“为这样的事情发怒,显然毫无理由,没有人比你我更加清楚,我们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一种办法,令男人无法拒绝我们的要求。”伦涅丝小姐微笑着,说道:“为了我们共同认知,我们之间是否能够拥有一些友谊?”
“好吧,现在看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会尝试着让王后陛下接受你的好意,不过我不敢保证,那将会转化成为友谊。”格琳丝侯爵夫人最终选择了放弃。
“这太令我感到高兴了,实在应该为此而庆祝一番。”伦涅丝小姐兴奋地说道。
“或许……或许现在应该仍旧让系密特来驾驶马车。”格琳丝侯爵夫人红着脸,小声说道。
“小系密特,你是否能够变成座垫底的样子,我相信这对于你来说,没有太多问题。”伦涅丝小姐转过头来,说道。
看着渐渐变出斑点和花纹,越来越像是一只丝绒座垫的系密特,格琳丝侯爵夫人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她立刻猜到,这是怎么一件事情。
事实上,她开始有些嫉妒起来,显然这位伦涅丝小姐,已经比她更加了解系密特的情况。
这令格琳丝侯爵夫人的心里,有一种被人夺走所爱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并不是非常浓重。
“驾驶马车的感觉确实不错,你是否也要尝试一下。”伦涅丝小姐微笑着问道。
这令格琳丝侯爵夫人感到愕然。
“我……我恐怕并不合适,我的衣服并不适合驾驭马车。”格琳丝侯爵夫人说道,她的脸已然涨得通红。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我的公寓,或者我帮你裁剪一下,这并不困难,而且保证天衣无缝。”伦涅丝小姐笑着,说道。
“不过,在我看来,你最需要的还是一条网巾,我虽然能够保证你的衣着不至于露出破绽,不过你脸上的红晕,无疑会出卖你。”
说着,这位美艳迷人的小姐,从长裙旁边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条黑色的网巾。
格琳丝侯爵夫人犹豫好一会儿之后,接过了那条网巾。
第三章使命
初夏的第三个星期天,对于所有拜尔克人来说,都是最值得庆祝的一个日子。
那个贪婪而又险恶的前任财务大臣,那个令许多拜尔克人损失惨重的家伙,终于被最高法庭宣判死刑。
和所有人预料和希望的一模一样,亨利侯爵必须接受被烧烤的命运,拜尔克人曾经希望干柴越多越好,但是此刻却反而希望火烧得不要太旺。
行刑的那一刻,正义广场之上简直是人山人海,拜尔克人几乎全都挤到了这里,来观看正义得到执行。
执行官显然是个非常有头脑的人,他同时判处了另外六个囚犯接受火刑,他们全都是亨利侯爵的同党。
前财务大臣被包裹在了那六个囚犯的正中央,他无疑可以比别人活得更久。
死刑从黎明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其间好几次,干柴烧得太过旺盛,而被那位执行官亲自浇灭。
对于这漫长的死刑,拜尔克人丝毫不感到厌烦,事实上他们乐此不疲,一整天都能够听到叫好和欢呼的声音。
而此刻,在那幽暗的会议厅之中,长桌两旁原本七个人的座位,此刻只坐着六个人。
没有人知道安格鲁侯爵出了什么事情,同样也没有人提问,毕竟安格鲁侯爵的家族整个神秘失踪,显然已证明了这绝对不是他们应该管的事情。
当姗姗来迟的国王陛下出现在众人面前,这里的所有人,仿佛都已彻底忘记了安格鲁侯爵这个名字。
“上一次的例会,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会议结束之后,我思考了很久,最终仍旧觉得格琳丝侯爵夫人的提议比较有效。”那位至尊的陛下,为会议确定了一个主题。
现在仍旧坐在位置上的每一位,自然不会再一次重蹈安格鲁侯爵的覆辙,几乎每一个人都在那里默默点头,上一次,明显不太赞成格琳丝侯爵夫人提议的另外两位成员,此刻将头点得最为起劲。
“既然大家一致通过这个提议,那么请各位提出最为合适的人选。”那位至尊的陛下说道。
“陛下,在我看来,只有塔特尼斯伯爵最能够胜任这项使命。”曾经和安格鲁侯爵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那两位先生之中的一位,首先说道。
王后张望了格琳丝侯爵夫人一眼,而国王的情妇则看着那位王尊的陛下,只有道格侯爵没有左顾右盼,显然他最为清楚,这个提议根本毫无用处。
“谁都知道,塔特尼斯伯爵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你是否想过,在塔持尼斯伯爵离开拜尔克期间,由谁来接替财务大臣的职位?”那位至尊的陛下冷冷地说道。
“我提议道格侯爵。”那位最年轻的成员立刻说道。
“陛下,我非常愿意前往北方,不过您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我最为擅长的是协助,而并非作出决策。”道格侯爵立刻站起来,说道。
无论是国王,还是其他人,都不禁点了点头,这确实非常符合众人一直以来对这位侯爵大人的风评。
“任何人都会有第一次。”央恩伯爵不以为然地说道。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道格侯爵竟然会毫不留情地对他训斥道:“阁下说得确实不错,任何人都会有第一次,事实上,人的一生就是无数个第一次堆砌而成的。
“但是,眼前我们所谈论的议题,职责重大,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这是一个只能成功、绝对不允许失败的使命,阁下的所言和提议,是否太过轻率了一些。”
严厉的措辞,令央恩伯爵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从刚才看到安格鲁侯爵的座位空缺的时候,他便感到有些提心吊胆,此刻他无比怨恨自己,为什么说出那样不小心的话来。
“还有什么提议?道格侯爵,说说你的想法。”
那位至尊的陛下,显然已经对这些近在咫尺的不称职家伙感到厌烦,他甚至开始考虑是否只保留四个人的位置。
不过那样一来,“国务咨询会”就成了道格侯爵和格琳丝侯爵夫人两个人的咨询顾问会议了,这令那位至尊的陛下感到深深的无奈。
“陛下,说实在的,我同样无法提出能够令您满意的回答。
“正如前面说过的那样,最为合适的人选非塔特尼斯伯爵莫数,不过此刻,财务大臣这个职位非他无人能够胜任。而财务大臣职责更为沉重,权衡之下只能够放弃这个选择。
“而我本人,同样也不合适担负这项使命。我擅长协助而并非决策,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名声,早已经传遍了拜尔克。
“同样,这里还有一个人有能力担负这项使命,却并非合适人选,格琳丝侯爵夫人的智慧和眼光一直令我钦佩,但是非常可惜,一个女人实在无法压服众人。
“正因为如此,此刻出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状况,能够派遣前往北方的协助者,绝对不会令人感到缺乏,但是偏偏找不到为首的人选。”
道格侯爵的话,令所有人连连点头。
显然,这确实足一件令人感到头疼和无奈的事情。
“当然,拥有实力强劲的副手和协助者,有的时候,可以用一个没有什么发言权利的空头人物担当决策者,不过眼下偏偏又不能够这样做。率领我们前往北方的,必须是一个刚强的人物。
“有两个人,或许能够请各位考虑一下。
“第一个人选,便是丘耐公爵。公爵大人和北方诸郡的官员和将领,从来没有冲突和摩擦,不过他同样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众所周知他是个老好人。
“第二个人选,便是法恩纳利伯爵。他曾经在内阁和长老院慷慨陈辞,力主保存北方诸郡,法恩纳利伯爵的才能,和他对于丹摩尔、对于陛下的忠诚,都无庸置疑,不过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完全可以预见,他将毫无疑问地成为围攻和敌视的目标。”
道格侯爵说到这里,停止了发言,他缓缓地坐了下来。
“法恩纳利伯爵或许是更加合适的人选,不管表现出多少温柔和善,当使团一旦要对那些腐败堕落的官员和将领进行裁决的时候,围攻和敌视必然蜂拥而至。”格琳丝侯爵夫人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同样也赞成,提议法恩纳利伯爵。”王后微笑着说道,显然她和伦涅丝小姐的仇视,丝毫不影响她对法恩纳利伯爵的好感。
“不错,法恩纳利伯爵显然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我也提议法恩纳利伯爵。”另外两个人连忙见风使舵一般随口说道。
此刻唯一没有表态的,只剩下伦涅丝小姐一个人,不过法恩纳利伯爵是她的亲弟弟,她的心意根本用不着猜测,已然完全能够确定。
在拜尔克城,在那座充满神奇的圣殿之中,一问银白色的房间里面,就连空气都充满了灼热的味道。
这个房间绝大部分被一座巨大的火炉所占据,炉口看上去就彷佛是一座祭坛,四周布满了神秘莫测的魔法阵。
系密特一眼便看出,那个魔法阵,和能武士铠甲之上所刻痕的魔法阵,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
而那灼亮刺眼的银色炉火,同样也令他想起,那满空飞舞的、如同风暴狂涛一般的霹雳闪电。
在那银色的炉火正中央,飘浮着一团东西,它就像是水银,表面光洁明亮,而且不停地波动荡漾着,不过它的样子,却是两柄交叉的弯刀,那细长的圆弧形刀身显得异常弯曲。
这便是用来打造能武士铠甲和力武士弯刀的神秘金属。
系密特知道,这团水银般的金属,已然在那熊熊燃烧的银色炉火之中,??烧了两个星期,而此刻所需要完成的,只有最后一个步骤。
突然间,那两把弯刀从炉火之中疾射而出,一旦暴露在空气之中,它们立刻发出“哧哧”的声响,就彷佛烧红的铁板之上浇了杯水一样。
一股灼烤的热浪,朝着四周汹涌而去。
这股热浪,令原本已然非常热的房间,变得就仿佛是火炉一般,幸好能够到这里来的都不是普通人。
那两把弯刀被扔进了旁边的一个盛满液体的桶里面,桶口始终弥漫着白色的浓烟。
当弯刀被投入进去的那一刹那,那些白色的浓烟,彷佛沸腾一般剧烈翻滚起来。
一股冰寒彻骨的冷气,立刻随着那些满溢出来白烟,笼罩了整座房间,不过那灼热的空气,迅速战胜了喷涌出来的寒气。
这种灼热和寒冷接连接替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普通人甚至无法在这里存活下来,值得庆幸的是,系密特并非普通人,不过他仍旧不敢立刻握住那从桶子里面飘出来的那两柄弯刀。
只见弯刀的表面,布满了丑陋至极的皱褶和裂纹,这些如同树根一般纠结扭曲的纹路,是极度的灼热和寒冷的产物。
等那灼热的空气驱散弯刀之中浸透了的寒气,系密特轻轻握住了刀柄的位置。
他信手挥舞起这两个弯曲的、样貌丑陋的铁条,此刻的他,神情显得如此专注沉稳,因为此刻他正在打造属于他自己的弯刀。
“头部太过沉重,或许还得让弧度更大一些。”一旁边站立着的大长老立刻说道。
对此,系密特丝毫不感到奇怪,对于平衡的感知原本就是力武士的基础,而大长老显然已经达到最高超的境界。
这就像当初的他,无论怎么装作即将摔倒,也无法骗过那些力武士一样,丝毫的不平衡,立刻能够被这位大长老感知,那敏锐和迅疾的程度,远远超过正挥舞着这两柄弯刀的“是的,头部确实太过沉重。”系密特轻轻地放开了那两柄弯刀,弯刀朝着银色的炉火飘去。
“大长老陛下,我一直不明白,既然你告诉我,将强大的力量转化为速度,要远比直接运yongli量本身更为有效,那为什么力武士的弯刀,远比普通兵刀要沉重得多?我相信金属的硬度和坚韧性,并不是真正的原因。”系密特问道。
“并非力量越大,速度就能够越快,决定全在于肌肉。
“当速度达到了某一个程度,无论握持多么轻盈的武器,都无法令速度进一步加快,在速度已达到了极限的时候,力量,便决定了攻击的威力。
“而稍微沉重一些的武器,能够令力量更加容易被发挥出来。速度和力量,再加上灵活性,这同样也是一种平衡。只不过对于大多数力武士来说,肌肉的构造和极限部差不了多少,也因为如此,能够选择的余地也不会太大。
“不过你却有些不同,你的肌肉拥有着极为独特的性质,而你以往对于力量的分配,仍旧遵循记忆之中以往那些力武士的方式,因此,你没有注意到,自己在速度方面,仍旧有很多可以挖掘的潜力。
“而此刻,我能够给予你的指点,便是如何将你的优势发挥到极限。”大长老缓缓说道。
“也就是说,对我来说,能够使用越轻的武器,便能够证明我的实力有了更大的进步?”系密特有些疑惑地问道。
“可以这样说,不过你仍旧会达到极限,即便你拥有那极为特殊的奇特肌肉,仍旧有某个平衡点存在,当你达到了那个平衡点的时候,或许你又会反过来,重新选择较为重一些的武器。”大长老微笑着,说道。
听到这些,系密特陷入了沉思……
不断地修改和重新打造,整整持续了五个小时,两柄异常弯曲的长刀,出现在系密特的眼前。
那弯曲如同新月的刀身,显得异常细长而又狭窄,系密特甚至有些担心,如此单薄的刀身,是否会被轻易折断。
正如大长老所说的那样,这柄弯刀,甚至比他从盖撒而大师手上继承的那柄弯刀更加轻盈灵巧,但是长度反倒超出许多。
刀身仍旧丑陋不堪,不过系密特相信,经过仔细研磨之后,这柄弯刀肯定能够像他曾经使用过的另外两把弯刀一样,闪亮出绚丽而又美艳的银色光泽。
“这是你所拥有的第一把属于你自己的弯刀,不过,我不知道多久之后,你就要再打造一对弯刀了,也许是一年,不过也有可能仅仅在一个星期之后。”大长老叹息了一声,说道。
系密特按照脑子里面那些力武士的记忆,将弯刀轻轻地放在旁边的一座平台之上,那是个完全用金属铸造而成的平台,朝上的一面,光洁平整得就像是镜子一样。
当系密特将手缩转回来之后,一道蒙胧的白光将平台笼罩起来。
令系密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两柄弯刀发出了刺耳的“吱吱”声响,那凹凸不平的表面,仿佛被某种无形却沉重无比的东西碾压过一样,渐渐变得平整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真是可怕。”系密特喃喃自语道。
“没有人知道,无数个世纪以来,魔法师们一直试图找出正确的答案,但是非常可惜,这东西远远超过我们能够理解和认知的范围。
“这个砧和熔炉,全都是诸神亲手制造的物品,它们和圣堂武士一起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大长老缓缓说道,他的语气显得异常凝重。
“这样说来,古埃耳勒丝帝国的晚期,诸神肯定曾经降临到人间,他们创造了圣堂武士,并且赐予人类这些熔炉和砧。
“但是,为什么诸神不直接消灭那些魔族?难道有什么阻止他们这样做?”系密特忍不住问道,这个问题藏在他的心底已然很久。
“没有人知道准确的答案。不过传说中,诸神并没有亲自降临人间,他们只是派出了他们的使徒。
“在圣殿最初的记载之中,对那些诸神的使徒曾经有所描述,那些使徒乘坐着诸神亲自打造的战舰,这些战舰巨大无比难以形容,却奇迹般的飘浮在空中。
“诸神的使徒让人类乘上那巨大无比的空中战舰,最终的决战首先在空中展开。
“诸神的使徒展开巨大的翅膀,他们的对手正是那些空中恶鬼和诅咒法师,但是在地面之上,魔族的大军早已经一望无际,埃耳勒丝帝国几乎已被扫荡干净,幸存下来的,大部分是那些幸运的能够登上空中战舰的人。
“那几乎是一场不可能获胜的战斗,不过诸神的使徒却出乎预料地,将人类士兵全部投入到攻击魔族基地的战役之中。
“那是一场几乎令所有人绝望的战役,唯一值得庆车的是,严寒的冬季给予了人类巨大的帮助,魔族的基地一个接着一个被彻底摧毁,终于魔族最大的弱点,暴露在了我们的视线之中。
“没有了基地,对于魔族来说,便意味着彻底失败。
“这种生物虽然拥有顽强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生命力,但是它们却显然丝毫不懂得捕猎食物,饥饿和严寒比人类的反击更加有效。当冬季的第一场大雪飘落到大地之上,空荡荡的大地上,到处能够看到魔族的尸体。
“埃耳勒丝帝国从此消失,重新回到大地之上的人们,建立了各自的王国,不过那些诸神的使徒,和他们驾驭的神的战舰,同样也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长老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他用沉重的叹息声,作为最后的结束。
“是否有办法将那些诸神的使徒,重新召唤到人间?”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菲廖斯大师已出发去寻找资料,那是个非常遥远而又充满神秘的地方,如果那些诸神的使徒留下过一些线索的话,就只可能被隐藏在那个地方。”大长老说道。
“为什么您这样肯定?菲廖斯大师前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系密特好奇地追问道。
“进入赫居山脉,一旦翻过古雷特峰,所有的魔法力量将彻底消失,那里就是当年魔族大入侵时,魔族最初出现的地方。
“高达六千余米的古雷特峰,阻挡住了北方的严寒,同样也阻挡住了冰雪,正因为如此,古雷特峰四周布满了巨大绵延的冰川,但是在山谷之中,却流水潺潺,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对于魔族来说,那里是得天独厚的所在;而对于人类来说,想要翻越古雷特峰,进攻那深藏在冰川之中的山谷,简直就没有可能。只有那飞翔在天空之中的诸神战舰,能够不受阻挡地到达那里。
“不过,那里毕竟是魔族最为根本的发源地,激烈的战斗在那极为狭小的地方展开,一艘诸神建造的空中战舰被魔族击落,战舰的残骸散布在山谷之中,而其中最为核心的部分,深深cha入了山岩里面,它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高塔一般,永远耸立在那里。
“从此以后,那座山谷周围方圆数百公里的地方,对于魔法师来说,成为了绝对的禁区。这种力量,有的时候甚至会蔓延到一千公里以外的范围,也因为如此,赫居山脉附近从来没有魔法协会存在。
“那座坠毁的空中战舰,对于魔法师来说,无疑是最值得研究的东西之一。最初的几个世纪里面,魔法师对这座城堡充满了好奇,不过一无所?N,最终令所有人感到灰心。那座城堡曾经被废弃两个世纪之久,后来那里变成了一座修道院。
“查理三世时代,丹摩尔发生了一起叛乱,叛乱者之中,有一位实力超绝的魔法师。叛乱被彻底平息之后,对于如何处置那个魔法师,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最终他被关押在了那座修道院之中。
“从此之后,这座修道院就拥有了这样一个用途,关押魔法师的监狱——一座自由而又广阔的无形牢笼。
“菲廖斯大师就是前往那里,但愿他能够找到有关诸神使徒的记载,那或许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虽然这样说,显得有些悲观。”大长老说道,他看上去显得有些忧愁。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清脆悦耳的金属摩擦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系密特惊诧地看到,那两柄弯刀此刻显得更加轻薄和狭窄,而表面那坑坑洼洼纵横交错的凹痕,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弯刀的表面仿佛飘浮着一层青烟,不过仔细观瞧,原来那是无数细微、渺小到难以看清的金属沙砾。
这些金属沙砾不停地摩擦和碰撞刀身,因此发出那清脆而又美妙的声音。
随着那阵阵轻响,系密特甚至能够看得出来,刀身正变得越来越光洁平整。
系密特期待着自己的弯刀,能够和其他力武士所佩戴的弯刀,那样亮丽如同镜子一般,因此,当刀身仍旧显得模模糊糊的时候,那金属沙砾停止了磨擦,确实令系密特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波索鲁大魔法师说,他要给这把弯刀涂上一些其他东西,为了让那层东西牢牢地附着在刀身之上,他让我将刀身的表面弄得稍微粗糙一些。”大长老解释道。他非常清楚,系密特因为什么而显露出迷惑的神情。
正说着,一阵异常刺耳的声音,闯入系密特的耳朵里面,那就仿佛是两把钢锉互相绞在一起。
只见一道灼眼的金色光芒,顺着刀刃轻轻滑过,这道明亮无比的金色光芒所过之处,刀身之上立刻显露出锐利而又锋芒的刀刃。
这就是他的弯刀,一把锋利无比的力武士弯刀,系密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拿起弯刀挥舞一番。
“保持冷静,克制自己的欲望。”大长老在一旁警告道。
系密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当傍晚昏黄的阳光,照射在拜尔克的街道和广场之上,当一幢幢建筑物笼罩在那拉长的阴影之中的时候,一位老者无精打采地站立在窗口,眺望着远方。
他正是那位元帅大人塞根特公爵。
在他的身旁,站立着他最为信赖的好友和智囊。
“作为你的朋友,我必须说,你再也用不着感到忧愁了,北方的那些官员和将领再也不会成为你的麻烦,不过作为参谋长,我必须警告你,真正的麻烦就要来了。”
那位下巴有条疤痕、身材消瘦细长的参谋长,缓缓说道。他跷着脚,坐在客厅的角落之中。
“唉——这正是我曾经担忧过的最糟糕结果。
“当初我曾经无数次向陛下提出,他可以派出进行监督的眼睛,但是绝对不要在裁决北方诸郡的那些官员和将领这件事上,直接cha手干预,这只会令事情变得更为糟糕和难以收场。”年迈的元帅叹息道,他的神情显得无比忧伤和无奈。
“听传闻说,这一次陛下突然间改变初衷,和亨利侯爵的那件事有关。”克贝尔参谋长缓缓说道。
“前线那些家伙确实做得太过份,我甚至有些怀疑,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将魔族运到这里来。”老元帅愤怒地说道。
他重重地敲了一下窗台,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恼怒。
“这完全可以猜测出来,那些人想必是希望,魔族出现在拜尔克附近,会引起世人的恐慌;或许他们更希望藉此让人们明白,正是他们的浴血奋战,令所有人得以平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并没有什么错误,看看拜尔克城里的那些人现在正做些什么,想想前线那些牺牲的士兵,以及他们悲痛欲绝的家人,对此我完全能够理解。
“如果说,他们真正做错了什么的话,恐怕就是他们选错了盟友。国王陛下用疯狗来形容他们,平心而论,倒是相当贴切。
“在我看来,实在没有比老亨利更该死的家伙了,当初极力阻挠守护北方诸郡的人里面,他是最起劲的一个。他还千方百计剥削军费,为了取悦长老院里面那些支持他的人,他至少将长老院历年积欠下来的一半烂帐,都堆到了军费之中。
“说实在的,你我不是早就想铲除这个家伙了吗?我简直无法想像,军队之中居然有人愿意和那个吸亡兵血液的家伙合作。
“除此之外,此刻和他们混在一起的那些官员,同样也是一群该死的人渣,前线的那些白痴之所以喜欢这些人渣,想必是因为这些人渣未曾受到过陛下的嘉奖。
“但是,那些白痴根本就没有好好想想,这些人渣之所以没有受到嘉奖,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值得嘉奖的地方。在上一次的战役之中,他们十有八九没有一丝功劳,反倒很有可能曾经扯过士兵们的后腿。
“前线的那些白痴,在这件事上倒是非常宽宏大量。实在弄不明白,他们到底得了什么好处,现在还千方百计维护那些该死的人渣。”那位参谋长用异常尖刻的语调,说道。
“是啊,现在想来,陛下的那番赏赐,反倒成为了祸端,如果当初不对任何人进行赏罚,或许前线将士们还不至于这样愤怒。”老元帅叹息道。
“这正是最为麻烦的一件事情,此刻国王陛下偏偏派遣法恩纳利伯爵前往北方,他是那次军功奖赏之中,仅次于葛勒特侯爵的第二位功臣,再加上他和塔特尼斯伯爵之间所建立起来的联盟,前线的军官绝对不会欢迎他。”总参谋长轻轻地摸了摸下巴上的那个伤疤,说道。
“你应该看得出,这样的安排,意味着什么。”老元帅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定啊!陛下显然越来越不信任别人了,听说,安格鲁侯爵已被秘密处决。”参谋长忧愁地说道。
“这无疑是最危险的信号,国王陛下已然拿起了恐怖之刀、强权之刀,随着不信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陛下或许会将他手里的武器,攥得越来越紧。”老元帅皱紧了眉头,说道。
“那个‘国务咨询会’不已经是最危险的警告了吗?看看参加的成员,都是一些什么样的角色。”参谋长说道。
老元帅只能够报以苦笑。
“那三个女人想必是‘国务咨询会’真正的核心。
“不过传闻之中,那位格琳丝侯爵夫人是个相当厉害的角色,听说法恩纳利伯爵和塔特尼斯伯爵,之所以能够在长老院和内阁之中站稳脚跟,老亨利之所以会被他以往的盟友彻底抛弃,完全是她一手造成的。”参谋长摸着伤疤,说道。
“这我早就知道。别忘了,里奥贝拉侯爵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曾经是他们家中的常客,那时候我便已知道,格琳丝侯爵夫人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她总是给我一种无法看透的神秘感。”老元帅说道。
“这位侯爵夫人的名字,同样出现在名单之上,或许这更能够说明,陛下已越来越对别人缺乏信心,或许在他眼里,孤家寡人一个的道格侯爵同样不可信任,只有王后的密友才能够获得他的相信。”参谋长说道。
“那或许是原因之一,不过这仅仅只是你的猜测,同样也有可能,陛下确实希望格琳丝侯爵夫人能够有所作为。
“我有种预感,她是个和她前夫一样高明和难缠的对手。”说到这里,老元帅皱紧了眉头:“除此之外,我更注意名单之上的另外一个人,或许他同样也是格琳丝侯爵夫人前往北方的原因。
“你应该听说过,侯爵夫人和塔特尼斯家族幼子所具有的关系。”
“知道,这是拜尔克谈论得最多的话题之一。”参谋长淡然地笑了笑,说道。
“对于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我一直非常注意,事实上我对于他的关注,还超过他的哥哥。”老元帅用凝重的语气,说道。
“在这件事情上,你好像和葛勒特侯爵一样。”参谋长说道。
“我对一件事情非常担忧,‘国务咨询会’并不令我感到害怕,不过我担心,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或许是国王陛下手中紧握着的那柄真正的屠刀。”老元帅彷佛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他显得异常凝重地说道。
“我一直怀疑,你和葛勒特侯爵隐藏了一些秘密。”参谋长眯缝着眼睛,看着老朋友说道。
“是的,我现在必须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一旦我发生了意外,就得由你来压住军官们,绝对不能够让军官们太过冲动,那只会令陛下毫不犹豫地挥落手中的屠刀。”老元帅缓缓说道。
参谋长坐直了身体,他等待着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或许会成为死神,如果他奉命展开杀戮,没有人能够逃脱性命,因为他在前往蒙森特郡的半路上,接受了圣堂武士的传承,更因为魔族的出现,令传承的仪式受到了干扰,因此,他拥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
“不过,葛勒特将军曾经说过,他最为强悍和可怕的是他的力量——如同弩炮一般追求极端的强劲力量。”老元帅郑重其事地说道。
“如此说来,他根本就不受圣殿的控制。”参谋长神情严肃地说道。
“是的,一个不受圣殿约束、听命于国王陛下的圣堂武士。”老元帅回答道。
此刻在圣殿之中,系密特正挥舞着双臂,只有那咻咻的破空之声能够证明,此刻他的手里正握着武器。
“感觉怎么样?”一旁边的大长老问道。
“看不见刀刃的感觉非常奇怪,我仍旧不熟悉这样的战斗。”系密特皱紧了眉头,说道,他的记忆之中,确实没有这种战斗方式的存在。
他停下了手里的舞动,那两柄弯刀终于显露出踪迹。
此刻这两柄弯刀看上去,就仿佛是两块晶莹剔透的弧形水晶,只有锋刀的地方,能够看到淡淡的一抹亮银。
“你会发觉这对你非常有用的,特别是当你遇到魔族的时候。”波索鲁大魔法师cha嘴说道,他的脸色显得很差,一脸没有睡醒的模样。
“对了,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刚刚陛下在内阁会议上做出决定,他决定组成第二支特别调查团前往北方。
“调查团的团长是法恩纳利侯爵,格琳丝侯爵夫人将随团同行,你的名字同样也在名单之上,虽然只是在不起眼的位置。
“不过我们相信,陛下肯定会赋予你一项特殊的使命,事实上,我们一直都非常清楚,在‘国务咨询会’之中,你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对此,无论是我还是大长老,都毫无疑义,我们并不打算对此比手画脚。
“我们只希望,你能够谨慎地行使国王陛下赋予你的权力,眼下的敌人毕竟是魔族,而并非是那些心怀不满的军人,除此之外,我和大长老还有另外一个使命,希望你接受。
“最近我刚刚发现,在特赖维恩西北方一百五十多公里的地方,有异常聚集在那里的魔族。我、大长老和数宗都非常怀疑,那是否仅仅只是前一次战役溃败后,所剩余的魔族残部?
“为此,我曾经两次操纵我的空中眼睛,前往那个地方调查,但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聚集在那里的魔族之中,有数量相当惊人的飞行恶鬼存在。
“为此,大长老也调配驻守在特赖维恩的圣堂武士,前往那里调查,但是仍旧以失败告终,圣殿甚至牺牲了两位力武士大师。
“我和教宗非常希望你能够接受这个使命,前往那片森林,调查那些异常聚集在一起的魔族。
“当然我非常清楚,这个使命或许有着极度的危险性,没有人会强迫你,你并非一定要接受。”年迈的老魔法,师轻轻地抚摸着系密特的头顶,用极为温和的语调说道。
“您对于那些异常聚集的魔族,是否有所猜测?”系密特立刻问道。
“猜测?是的,我们三个人确实对此有所猜测,讨论下来的结果,令人感到不安。
“在古埃耳勒丝帝国遗留下来的记载之中,曾经发现过有关魔族巢xue的记载,那是在魔族的攻击变得极为猛烈、猛烈到不可收拾之前,同样也有过一段平静的时期。记载虽然残缺,不过仍旧能够让我们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在那段平静期将近终结时,魔族开始展开小规模的聚集和动作,最初埃耳勒丝人并没有对此感到担忧,但是当军队开始对其中一处魔族聚集所在地发起攻击时,却赫然发现,魔族已在那里建立起城堡一般的基地。
“那场彻底失败的攻击,同样也是魔族全面战役的开始,更是人类大崩溃的源头,从那之后,源源不断的魔族士兵,铺天盖地般地出现在人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波索鲁大魔法师说道,此刻的他,显得忧心忡忡。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愿意接受这个使命,不过,这是否已经太迟?”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或许我们还来得及,我和教宗一直密切注意着魔族的动向,除了那个魔族异常聚集的地方,我和教宗还不曾发现魔族向其他地方派遣军团。”波索鲁大魔法师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这令系密特稍稍感到放心,他可不希望再一次看到,被魔族士兵团团包围的景象。
第一次从魔族的包围之中冲杀出来,或许能够令他感到兴奋和自豪,但是第二次这样做,他绝对缺乏兴趣和信心。
“我会让斐雷特圣堂全力给子你帮助,那里的几位大师你都认得,想必不会有任何问题。”大长老郑重其事地说道。
“不,我情愿一个人独自行动。对于特赖维恩我有所了解,那里四周布满崇山峻岭,却很难找到河流和小溪,如果其他人无法隐藏身形,他们不仅仅难以成为我的援助,反而会暴露我的行踪。”系密特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的提议永远有效,我相信,即便你在特赖维恩之行中,用不着圣堂的帮助,在蒙森特、在北方郡省,你仍旧会有需要圣堂帮忙的机会。
“我必须告诉你,系密特,圣堂并非如你想像中的那样呆板不知变通,我们同样懂得策略,也会适时进行交易。”大长老微笑着说道,他的眼睛中露出了一丝狡诈的目光。
“我会这样做的,不过您尽管放心,虽然我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圣堂武士,但是我始终认为自己所传承的,是盖撒而大师的意志和精神,我绝对不会做有损于圣堂的事情,更不会将圣堂引入令人唾弃的仇恨和屠杀。”系密特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的话令我感到欣慰,同样我也非常信任盖撒而大师,我相信他的眼光,他绝对不会将危险引入圣堂。
“既然他让你传承了他的力量,或许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已超越了我们所有人,而看到了未来的景象,那是传说之中圣堂武士所拥有最高境界的能力——和诸神互相沟通的力量。”大长老缓缓说道。
“对圣堂的力量了解得越多,我便感到越发惭愧,事实上,我非常希望能够在离开拜尔克之前,尽可能获得您的指点。”系密特诚恳地说道。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指点你的了,事实上,我和各位长老们给予你的指点,反而限制了你的成长。
“你和我们截然不同,正因为如此,你肯定拥有一条只适合你自己的道路,从现在开始,你应该极力搜寻那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你的力量就隐藏在你的意识深处,只有你自己能够将它们完全挖掘出来。”大长老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同样对此充满了期待。”旁边的波索鲁大魔法师也笑着说道,不过他的目的显然更多是为了好奇。
“大长老陛下,如果证实了魔族已向外进行扩张,您将会怎样应对?我又该做些什么?”系密特继续追问道。
“一旦证实特赖维恩附近,的确是魔族向外扩张的基地,亚理大魔法师将会知道如何应对,我已告诉他所有的详情,而且我随时和他保持着联络。
“不过,十有八九仍旧得麻烦你,无论如何,你都将是作战的主力。或许我们首先会攻击那个基地,我们很有可能因此而获得更多对魔族的了解和认知,特别是有关魔族基地的信息。
“埃耳勒丝帝国遗留下来有关这方面的记载,实在太过稀少,毕竟当他们发现魔族基地时,魔族已开始了全面的进攻。”波索鲁大魔法师叹息了一声,说道。
“那是我的荣幸。”系密特说道,这倒并非是虚妄之辞,能够肩负起拯救人类的使命,确实令他感到异常兴奋。
“对了,波索鲁大魔法师,你涂抹在我武器之上的这种药剂,是否同样能够做成一件衣服?
“我想,穿着它,肯定会比现在这件东西有效得多,而且想要隐藏身形,显然也并不困难,只要急速飞奔就可以了。
“在我看来,这比脑子里始终想像着树木或者物品,要容易许多。”系密特忍不住说道。
“或许可以试试,不过那种药剂涂抹在体积越大的东西上面,效果越差,而且总会有一两个方向无法被彻底隐藏起来。
“几个世纪以前,这种药剂就已发明,最初的设想,就是为了打造无法看见的士兵,但是这些致命的弱点,令研究出它的魔法师们感到失望。”波索鲁大魔法师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再用另外一种方法,来弥补第一种方法的不足?在我看来,需要隐藏身形的仅仅只是正面,没有人会用后背朝着敌人,并且试图接近他。”系密特继续说道。
“这或许能够办到,那就用不着制造全副铠甲,只需要一面盾牌便能够做到。”波索鲁大魔法师有些兴奋地叫了起来。
“或许,还可以集中施展魔法,用不着让每一个操纵盾牌的人,都拥有驾御魔法的能力。”
这位大魔法师的思路一旦被拓展开来,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为什么以往的圣堂武士,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波索鲁大魔法师问道。
“这或许是因为盾牌对于圣堂武士来说,是相当陌生的东西,不过我相信在接下来的战役之中,圣堂武士也将不得不拿起盾牌。”旁边的大长老连忙解释道,他的语调显得有些感慨。
从圣殿出来,系密特径直回到了奥墨海宫。
正如大长老所说的那样,他刚刚踏进奥墨海宫的大门,宫廷侍卫立刻告诉他,那位至尊的陛下刚刚传唤过他。
和以往一样,系密特在伦涅丝小姐的小客厅里,见到了那位至尊的陛下。
“系密特,你到什么地方去了?”国王陛下微微有些不悦地说道。
“我在波索鲁大魔法师和圣堂太长老陛下那里,他们交付给我一个特殊的使命。”系密特立刻回答道。
那位至尊的陛下微微一愣,他确实未曾想到,他正要委派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执行重要使命,波索鲁大魔法师和大长老却已做出了安排。
虽然从心底,这位至尊的陛下非常痛恨自己的计划被别人打断,不过他同样也非常清楚,在此时此刻,波索鲁大魔法师和大长老会让塔特尼斯家族幼子执行的使命,肯定和魔族入侵有关。
“他们赋予你什么样的使命?”那位至尊陛下自然明白轻重缓急,他立刻询问道。
“陛下,波索鲁大魔法师和大长老陛下是否告诉过您,北方的局势恐怕不太妙?
“在特赖维恩西北的群山中,发现了魔族聚集的迹象,波索鲁大魔法师和大长老陛下怀疑,那是魔族向外扩展基地的征兆。
“为了调查这件事情,圣殿已损失了两位圣堂武士大师,而这一次,他们希望能够借助我的能力。”系密特详详细细地回答道。
听到这里,那位至尊的陛下紧紧地皱起眉头,不过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一亮,显然同样也想到了什么东西。
“大长老请你协助他,肯定会给予你一些补偿,告诉我,他给了你什么样的职权?”国王陛下微微有些兴奋地说道。
“大长老陛下只是告诉我,在我需要协助的时候,可以任意支配驻扎在北方的圣堂武士。”系密特立刻回答道,显然他同样也非常清楚,国王陛下最希望听到些什么。
“这实在是太好了,我原本正在为这次交付你的使命太沉重而感到烦恼,现在一切都已然解决。
“亲爱的系密特,我同样也要交付你一项使命。
“刚刚我在内阁会议上,已宣布组成一支特别调查团,调查团的团长由依维出任,你应该对他非常熟悉,道格侯爵和密琪将作为副手和顾问,随团前往北方。
“你应该非常清楚,那里危机重重,不但有虎视眈眈的魔族隐藏在森林深处,更有许多居心叵测的将领和官员,打算以这空前的大灾难,作为获取个人私利的筹码。
“这一次,依维前往北方,就是为了铲除这些家伙,不过毫无疑问,这必然会令调查团成为那些家伙狙击的目标。
“因此,我命令你担任调查团的护卫官,原本我打算调拨给你一批王家骑士,现在你显然拥有了更加合适的卫兵,那些圣堂武士足以令任何人退缩,毕竟力量对比起来,相差极为悬殊。”那位国王陛下神情凝重而又严肃地说道。
系密特缓缓地点了点头,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他将再一次前往北方,不知道那里又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第四章夏季暴雨
一条条青蓝色的霹雳,如同蜿蜒的蚯蚓一般,迅速爬过天际。
云端到处能够看到纵横交错的密布电网,那黑压压的云层遮住了阳光,令大地仿佛是那阴森恐怖的九幽深渊。
和雷电伴随在一起的,便是暴雨。
雨水从云端倾泻而下,被那肆虐的狂风席卷,更显得迅猛而又可怕。
道路在顷刻之间,便化为一道河流,狂风吹拂着雨水,令这条河流显得汹涌迅疾。
两旁的树木,被那倾盆大雨压得只能够低低地弯下腰,它们看上去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
突然间,一道闪电击落在树林之中。
亮丽的电芒,立刻化作一片火光,不过那倾盆大雨同样也在瞬息之间,将那巨大的火团彻底扑灭,就连那腾起的淡淡雾气,也在大雨冲刷之下,迅速消散开去。
这里是水的势力范围,天地间的一切都要服从水的支配。
道路两旁的斜坡,此刻就彷佛是瀑布一般,而那些低凹的地方,眨眼问便化作了湖泊或者汪洋。
而此刻,正有一队人被困在这瓢泼大雨之中。
那些坐在马车里面的人还算幸运,唯一的麻烦,或许只有那些从窗户和车门缝隙之中渗透进来的雨水,以及车厢里面浑浊而又令人感到窒息的空气。
但是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却非常不幸,他们争先恐后地钻到车夫座位底下的那块空档,那里是唯一可以用来避雨的所在。
还有一些人,妄图支撑起帐篷,不过他们的努力,在狂风暴雨的千预之下,纷纷以失败告终。
甚至有人躲在马的肚子下面,他们和那些比他们更加不幸的牲畜一起,在寒风之中瑟缩发抖。
“噢——但愿一路之上,别总是遇见这样的鬼天气。”法恩纳利伯爵轻轻地擦了擦那布满水气的窗户玻璃,一边朝外边张望着,一边说道。
“没有办法,夏季的天气总是这样变化无常。”格琳丝侯爵夫人微笑着说道:“不过,我们已比别人幸运许多了,不是吗?”
“夫人,您想必有些惦记小系密特了吧?实在没有办法,他的那辆马车是如此快疾,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和那辆马车同行。”法恩纳利伯爵有些歉然地说道:“更何况,小系密特还负有其他使命。”
“不知道这场雨会持续多久,雨停了之后,我们是否能够继续前进。”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道格侯爵,突然间说道。
“我们的行程由父神控制,是否让我们继续前进,必须看他的意志。”法恩纳利伯爵故作幽默地说道。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选错了对象,显然这道格侯爵,是个根本就不知道幽默足什么东西的人物。
“我更关心的是,我们是否会陷在这里?这里离开图文特堡有三十八公里的距离,离开沙宁罗更是有七十公里之遥。一旦我们被陷在这里,想要请求援助,恐怕相当困难。”道格侯爵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么,您有什么建议?”法恩纳利伯爵问道。
“我仅仅只是指出最为糟糕的地方,解决难题并非我的专长。”道格侯爵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这副模样,令法恩纳利伯爵感到无奈。
“事情确实非常糟糕,但愿此刻的情景,并不是预示着我们的这次使命将落人同样的困境。”法恩纳利伯爵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无论是道格侯爵,还是格琳丝侯爵夫人,都非常清楚,法恩纳利伯爵所感慨的到底是什么。
甚至就连他们,也有同样的感觉。
这一次的北方之行,确实困难重重,甚至能够称得上危机四伏。
正北方那片土地之上,无论是地方官员,还是军队,全部不能够信任,更谈不上依靠,而且躲藏在那一张张冷漠的面孔后面的,无疑是憎恨和愤怒的眼神。
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北方领地是个充满了敌意的所在,而且那些充满敌意的人手里,全都拥有强劲而又锋利的武器。
“不知道我们会不会遭遇上魔族?”
法恩纳利伯爵试图改变话题,在他心目中,此刻魔族或许比北方领地的那些军人更加和善友好。
“我可不希望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自己的使命,已令我感到不堪重负。”道格侯爵不以为然地说道。
突然间一阵尖叫声,将他们的话题彻底打断。
众人将眼睛凑近窗口,透过那雾气蒙蒙的玻璃窗,他们看到远处一个个高大魁梧的黑影,正朝着他们急速掠近。
“魔族——是魔族!”
不知道谁第一个发出了慌乱的吼叫,只见车队立刻一片混乱。
那些原本躲在马车底下的人,此刻蜂拥一般逃了出来,很多人冒着大雨一头跑进了树林里面,也有人认为顺着那瀑布般的斜坡逃跑更加可靠。
一时之间,就连车上坐着的三位,都显得有些慌乱起来。
正当所有人六神无主,突然间,一阵霹雳雷霆般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各位,不要慌张,我们是奉命来保护各位的圣堂武士。”
这一声呼?ⅲ?钏?惺Щ曷淦堑娜耍?蚨?讼吕础
随着一片欢呼声响起,那些钻进树林的人,重新跑了出来,但是那些顺着斜坡逃跑的人却遇到了麻烦,从上面顺着坡道滑下来确实轻而易举,但是想要再一次回到上面,可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我叫泰蒙,原本驻守在蒙森特,系密特是我的朋友,他曾经给于过我们很多帮助,因此,这一次我们听从他的请求,来保护各位。”
为首的,是一位老迈却精神矍铄的力武士大师,他径直走到几位大人物乘坐的马车前面,轻轻打开车门说道。
虽然瓢泼大雨从开启的车门的缝隙之中涌进来,甚至打湿了车厢的地面,不过无论是法恩纳利伯爵、道格侯爵,还是格琳丝侯爵夫人,全都感到无比欢欣和庆幸。
在此时此刻,实在没有比圣堂更能够信赖的力量了,无论是对于北方郡省的官员和将领们,还是对于隐藏在北部森林之中的魔族,圣堂武七都足所能够找到的最为强有力的保护和守卫。
“系密特是否和你们在一起?”格琳丝侯爵夫人忍不住问道。
她显然非常关心系密特的安危,尽管她早已经知道系密特的力武士身分,更知道系密特所拥有的那些奇特能力,令他比其他圣堂武士成员,更难以受到魔族的侵袭,不过处于女人独有的母性情感,她仍旧忍不住询问出来。http://bbs。wuxiawu。com“他非常好,此刻恐怕已绕过括拿角进入沙漠,以他的速度,只需要三天时间,便能够到达蒙森特。”那位力武士大师回答道。
泰蒙大师并不知道,他说的根本就不正确,此刻系密特并没有来到括拿角,他同样也被陷在了狂风暴雨之中。
之所以这样的原因是,他在路途之中遇到了一群人,一群他绝对未曾想到过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当系密特遇到这群人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不过有人高声叫喊着他的名字,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三辆破烂的大篷车,为首的那辆上面站着一个少女,她拥有着天使一般的纯洁和容貌,不过系密特非常清楚,她的性情狡诈而又多变,就像是传说之中的妖精。
“你难道没有留在拜尔克?”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尊敬的塔特尼斯少爷,我必须承认,自己同汉娜和米琳有所不同,她们已然厌倦了这种生活,而且一种责任感驱使她们要为剧团之中的大多数成员负责,而此刻留在拜尔克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对我来说,最宝贵的无非自由,我喜欢自由、渴望自由,绝对不打算回到那没有自由的生活中去。”露希说道。
“这是你新加入的剧团?”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是的,没有汉娜她们的大,更没有什么名气。”露希说道。
“你们打算去哪里?前方可没有什么繁华的城市。”系密特问道,他从地图上看到,从这里到括拿角,一路上几乎全部是穷荒僻壤。
“我们打算前往北方,听说那里到处是军人,军人是最好的顾客,他们慷慨大方,只是有些粗鲁。”露希用充满挑逗的语调说道。
“难道你们不担心魔族?”系密特问道:“北方随时可能受到魔族的侵袭。”
“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哪里都是一回事情,其他地方的生意实在难做,到处都是逃亡的难民,而那些生活还算富足的人,也正在为了将来而进行准备。
“我们已走过不少城市,就连露希这样的美人,也失去了魅力。”旁边驾驭马车的那个车夫笑着说道,不过他的笑容显得如此无奈。
“我仍旧劝告你们,不要前往北方。”系密特不以为然地说道。
“塔特尼斯家的小少爷,或许你能够给予我们一些帮助,你是否愿意尝试一下我的美妙?你是否还曾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给于你的那个奖励?
“这一次你可以得到更多,只要你愿意。”露希说道,她甚至猛地一揭裙子。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系密特仍旧可以肯定,裙子底下什么都没有。
“不,我急着要赶路。”系密特立刻拒绝道:“而且,我的年龄还太小。”
“噢——实在太无情了,或许你更愿意得到一个情报,没有情趣的小东西。
“说实话,我们是被赶回来的,通往沙漠的道路已被彻底封锁,括拿角突然间来了一群非常神秘的家伙,他们好像谈论著要袭击一支车队。”那个丫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显然她并没有认为这有多么重要。
“那些人看上去,是否像是军人?”系密特立刻追问道。
不过他的慌乱,显然引起了那个女孩的注意。
“看起来,这个情报对你来说非常重要,那么我们是否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价钱?”露希立刻说道,她的脸上露出了那妖精一般充满狡诈的笑容。
“告诉我实情,我尽可能给予你满足,不过我身上的钱不多,一切都得等到了蒙森特才能够兑现。”系密特连忙解释道。
“噢——延缓付帐是要加利息的。”那个小丫头说道,她的话,立刻引来了一场轰然大笑。
“好吧,随你愿意,告诉我想要知道的事情。”系密特无奈地说道。
“到车上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露希说道。
系密特早巳见识过巡回剧团的大车,这里的拥挤和狭小,或许就只有住惯这里的演员们会不在乎。
露希的床铺或许是最干净的一张,至少床单没有破洞,而其他的床单全都千疮百孔,显然这个剧团要比汉娜的团艰难许多。
此刻,狭小拥挤的大篷车上挤满了人,这些人倒并非只是看热闹,她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竭力拼凑出自己所知道的那部分。
不过对于系密特来说,最有帮助的,或许还是那个管道具和背景的演员,他在海报背后画下了几个人的面孔。
虽然按照他的想像,这些人都被描绘得满脸横肉、气势汹汹,不过系密特仍旧从这几幅画之中,认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认得这个人,他是否穿着一双非常漂亮的皮靴?”系密特问道。
“噢——何止是皮靴,这个家伙浑身上下全都是最高档的东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有钱没地方花的阔佬,对于那些高档货色,奸像从来不精心打理一样。”露希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么,他正是我所认识的一个人。”系密特淡然地说道。
他回忆起当初,塔特尼斯家族准备离开蒙森特前往拜尔克的前一天,他按照哥哥的吩咐,去酒吧寻找担当保镖的佣兵,在那个拥挤嘈杂的洒吧之中,他遇到的那位专门做着黑暗勾当的佣兵头领。
显然,自从他们离开蒙森特之后,那个家伙变得更加堕落了。
不过,系密特始终记得,当初笛鲁埃曾经说过,那个家伙非常小心谨慎,从来不愿意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难道是贪婪和欲望,令他变得越来越胆大,还是这位先生确实拥有着十足的把握?
“对了,我好像看到有人,在靠近大路的山坡之上挖什么东西,那些家伙准备了很长的绳索,和一张很大的网兜。”突然间一个人说道。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系密特的注意。
最近这段日子以来,他从猎手亨特那里获得了很多有关陷阱的知识,正因为如此,他几乎立刻便想到,那位谨慎小心的先生之所以显得脑有成竹,或许正是因为那些陷阱令他感到放心。
系密特丝毫没有兴趣去破解那些陷阱,从亨特那里,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用陷阱算计别人,要远比提防别人用陷阱算计自己容易许多。
正当系密特打算继续询问下去的时候,突然间,一声低沉而又凶猛的雷声,就在头顶之上响过,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雷声轰鸣而来。
“快收拾大车,雷雨马上就要来了。”突然间有人叫了起来,每一个人都朝着大车两边的缺口涌去。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乱作一团,不过虽然??遥?疵挥腥讼缘没耪拧
只见拉车的马匹,被牵到了正中央,三辆马车将它们圈在里面,系密特的马车也一起被圈了进来,他的那些纯种良马倒是显得非常合群。
一张巨大的油布被撑了开来,笼罩住所有的马车,油布的边脚被牢牢地绑在大车的外侧,不过这张巨大的油布,同样也是千疮百孔。
还没有等到众人做好准备,大车还未用交错的绳索固定住,铁桩钉也还没有被打进泥上之中,猛烈的暴雨已然倾盆而下。
那些最为不幸的“苦力”,只得冒着那豆大的雨点,继续他们的工作。
夏季的暴雨,却偏偏拥有着冰寒彻骨的温度,不一会儿,那些在风雨之中工作的人,便抱着肩膀哆嗦起来,不过他们仍旧得结束他们的工作。
而躲到油布底下的演员们也不轻松,有的人手里拿着小块油布,有的则拎着吊桶、捧着脸盆,她们得设法堵住那四处渗漏的雨点。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里面虽然仍旧像是下小雨一般,到处能够看到一条条水柱,不过显然要远比外边好很多。
一阵欢呼,显露出众人此刻心中的喜悦,显然对于这些人来说,用不着在暴雨之中颤栗发抖,已然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
“这场暴雨什么时候能够结束?”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结束?”
黑暗之中传来了众人的哄笑:“这只有父神知道。或许就在一个小时之后,或许得整整一个星期。”
“放心好了,你可以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这是给予你的优待,同样也是继续上一次的奖励。”
黑暗之中,传来了露希那充满挑逗的声音,令系密特感到惊讶的是,露希显然能够看到自己。
外面定隆隆的雷鸣和暴雨冲刷地面的哗哗声响,系密特和那个只比他大两三岁的女孩挤在一张床上。
突然间,他的耳边传来一阵唏嗦声,紧接着便是那异常熟悉的美妙声音响起。
“噢——拉丽,这里有客人。”露希调笑着说道。
“为什么你不好好款待一下我们的贵宾?他是个有钱而又很有地位的阔少爷,伺候他舒服和满意,或许能够得到加倍的赏钱。”
对面铺位的那个女人笑着说道,而那个正在她身上疯狂驰骋的骑士,却一言不发。
“想不想试试?我的小少爷?”露希凑到系密特的耳边,轻声问道。
而她的手,显然比她的话更加不老实。
一阵热吻令系密特感到沉迷,不过接下来的一切令他感到更加美妙,小丫头的技巧无可挑剔,不过她的疯狂,显然是米琳和汉娜小姐所不曾有过的。
突然间,一阵美妙而又迷人的轻声尖叫,传遍了那被油布遮盖的巡回剧团。
“真是没有想到。”
“挺厉害的嘛!”
“这小子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简直是奇迹,露希也会发出声音?”
黑暗中,传来了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荤话,不过此刻,无论是系密特还是露希,都根本没有听到。
他们正身处于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充满了激情和美妙。
“汉娜和米琳肯定知道这件事情,她们俩一直对我隐瞒着。”
那个女孩微微有些恼怒地夹了夹腿,这令系密特感到更加刺激和美妙。
“你是属于我的,至少在这一路之上。”露希突然间凑到系密特耳边说道,那轻轻吹拂的气息,令他感到有些痒痒。
“你难道打算离开剧团?”系密特问道。
“为什么不能?我从来不属于任何人,也从来不听从任何人的控制,我完全是自由的,拥有着自由选择的权力。”露希不以为然地说道。
“自由?刚才听你所说的那番话,你以往的经历,好像并非完全自由。”系密特追问道。
“是的,我以往的生活如同牢笼,或许其他人愿意忍受这一切,并且为此而沾沾自喜,但是我却不愿意忍受那样的生活。
“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我的身分丝毫不比你低下,露希这个名字,是修道院院长嬷嬷替我取的,我还拥有另外一个显赫的名字。”露希说道。
“噢——露希又在说她的故事了,我相信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拥有这样一个故事。”旁边的那位“骑士”突然问cha嘴说道。
“是啊,我们的公主,是一位真正的公主。”远处又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风暴既没有在一个小时之后结束,也没有持续整整一个星期,当风暴结束的时候,系密特甚至有些留恋起这场风暴来了。
在这场风暴之中,他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虽然他也曾经体验过同样的美妙,不过却从来没有品尝过如此疯狂而又刺激的味道。
事实上,系密特甚至感到,这个只比他大一点的女孩,根本就是一个疯子,她的放荡,甚至已然有些虐待自己身体的感觉,不过这种放荡和疯狂,对他来说却是珍贵无比,定难得的享受。
系密特倒是有些开始相信,露希确实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是个贵族千金,因为她做了一件以往沙拉和玲娣、还有自己母亲最喜欢做的事情。
看着自己重新回到洋娃娃的样子,系密特感到有些好笑,不过他同样也非常清楚,真正感到好笑的,是大车上面那些巡回剧团的演员们。
令系密特感到惊诧的是,露希和这些人分手的时候,竟然没有人挽留,也没有人站出来刁难,虽然所有人的脸上都显露出失落的神情,不过她们仍旧朝他们微笑挥手。
“这是巡回剧团的规炬、自由自在,没有悲伤,没有遗憾。”露希显然看出了系密特心里的想法,她笑了笑说道。
加快速度,系密特追赶着因为暴风雨而耽搁的时间。
此刻最令他感到迫切的,便是那些伏击者。
既然那些伏击者由那位以小心谨慎闻名的先生率领,那么毫无疑问,前方已然布置好致命的杀机,等待着调查团的到来。
系密特非常清楚,拥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布置,将能够令陷阱变得何等天衣无缝。
飘浮飞舞的沙尘,将掩盖一切人为的痕迹,而那个在半山腰挖掘的东西,系密特猜测十有八九是打算人为制造滑坡。
即便个人力量超绝强大的力武士,也没有办法抵抗那因为自然规律而产生的巨大威力,人力毕竟有其极限,而自然界却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你有必要这样匆忙吗?如果我们没有躲过那场暴雨,前面的那些家伙此刻恐怕和我们一样狼狈,他们十有八九得重新布置陷阱。
“你看看四周那布满水塘的样子,你难道会一脚踏进那些水塘之中?”露希不以为然地说道。
此刻的她压低了身体,躲在座位前面的横栏底下,那里是唯一能够挡风的所在。
“你说你是个贵族,能否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系密特问道。
“你信以为真了?呵呵呵,那只是逗你玩玩的,如果我真是尊贵无比的干金小姐,怎么可能做这种工作?更别说离家出走,而且还是现在这样的年纪。”露希笑着说道,她彷佛因为自己的恶作剧成功,而感到高兴。
“你和汉娜小姐、米琳小姐是怎样认识的?”系密特继续问道,此刻他只希望露希不要制造麻烦。
“她们到我的故乡演出,我喜欢她们的表演,原本打算到后台向她们祝贺,没有想到正好看到她们在进行那种工作。
“刚开始,我曾经极度震惊,实在无法想像,在前面光采动人的她们,私底下竟然进行这如此阴暗的勾当。
“她们在我的故乡逗留了将近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之中,我几乎整天部去偷看她们,一开始的时候,我仅仅只是好奇和一点点恶作剧的心理,但是后来,却越来越沉迷她们的生活。
“我突然间发现,剧团里面的每一个人并非完全为了金钱而出卖自己,虽然对于大部分顾客,她们并非很喜欢,不过至少也不感到讨厌。
“那些令人厌恶的顾客,即便愿意出再多的金钱,也没有人会搭理他们,除非那个家伙显得特别可怜,令米琳这个傻瓜心软。
“看着她们的生活,我越来越感到羡慕,最终我跟随着她们一起出发,直到遇上了你这个灾星。”露希笑着说道。
“那么你的家乡又是在哪里?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吗?”系密特问道。
“哈哈,你又上当了!
“我的故事很多,你是否打算一个接着一个听下去,我永远不会让你感到厌烦,除非你厌烦了总是上当受骗。”露希再一次大笑起来。
这一次,系密特的心里感到有些郁闷起来,显然他有一种给人要弄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确实糟糕透顶。
“生闷气了?真是一个小孩,让姐姐来哄哄你,你会感到非常开心。”露希回头笑了笑说道,此刻她的脸上天使般的神采,多过妖精的狡诈。
不过她的举动,却一点都不像是天使。
只见她轻轻地拾起臀部,并且撩起了裙边。
一切都在这位小姐的主导之下,她的动作是如此轻柔,确实像是一个关怀备至的姐姐,不过她却拼命地并拢双腿,那猛烈而又迅疾的动作,以及那强有力的冲击和吮吸,却彷佛想要将系密特彻底榨干一般。
这场浪漫之旅,终于在系密特看到远处的一座山头时候终止了,有些恋恋不舍地和露希姐姐分开。
系密特将马车藏在旁边的林子里面,地上布满了积水,积水甚至蔓延到马车的踏脚板上,只有这样才能够迫使露希变得老实,要不然系密特还真不知道,她会干出些什么奇怪事情来呢。
用那件奇特的外衣,将自己全身上下彻底覆盖,系密特飞身连连、纵越那一棵棵紧紧挨在一起的大树,他丝毫没有沾染到任何水迹,便已来到了林子外面。
系密特看了一眼身旁的一株月桂树,绿色的枝叶从他的衣服缝隙之中伸展开来,不一会儿便覆盖了他的全身。
这是他第一次实际使用这种本领,不过在他看来,一株会走路的月桂树,显然并不能够令他隐藏身形。
任何一个看到他这副模样的人,都毫无疑间会挥起手中的武器。
将一团如同纱巾一般的东西披裹在自己身上,这是他真正的秘密武器。
系密特如同劲急的箭矢一般,朝着远处射去,那道已然有些坍塌的斜坡便是他的目标,在坍塌的斜坡旁边,有两个晃动的人影正在忙碌着。
山坡上方有一道低矮如同篱笆一般的灌木丛,那些矮小灌木的树根,早已经被刚刚过去的那场暴雨冲刷并且松动。
系密特小心翼翼地隐身在灌木丛中,他再一次朝着四周扫视一眼,然后慢慢地弯下腰,和四周的灌木保持同样高度,他身上那些伸展出来的月桂树枝,此刻慢慢地变成和旁边一模一样的灌木。
“这场该死的雨,把我们两天的工作全部毁掉了。”
“算了,又不只你一个人白费功夫,钢锁他们挖的大坑现在灌满了水,他们得将水全部排干,所需要花费的功夫,恐怕还远比重新挖那些坑要大得多。”
“你说,这下子,我们是否还来得及对付那支护卫队?”
“头儿不正为这件事情而着急吗?这一次可是一千余万金元国债,如果这一次我们能够得手,将来的日子就用不着愁了,你想想,每一个人可以分得多少,实在没有比这更加诱人的了。”
“只是不知道到了我们手里,还会剩下多少。”
“你傻了?自己凭本事抢啊,到了那个时候,谁还能够管得了你往口袋里面塞多少钱?”
“对啊!你说得一点不错,不过头儿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吧。”
“头儿?难道他还能够在这里混得下去?这件事情过后,他肯定得跑路,北方诸郡绝对不可能再待下去的了,他哪里还有空闲来管我们?”
“难道你不担心,他先灭了我们吗?”
“现在谁还会听他的?有那样的傻瓜吗?这一次恐怕是最后一笔买卖了,抢到多少是多少,至少我打算和其他人分道扬镳。”
“或许你说得不错,不过我们能够带走多少钱?”
“但愿是大面额债券,那样的话,一千万金元国债也只有巴掌宽的一叠而已,如果是金币,那就有些麻烦了,有多少就装多少吧。
“最不幸的,恐怕就是契约形式的通兑券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算是白干一场了。”
“大面额债券恐怕同样会非常麻烦吧,那上面有号码,兑换处只要一查肯定不会兑现,反而会招来执法官。”
“谁会到兑换处兑换那些债券?到南方港口,找那些外国商人买他们的货物,用债券支付货款,只要不是太过顶真的家伙,肯定会愿意接受的,到了那个时候,弄条船带着货物走人,或许还可以从这些货物上面小赚上一笔……”
系密特听着这两个人一边挖掘着陷阱,一边在那里谈论著他们自己的计划。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早已经不是什么陌生事情,当初他在那座被贪婪残酷之徒盘踞的小镇之上,便已见识到了这种尔虞我诈的行径。
看着那偏离了原本勾画出来范围的陷阱,系密特几乎立刻便能够猜到,当那些磨盘大小的石块,从山坡之上倾泄而下的时候,谁将是受创最为沉重的一方。
这种将敌人和盟友一起埋葬的作法,对于系密特来说,已不是第一次见到。
同样他非常清楚的是,他根本就用不着亲自出手,因为他刚才就已发现,一道人影正悄悄地靠近这里。
系密特那敏锐无比的眼睛,甚至已看到了这个行踪诡异的人手里,拎着的那把弩弓。
那是一把轻质弩弓,用来对付魔族恐怕不会有多少用处,不过对于相对脆弱得多的人类来说,却无疑是一件极为致命的武器。
系密特静静地看着那个人躲进旁边的一片灌木丛后面,同样也静静地看着他潜伏在一旁,偷听那两个背叛者的谈论。
正如系密特所猜想的那样,他看到了那个窃听者无声无息地拉开了弩弓。
那是一支三连发的弩弓,系密特自己也同样拥有一把,可惜被遗忘在奥尔麦森林别墅的地下室中。
三支雀矢被扣在弩槽之中,那扁平的尖端散发出冷森森的寒光。
系密特非常清楚,这种身杆纤细如同麦梗一般的箭矢,并不具有多少威力,虽然射击精准,却绝不合适用作xiongqi。
“崩”的一声轻响,随着扳机的扣动,那尾雀矢极为轻巧地射了出去。
根本就来不及作出反应,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远处一边挖掘着陷阱、一边交谈着的两个人之中,那个比较有主意的家伙,便一头栽倒在他刚刚挖掘好的坑洞之中。
系密特清楚地看到,那支箭矢正cha在那家伙的太阳xue上,没有多少威力的雀矢,却因为它的精准,而变得无比致命。
那个原本躲在灌木丛里面的人,显然并不打算继续躲藏下去,同样他也似乎没有射出另外一支箭矢的打算。
事实上,那突如其来的一箭,显然已经起到了震慑的作用。
那一个还活着的人,此刻就仿佛赤身裸体地站立在严寒冬季那肆虐狂风之下般,不停颤抖着。
“头儿叫我照看你们这些家伙,看样子,他的担心一点没有错。”那个人悠然地说道,手里的弩箭擎向天空,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彷佛正在和好朋友打招呼似的。
“你该感到走运,我选择了那个家伙,而不是将你当成靶子,实际上,你们两个人同样该死。”
那个人用极为温和的语调,说着那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话语:“你得感谢我的宽宏大量,加快你的工作,顺便把马比埋了,这个天气他很容易发臭的。”
那个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浑身颤抖的人,立刻毫不犹豫地挥去手中的铁锹,显然此刻他恨不得将工作马上做好。
系密特从来没看过如此卖力工作的人,显然生命威胁会令人发挥出所有的潜能。
不过他却多多少少能够猜到,这位卖力工作的先生即将得到的下场,那至今未曾取下的箭矢,足以证明他的猜测。
正因为如此,当他看到远处那个人将所有的工作全部做完,看到那个人将最后一块岩石搬进坑里,并且将铺垫在最底下的那张网兜支撑好,看到那个人露出了一脸欣慰的笑容的时候,系密特感到有些遗憾和无奈。
又是“崩”的一声轻响,另一支雀矢震颤着钉上了那个人的咽喉。
那个人在临死之前,睁大了眼睛,仿佛眼前这一切远远超出他的想像之外一般。
不过他显然已没有时间弄明白任何事情,就翻身栽倒在那堆乱石之中。
“辛苦你们俩,我该回去覆命了,但愿这个坟墓对你们还算合身。”那个手持着弩箭的人,露出残酷的微笑说道。
他缓缓地转过身去,仿佛正要翻过那丛灌木,但是他突然间猛地一个转身,将箭矢duizhun躲藏在灌木丛中的系密特,又是一枚致命的箭矢射了出来。
这枚突如其来而又精准无比的箭矢,对于普通人无疑极为致命,不过要用来对付圣堂武士,显然还差得远。
不过,系密特确实被吓了一跳,幸好他的反应已然超过他的理智。
轻轻地一抬手,将那枚箭矢紧紧地攥在手里,系密特知道自己再隐藏下去也没有用,既然身形已暴露,不妨采取正面突击。
来自那奇特魔族的强健肌肉,同样也赋于了他闪电一般的速度,而最近这段日子里面,系密特从大长老那里得到最多指点的,便是如何发挥速度的妙用。
正因为如此,系密特的身形,丝毫不亚于飞射而出的箭矢,而他的右手则早已经放在右侧腰际那把弯刀的刀柄之上。
没有什么声息,就宛如一阵清风轻轻掠过,只有被风吹过的灌木丛,轻轻地荡漾着那绿色的叶片。
突然间,一片血雨飙射而起,在血雨弥漫之中,两片人形,一左一右,朝着相反方向缓缓倒下。
同样断成两截的还有那柄弩弓,弓臂被整整齐齐地分成两半,只有弓弦仍旧相连。
将弯刀轻转半圈,弯刀准确无误地cha回了刀鞘之中。
系密特回转身来,站立在那左右两分的尸体旁边。他弯下腰,将那系在左侧腰际之上的箭囊摘落下来,挂在自己的腰上。
这些轻盈精巧的雀矢,无疑是非常有效的武器,圣堂武士对于任何作战的技巧,都拥有极为高超的学习能力,而这位总是微笑着的冷酷杀手,刚刚给他上了一堂非常有用的课程。
系密特原本打算悄悄地跟在那个笑脸杀手身后,现在线索已然断了,这令他感到有些无奈。
虽然他原本可以抓个活口,不过擒住那个杀手之后,仍旧得依靠严刑拷问,来得到他所需要的情报。
自从在法政署的刑讯室里,见识过伦涅丝小姐的那位情敌凄惨悲哀的景象之后,系密特一直感到深深愧疚,即便拥有那样的想法,都令他感到太过残忍,正因为如此,他宁愿选择直接而又干脆的作法。
值得庆幸的是,暴雨的积水仍旧未曾退去,地面和山坡仍旧充满泥泞,而在湿润的泥土之上搜寻足迹,原本就是他早已经熟悉的技巧。
只不过,以往他总是依靠这种能力,来搜寻森林之中的猎物,而此刻所需要找寻的,却是比豺狼更加凶狠狡诈的恶徒。
括拿角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北侧那连绵起伏的山脉,阻挡住从南方吹拂而来的充沛雨水,所以这里树木茂密,总是充满了郁郁葱葱的绿色,但是山脉的西侧却突然间断折开来,一道落差将近三十米的地垄,横亘在绵延无际的旷野之上。
这一边是郁郁葱葱充满了生机的土地,而另一边则是光秃秃、只能够看到零星灌木的荒原。
一缕淡淡的青烟在荒原深处冉冉升起,青烟之中飘荡着诱人的香气。
在篝火旁,停着围拢成一圈的大车,不过拉动这些大车的并非是马匹,而是在沙漠之中行进自如的骆驼。
篝火前面坐着两拨人。
其中的一拨人对系密特来说非常熟悉,那正是他此刻寻找的目标。
而另外一拨人,身穿着白色的直筒长袍,甚至连面孔都被严严实实地遮盖了起来。他们的头上包裹着巨大的盘状红色头巾,手里握着细长的剌枪,不过更为显眼的,无疑是他们斜挎着的弯弓,那是远比弩弓更为有效的武器。
虽然这些人的身躯不像力武士那样魁梧和高大,不过他们看上去,仍旧健壮优美得异于常人。
这些人,系密特仅仅只是曾经听说过,他们是居住在沙漠之中的异族。
他们是沙漠的子民,那荒芜的土地便是他们的国度,不过在系密特的记忆之中,这些沙漠之民很少靠近丹摩尔边境,因为对于丹摩尔人来说,他们总是不受欢迎。
这些沙漠的子民,被视为强盗和小偷,而他们所信奉的神灵——莫拉,更是被丹摩尔人视为魔神,那是个和黑暗女神玛兹一样,令人感到恐惧和颤栗的可怕神灵。
而此刻那些身穿长袍的沙漠之民,正双手朝上高举,并且仰脸向着天空,他们的嘴里念念有词,远远传来一阵令人感到神秘莫测的吟诵声,那仿佛足在为了什么事情而祈祷着一般。
系密特沿着那高耸陡峭的悬崖,悄悄地溜了下来,他可没有兴趣去搜寻那隐藏在乱石和山脉之间的天然通道。http://bbs。wuxiawu。com小心翼翼地朝着营地摸去,系密特可不希望踩到隐藏在沙堆里面的陷阱。
那只半个身体被猎夹卡住、此刻已然奄奄一息的岩羊,无疑是最好的警告,警告他这里充满危机。
从猎手亨特那里学来的技巧,再一次发挥了效用,系密特虽然无法将所有的陷阱都分辨出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他却能够找到安全的所在。
将身体压得极低,系密特几乎紧贴着地面,仿佛在爬行一般,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彷佛是一个沙丘,一个正在缓缓朝前移动的沙丘。
青烟夹带着那阵阵浓郁的香气,朝他飘了过来,这里正处于下风,系密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在历代力武士的记忆之中,拥有关于这些沙漠之民的认识。
这些沙漠之民除了他们自己的部族,就只完全相信两个朋友——他们的马和猎狗。
系密特知道自己能够隐瞒过大多数的生物,甚至包括那些在黑暗之中也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东西的奇特魔族,但是却无法肯定能够躲过狗那灵敏异常的鼻子的追踪。
突然间,一个黑影从大车后面钻了出来。
那是一头身躯壮硕而又修长的短尾猎狗,那头猎狗显然注意到了什么,猛然高声狂吠起来,不过它显然也知道,这片沙漠上埋设着许多致命的陷阱,因此丝毫没有奔过来的意思。
狂吠声仍旧惊动了所有人。
那些曾经是佣兵、此刻却已然堕落成为匪徒的家伙,纷纷围拢过来,他们极力远眺,想要找出令猎狗狂叫不已的原因。
不过他们的眼睛,显然并不熟悉这片一望无际的沙漠,他们仅仅注意到那头被猎夹牢牢夹住的岩羊。
一阵骂骂咧咧之后,那些匪徒纷纷散了开去,有人甚至开始有些不耐烦那刺耳的狂吠声,如果不是因为那头猎狗过于凶悍,或许他们早巳经用自己的办法,让那头猎狗闭上嘴巴。
这头猎狗非比寻常的狂吠,同样惊动了那些沙漠之民,不过他们并没有围拢到前方,反而神情显得异常警觉,并且操起了手中的刺枪。
三米乡长的剌枪,倾斜着被举到肩头,那巨大的头巾也已被摘下,没有人会想到,那居然能够被当作盾牌来使用。
一个沙漠之民跳上大车的车篷,朝着四周扫视了一眼,便已感觉到异常。
只见那个人飞快地从车顶之上跳落下来,跑到一位身材矮小的人身边,轻声耳语了一番。
那个身材矮小的人显然微微一愣,不过他立刻作出一个异常奇怪的举动,只见他双手据地,突然间倒立起来,两支手和头顶成为了一个极为稳定的支点,令他的身体就像是一根木桩般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除了那些沙漠之民外,其他人对于这副奇特的举动,全都感到不可思议,不过他们并不打算随意冒犯这些和他们完全不同的异族人,这几天的相处,已令他们对于一切都见怪不怪。
那些佣兵绝对不会想到,有人却不这样看,此刻系密特正在犹豫,他是否应该立刻发起攻击,因为他的身形已然彻底暴露。
那个头顶着大地、用奇怪的姿势倒立着的沙漠人,此刻正面对面地看着他。
一个倒立着的人,盯着另外一个趴在地上的人,这副景象或许非常滑稽,只不过没有人能够看到眼前这一幕。
正当系密特感到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倒立着的人,曲起一条胳臂,用手指朝着旁边一顶斜挂在大车边上的帐篷指了指。
紧接着,那个倒立着的人便翻转身体,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到那顶帐篷里面坐了下来。
其他的沙漠人,同样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地各自散去。
不过系密特却清楚地注意到,这些沙漠人所站立的位置,正好挡住了佣兵们的视线,令他们无法看到那顶帐篷。
第五章重回故土灼热的太阳照射在大地之上。
系密特看着脚下那一片阴影,心中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用这种方法隐藏身形,确实并非完美,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佣兵对于沙漠缺乏足够的了解,此刻他肯定暴露了行踪。
而系密特也不知道,那些沙漠之民那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系密特最终决定进行一次冒险,他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顶帐篷。
那个个子最为矮小的人,显然上了年纪,他年轻的时候,或许同样拥有着健壮的体魄和魁梧的身躯,但是岁月的沉重,压弯了他的腰。
不过他的眼睛和耳朵显然灵敏异常,系密特的脚步虽然轻盈,仍逃不过他的耳朵。
“你好,你们的话,我说得不是很流利。”
那位老者用极为生硬的语调,缓缓说道:“我必须说,我们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而来,同样我们也丝毫不清楚,他们打算干些什么。
“那些人雇用了我们,要我们袭击一群人,这是一笔交易,不过此刻我已不打算进行这场交易了。
“我相信,我们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伟大的神莫拉的旨意,他让我们来到这里,让我们和你相遇。”
系密特被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愣,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嗓音,问道:“阁下,为什么会提到莫拉,这和我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你好,行走在黑暗之中的勇士,我们等候你的到来,已将近千年之久,伟大的神明莫拉早在一千年前,便已预言了你的到来。”那位老者说道,他的语调之中微微带有一丝兴奋。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预言。”系密特连忙说道。
“伟大的神明,他的旨意无人能够完全猜测,弛的意图无人能够彻底得知,不过弛的意图无人能够丝毫违背。”那位老者神情严峻地说道。
“那么告诉我,你们的神预言了些什么?”
系密特问道,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想摆脱眼前的困境,而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好奇的心理。
“这并不为我所知,我并非侍奉莫拉的祭司,我只知道莫拉曾经预示过,有一个像变色龙般、擅长变幻和躲藏、拥有着强大力量的勇者,将会来到沙漠之上,他将完成伟大的神明莫拉赋予的任务。”那位老者说道。
“非常抱歉,我现在很忙,根本无法顾及那位莫拉大神的旨意。”系密特摇了摇头,说道。
“你正在做的事情,原本就是伟大的神明莫拉的安排,要不然你也不会来到这里,来到这荒无人烟的沙漠之中。
“莫拉的预言之中,并没有让我们强迫你去做任何事,如果你愿意跟随我们,前往我们的中心,沙漠的灵魂,你将会省却很多麻烦。
“如果你不打算和我们同行,我们也绝对不会强迫你,但是你总有一天会再次进入沙漠,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是否能够凭藉你自己的力量,找到我们隐藏在沙漠之中的都城,或许将是伟大的神明莫拉给予你的考验。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至少可以帮你一个小忙。
“显然你是为了那些人而来,他们无疑是你的敌人,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们可以替你将这些人一网打尽。”那位老者说道。
“我知道他们之中有一个人,非常狡诈而且谨慎,他是这些人的首领和大脑。”系密特说道。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正是那个家伙雇用了我们,他提供的酬劳非常丰厚,但是他本人再也没有露过面。”那位老者缓缓说道。
系密特早已经从笛鲁埃的嘴里,得知了那个人的小心谨慎,对此,他丝毫没有感到奇怪。
“伟大的神明的使者,如果你打算和我们一起走,那么我们可以立刻开始,动手收拾你的敌人。
“如果你没有这样的打算,我们就不会帮你任何忙,不过我们并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情,这原本就与我们没有丝毫关联。”那位老者说道。
“或许我真的会踏上前往沙漠中心的道路,不过此刻,我必须向你表示抱歉,我有非常沉重的使命必须完成,丝毫没有空闲能够令我脱身。”系密特说道。
“莫拉的旨意无法违背,显然你根本没有办法躲过一场考验,我只能够为你祝福,孤身一人前往沙漠中心的道路,绝不轻松。”那位老者淡然地说道。
系密特非常怀疑,无论他怎么说,这个固执年迈的沙漠人,也会将这当作是莫拉的意志。
那位老人显然丝毫没有给予他继续选择的余地,只见他将两根手指伸进嘴里,打了个极为响亮的口哨。
那些沙漠之民,显然早已在等候着命令,一听到口哨声,他们立刻朝着大车外围跑了过去。
佣兵们用无比惊诧的眼神,看着这些生活在茫茫沙漠之中的异族人,那一根根笔直指着他们的剌枪,令他们微微有些恐慌,这些佣兵全都见识过这些刺枪的威力,那绝对是极为致命的武器。
不过,当他们看到从帐篷后面转出来的系密特,很多人显然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慌乱,首先从那些曾经见识过系密特力量的人之中传来,他们的恐惧同样也引起了其他人的莫名其妙,显然另外一些人怎么也无法想像,这样一个年纪幼小的贵族少爷,凭什么能够引起这样大的骚动。
特别是当人群之中有人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叮叮当当”兵器掉落在地上的清脆悦耳声音响成一片,显然已经不仅仅令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感到惊讶,他们甚至同样感到了一丝恐慌。
面对恐慌,原本就有许多办法,而此刻,不少人的选择便是拿起了武器。
突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呐喊,令每一个人为之震慑,那些胆子稍微小一些的家伙,几乎立刻坐倒在地上。
更令所有人感到恐慌的是,那个贵族少爷打扮的小孩,突然间凭空消失在他们眼前,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清楚这是怎样发生的,不过他们多多少少都能够猜测得到,这是神秘莫测的魔法所造成的奇迹。
但是当为首的那个,最为气势汹汹,同样也是最为凶悍的强徒,突然间被一把看不见而锋锐无比的利刃,从正中央笔直截成两半的时候,原本的那一丝恐慌,已然化作难以遏止的恐惧。
“叮叮当当!”金属撞地的声音不绝于耳,没有哪个人还敢举着刀剑,面对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可怕死神,那根本就不是勇敢的表现,而是无可救药的疯狂。
只有那些沙漠之民,毫不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彷佛他们已从他们所信奉的神灵莫拉那里,得到了某些启示。
当系密特的身形,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他正站立在那位老者的面前。
“我是否能够请求你们帮我一个忙?我需要尽快赶路,希望你们能够帮我看押一下这些犯人。”系密特朝着那个老者说道。
“不,我们不能够帮助你。”那个老者连连摇头说道:“在你踏上前往沙漠中心的旅途之前,你只能够被看作是无关紧要的外来人。”
“那么我是否能够雇用你们,就像他们曾经做过的那样?只不过我希望,你们这一次不要有所变化。”
系密特并非不知变通的人物,当初他在玲娣和沙拉身边的时候,便已显露出灵活应变的能力。
“这没有问题,除非有另外一位莫拉的使者,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过在我们确认谁才是真正莫拉的使者之前,我们仍旧会首先遵从你的意愿。”那位老者缓缓说道。
系密特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朝着远处那横亘绵延的悬崖走去。
悬崖之上,有一条非常隐密的小径,直通底下的这片茫茫无际的沙漠,这一次系密特总算有时间,慢慢搜寻这条传闻之中的“天之小径”。
即便他的马车轻盈而又灵巧,行进在这半天然、半人工,依着那陡峭的悬崖峭壁而开凿出来的狭窄通道之上,仍旧令人感到提心吊胆。
出乎系密特预料之外的是,那位露希小姐好像丝毫都不感到害怕,而且她的平衡性更是好得出奇,虽然还远远未曾达到圣堂武士的境界,不过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程度已相当了不起。
沿着那异常险峻的山问裂隙,马车小心翼翼地,驶下了那道横亘绵延远达千里的悬崖,这是这段路程最为危险的所在,系密特非常怀疑,如果魔族占据这条裂隙,有多少人还能够通过这里。
而这里,偏偏被看作是,比通过奇斯拉特山脉更为安全的,前往北方诸郡的路径。
悬崖底下,便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或许是因为土壤之中还渗透着一些水份,悬崖底下能够看到一丛丛的灌木,不过这片灌木延伸到戈壁不远,便迅速消失。
远处,便能够望见沙漠的边缘,同样也能够看到,那围拢成为一圈的大车,沙漠之民正在看守着他的俘虏。
系密特轻轻摇着手臂,朝着那里打着招呼。
他并不认为那些沙漠之民,能够看到这番举动,这原本就只是礼貌而已,正因为如此,当他看到远处有一个矮小的、穿着长袍的人影,向他挥手致意的时候,系密特确实有些惊讶。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些沙漠之民,难道拥有着和他一样,来自于那奇特魔族的无比敏锐的感知力和独特的眼睛。
系密特不敢让他心爱的马车用以往的速度,奔行在这到处布满石块、沙砾的戈壁之上,他还得时刻警惕着四周,不过他所警惕的,并非是魔族,而是布满了这片戈壁的蝎子和毒蛇。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不过对他的马来说,却无疑非常致命。
系密特时时用长长的马鞭,驱赶走那些游移在前方的毒蛇,至于那些蝎子,自然被打得粉碎。
这段艰难的行程,花费了系密特整整三天时间,在这三天之中,他一直担心会错过那通往上方的小径,不过当看到那倾斜的坡道,看到那平整地铺设着青条石的车道,系密特总算是放下心来。
更令他感到放心的是,他看到悬崖顶上,有一部巨大的绞盘建造在那里,那两根粗壮的支架伸出悬崖边缘很远的距离,底下足一个扁平的吊篮,足以容纳下一辆马车。
一个军曹正坐在悬崖边用青条石砌出来的矮墙之上,他的旁边,趴着一只无精打采的猎狗。
这辆突如其来的马车,似乎引起了那个军曹的注意,而驾驭马车的竟然只是一个小孩,更是令他感到好奇。
“喂——小家伙,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那个军曹高喊道。
“前往特赖维恩,现在是否比较安全?”系密特一边驾着马车,一边问道。
那条斜坡靠近悬崖的外侧,用青石板砌着一道护栏,因此显得颇为安全。
“特赖维恩?你有亲戚在那里担任军官?”那个军曹问道,前往特赖维恩的人,他可丝毫不敢小看,那里全都是功勋显赫的军官。
“是的。”
系密特理直气壮地说道,他倒并非完全撒谎,沙拉小姐的姐姐之中,有好几位在军队之中担任重要司职。
“噢——看样子,你胆子倒是不小,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竟然只有你和你的姐姐两个人。
“不过,我仍旧要劝告你,别往特赖维恩去,山里面仍旧隐藏着魔族。
“如果你打算和你的亲戚见一面的话,你可以前往蒙森特,到那里,向军政部提出探望亲属的申请,只要告诉他们你的姓名,还是你想要见的人的名字,他们会替你们安排好的。
“你们想要见到的人,会前往蒙森特去看你们,也省得你们冒险去往前线。”那个军曹倒是一番好意,他详详细细地解说道。
系密特一边听着,一边将马车赶上了悬崖,他四处张望,只见悬崖之上,早已经平整出大片空地,空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还有那忙碌的搬运工人,和等候在二芳的马车。
“这里好热闹啊!”系密特叹道。
“上一个星期更加热闹,无论是这里,还是悬崖下面,都堆满了补给品,我们连续搬运了整整三天,才将东西从下面弄到这里来,又用了三天时间,才将大部分货物运走。”那个军曹伸了伸懒腰,说道。
“我真是不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运过来的?下来的那条路是如此狭小,根本不像这里被彻底开阔,而且还安装上了绞盘和吊索。”系密特问道。
“哈哈——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从那条老路下来的。那条老路更南方一些的地方,已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那里和这里一模一样,全都布设了关卡,甚至还有一只小队驻守在那里。”那个军曹回答道。
“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驻守者?”系密特问道。
那个军曹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指了指远处,紧靠着树林建造的那一圈兵营。
“其他人在干什么?在搬运货物吗?”系密特问道。
“那是当然,现在这个时候,根本就召集不到工人,什么事情都只好由我们自己动手。”那个军曹有些无奈地说道。
“从蒙森特也无法招来工人吗?”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
那个军曹显然对此相当不满,他忿忿地说道:“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亲戚在军队,并且在最前线,我们这里恐怕没有人会搭理你们两个人。”
“为什么?我们让你感到愤怒吗?”系密特问道。
“噢——我向您道歉,并且向您致意,我的贵族少爷。”
那个军曹调侃着说道,幸好他并没有太多恶意,显然这完全是看在系密特的亲戚是军官的份上。
突然间,系密特看到那个军曹肩头别着一道勋徽,他问道:“你是个军官?”
“不,至少还未曾得到提升。”
那个军曹拍了拍肩头,说道:“等到我的伤全部养好,可以归队的时候,或许我将被任命成为军官。”
“恭喜你,伟大的英雄。”系密特笑着说道。
“你的恭维,让我受宠若惊。”那个军曹也显得轻松起来。
“这里你是级别最高的人吗?”系密特问道。
“是的,至少可以这样说,不过几天之后,便有一个新的军官将被调配来接替我,听说从京城之中,又来了一支调查团。”
那个军曹说道:“对了,你这一路上,是否见到过有一队人马和你们同行?”
“是啊,难道那便是你所说的调查团?”系密特故意问道。
“有几辆马车,又有几个随从?你们是在哪里遇到他们的,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个军曹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这立刻引起系密特的警惕。
“奸像只有三辆马车,不过其中的两辆马车是空着的随行的人员,我没有注意,不过好像应该很多。
“我记得,是在五天之前看到他们的,因为我的马车非常轻便,因此那个车队在到达括拿角之前,已被我远远地甩在后面。”系密特说道。
“我得向你表示感谢,你帮了我大忙。”那个军曹笑着说道。
这令系密特更加警觉起来,试探着问道:“克曼狄伯爵此刻在蒙森特,还是特赖维恩堡?我更想见见他的弟弟特立威,我们已很久未曾相见了。”
系密特模棱两可地说道,不过这番话显然非常容易让人误会,以为他和那位少年军官是久已相识的好朋友。
正如系密特所预料的那样,眼前这个军曹,显然根本无法分辨其中的区别,他立刻显得恭敬起来,并且说道:“恐怕阁下将感到遗憾,无论是克曼狄将军,还是特立威尉官,都已回到特赖维恩堡。
“而且,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所有人都在担心,魔族将会再一次发起猛烈进攻,这个时候,克曼狄将军根本就没有空闲离开前线。不过,你或许能够见到特立威尉官,他有的时候,会前往蒙森特催讨军饷。”
这位军曹的话,令系密特显然有些惊讶。
原本在他预料之中,一路之上的那些布置,全都应该出自那位克曼狄将军之手,同样地,令这位军曹如此关心调查团所在位置的原因,无疑也是那位对塔特尼斯家族极度不满的将军的意思。
但是此刻看来,这位克曼狄伯爵大有置身事外的意思,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离开那广袤无垠的沙漠,虽然系密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不过那一望无际的绿色,却令他感到如此熟悉。
这里的绿色,就和蒙森特一模一样,同样一模一样的,还有空气之中那股泥土芬芳的气息。
系密特驾驭着马车,急速朝前驶去,这一路上,总是能够看到长长的车队。
这里的地面,并不像蒙森特通往奇斯拉特山脉的那条大道那样平整,毕竟以往这条道路实在没有多少人行走,正因为如此,大道之上甚至并非全都布设着青条石,而是用厚重的木板来代替。
幸好这里从来不缺乏粗壮的原木,那些铺设着厚重木板的道路,看上去,反而比铺上青石板更加光鲜耀眼。
不过没有平整过土地的毛病,却清清楚楚地显露出来。
一路上,系密特感到非常颠簸,值得庆幸的是,他的那辆马车拥有着精良的设计,并且由最高明的工匠制作而成。
如同一阵风般轻盈地,疾驰在那颠簸的通郡大道之上,这辆马车引来了一连串羡慕而又猜疑的目光。
不过系密特的年纪和露希的美貌,显然令所有怀疑彻底打消,每一个看到他们的人,都只会以为那是一对赶路的姐弟。
一路上,系密特接受了无数次恭敬的点头致意,不过他非常清楚,所有这一切并非给予他的,这些致意是那些七兵给予他身边的那位“姐姐”。
露希只要不显露出那副妖精般择人而噬的模样,她那副天使般清纯明艳的容貌,颇能够得到别人的倾慕和赞赏。
不过,系密特非常清楚这个家伙是个怎样的人物,她的疯狂甚至到了有些病态的程度。
不过,系密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那便是露希对于自由的执着,这甚至令他感到羡慕无比。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也令系密特感到非常有趣,那便是露希的脑子里面,有着数不尽的故事。
和他那位爱吹牛的教父比利马士先生不同,露希的故事并非是冒险和传奇,她的那些故事就仿佛是发生在身边的,爱情和浪漫,还有为了自由而私奔,这往往成为了故事的主题。
不过无可否认,这些故事全都无比美妙,令系密特听得如痴如醉。
有的时候,系密特甚至感到自己,化身成为了故事之中的主角,那种辛酸和忧愁,那种欢乐和喜悦,他完全能够清清楚楚地品味到,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静静地坐在露希小姐的身上,任凭马拉着马车朝前飞奔。
虽然好几次,他同样也醒悟到,这种情绪的冲动,这种对于故事之中所营造出来的虚幻世界的沉迷,对于一个力武士来说,并不应该。
不过,系密特意外地发现,所有这一切,对于大长老指点他的那种修炼方式来说,却正好合适。
即便未曾进入那欢愉缠绵之中,仅仅只是在露希故事里,所营造出来的虚幻世界中,游历一番,系密特都能够感受到精神力量方面的成长。
虽然隐隐约约之中,系密特仿佛捕捉到一些什么,不过他仍旧无法将那种感觉诉说清楚,只不过,他非常清楚一件事情,那便是他已离开一个圣堂武士应该遵循的道路越来越远。
如果说圣堂武士从世俗之中解脱出来,用绝对冷静的眼神,在一旁对这个世界冷眼旁观,那么此刻,自己便是彻底投身于世俗之中,不仅仅用眼睛,还用所拥有的一切,来体会这个世界。
这条颠簸坎坷的道路,在第二天黄昏时刻,终于走到了尽头。
系密特转了一个圈子,从北门进入那座他曾经非常熟悉、但是此刻却显得异常陌生的城市。
勃尔日仍旧是以往那副样子,不过见识过京城拜尔克的繁华和喧闹后,系密特确实感到两者之间的差异。
虽然大街上同样人群拥挤,虽然这里也随处能够听到嘈杂欢笑的声音,虽然街道两边同样建造着高耸的建筑物,不过所有这一切,和京城拜尔克比起来,确实逊色许多。
京城拜尔克唯一没有的,或许就只有正中央那条河流。此刻的勃尔日河,正是最为紧忙的时刻。
勃尔日河两旁到处都是临时的码头,从南方运来的货物,正在被小心翼翼地卸载下来,搬运上岸,并且堆在河岸边的人行道上。
系密特感到有些奇怪,传闻不是说,因为魔族还未曾被彻底消灭,没有人敢前往北方郡省,但是这些货物,以及运送货物的商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更令他感到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不用河流来运输补给品,而要千里迢迢绕过括拿角,从那一望无际的沙漠前来这里。
虽然和勃尔日河相连的维琴河源头,在奇斯拉特山脉的深处,不过那无数汇人维琴河的支流之中,却有一条相对安全,从南方只需要翻越几道不高,同样也不太危险的山岭,便能够到达那里。
那个地方原本就建造着一座小镇,每年春季河里的浮冰全部消融之后,商人们就会带着他们的货物,翻过那两道山岭,聚集在那里。
系密特相信,绝对不会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这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商人,可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忽略的目标。
驾驶着马车,系密特感到有些犹豫起来,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前往何方,他或许可以去找温波特伯爵夫妇,他们肯定会非常高兴地招待自己,就像小时候,哥哥带着自己前去拜访他们,顺便和沙拉小姐相会时一模一样。
同样教父比利马士先生那里,也是一个可去的地方。事实上,和比利马亡伯爵待在一起,更令系密特感到欢欣和喜悦,因为那个地方永远充满了笑声。
犹豫不决之中,系密特迷迷糊糊地驾着马车,走上了一条他最为熟悉的道路。
正因为如此,当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已被长长的车流包围在了中间。
前后左右全都是装饰奢华的马车,马车上的纹章对系密特来说全都非常眼熟,远处一座精致优雅、到处都装饰着雕塑的宅邸之中,传出来一片悠扬的音乐声。
对于那座宅邸,系密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就是在那里出生,并且在那里长大,那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曾经留下了他的欢笑和悲伤。
长长的车流一直延伸到那座他无比熟悉的宅邸门前,车流是如此地缓慢,简直是在缓缓朝前挪动一般。
这样的景象对于系密特来说,同样异常熟悉,当初他的哥哥还担任蒙森特守备的时候,每一次召开宴会,同样是这样一番景象。
看到眼前这一切,系密特感到有些滑稽,经历了无数动荡,见识了万千繁华,但是当他回到原来的家中,却已然成为了这里的客人。
如果说,上一次回到这里,他所遭受到冷遇,令他充满感慨的话,这一次便不是感慨,而是无比的凄凉。
系密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他只能够随着车流,缓缓地朝前挪动。
或许到了门前,他可以向这里的新主人梢梢解释一下,他只是被卷入车流的普通路人而已。
当系密特驾着马车,来到自家宅邸门前的时候,他微微有些出神。
宅邸的大门仍旧像以前那样,优雅而又不失华贵,但是此刻站立在门口,迎接宾客到来的,已不是他家的管家。
“噢——对不起,我并非是受到邀请的宾客,只是旁边的马车令我动弹不得。”系密特连忙打了个招呼。
站在门前的,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不过看他身上的穿着,显然不是这里的管家,他的上身穿着一条宽松的殷红色礼服,巨大的花边装饰着领口和袖管,他的手指之上带着几枚戒指,最显眼的那枚戒指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这个青年的脸上,丝毫没有显露出不悦的神情,原本他打算让这辆马车通过,以便迎接下一位贵宾,但是当他看到将系密特抱在怀里的露希,他立刻眼睛一亮。
“这根本就没有什么,想必这是命运之神的安排,既然是偶然和巧合令两位来到这里,为什么不让这偶然和巧合继续下去?
“如果两位没有过请帖,那毫无疑问是我的过错,因此,我在此提出最为真挚的邀请。”那个青年毕恭毕敬地说道,他显然并不知道系密特的身分,他只是为了露希小姐的美艳而低头。
“这不太方便吧?我们不想成为令人讨厌的不速之客。”系密特连忙说道。
“这怎么可能?除非这里令两位感到简陋和令人压抑。
“或许两位感到我此刻的邀请还不够真挚,那么只有请两位稍等片刻,我立刻准备好正式的请帖。”那个青年固执地说道。
露希捅了捅系密特的腰眼,显然示意他接受邀请。
“我们风尘仆仆,实在不太适合出席如此盛大的聚会。”系密特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并没有打算在自己家祖传的宅邸之中,作为一个客人受到邀请。
“这又算得了什么,我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风尘,能够掩盖两位所焕发出的耀眼容光。”说到这里,他往前走上一步,径直将手臂递给了露希:“我非常渴望着,能够知道小姐的芳名。”
“芬丝。菲莉,不过你可以叫我露希,那是我的教名。”露希根本就不理睬系密特,立刻回答道,她甚至将系密特放了下来。
系密特无奈地走进自家的宅邸。
那位青年吩咐一个仆人驾走了马车,他原本打算和露希好好攀谈一番,但是此刻他拥有着不可脱卸的职责。
打发了两个仆人,让他们一直跟随着那两位陌生的客人,那位青年希望随时能够听到有关那位小姐的消息,他更希望能够在完成这已变得极为乏味的使命之后,能够在最短暂的时刻,来到那位美艳迷人如同天使般的小姐身边。
“哈哈——巴甫,我的好朋友,看样子,你已然坠入了情网。”
突然间,旁边走过来一个差不多年纪的青年笑着说道,在他的身后,还跟随着好几个同样的人物。
“是的,我仿佛已然听到爱情之神拉开弓弦的声音,我相信我已然无可救药地,被那致命的箭矢所射中。”巴甫说道。
“你的眼光确实不错,不过你的父亲伯爵大人是否会答应?他可是个非常注重门当户对的古板人物,更何况,我们听说,他正打算将郡守大人的那位侄女介绍给你呢!”另外一个青年说道。
巴甫冷哼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似乎用不着担心这件事情,郡守大人的那位美丽动人的侄女,不是早就有了追求者吗?虽然爱情的结晶还未曾产生,不过显然那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而已。”
“噢——我的朋友,话虽然是这样说,不过一旦将爱情和利益进行权衡,我相信那位小姐会听从她的伯父的建议。”旁边那个人笑着说道。
“毕竟,嫁给你,她将来毫无疑问会是一位伯爵夫人,而嫁给那个只懂得油嘴滑舌的家伙,她准备晚餐的时候,或许只能够参考丈夫在牌局上的运气。”
“你甚至还不知道,你所倾慕的那位小姐是否是某个贵族的千金,万一她只是运货商人的女儿,或者是掌柜千金,你的父亲是绝对不会让这样一位媳妇进入家门的。”那个人又笑着说道。
“我无比确信那位小姐拥有着高贵的身分,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完美无缺的天使。”一边朝着一位刚刚下了马车的宾客鞠躬行礼,巴甫一边固执地说道。
“噢——我的朋友,你的眼光确实不错,不过我必须警告你,我认识勃尔日城里几乎所有值得称道的贵族千金,但是我对于刚才那位小姐,却一点部没有印象。”那个人拍了拍巴甫的肩膀说道。
“为了朋友就该两肋cha刀,我帮你去看看,或许从那辆马车上能够发现些什么。”另外一个人笑着说道。
“尽管别想期望着能够从一辆轻便旅行马车之上找到徽章,任何一个体面人都不会坐着那个东西外出,它们是管家和商人们的专利,不过或许能够在车轴之上,找到一圈钢印,那至少能够知道,这位小姐来自何方,她家的境况又是如何。”
说着,那个人朝着远处走去。
“干这个,凯里虚最为擅长,他在税务登记处的差使,可绝对没有白干。”为首的那个人,用手臂轻轻搭在老朋友的肩膀上,笑着说道。
巴甫显然对此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毕竟也希望知道,自己所青睐的心上人,到底来自何方。
令所有人感到出乎预料的是,他们等了很久,如此漫长的等待甚至令这些人怀疑,他们的朋友出了意外。
正因为如此,当他们看到那个人回来的时候,感到有些惊讶和疑惑,不过更令所有人感到震惊的是,那个人显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
“我的朋友,你到底发现了些什么?”立刻有人问道。
包括巴甫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竖起了耳朵。
那个人愣愣地看了巴南和其他人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必须承认,这件事情令我感到难以置信,你们先猜猜,那辆马车会值多少钱?”
“你既然提出这样的问题,答案肯定令人震惊,就让我先来开个头。
“据我所知,勃尔日城里最为昂贵的一辆马车,属于汩罗瓦伯爵所有,那辆马车加上拉车的那四匹俊丝丽马,总共价值不下二十二万金币,足以在蒙森特附近,买下任何一座庄园,外加一百五十亩土地二十五年的使用权。
“我就再往上增加十万,这总应该够了吧。”那个为首的人物,显然对于蒙森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立刻说道。
“噢——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开了个这么高的价钱,不过我相信,那辆马车或许比这还要更为昂贵一些。”
那个人的话,显然令所有人大吃了一惊。
没有等到其他人追问,那个人已继续说道:“那辆马车绝不简单,整个北方也找不出几辆马车的车轴是用钢质轴套做成的,如此精细的工艺,只有京城拜尔克的名匠才能够拥有。
“车轴上面的钢印,也证明那辆马车来自拜尔克,而且制造它的工厂,为国王陛下所拥有。
“那辆马车的座位、车架、车轴接榫的部位,全部由滑杆和弹簧连接,老汨罗瓦的马车可绝对没有那样精细。
“那辆马车虽然没有丝毫的装饰和雕琢,不过用料却极为精致考究。而那四匹马,更不足老泪罗瓦的俊丝丽马可比,虽然对于马匹我完全外行,不过我几乎可以肯定,那应该属于丹摩尔王室所有。
“除此之外,我还在马车背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枚纹章,你们绝对不会相信,那枚纹章是什么样子。”那个人说道。
“难道是一堆玫瑰花瓣?”为首的人立刻问道。
“噢——你这个家伙装作愚蠢一些,难道不好吗?”
那个人无奈地说道:“不过玫瑰花瓣并没有你所说的那样多,仅仅只有一片,一面玫瑰花瓣的盾牌,就这样简单。”
听到这些,那个为首的人,yongli拍了拍巴甫的肩膀,用极为低沉的语调说道:“亲爱的老朋友,或许你得打消你的念头,将你此刻灼热的爱意暂时冷却下来,你或许有资格成为那位小姐的车夫,不过爱情的追逐者,恐怕早已经另有其人。”
旁边其他的人也连连点头,显然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
“奇怪了,这样一位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听说国王陛下已派出了第二支调查团,但是调查团的成员之中,可绝对没有像那位小姐一般的人物存在,她总不可能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格琳丝侯爵夫人吧,侯爵夫人不可能这样年轻。”那位为首的人物喃喃自语道。
“会不会是国王陛下对第二支调查团,仍旧无法绝对信任?毕竟那位法恩纳利伯爵曾经受到过军方的排斥,至于格琳丝侯爵夫人,她和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关系尽人皆知,因此想要让她偏向军方,同样毫无可能。
“至于最后那位道格侯爵,他虽然和任何一方都不曾有过利益方面的冲突,不过仅仅只依靠这样一个人来维持公正,显然相当困难,或许国王陛下同样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冈此又暗中派遣了另外一位特使。”那位为首人物,自己回答了白己的问题。
“一位王室的远亲,不为人所知的公主殿下?”立刻有人cha嘴道。
“这非常难说,不过,绝对不能够排除这种可能性。”巴甫沉吟着说道。
“噢——我的老朋友,或许你应该将这件事情,尽快告知你的父亲伯爵大人,有一位不为人所知的公主殿下,此刻正在你家的舞会之上。”为首的那个人说道。
“这是否太过没有诚意?”
巴甫此刻已没有了迎接客人的心情,径直转过身来问道。
“我的朋友,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对于一切都毫不知情。
“郡守大人、你的父亲,此刻这座房子里面的贵宾之中,实在没有多少人敢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清白干净的。
“虽然其中一部分确实属于无可奈何,实在有太多亏空需要填补,还有不少令人意想不到的开支突然问冒出来,不过往自己的口袋里面塞几枚金币的人,也并非是少数。
“我不知道,大家准备如何向调查团和国王陛下解释:同样,我也不知道,国王陛下是否会相信这些解释。从这一次他接二连三派出钦差大臣,就完全可以看得出来,陛下的耐心已然非常有限。
“那位美艳清纯如同天使一般的小姐,或许是我们大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故作清高只会让所有人陷入灭顶之灾。”为首的那个人说道。
“好吧,或许你说得不错,我得去见见我的父亲。”说着,巴甫对身边的管家吩咐了两句,然后转身走进了大门。
曾经是书房,现在仍旧是书房,书房的门口同样站立着两位侍从。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知父亲大人。”巴甫对其中的一位侍从说道。
“少爷,您是否能够确定,那件事情非常重要?老爷此刻正在和郡守大人商议重要事物,他吩咐过,绝对不能够让任何人打扰。”那位侍从说道。
“我确信我所说的事情,比任何事情都更为重要。”巴甫非常肯定地说道。
那位侍从显得有些无奈,他只得敲了敲书房的门。
正如所有人预料的那样,书房之中传来一阵严厉的叱责声:“我不是命令过,此刻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我们吗?”
“父亲大人,我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巴甫立刻说道。
书房之中沉默了一会儿,那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那位伯爵大人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瞪着自己的儿子。
“难道你连片刻都无法等待?郡守大人正在和我谈话,这显得多么没有礼貌。”那位伯爵扳起了面孔训斥道。
“父亲大人,我相信和令大家获得拯救比起来,稍稍的无礼,完全能够让郡守大人和您体谅。”巴甫神情凝重地说道。
那位伯爵显然也听出儿子的语气有些不对,他将自己的儿子让进了书房。
而此刻,那位皮肤微微有些黝黑的郡守大人,已然坐直了身体,他用自己的脚轻轻地挡住旁边的茶几,从那露出来的缝隙之中,巴甫完全能够看清,那是一个用绿色天鹅绒制成的巨大钱袋。
将书房的房门关上,巴甫将自己的父亲拉到窗台旁边,他凑近父亲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将刚才的发现说了出来。
“会有这样的事情?”那位伯爵大人立刻惊惶失措起来,他的面孔变得煞白。
“是否能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的郡守,此刻也站了起来。
“国……”
伯爵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他刚刚开门,便被站在一旁的巴甫捂住了嘴巴。
儿子的异常举动,令伯爵猛醒过来。
不过,这却令那位郡守大人更感到紧张和不安。
带着闪烁游移的目光,那位伯爵大人走到郡守的身旁,他同样小心翼翼地凑近郡守的耳边,而那位郡守大人自觉地弯下腰。
“啊——这难道是真的?”
一声惊呼从郡守的嘴边响起,他的脸上也显露出万分紧张的神情。
此刻,恐惧和压抑的气氛凝聚在这书房里面,就彷佛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那一刻。
请继续期待《魔武士》续集
(https://www.biquya.cc/id16442/9077622.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