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
尽管夜已深,但书房里的烛火依然明亮。
庆王李承庆面露愤慨之色,他一边来回走动,一边冲着书房里其余几人叫道:
“南魏出兵,为何舍近求远?况且潼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难不成是南魏皇帝得了失心疯?”
礼部尚书王吉询问道:“莫非庆王还是坚持己见,认为南魏必有内应,才会导致导致此次南魏出兵直指潼关?”
“不然呢?”
李承庆忍不住嘿嘿冷笑道:
“为将帅者,但凡有脑子之人都会选择贺州,那里离南魏最近,便于补给,且地势平坦,无险可依,只需渡过怒河便可兵临贺州城下。”
“若非早知我潼关及附近州府存粮不足,岂会舍易求难而选择潼关?”
听到这话,一旁的大理寺卿周厉皱眉沉思,片刻后才抬头说道:
“朝廷每年都会从各地调粮以备江南洪涝,此事原也平常,可今日庆王这么一说,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话说到这里,书房中所有人心中都闪过了一丝可怕的念头,顿时脸上齐齐变色。
都察院正史何明诚思虑着说道:
“如果只是有内应,知晓潼关附近州府存粮不足倒还可以接受,但如果能做到在出兵之前,刻意将潼关附近州府存粮调动可就太过可怕了。”
“这不可能!”
大理寺卿周厉拍着桌子断然否定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整个户部就都是南魏的奸细,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真的都是南魏奸细,为何不调贺州之粮?”
这句话很有道理,
既然有能力调动潼关附近州府存粮,那就一定可以调动贺州存粮,南魏何必吃饱了撑的选择易守难攻的潼关呢?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些头晕,纵然心中有无数的猜想,却感觉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的。
庆王李承庆是个暴躁脾气,见状顿时火冒,他指着窗外的某个方向骂道:
“鉴查院里的那帮人平日里神神秘秘,装神弄鬼也就罢了,怎么到这个时候就哑了,难不成要等到我大炎朝廷都站满了他国奸细才满意?”
众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暗自打了个哆嗦,礼部尚书王吉更是直接跳到窗前,手忙脚乱的关上了窗户。
鉴查院是个什么地方?
那特么简直就是个人间地狱,但凡进去就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而且不属于任何部门,领导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
说好听了是个院,说直白点就是一把刀。
皇帝的刀!
前朝大皇子二皇子在一年之内离奇死亡,太祖皇帝彻查无果,之后郁郁寡欢,此事也成为了前朝两大悬案。
当今陛下登基之后旧事重提,说是要查出真正害死两位皇兄的幕后之手,为此专门成立了鉴察院。
结果查来查去,幕后之手没查出来,却是把两位皇兄在朝中的余党全部查死了。
此后再也无人敢提及此事,而鉴察院也成为了朝臣们心中闻之色变的恶魔。
此时庆王大骂鉴察院,在场众人怎么可能不心惊胆跳。
他们心里可是门清,即便是在庆王府,也不敢保证就没有鉴察院的人。
庆王李承庆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屑说道:
“鉴察院听到了又如何?”
“花怒老头名字里虽然有个怒字,平日里却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装腔作势,我看着就讨厌。”
“半死不活?”
“装腔作势?”
听到这两个词,众人心中都泛起一丝苦涩,在心里摇头苦笑道:
“庆王啊,你怕是年纪太小,真不知道花怒发起怒来有多可怕。”
当年先祖皇帝与虞国太子决战山海关,花怒手撕虞国猛将胡满,漫天的血雨令虞国将士尽皆胆寒。
此后更是单人独骑,于万军之中将陷入重围的先祖皇帝救下,此战虽以大炎战败告终,但花怒从此名震天下,皆知花怒之怒如万钧雷霆,世人莫不敢挡。
就这样一个人,你却说他半死不活,装腔作势,这不是开玩笑吗?
其实并非李承庆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他太狂,时常感叹自己生不逢时,未能生在先祖创业的那个年代。
在他的眼里,即便是号称万人敌的亲舅舅赵欢也不过尔尔,就更别说如今老态龙钟的花怒了。
良久之后,王吉才开口问道:
“此次太子出征,庆王有何打算?”
李承庆嘴里发出一声嗤笑:
“本王能有何打算?
父皇知我熟读兵书,有万夫不当之勇,却舍我不用,不过想以此助太子声望罢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在一边看着,太子此战若胜,那是运气。
如若战败,本王自当向父皇请缨,届时有舅舅赵欢相助,南魏之兵不过土鸡瓦狗,定会一击而溃。”
说这话的时候,李承庆背负双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显得极为自负。
其余众人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庆王这话虽然有些自负,但似乎也并不太过分。
他们素知面前这位二皇子自幼喜武轻文,幼年时就长随舅舅赵欢在军中历练,武力过人,说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不为过。
至于兵书韬略更是烂熟于胸,即便是在这庆王府里,也常备沙盘以供其研习。
朝廷此次用兵,纵然要皇室成员亲征以示决心,那庆王本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太子,那是大炎国的储君,岂可轻易涉险!
这个道理谁都懂,皇帝陛下岂能不知?
可他还是同意了太子亲征的请求,这就有些让人无语了。
半晌之后,王吉皱着眉头问道:
“既如此,那粮草之事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承庆摊了摊手,呵呵笑道:
“筹粮运粮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告诉咱们的人,此事宜缓,出了事由我庆王一人担着。”
众人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都在心里笑道:
“是啊,庆王说的没错,筹粮运粮只要在做就行,至于快慢,关庆王何事?”
俄顷,众人告辞而去,书房里恢复了平静,李承庆缓缓来到那幅巨大的沙盘前驻足凝视。
良久之后,他拿起沙盘上的一根檀木小棍,在沙盘之上指指点点,嘴角缓缓的露出一时狞笑,口中自言自语道:
“兵败如山倾潮退,大哥啊大哥,你若慌乱之中有了闪失可真怪不得别人。”
说完这话,他手中的檀木小棍猛地点在了沙盘中的某处。
啪嗒一声!
檀木小棍应声而断!
.
与此同时。
齐国公府的书房内也是灯火通明。
张陵这位年逾古稀的老将军有些精神不济,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熬夜了,只是如今这事情有些复杂和棘手,以至于他不得不亲自下场。
“祝儿,说说你的看法。”
他冲着一旁的三皇子祝王李承祝说道。
此刻是在齐国公府,他自然不用称自己的外孙为祝王。
祝王李承祝长得眉清目秀,身材修长挺拔,平日里说话总是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如谦谦君子。
而此刻的他却一反常态,英俊的脸庞之上带着一丝阴鸢,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答道:
“孙儿还是有些不明白,如果真如外公所料,潼关必失,那太子此次亲征又有何意义?
如此颜面尽失,难道真是父皇愿意看到的结果?”
张陵抓了抓自己花白的头发,对李承祝的话不置可否,自顾自的说道:
“我已派人查明,潼关的情势不容乐观,许喜猛纵然勇猛,最多也还能坚持半月,不出所料的话,太子纵然急行军,至少也要二十天才能赶到潼关,只是到那时候,他怕是也只有望关兴叹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总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古怪,却又无迹可寻。
见此情景,李承祝笑了笑,冲着张陵安慰道:
“外公不必为此烦忧,此事不外乎几个疑点。
第一,半年之前的存粮调动看似平常,实则令人怀疑。
第二,南魏出兵潼关的方向耐人寻味,若非有内应知晓了潼关附近州府存粮不足,断然不可能舍近求远,舍易求难。
第三,潼关战略位置极其重要,若失,我大炎南大门顿开,其后果不堪设想。
父皇乃马上皇帝,深知兵法,这一点他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他却选择了泰然处之,对运粮迟缓一事不闻不问,其态度实在是耐人寻味。
第四,太子乃储君,轻易不可涉险,此次太子请缨,父皇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应允了下来,此举也是让人琢磨不透。”
说完这话,他摊了摊手,呵呵笑道:
“既然想不明白,那还不如不想,孙儿的意思是不如泰然处之,静观其变。”
张陵乃军武之身,性子极为豁达,闻言也是哈哈一笑道:
“孙儿言之有理,既如此,运粮之事万不可从中阻扰,但也不可太过于积极,否则的话,这大炎国各州府哪些是我们的人,外人便一目了然。”
李承祝应道:
“这件事情已经吩咐下去,外公不必担心,孙儿只是有些好奇,您说我那二哥会有怎样的反应?”
“庆王?”
张陵一愣,随即捻着胡须笑道:
“庆王会怎样老夫不知道,但老夫一定知道,他若是敢乱动,其后果必然是一个惨字收场。”
说完这话,他收敛了笑容,看着李承祝正色说道:
“祝王,陛下帝王心术炉火纯青,不可妄自揣度,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你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这句话他直呼祝王,显得极为郑重。
李承祝面色凝重,缓缓点头,他整理衣冠,冲着张陵深深一礼,口中说道:
“外公之言,孙儿谨记!”
张陵甚感欣慰,他拉着李承祝来到了窗前,用手指着漆黑的夜空叹息般说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黑夜看似平静,你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在黑暗里紧紧的盯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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