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是喧闹一夜。次日午后,张昆崖回到自己家中,吩咐老葛回庐州报喜。京城产业继续由老张头夫妇打点。再等了几日,吏部批文下来,徐同辉调工部归张昆崖直接管辖,又是庆贺一场。
陈侍郎心疼自己儿子,又爱惜张昆崖,送了不少黄白之物。更有一辆四轮大马车,连同车夫,都送与张昆崖了。
要说这车夫,本是京城人氏,姓孙,今年三十有七。平日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喝上两口,所以人人都喊他孙八两。日子久了,渐渐的本名反倒没人记住了。孙八两天生那地方有残疾,不能举。年轻时也曾娶了一房媳妇,胡乱过了三年。终于他媳妇忍耐不住,孙八两也不愿意耽误人家,一纸休书,就这么离了。以后就一个人过着,没事喝上几杯,倒也逍遥自在。陈侍郎因为看他常年跟随出外办事,江湖经验颇丰,人又细心稳当。偶尔酒喝多了才出点小差错,一般不会误什么事,这才命他跟随张昆崖。
这日天高气爽,张昆崖府上热闹非凡。四皇子胤祯,礼部侍郎陈廷敬,还有几位跟张祥云交厚的京官都挤在张家那小小的四合院中。一时间人声鼎沸,乱糟糟的忙成一团。
张昆崖东跑西奔的和众人打过招呼。然后由这些官员陪着,来到了门口。清清了嗓子,高声说道:“众位伯伯,小侄在此一别,相见不知何年何月了。然而皇命在身,不得不从。还请众位伯伯在京保重,待昆崖日后归来再服侍在众位伯伯身旁吧。”张昆崖说着,将头低了下去,做出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态。稍一停顿,接着又说道:“还请众位伯伯止步,小侄在此磕头了。”说罢果真掀开下摆,跪在了地上,对着各位官员磕了三个响头。
那些官员无不感慨张昆崖懂礼会敬,硬是被感动一场。急忙都劝道:“贤侄不须行此大礼,快快请起。还祝贤侄此行一帆风顺,早日凯旋归来。”
张昆崖索性演戏演个够。爬起来大哭一场,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众人,从南门出城去了。
来到城外,除了胤祯和陈廷敬,身边已无旁人了。张昆崖又拜道:“陈伯伯,大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还请大伙回去吧。”
胤祯说道:“三位贤弟,路上一切小心。大哥无法陪着三位贤弟一同出行,心中着实难过。大哥也没什么好说的,弟弟们都是非凡之人,万事自然逢凶化吉。这几片金叶,还请贤弟收下。”说罢手一挥,自有家丁端上方方一面托盘。掀开红布,金灿灿的堆满了几百片金叶子。
张昆崖也不客气,他对金钱本来就不是很有概念。再想着皇家子弟,拿出点金银怎么也不是什么难事,含笑收了。口中说道:“大哥不用担心,三年之内,小弟一定再回京城,好好陪大哥醉上几场。”胤祯点了点头。张昆崖又对陈廷敬说道:“陈伯伯请放心,咱们一路小心,不会随便招惹他人。再说,小侄如今是奉旨办事,纵使有什么危险,也能调动当地兵马。陈伯伯还请回吧,一路之上,小侄自会照顾秋岚哥。”
陈秋岚也跟他父亲说道“放心”云云。陈廷敬这才又仔细叮嘱一遍孙八两,挥挥手,放张昆崖等人离去。
张昆崖马车越行越远,不时的回过头来,只见胤祯和陈廷敬依然站在原地,双手不停的擦拭脸庞,那是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张昆崖也是心里一酸,想起在京的这些时日,默默不语。
几人就这么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驾车的孙八两问道:“张少爷,前面道路就分岔了。右边那条通往保定方向,中间是通向衡水,左边那条直达天津。还请问我们走哪条路?”
张昆崖掀开马车门帘,向外看了看。骑马一直跟着的陈秋岚也勒马停在车旁。只听张昆崖说道:“小弟寻思着夏天将至,咱们虽说是公干在身,可是路程却是由自己做主,没必要自讨苦吃。依小弟见,不如从保定方向一路南下,穿石家庄,过武当山,经洞庭湖,历峨眉山,最后直放昆明,两位哥哥看可好?”
陈徐两人自然是没有意见。这一路走去,完全就是旅游避暑专线嘛,哪有不大点其头的道理?
张昆崖满意的高喝一声:“那么,大伙出发。天下官员,张爷爷来看望你们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西南方向进发。行得几日,一路上也没什么风波。除了张昆崖每到一处,必定从当地衙门调出地方志,再找个僻静处招来祥云,升到天上,随手将当地地图绘制了。这一日,四人终于来到了保定府。
“总算到个热闹点的所在了。”张昆崖探出头来,东张西望道:“咱们住了几日官驿了?今晚就找一间客栈歇息吧。免得见那地方官作揖受罪。顺便咱哥几个也好好体会民风,轻松轻松。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哈哈,咱们晚上就尝尝保定府狗肉的味道。”
众人都是一翻白眼,冲着张昆崖一竖手指:“靠,什么是狗腿子都不懂。”
“哟,几位爷,您打尖还是住店啊?快请进。咱们小店最是老实公道了。”店小二肩上搭着毛巾,眼见张昆崖他们在门口停了下来,连忙招呼道。
张昆崖抬头一看,“栖霞客栈”四个大字印入眼帘。心道这店主倒还是个文人,也不跟那小二多废话,说道:“要住几日,前面领路吧。”
“好勒您,里面请。”小二说罢又对店里高喊道:“四位爷住店,里面招呼。”
张昆崖一掀长衫,迈步走了进去。只见进门摆着十几张桌子,由于还没到吃饭的点,只一桌有人,在那品着茶闲聊呢。这时掌柜的眼见来的几人年轻风流,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不由得起身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呼道:“几位爷快请进。要是住店,您几位算是找对地方了。这保定府就数咱们这最是安全干净。几位爷相貌堂堂,那是要住甲等上房了吧?”
张昆崖说道:“有干净整洁的屋子给收拾四间出来,少爷我也不问价,只管小心伺候着就是。什么叫少爷?那就是不住最好,但住最贵,懂了没?”
掌柜听他口气便知道大主顾来了,哪还有帮他省钱的理?立刻回道:“几位爷只管放心,后面还有一套独立的院子,最是优美清净。几位爷要是不喜别人打扰,不妨将那院子包下吧。虽然共有六间屋子,稍嫌多了些,不过倒是小店最贵的所在了,还请几位爷做主。”
陈秋岚刚从外面将马交于小二,这一进来就听到掌柜这般说。他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不耐烦的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金子,接话道:“包下来了,只管带路,没事不要来打扰。”
掌柜大喜,这一锭金子足够半月房租还有余了,连忙说道:“也不知几位爷要住几日?这锭金子先放在小的这,待几位爷离开时再算账可好?”眼见陈秋岚毫不在乎的“嗯”了一声,又接着喊道:“不带眼的,来两个。快快领几位爷去后院歇息,没事少去罗嗦。”
自然有人应了,当先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满脸精明之色,领着张昆崖一行。另有几个年岁大的,将他们的行李提着,一同穿过前庭,然后绕过两栋小楼,这才来到了一套院子里。
张昆崖随便看了看,果然如掌柜的所说,还真是景色别致。院子不大,不过假山花圃样样不少,很有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架势。由于远远的盖在其他客房后面,安静自是不用说了。
张昆崖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陈徐二人说道:“咱们先各自回房洗一把脸,待会都来我屋里,咱们再商量到哪去玩玩。”又对孙八两说道:“出门在外,不要太拘泥礼数了。老孙,你也挑间整洁的房间住了,不用去偏房。日后若是少爷不说,咱们吃住什么你就跟着一起便是。”孙八两老老实实的应了,陈徐二人早去指挥小二如何摆放行李了。
不多时,都安顿好了,几人又聚在张昆崖的房里,孙八两在外侯着。只听张昆崖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首先要医好这五脏庙才有精神啊。小弟就知道肚子饿,两位哥哥又说没狗腿子吃,那你们说有什么好提议?”
徐同辉嘴快,接过话茬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保定的驴肉火烧,最是有名,咱们不如先去尝尝。”说罢一脸的陶醉,嘴角处挂着口水,仿佛那驴肉火烧就摆在面前一般。
陈秋岚也跟着说道:“不错不错,那是保定一绝,咱们是无论如何要尝一尝的。”
张昆崖向来对吃的不怎么讲究,既然两人说了,于是喊道:“小二,进来。”
门外应了一声,开始领着几人进来的精明小二赶紧上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几位爷,有什么吩咐?”
张昆崖说道:“你去前面说一声,给咱们整治些酒菜送来,那驴肉火烧,更是要挑上好的来上几盘。咱们的原则知道吗?嗯,不错,不求最好,但求最贵,去罢。”
小二正要答应,只见陈秋岚手一伸,对着张昆崖摇了摇头,说道:“四弟有所不知,大凡开客栈的,供应的不过是普通酒菜,想要吃出个味来,那就非要去城里专门的酒楼了。”
说罢又对着小二说道:“小哥怎么称呼啊?”
那小二惶恐的说道:“不敢,小人姓刘,由于在家行三,大爷喊我刘三就好。”
陈秋岚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约莫有一两多重,在手上抛了抛。刘三的目光就跟着上下跳动,脸色很是贪婪。陈秋岚微微一笑,说道:“刘三啊,咱们初次到保定府来,这繁华热闹,好酒好菜的地方,还请你跟咱们说说啊。”
刘三咽了口吐沫,说道:“几位爷,要说吃菜喝酒,那是一定要去‘天香楼’了。要说繁华热闹,一定就数‘大慈阁’。好在都不太远,出了咱们客栈门左转,走到第二个街口当间,就看到‘天香楼’的金字招牌了。顺着‘天香楼’往西走不到半里,那就是‘大慈阁’。几位爷到时要是还找不到,只管站在‘天香楼’上眺望,自然就能看到‘大慈阁’的位置。”
陈秋岚斜眼看了看刘三,说道:“接着。”随手把手中的银子抛在空中。
刘三忙伸手抓了,笑嘻嘻的塞进怀里,又说道:“几位爷可别跟掌柜的说,是小人告诉几位地点的。否则掌柜的知道小人把客往外请,少不得要责怪小人呢。”
陈秋岚“嗯”了一声,说道:“这我们自然知道。没你事了,下去好好的给咱们看着些行李,照顾好牲口,少爷我自有赏赐。”
刘三慌忙应了。财神爷发话了,那还不抓紧?赶忙下去跟后面打招呼,上好饲料伺候着牲口不提。
张昆崖说道:“还是三哥出门多,有见识。拿银子调戏男人是一套一套的啊。嘿嘿,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这就走?”
徐同辉急猴猴的站了起来,抓着张昆崖的袖子说道:“那还不赶快,天都要黑了,我肚子里的谗虫早就出来叫唤了。”
张陈二人哈哈大笑,吩咐孙八两留下看着些东西,幸好路不太远,三人就这么步行而去。
张昆崖等人一边看着路上行走的河北少女,一边指指点点的来到了“天香楼”前。
这“天香楼”本就是保定府卖驴肉火烧最出名的陈家所开。这陈家原本不过在街市口摆了个小摊,除了驴肉火烧,再不卖其他东西。怎知陈家确是有些手艺,硬是味冠保定,远近知名。渐渐的,生意大了起来,便又开店面做酒楼的。到如今,陈家开的“天香楼”在保定府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
三人看着门口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色,都是兴致高涨。互相把手一握,冲大门走了进去。
“老大,好吃的,有好吃的,快放我出来,我要吃啊。”这才前脚刚迈进大门呢,黑皮的声音就在张昆崖的脑中响起。
张昆崖颇有些奇怪。平日都是用“束魂术”约束着黑皮,不让他知道外界的情况,也不让他得知自己的想法,以免自己老有种被偷窥的感觉。除非有什么事情,这才解开法术,唤他出来。怎么今日法术没解,他就自己知道外面有好吃的了?
“黑皮,奶奶的,你又怎么知道外面有好吃的?”张昆崖心里默道。又眼看陈徐二人在跟酒楼小二不知道在争辩着什么。一时顾不了那么多,先把黑皮的事解决了再说。
“老大,那也是没办法的。你虽然用禁咒封了我,不过咱们饕餮最出名的就是贪吃啊。所以只要碰到什么人间绝顶佳肴,只要不是离的太远,大约百丈范围内吧,我还是能闻到的。”黑皮洋洋得意的说道。
张昆崖心道如此。不过是仅仅限于吃的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对黑皮默道:“好了,少爷我知道了,你给我安稳的待着,过会咱们坐定了,少爷我自然唤你出来闻个够。你奶奶的,怎么鼻子比狗还灵?”
“老大,狗算什么?作为万兽之王,聪明的美食家,至高无上的……”
“滚回去。”
“唉,是是,老大你真暴力,要知道暴力不是好孩子……”黑皮总算识相,感到张昆崖怒气上涌,赶紧闭嘴老实待着了。
张昆崖摇了摇头,似乎要把刚才黑皮带来的情绪甩去。这才凑到陈徐二人身边,问道:“怎么回事?两位哥哥跟这下人在争什么?”
徐同辉抢着说道:“四弟不知,咱们就问这泼皮要个雅座吃酒,好不受打扰。你知这泼皮怎么说?他说雅座都给定去了,那都是保定府有头有脸的人物打好招呼的,要咱们去大厅和那些俗人挤挤。真是气死人了,要不是我拉着,三弟就要打这泼皮了。”
张昆崖眉头一皱,心想你这小二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呢。说道:“小二,有没来客的雅座,先让间给咱们。等他人来了,咱们再和他商量不迟。”
那店小二一脸无赖相,上下打量了一眼张昆崖,说道:“几位爷应该是外地来的,却不知道咱们这的规矩。咱们这‘天香楼’在保定府那是出了名的大酒楼,若非官府老爷,又或是在江湖上鼎鼎有名,这雅座可不是花几个钱就能坐得的。”
张昆崖面无表情的将陈秋岚拉在身后,说道:“哦?不知道这规矩是谁定的呢?开酒楼的,不伺候好有钱的客人,定这些规矩岂不是自断财路?”
小二得意的说道:“好让几位爷知道。咱们大掌柜若是说钱,在这方圆百里不说第一,也是第二,那是小事。要说江湖面子,却是十里八乡的人人都要敬上几分。定这规矩,不瞒几位爷,一是交好官府,二就是为了结交江湖朋友。有官面上撑着,再有朋友帮着,咱们大掌柜在这保定府跺个脚都要晃上三天呢。”
张昆崖心道,原来这酒楼的老板还是地方一霸呢,怪不得连手下区区店小二都如此嚣张。正要发怒呢,刚好看到身边那瘦弱的徐同辉。转念一想,倒不用急在一时,微微笑道:“那既然是这样,就请小二哥给咱们找个看得着风景的好位置吧。”
陈徐二人不解的看着张昆崖,心想他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好?不过总算没当着外人面问出来。
店小二又说道:“还是这位爷明事理,冲着这位爷的面子,小人就给您在三楼靠街那面加张桌子,您要不嫌弃就委屈委屈吧。”说起来店小二毕竟是干那迎来送往的下人,也是知道客气的。更见几人仪表不俗,还真不敢太过分。刚才却是陈徐两人开口就要雅座,跟他们说了,他们不但破口大骂,更要拔拳就打。心里也是有了些火,仗着主人的势子,这才顶了起来。
张昆崖对陈徐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发作。依然笑嘻嘻的跟小二说道:“那就麻烦小哥了,还请小哥带路。”
小二高喊道:“三楼靠窗加张桌子,好茶给三位爷伺候上。”喊罢手一引,带着张昆崖等人奔三楼而去了。
几人刚上得楼来,桌子已经摆好了。张昆崖等人坐了,再看看周围,果然是座无虚席啊,看来这“天香楼”生意还不是一般的好。
“客官要点什么?”
张昆崖说道:“有拿手的只管上来,驴肉火烧更是不能少了。上好的汾酒来上二斤。多少钱不理,饭后一把算。”
小二唱道:“三楼加座,点甲等酒席一桌,上好汾酒二斤,楼下抓紧伺候嘞。”人也一阵风般的走了。
陈秋岚气还没消,问道:“四弟,那小二明明是狗眼看人低,四弟为何还跟他客气?”
张昆崖摇了摇头,笑道:“三哥不用动气,咱们初来乍到,还摸不着头尾。听那小二所言,他们掌柜的在此颇有些势力,明日待我去府衙探问清楚了,定要让他吃个大亏。”
陈秋岚还在那气鼓鼓的,张昆崖又劝了好久,这才算暂时压了下来。说话间,酒菜已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
张昆崖给陈秋岚倒了一杯酒,敬道:“三哥,来,小弟敬你一杯。咱们三人在外,小弟自是能保周全,三哥更是武艺非凡,寻常人也近不得三哥身。可是,二哥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咱们若是和人斗上一斗,气是消了,怕是难保二哥安全啊。”
陈秋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酒喝了。徐同辉听到这番话,心中感慨,难得张昆崖居然为了自己压着性子不去捣乱欺负人家,也陪着两人干了。
话说明白了,三人又高高兴兴的吃喝着。两杯酒下肚,突然老远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缠绕在鼻间,经久不散。等香味近来,才知道,原来驴肉火烧上来了。
张昆崖等人各挟起一块送到嘴里慢慢品尝,果然是满口留香,滑而不腻,确非凡品。
一块吃罢,总算想起答应黑皮的事,将黑皮唤了出来。反正没人能看见,让他蹲在自己身旁,细细的闻那味道。可怜黑皮是魂魄状态,吃不了东西,只好闻闻味道来解谗了。
“咦”一声轻呼传到了张昆崖的耳朵里,张昆崖不由得转头看去。只见当中一张桌上,独坐着一个肥胖大汉,正盯着黑皮的方位看呢。这大汉长的肥头大耳,特别是肚皮上的肥肉不时的颤上两颤,更是给人一种臃懒的感觉。模样也难看,大眼长鼻,双耳招风,跟猪倒是有几分相似。
张昆崖心道,该不是他看见黑皮了吧?没可能啊,除了自己以外,还没人能看见黑皮呢。心中有些不解,再看那大汉,似乎又不很感兴趣了,自顾自的大吃起来。
张昆崖看看他的桌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也太能吃了,一桌酒菜,足够十来个人吃的分量,竟被他一个人快要吃的干干净净。看他意犹未尽的样子,毫不怀疑就是再来上三桌,他也能若无其事的给吞了。
张昆崖摇了摇头,心道真是怪人一个,也没放在心上,便又和陈徐二人饮酒畅谈。
没一小会,只听黑皮叫道:“老大老大,这驴肉火烧的确是不错了,不过还有好吃的呢。老大我闻到了,他们厨房里有呢。嗯,待我仔细闻闻。嗯,不错,清香的很,定是什么蔬菜。”黑皮神色庄严的说道。
张昆崖颇为纳闷,心想除了驴肉火烧,原来还有好东西啊。于是喊来小二问道:“小二,你们店里还有其他什么好菜肴吗?嗯,少爷我说的是蔬菜,清香味的。”
小二回道:“客官说的那是春不老了。那春不老又名雪里红,甘爽清香,用来下饭最好不过了,乃是咱们保定三宝之一。客官要来上一碟吗?”
张昆崖说道:“雪里红倒是吃过,庐州府也常将他腌制起来,拿来下饭。既然是你们保定三宝之一,想来制作上工艺不同。嗯,给少爷端一碟来。”
小二应了,转身下楼去了。张昆崖目光顺着小二背影望去,正巧又看到那大汉一脸兴奋的盯着这边看呢。也不愿多想,继续跟陈徐二人吃酒。
“来喽”小二托着春不老送了上来。
张昆崖等人都尝了尝,果然清爽非常。吃到现在荤腥,再来两口素的,那滋味确实让人久久不忘啊。只有徐同辉,从小素食吃多了,如今见到肉就像见到杀父仇人一般,非要消灭干净。对那素菜,就是再好吃也提不起兴趣来。
几人就这么吃着,那肥胖大汉似乎是忍耐不住了,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一拍张昆崖的肩膀,说道:“小兄弟啊,你养的小狗本事不错,老朱我也贪吃,奈何就是没那本事找到佳肴呢。”说着,也不理众人的反应,一屁股坐了下去,就用手抓起一把春不老,塞到嘴里大嚼起来。
陈徐二人听他说的奇怪,都是一头雾水。再看他也不嫌脏,就这么用手吃了起来,都要发作。只见张昆崖使了眼色,这才忍住了。
张昆崖心里大吃一惊,旁边蹲着的黑皮也是拿眼不住的打量那肥胖大汉。
大汉丝毫不觉,仍然吃的热火朝天,嘴里还嘟囔着:“吃啊,你们也吃啊,别都看着老朱我。”
张昆崖心知今天碰到异人了,不敢不恭敬。连忙吩咐小二又加了酒菜,添了碗筷。陈徐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大汉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给他筷子他就接了,给他斟酒他就喝了。也不管别人看他,“呼噜,呼噜”的吃的忘乎所以。
张昆崖他们就这么看着大汉表演吃饭,一张嘴惊的越张越大。已经又叫了六桌酒菜了,这大汉方才拍拍肚皮,意犹未尽的说道:“嗯,吃了个半饱。算了,猴哥天天说我肥胖,少吃点便少吃点吧。”
三人面面相觑,心道这也太夸张了。还是张昆崖接话道:“这个,不知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肥胖大汉就拿袖子擦了擦嘴,说道:“跟你说也不妨,你只要将你的小狗送给我,我就告诉你。”
陈徐二人迷茫的看着张昆崖,心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养什么狗了?
张昆崖和黑皮对望一眼,这才说道:“大哥见笑了,小弟哪有什么小狗呢?大哥若是爱开玩笑,咱们都是热闹之人,不妨到小弟居住的客栈,小弟再奉上茶点,咱们慢慢聊。”张昆崖认定眼前这人若非是哪路神仙,也是人间有数高人了,所以不愿在这人多的地方絮叨。
那大汉听说有茶点吃,也高兴的说道:“好好,有吃的就好,咱们就去你住的地方说。”
张昆崖心中暗呼黑皮躲回丹田。那大汉饶有兴趣的看着,也不做声。
又由陈秋岚将饭钱连同先前那大汉在自己桌上吃的都付了,他们三人出门,一般钱都在陈秋岚身上,这才往客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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