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
不知不觉中,五人都有些醉意了。只见胤祯鼓了鼓掌,乐师们音调一转,演奏起委婉柔和的曲风了。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伴随着曼妙的歌声,一名长发女子舞动着长袖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只见这女子身材修长,面色红润,眉目如画,声若黄莺。眼光流转到酒席中,众人都觉得这女子仿佛对自己眉目传情一般,心里都是猛跳一阵。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那女子时而轻摆粉臂,时而摇荡柳腰。举手投足间无不带着勾人魂魄的媚态。偏偏口中吟唱的又是陶渊明的田园诗。本来毫不相干的两种风情,硬是被这女子完美的结合到一起,直看得众人如痴如醉,心神俱往。
随着最后那句“但使愿无违”唱完,这女子轻移莲步,走到了胤祯的身边。
胤祯哈哈一笑,牵着那女子到席上空位坐了,又亲自为她斟了一杯酒,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说道:“好让各位知道。这位小姐,就是京城有名的头牌姑娘翠铃儿了。”
张昆崖等人眼见她一袭青绿长裙,耳中听得声音清脆悦耳,无不感慨“人如其名”。
只见那翠铃儿款款而立,举起酒杯说道:“奴家敬各位老爷一杯,还请各位老爷给个薄面,干了这杯。”说完左袖遮掩着,仰面将自己的杯子喝了个底朝天。
众人连忙站了起来。张昆崖和徐同辉这两个初哥更是有点手足无措了,纷纷端起自己的酒杯,无不一口干了下去。
胤祯说道:“翠铃儿歌舞冠绝京城。今日还托了张大人的福,若不是翠铃儿姑娘听闻状元郎今日也在府上,怕是不肯赏脸呢。”
张昆崖毕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合,正不知道怎么回话呢,只听翠铃儿说道:“贝勒爷夸张了,京城群芳无不以能得到四皇子的青睐而大感荣幸呢。贝勒爷既然有招,翠铃儿怎可不来呢?”说罢又饶有兴趣的看着张昆崖说道:“这位一定是状元郎。大人不知,我们原是见过一面的呢。”
众人立刻起哄,唯有李真人冷哼了一声。
张昆崖脸立刻红了,急忙辩道:“小姐说笑了,如小姐般貌似天仙,风华绝代的美人,在下若是见过,又哪有不记得的道理。”
陈秋岚接过话茬说道:“哈哈,大哥莫非不记得小弟的遭遇了?也想重蹈覆辙?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认了吧,哈哈。”
张昆崖更是脸红的发紫了。幸好翠铃儿解围道:“状元郎哪会记得我们这些风尘女子呢。状元郎高中之日,曾绕城而行,那是经过我们芬芳楼的。状元郎眼高于顶,却不知道我们都围在楼上看着您呢。”
张昆崖心道,原来不过这么件小事,被你说的语带双关,害我心慌一场。他没见识过青楼女子,自然不知道这言语挑逗,正是她们的必修法门。
李真人又是冷哼一声,说道:“张大人如今乃天下有名的才子,自然不会在乎咱们平头老百姓了。”
张昆崖这下真的动怒了,心想刚才见面你就不冷不热的,现在又是再三跟我作对。我杀你妻了,还是夺你子了?心中越想越来气,于是右手在桌下微微一摆,只听“喀拉”一声,李真人的椅子四只脚同时折断。
再看李真人。丝毫不觉的就那么蹲坐着,仿佛屁股下面还是那张舒舒服服的椅子呢。
张昆崖也是微微吃惊。虽然自己不过使些小手段,不过看这道士悠闲的神态,竟是对这小伎俩丝毫不放在心上。这么看来,这道士多少怕是有些本事的。
胤祯何等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两人对上眼了?无奈两边都是高人朋友,都不好得罪,只好抢着打圆场:“来人啊,快给李真人换张椅子,奴才们怎么办事的?为何不早检查检查?将布置酒席的奴才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张昆崖心里有些不安,自己连累到别人挨打,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于是对胤祯说道:“贝勒爷,今日大伙高兴,李真人又没受什么损伤,就放过奴才们吧。”说完话锋一转,斜眼对着李真人说道:“道长身板倒是硬朗啊,颇有练武之人的风范,这腰马扎的稳当的很呢。”
李真人冷冷的道:“咱们修道之人,身体自然不是凡夫俗子可比,这与练不练武有什么关系。”
张昆崖就是不肯承认他道士身份,硬要把练武人的帽子扣在李真人的头上,说道:“哈哈,道长骗得别人,却瞒不过我呢。下官自恃还有几分眼力,这修道和练武之人,还是分得清的。道长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练坏了某些地方,不得不做了道士,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咱们不过分追究就是,哈哈哈。”
李真人大怒道:“张大人是何用意?须知咱们修道之人最讲究师法自然,心明气凝。而练武之人犹如逆水行舟,硬用自己的体魄来抗争自然,与正宗道统大相径庭。张大人如此说,可是要羞辱贫道?”
张昆崖自然知道练武和修道在方式上是针锋相对的两件事。一个顺应自然,借用自然之威。一个对抗天地,以自身之力断水裂石。一般来说,修道之人最是不愿意把自己和武人并列。不过他的目的就是要气气李真人,于是说道:“道长说的是不错。不过道长拿过几只鬼?练过几颗丹?见过几次神仙?哈哈,依我说啊,道长也别隐瞒了。您武功厉害,腰马稳当,身板结实,说不得还是师承天桥卖大力丸的高人呢。”
李真人不怒反笑,说道:“好,好,好,既然张大人这样说,那张大人一定是有道高人了。贫道不才,愿领教张大人高招。”
张昆崖也是哈哈大笑,嘴里说道:“你看你看,还说不是练武之人呢。若是修道人又怎么会说领教‘高招’呢?既然是招式,那自然是武术动作了,李真人露馅呢。”
胤祯眼见两人僵了起来,这和事佬也不好做了,索性心中一横,心道你们两人既然已经闹翻,日后只能留一人在身边了。你们爱比就比吧,让我也看清楚到底谁的本领更大。
翠铃儿玲珑剔透,什么场面她没见过?既然胤祯这个做主人的都不做声,自己管那闲事?当下也不言语,一双眼睛对着张昆崖和李真人看过来,看过去。
要说最气的还是徐同辉和陈秋岚。徐同辉倒还好些,虽然这段时日以来,张昆崖完全是他的偶像,他的全部了。李真人看起来是嚣张了些,不过心里还是盲目的相信张昆崖,只盼着张昆崖待会给这道士好看。
陈秋岚原本就是豪侠之人,自从张昆崖那日大发神威救了自己以后,对张昆崖的崇敬之情无以复加。此刻听李真人如此顶撞自己肝胆相照的兄弟,不由得豪迈之气直冲云霄,哈哈笑道:“我大哥既然说你是练武之人了,那是怎么也不会错的。若是李真人有兴趣,不如由在下陪真人玩上两手,是非公断自有人知。”心里想着,你就是用什么古怪法门,我也咬牙顶着,无论如何不能丢了张昆崖的面子。
李真人咬紧牙关,心道我不好整治当朝大员,还不敢教训你小子?于是说道:“既然这位公子有此雅兴,愿意以身试法,那不妨就让贫道叫大伙儿开开眼界。”
张昆崖点头说道:“嗯,好好,秋岚正是武功高强之人,由他来和真人比画比画再好不过了。既然这样,还请贝勒爷莫怪。”
胤祯笑道:“不妨不妨,有两位高手比试比试,正好也让我等增长见闻,何罪之有?来人啊,将这花厅清理平整了。”
自有奴才应了,搬去各种乐器,就在酒席前清理出不小一块场地。
“请”
“请”
陈秋岚大步而行,就在场中站定。右手轻轻一挥,腰间宝剑已经出鞘,又随手挽了个剑花,自有一股藐视群雄的气概。
张昆崖等人心中都是喝了一声“好”,果然是人比潘安,剑赛鱼肠啊。就连那见惯男人的翠铃儿也是眼前一亮,如此俊朗又有气魄的后生,还真是没见过呢。
再看李真人。微微一抖道袍,踏着四方步,长髯飘飘,宛如御风一般,不带半分烟火气息的来到了陈秋岚对面。也是道骨仙风,举止有度。
陈秋岚说道:“既然真人不认自己是武人身份,想来不会先动手了。还请真人小心,在下这剑就要刺来了。”说罢脚尖轻轻一点,身体猛的扑向了李真人。手中长剑居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渐渐的越分越多。李真人看去,无数的剑光就在自己的眼前闪烁,还真是不易分辨到底这剑会刺向哪个部位。
只听李真人嗤笑一声,说道:“这凡人的手段,又能奈我何?且看我法宝。”说着,右手一翻,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小小的桃木剑,约有一尺长短,通体红亮,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就在此时,陈秋岚突然听到耳边响起张昆崖的声音:“不要伤他,你剑剑都往他手中的事物刺去,不妨花哨多点,越是让人眼花缭乱越好。”陈秋岚顾不得多想,立刻照办。于是又挽起三朵剑花,这才闪电般的向李真人手中的桃木剑刺去。
李真人口中默念有词,左手掐了个法诀,然后将右手的桃木剑就这样竖在面前,大喝一声“疾”。心里洋洋得意:“我这‘金刚剑盾’既然竖在了面前,任你花样再多,也是穿他不破。”
只听“突”的一声,陈秋岚的长剑不偏不倚的正中桃木剑的剑身。李真人大吃一惊,这“金刚剑盾”既然已经发动了,那是身周三尺以内的范围任何东西都近不了身的啊。为何眼前这小子的剑竟然没有丝毫凝滞直接命中了剑盾中心?
眼见陈秋岚又是上下翻飞,剑光星星点点直奔自己而来。来不及多想,心道既然防不住你,道爷我就主动进攻,让你知道厉害。于是暗暗发动法诀,猛的双目一睁,暴喝一声“中”。桃木剑隐隐发出雷鸣之声,笔直的往陈秋岚刺去。
席上众人,除了张昆崖,都没那等眼力。只觉得李真人这一剑威力无比,眼看就要将陈秋岚刺穿当场。胤祯想到和陈秋岚相交一场,更是惊呼了出来。
又是“突”的一声,这次更是夸张。陈秋岚手中的长剑和李真人手中的桃木剑就这样剑尖对剑尖对在了两人当中。陈秋岚心想,我演戏索性就演的像一点,口中说道:“真人好功夫,我这‘万蜂钻花’,江湖上难有几人能抵挡得住。真人居然能命中区区剑尖,果然武功非凡啊。”
李真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中大叫“奇怪”,怎么今日诸般法诀都失去效用了?还在那愣神呢,陈秋岚“刷刷刷”的已经攻出了十多剑。偏偏上一剑将自己手里的桃木剑挑向左边,跟着又奇快无比抡剑到左侧,再将桃木剑击向右方。在外人看来,就像自己在那左抵右挡一般。
李真人大急,照这情形下去,旁人不知就里,单从场面来看,那是铁定认为自己武艺高强了。心知今天若再不出绝招,怕是要栽在这里。咬了咬牙,心道是你小子逼道爷我的。手中桃木剑猛的往前一掷,趁着陈秋岚躲闪的空挡,从怀中摸出了一面三角小黄旗,接着一口咬破了自己的左手中指,喷在了旗子上。嘴里念念有词:“乾坤无极,天地借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转眼间,花厅中烛光摇曳,耳听窗外狂风大起。隐隐之中,似乎有无数厉鬼呼喊之声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顿时脸色煞白,颤巍巍的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张昆崖也是吃了一惊,要知道,前几次李真人施法,都是被张昆崖暗暗破去的,所以那两次法术光有外型,实际上是一点功效也没有的。
这次却大不相同。前两次,不过是李真人调动身边灵气,来发动法术。对于张昆崖这个指挥灵气的大行家来说,实在是不值一看。只不过随手切断了李真人和身边灵气的联系,自然就使他无功而返了。但这个法术,明显不是调动灵气了,而似乎是某种约定。
张昆崖又闭目仔细感受了一番。果然,凭借灵气的感应,再加上一些推断,更因为上次附在黑皮身上的一点神识至今没收回,终于对这个法术有些了解。
要说起来,这个法术的关键,就是那面不起眼的小黄旗。那小黄旗也不知是怎么炼成的,居然能发出一道灵气,直透九幽。调动地府的牛鬼蛇神供施法者驱使。不过这旗子也是邪门,若非沾染吸食到施法者的一点精血却是发动不起来,所以才有李真人咬破自己手指的一幕。至于那口中的念词,倒是寻常的很。不像张昆崖修炼的是天界法诀,凡是人间修道者,调动灵气都艰苦非常,所以才有众多念词来协助自己。就像这“乾坤无极,天地借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说白了就是拿天上的神仙来威胁灵气,告诉这些灵气,我和天上的老大们有交情,你敢不听我的?
道理虽然明白了,不过要张昆崖同时消灭这么多魂魄还真是力不从心。更何况来的是牛鬼蛇神啊,那是在地府有数可查的,自己要是一口气灭了这么多,说不得黑白无常就要来找自己了。
突然间,张昆崖灵光一闪。黑皮以前不是说过吗,所有魂魄,包括牛鬼蛇神都要怕他几分。现在形势吃紧,不如让他出来一试。
“黑皮,快,给我滚出来。”
“咳,正义的使者,万兽之王,聪明的美食家,黑皮前来拜访。”一团黑雾凝成了黑皮的模样。
张昆崖不动声色,心中默默说道:“少废话了,少爷我身边一堆牛鬼蛇神,你不是能耐吗?给少爷我把他们赶走。”
黑皮这才发现身边的异常。果然无数的牛鬼蛇神向这边涌来,然而却毫不在意的说道:“没问题老大,他们就交给我了,你注意坐稳了,待会千万不要吓的尿了裤子。”
张昆崖面色一寒。黑皮连忙说道:“来了来了,这就开始。”
只见黑皮慢悠悠的飘到了花厅正中。然后伸出了两只前爪,交叉放在头上,又原地跳了四下,接着又把脑袋后仰,左前爪摸右后爪,右前爪摸左后爪……
张昆崖皱起了眉头,眼看周围的牛鬼蛇神越来越近,越来越多了,甚至还有几只已经来到了花厅中。陈秋岚也是呆在当场,脸色有些不自然,显然是不知道怎么才好。可是黑皮的法术还没施展完毕,心中有些焦急,默默的在身边聚集了大量的灵气,只待情形不对,拼着得罪地府那些家伙,也要将陈秋岚救下。
“黑皮,你好了没有?”张昆崖心中焦急的喊道。
黑皮这才单爪指天,说道:“老大,来了,注意啊。”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肚子越涨越大。渐渐的,已经明显看出的肚子鼓了出来,大有撑暴肚皮的趋势。
突然,黑皮停止了吸气。略一停顿,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吼声:“啊……”
张昆崖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差点没能坐稳。却看厅中其他人丝毫不觉,想来是听不见黑皮的喊声。
“啊……”黑皮长吼着,气息悠长,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本来喧闹的牛鬼蛇神,从刚听到黑皮大吼声开始,就全体停在原地,浑身打颤。黑皮声音越吼越亮,他们就颤抖的越厉害。终于,有一只顶不住了,“嗖”的一声,化做一道青烟,凭空消失了。接着,越来越多的牛鬼蛇神“嗖嗖嗖”的消失在原地。
大约十下呼吸的时间,黑皮终于停止了吼叫。张昆崖只觉得身边突然安静的可怕,自己再一凝神感觉,刚才无数的牛鬼蛇神,都不知道哪去了。
黑皮得意洋洋的说道:“老大,我厉不厉害?伟不伟大?哈哈哈,老大,不要害羞嘛,崇拜我就说出来吧。哈哈哈。”
张昆崖目光扫过四周,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还真是有些后怕。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按流行的说法,小鬼们最是无组织,无纪律了。刚才那一屋子牛鬼蛇神,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以后怕是要面对三千万地府小鬼无穷无尽的骚扰了。
想到这里,张昆崖居然没计较黑皮的废话,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说黑皮,你刚才那是什么门道?那些小鬼们,该不是都给你杀了吧?”
黑皮就这么虚坐在半空中,两只前爪交叉抱在胸前,很是威风的说道:“那是我族独门绝技——‘饕餮吼’,哈哈,厉害吧?老大放心,那些牛鬼蛇神不过给我吼的受不了,跑回地府去了,一个都没死呢。”
张昆崖说道:“我呸。向来只听说过‘狮子吼’,哪有什么‘饕餮吼’的说法?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黑皮白了张昆崖一眼,无不轻蔑的说道:“老大,要不怎么说你没文化呢。狮子算什么?在咱们饕餮面前你让他动弹试试?只不过咱们饕餮被灭族的早,后人无法得知这是咱们的绝技而已。”
“你奶奶的,少爷我有没有文化要你瞎操个屁心?不过说起来,你这‘饕餮吼’威力倒是不小了,不过施法的时候过程太复杂。你看你,那么多动作手势,施展起来速度太慢了啊。”
黑皮一脸严肃,认认真真的说道:“老大啊,这‘饕餮吼’,只要随便那么一吼,就算完成了。不过。”黑皮充满期待的看着张昆崖:“不过老大,你没看出来,我刚才自己设计的那套动作有多帅吗?”
张昆崖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操你丫的,少爷我在这担心半天,你丫的还搞什么出场动作?”
黑皮接道:“老大,几日不见,你这一口京腔越发熟练了啊。”
“滚,给少爷我滚回去,我数到三,一,二……”
“咝”的一声,黑皮化做一团黑雾钻回了张昆崖的丹田。
张昆崖长呼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众人的表情。只见酒席上的三人——胤祯,翠铃儿,徐同辉。似乎还没从刚才那紧张恐怖的气氛中恢复过来,依然脸色煞白的坐在椅子上,嘴唇都在微微的颤抖。
再看厅中比试的两人,陈秋岚站在当场,神色也有些不安,似是没想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那李真人。一双眼睛充满恐惧的盯着张昆崖,心中忐忑万分的想道:“坏了坏了,道爷我连压箱底的功夫都使了出来,却是丝毫作用不起。看这全场人的表情,就数张昆崖最是神态自然。再想他前日降伏女鬼的传闻,难道是他捣的鬼?不过道爷我这最后一下‘灵血咒’,当初师傅传我的时候就曾说过,此等法门人间少有,纵是修道者本领再大,也是万万破不掉的,除非他是神魔再世。”李真人想到这里,口中念叨着:“神魔再世,神魔再世……”猛然间看向张昆崖的眼神,由恐惧转为惊讶,再由惊讶最后转为崇敬了。
“神魔再世?眼看此人浑身不带半分邪气,嗯,仔细感受一下,还有大量的灵气围绕在此人身旁,那当然不是魔了。难道……”李真人不由自主的呼喊了出来:“你是神仙?”
“哈哈哈……”张昆崖纵声大笑,笑声经久不息。众人给他笑的都回过神来,齐刷刷的盯着他。
“真人你说呢?”张昆崖故作高深的说道:“真人好手段啊,除了武功盖世,还兼修邪法呢。既然这样,我那陈兄弟无论如何也不是道长对手,不如就由下官陪真人玩玩吧。”
张昆崖担心李真人还有其他什么古怪手段,实在不敢再让陈秋岚继续冒险了。口中说着,手上一抖长杉下摆,冷哼一声,来到了场中。
李真人连忙说道:“不,不,不,张大人误会了,贫道已经认输了。张大人乃神仙中人,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当其威的?张大人休要再戏耍贫道了。”李真人心里认定了张昆崖要么是神仙转世,更有可能是天上哪位神仙直接下界来游戏人间了。再一联想到眼前这位张大人,在一年前还不过是不知人事的顽童,如今却能高中状元,空手降女鬼。几下一相加,越发坚定了张昆崖是神仙降临的想法了。
张昆崖也是一愣,万万没料到这道士竟然是这样的外强中干,如此轻易的就认输服软了。不过脑筋一转,口中说道:“李真人言重了,神仙不神仙的,下官不敢当,不过那莫测的手段,倒还颇有两手。既然真人不愿意继续比试,也就罢了。我这陈兄弟,可算胜过真人了?”
李真人心中已经把张昆崖摆在神仙位子上了,此刻更是不敢顶撞。于是说道:“陈公子本领高强,远胜贫道,自然是胜了。”
张昆崖心里奇怪,怎么这道士转变的如此之快?不过给人台阶,他倒是懂的。更何况李真人也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人,不要赶尽杀绝嘛。说道:“呵呵,真人谦虚了。今日也算不打不相识,来,来,来,还请真人入席,待下官敬真人一杯。”说罢哈哈一笑,双手各挚场中两人的臂膀,回到席中就座。
要说最高兴的还是胤祯。李真人的手段,他早就见识过的。眼见刚才异象迭起,自己都不免有些心慌意乱,只有那张昆崖依然镇定自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看李真人如此敬佩的神情,不难推断出,张昆崖的确是有真本领的。此时又看两人化干戈为玉帛,大笑道:“哈哈,各位高人大显神通,实在是让我等眼界大开啊。来,我敬两位高人一杯,也敬陈兄弟一杯。”说着,带头将酒干了下去。
三人也跟着喝了。李真人随后又倒了一杯酒对张昆崖敬道:“张大人,贫道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说罢仰面将酒喝了,又接着道:“贫道自从二十四岁下山,也算是走南闯北了,一向难逢对手,自视颇高。如今三十有八,直到今日得见张大人,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又是长叹一声,说道:“张大人手段神通,还请张大人指点一二。”
张昆崖微微一笑,心想我法力虽说修炼的不错了,不过要说修道的手段,除了“神炼诀”少爷我还真不知道其他人都是怎么修炼的呢,怎么来指点你?再说了,除了一些基本的灵气运用方法,我还真是一点仙法招数都不知道呢。但口中却神神秘秘的说道:“李真人的法力,在凡间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你不是说我是神仙吗?我就让你幻想个够,“奈何天地自有规则,有些事情也是强求不来的,真人莫急,一切自有法缘。”
说完又随手拍着李真人的肩膀,一副赞许后辈的神情。
李真人听张昆崖说的隐晦,心知很多东西是天机不可泄露,也不敢多问,唯唯诺诺的陪着笑脸,心目中张昆崖的地位,又高了那么一大截。
翠铃儿眼看酒席又回复了热闹,作为欢场女子,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笑吟吟的对着张昆崖说道:“状元郎原来不但文才出众,还有大神通,大手段呢。奴家敬状元郎一杯,千万莫要推辞哦。”说着手中端起了酒杯,盈盈站了起来。
张昆崖也陪着起身,略一举杯,正要一口喝了,却听翠铃儿又说道:“莫急莫急,张大人,咱们碰个杯,听个响。”张昆崖又是脸色一红,将酒杯向翠铃儿迎去。
翠铃儿借着碰杯的当儿,小指轻轻一挠张昆崖的手背,吓的张昆崖差点没将酒杯丢在桌上。纵使他从小调皮胡闹,那也从来没见识过这样主动开放的女人啊,一时间还真有点不知所措了。再看胤祯等人,无不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大羞。
“哟,奴家不小心碰到了状元郎,您不会怪我吧。”翠铃儿似笑非笑,满脸含嗔的说道。
张昆崖连忙说道:“不会不会,小姐多心了。”耳中听见翠铃儿在那吃吃的笑着,再看她风华容貌,娇嗲神情,顿时酒劲上涌,自己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胤祯是玲珑剔透的人,这场面经历多了。心中打定主意,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成全张昆崖的好事。于是不动声色,不断的找各种借口灌张昆崖酒。
陈秋岚和李真人也看出意思来了,然而都觉得年轻人偶尔嫖嫖妓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十分配合的帮着胤祯灌酒。只有徐同辉见识少,脑筋又死,却在担心张昆崖千万不要喝多了,伤了身体。
众人你来我往,张昆崖也不知被灌了多少杯下肚,纵使是修炼“神炼诀”有所小成,对这酒精也是不易抵挡啊。
翠铃儿早就明白,今日既然来了贝勒府,那晚上是一定要陪人睡觉的。她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张昆崖是今晚的主角。所谓“拉直不如伸直”,更何况无论地位,名声,相貌,张昆崖都没有哪点委屈了自己。所以自觉自愿的帮着众人灌起了张昆崖:“来,状元老爷,让奴家再陪您干一杯。”
张昆崖舌头有些大了,含糊道:“嗯,哦,好好,来,下官,厄,下官陪小姐一,啊一,啊就一杯。”话说着,好不容易找准了眼前晃悠的酒杯,倒在了嘴里,然后“咕咚”一声,趴在了酒席上,那是彻底醉了。
众人呼唤了几声,无奈张昆崖就是唤不醒,最后胤祯只有喊道:“来人啊,将张大人带到厢房歇息去吧。”又对着翠铃儿说道:“翠铃儿小姐,还请你搀扶张大人一把。今日晚间,就陪着张大人吧,也好服侍张大人。”
翠铃儿应了,对着众人盈盈一拜。亲自帮两个家丁搀扶着张昆崖,往厢房而去。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昆崖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就像要冒出烟来,闭着眼睛大呼:“水,水,快快给少爷拿水来。”喊了几声,果然被人轻轻的扶坐起来,嘴唇一湿,有水端来了。
“呸”张昆崖喝了一口,又一歪头,闭着眼睛吐了出去:“给少爷我拿凉水来,这不温不热的,不解渴。”
立刻鼻中又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舌头一舔,正是一杯凉茶。
张昆崖这一口凉茶下肚,酒劲给压了下去,头脑也渐渐清醒了。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只见翠铃儿满脸湿辘辘的坐在床边,一只手托在自己的脑后,拿眼看着自己。
张昆崖心里一惊,“莫非刚才随口吐的那口热水竟是那么巧,正好吐到她脸上了?”于是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翠铃儿小姐,刚才莫不是,莫不是……咳,我在这给小姐陪不是了。”
翠铃儿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条手绢,将自己脸上的水渍擦拭干净了,面带幽怨的说道:“大人不用道歉,翠铃儿原本就是低下之人,怨只怨命苦吧。”
张昆崖不禁心中大动,不由自主的将翠铃儿一把抱住,紧紧的搂在怀中,怜爱的说道:“小姐说什么呢。人无贵贱,哪有什么低下不低下之说?小姐甘为昆崖如此委屈自己,着实让我心疼啊。”
翠铃儿将头埋在张昆崖的胸前,低低的说道:“奴家只盼大人能好好可怜我,便就心满意足了,奴家哪配让大人心疼呢。”
张昆崖面对这近乎挑逗的动作言语,更加上春宵当前,自己又借着酒劲颇有些冲动,不由得轻轻挑起翠铃儿的脸蛋,手中感觉着软玉在握,更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丰盈双唇在那微微的张合着。不知不觉中,热血上脑,已是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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