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呆愣了好久，才结结巴巴的道：“啊？可、可以啊。你想去看她，随时都可以！”
王老淡淡的点了点头，道：“那行，走吧！”
“啊？哦！”
陈阳跟在王老的身后下山，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他以为王老会要求自己将清落放出来呢。他自己都已经打算好了，只要王老开口，就算在不合理的要求，他也会去做。
大不了，放了清落就是。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王老只是要求看一看清落而已。
盯着前面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陈阳突然间就有些不安了。
他宁愿自己王老对自己大吼大叫或者黑脸翻白眼打他骂他都可以，像是这样太过平静的表现，总是让他感到慌张。
他小的时候犯了错，王老就总是这样面无表情，淡淡的。
他不用打自己骂自己，每每看到他那样的表情，他都恨不得将犯错的自己一巴掌抽死。
他小心翼翼的追上去，与王老并排，轻声道：“师兄，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王老回头看了他一眼，仍旧是淡淡的表情。
陈阳停下脚步，站在了原地。
王老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
他站住脚步，回头看着陈阳。
陈阳用一种非常惊慌的眼神看着自己，一脸犯了错的小心翼翼。
“师兄，是不是还在生气？你别生气，我、我放了清落好不好？”
“……”
王老盯着陈阳的表情，沉默了好久之后，才缓步往回走，站到陈阳的面前。
“小阳，你知道，我不会真正的生你的气。这些，你该都知道的。”
“可是……”
“好了，走吧！”
王老打断他的话，转身往仙牢的方向走去。
陈阳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大步追了上去。
仙牢之中，寂静无声。当王老走进来的时候，清落正靠在墙壁之上，微微的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王老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转头对陈阳道：“我想单独跟她说说话。”
“我在这里陪着你不可以吗？”
“这里是仙牢，里面的人是我的徒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清落……”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王老回头看他，认真的道：“我自己收的徒弟，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若是她要伤害我，那我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还是说，我在你眼里从头到尾都是废物？”
“不是，你知道不是的……”陈阳急切的开口，末了看王老一眼，低声道：“那我出去等你。”
走之前，深深的看了清落一眼，这才转头走出了仙牢。
王老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在他离开之后，原本淡然的脸色瞬间碎裂。
他眼神哀伤的看着陈阳离开的方向，脸色都是茫然。
“他倒是对你挺好的，就是这种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身后，清落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正定定的看着王老的背影。
王老顿了顿，回过头看清落，脸上的神色有些苦涩。
“有没有想过，逃离他？”
清落看着王老的脸色，皱着眉头道。
王老顿了顿，就在外面的地上坐了下来，良久才道：“逃离他？逃离他，我又能去哪儿？再说了，我不认为我能逃得掉。”
“只要你想，就能！”
“可是我不想。”王老笑了笑，一字一字的道：“我从未想过要逃离他。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呵~”清落笑了笑，有些嘲讽，也不知道是针对王老还是针对陈阳。
王老盯着清落的表情，笑着道：“是不是觉得我……有病？”
“没有，你这么做，自然有你的理由。只是，这个理由我并不是很能理解而已。”
“……他是我亲手养大的。”王老微微的吹着眸，缓缓的道：“是我教会他看这个世界，是我，陪着他成长。清落，你不明白，我不能离开他，真的不能。”
清落顿了顿，才道：“我是不明白！但是，陈阳能明白吗？他明白你的想法吗？”
王老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他缓缓的抬起头，有些茫然的道：“是我的错，我没能让他明白。我亲手带大他，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是我的错……”
清落表情怪异的盯着王老，好半晌，才道：“就算是作为一个父亲，你也太宠溺他了。你是不是想把他要的一切都摆在他的面前？这太……”
“……”
清落看着王老的表情，突然间就无力了，低声道：“师傅，陈阳不是孩子了，现在的他很强大！他是落霞宗的宗主，是修真界的第一热，强大到无人能够伤害他，只要他想要的，他勾勾手指，就能轻易的得到。”
“不，那只是表面上的而已，什么宗主，什么天下第一人，那些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王老盯着清落，缓缓的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么多年，他从未开心过。”
“……师傅，他总说我会害了你。但是我却觉得，毁了你的，是他。”
“……不是，都不怪他。”王老深吸一口气，看着清落道：“不说他，我们之间的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清落，你会怪师傅吗？”王老突然道，“我本可以让他放了你，只要我开口，我相信他会照做的，但是，我没有。”
“没什么好怪的，你这么做，自然有你这么做的理由。”
“我如果说，我什么理由都没有，纯粹就是想顺着陈阳，不想让他不开心呢？”
“……那也没什么好怪的。”清落回答的淡然，“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倾尽一切对他好，只要他高兴，你做什么都行。”
清落笑了笑，道：“如果让我在师傅和他之间做选择，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呢。师傅会怪我吗？”
“他？”
“你不认识，我心里那个无可替代的唯一。”
“我很希望认识他。”王老也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能让我的徒儿露出这么幸福的表情的人，我很想感谢他。”
同时他也安心了，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纵使清落心性与正道偏离太远，她也永远不会堕落。
总有那么一道光，能点亮她阴暗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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