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一想法浮现在程萌脑中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猜测太过疯狂了！
他们部署了几个月的时间，调派了各方援助势力，光是抓捕行动就进行了三次。
结果抓错人了？
这消息要是让他们知道，不直接得气死？
程萌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吴一山等人。
他们还在讨论应该从哪些方面审讯林天，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聊天记录中所牵涉到的情况他们现在也已经了解清楚了，自然不再关注。
程萌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没有现在就出声告知吴一山他们。
还是等她研究清楚了再跟他们说吧。
程萌继续盯着聊天记录看，眉头皱的死紧。
第一个找上林天买冰糖的，是已经被林天扔在黑名单里面的胡大喜。
开头，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就是胡大喜询问冰糖多少钱一克。
林天的回复是三毛一颗。
等到胡大喜收到货之后，直接就过来开始质问林天，为什么林天发给他的是冰糖。
林天坚称他卖的就是冰糖。
第二个来找林天买货的买家，就是王义。
还是一样的对话内容。
两人提到货的时候，用的都是冰糖代指。
只不过，王义指的冰糖是冰毒，林天所说的冰糖指的是什么，那就是不得而知的事情了。
“可是，王义怎么又收到冰毒了呢？”
程萌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不断地往下划着聊天记录观看。
聊天记录显示，王义收到货之后就开始夸赞林天的货质量很好。
还说帮着林天在其他的瘾君子群里做了宣传。
这也是彻底的为林天打开了毒圈的大门。
“如果林天没有给王义寄冰毒的话，王义收到的冰毒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程萌。
不过，程萌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关窍。
想不明白，程萌索性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继续审查其他的聊天记录。
一大堆聊天记录看下来，程萌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林天卖的好像是真冰糖，跟冰毒没关系。
似乎是在一开始被瘾君子误以为是冰毒购买后，林天就开始把冰糖当冰毒卖。
“尤其是那些瘾君子没有收到货找上林天的时候，他总是以快递被警方查获这一理由来搪塞。”
“但是我们没有收到消息，哪个地区的警方截获了来自川省的毒品包裹啊！”
程萌睁大了眼睛，发现了这一盲点。
聊天记录中显示，多数在林天这边购买了毒品的瘾君子们都没有收到货。
唯二两个收到货的人，是王义和沈楠。
但他们也已经调查清楚了，沈楠收到了包裹并不是林天寄出去的。
林天和王义两人坚称其他瘾君子的货是被警方拦截了。
但他们专案组根本就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消息！
所谓的警方拦截，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就是林天从来就没有发货！
“为什么不发货？”
“是没有货，还是有货不想发？”
程萌喃喃自语，眼中闪过几分迷茫。
“你一个人在这自言自语什么呢？”
正当程萌自说自话的时候，孙小岩的声音冷不丁的在她身后响起。
直接把程萌给吓了一跳。
“啊？没什么...”
程萌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刚才发现的这件事情。
主要是她还没有确认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不敢乱说话。
“好吧...”
孙小岩挠了挠脑袋，随手搬了把椅子在程萌身后坐下。
“我刚刚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对着电脑说话，还以为你发现什么了呢。”
闻言，程萌摇了摇头。
“我还在看这些聊天记录呢。”
“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但还没确认好。”
“赵队他们商量出来什么结果了？”
程萌转头看着孙小岩询问。
孙小岩悠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们审林天的时候啥也没审出来，林天一直说自己只是一个卖冰糖的。”
“然后吴科长他们在说，如果还审不出来什么的话，就用大记忆恢复术来审。”
说这话的时候，孙小岩的脸上明显带着不赞同的表情。
“大记忆恢复术？！”
闻言，程萌也惊呆了。
那对犯人来说，是一种极为煎熬的精神折磨。
经历过这种审讯手段的犯人，有很长一段时间会活在阴影里。
如果林天真的是冤枉的话，贸然使用大记忆恢复术岂不是太惨了点。
“唉，我也觉得有点太残忍了，但是又没法反对。”
孙小岩叹了口气。
程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但心底，已然是一片焦急。
她必须得尽快从林天的这些聊天记录里面分析出，她之前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
林天，到底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沾染过毒品。
不过。
如果林天真的只是把冰糖当冰毒卖的话，那他们就闹笑话了。
天大的笑话。
在程萌认真的审查聊天记录的时候，吴一山他们这边也准备开始对林天的第二轮审讯。
“行了，就注意这几个点，你们去吧。”
吴一山拍了拍陆泽的肩膀。
陆泽和许高义两人点了点头，推开房门朝着临时审讯室径直走了过去。
吴一山轻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审讯室里的监控画面。
监控中，林天整个人都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
即便是铐着手铐，但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轻松自在之感。
都到了审讯室还摆出这一幅模样，多少让赵龙他们看着有些不爽。
很快，陆泽两人就走进了审讯室之中。
见到两人进来，林天稍稍坐直了一些。
但脸上还是那幅懒洋洋的表情。
“警察叔叔，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
“我啥时候才能出去啊？”
陆泽看到林天这个样子就来火。
斜睨了一眼林天，冷笑一声。
“这就得看你什么时候才肯配合我们调查了！”
说着，两人重新拉开椅子坐下。
听到陆泽的话，林天很是无语。
“警察叔叔，我一直都在配合啊！”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只是一个卖冰糖的！”
“你们说的什么毒品，我一点都不知情啊！”
这几句话林天都要说烦了。
但有什么办法呢？
人家压根就不相信啊！
陆泽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满眼警告的盯着林天。
“这样的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们光是听都听烦了。”
“你还是说点有用的吧。”
说着，陆泽翻开笔记本准备记笔录。
一旁，许高义接上了他的话。
“你和那些瘾君子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林天整理了一下思路。
“就是一开始想把家里的冰糖存货清一清，所以就在网上卖冰糖咯！”
“有的人过来找我买冰糖，我总不能拒绝吧？”
“谁知道他们是瘾君子！”
这番话，林天说的半真半假。
说自己不知道那些人是瘾君子，就纯粹是瞎扯了。
陆泽和许高义两个人也觉得林天是在瞎扯。
“你说你不知道那些人是瘾君子？”
许高义瞪大了眼睛。
林天满脸诚挚的点了点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不知道啊！”
“我只是在网上发冰糖广告的时候，遇到他们说要买冰糖，给的价还很高。”
“你说那我总不能见到生意还不做吧！”
林天说的诚恳，表情也是无懈可击。
而这些话落在陆泽两人的耳朵里，就是纯纯的瞎胡扯了。
“这些人向你购买的就是毒品，你能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陆泽盯着林天的眼睛，似乎是准备从他的眼中看出来点什么破绽。
听到这话，林天瞬间就不淡定了。
脸上的表情迅速从诚恳变为委屈。
“警察叔叔，我说了多少遍了，我卖的是冰糖啊！”
“我卖的是冰糖，他们买的也是冰糖，一点毛病都没有啊！”
“我怎么能知道他们是吸毒的呢？”
林天眨了眨眼睛，似乎要把冤屈写到脸上。
“我承认，我是有点占小便宜的心理，看到他们出的价格高我就直接跟他们联系了。”
“但是警察叔叔你们可以说我贪心，不能说我贩毒啊！”
“我从来都没有运过毒品！”
林天控诉着陆泽他们冤枉好人的行径。
心里，却是在暗暗庆幸。
他在跟那些瘾君子和毒贩打交道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提到过任何关于毒品的字眼。
自己只说过冰糖两个字。
当时的一个谨慎之举，解决了他现在的这个大麻烦。
这些警察肯定已经看过他的电脑了。
要是他之前在跟那些人联系的时候说冰毒马上就到什么的。
他现在真的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陆泽盯着林天的眼睛看了一会，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既无奈，又生气。
这个林天真是油盐不进啊！
“我们查获过你寄往魔都的一个毒品包裹，这个你打算怎么解释？”
陆泽皱眉询问林天。
林天听到这话，直接懵逼了。
他什么时候往魔都寄过毒品包裹了？
他寄的包裹里面都是冰糖！
算他想寄毒品包裹，也得有毒品吧？
林天睁大眼睛思考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有一次在他寄包裹的时候，有个人说自己肚子疼，让他帮忙寄一下。
原来，那个包裹里面装的就是毒品。
“警察叔叔，那个包裹是我帮别人寄的！”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直接调监控啊！”
“我不认识那个人，也不知道那个包裹里面是什么！”
林天这次是真的被无语到了。
明明这种事情是查一下就能查出来的。
结果这帮人硬把这个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林天有些激动，陆泽和许高义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尴尬。
他们当然知道这个包裹是林天帮别人寄的。
之前这么说，也就是为了诈一下林天，看看能不能碰个运气让林天自乱阵脚。
结果林天他反应过来了。
这就很尴尬了。
许高义摸了一下鼻子，快速切到下一个话题。
“你在网上经常说用安全渠道寄货，安全渠道是什么？”
“这些货究竟在哪？”
林天深吸了一口气，从心底升起一股疲惫。
“警察叔叔，我说这些只是瞎扯的。”
“我没有贩毒，哪里来的货？”
林天无奈非常。
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解释了这么多次，这些人还是不相信。
陆泽和许高义也很崩溃。
他们俩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天就是咬死了不说实话。
......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
双方就着林天到底贩没贩毒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不管陆泽他们怎么审问，都没用。
林天坚称自己只是卖冰糖。
虽然他做生意的对象是那些瘾君子和毒贩，卖的价格也很高。
但他自己根本就不曾碰过毒品，根本没贩毒。
对于林天这一信誓旦旦的发言，陆泽和许高义两人却是根本就不相信。
在他们两个看来，林天他还是在嘴硬。
绝对是因为林天猜到他们的证据不足，所以才死不承认。
就这样，又是一轮审讯结束。
又是一轮什么都没有问出来的审讯。
陆泽和许高义两人脱力的坐在椅子上，疲惫无比。
而在他们面前的林天，还在不断地喊冤。
“警察叔叔，我真的是冤枉的。”
“你们再怎么问，我能说的就这么多。”
“你们不应该去仔细调查调查，然后还我一个清白吗？”
林天靠在椅子上，那叫一个无语。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警察认定了他就是毒贩？
明明他们可以去查一下！
他是不是卖冰糖的，这件事情好查的一批。
只要仔细去查一查，就能查的一清二楚。
为什么一定要把毒贩的这顶帽子往他头上扣呢？
这不是瞎搞吗？！
.......
与此同时。
程萌还在仔细的查看着林天的聊天记录。
吴一山和赵龙他们还在盯着审讯室的监控。
刚才，林天所说的一切他们都听到了。
但，不信。
不管是吴一山还是赵龙，他们都不相信林天所说的话。
只是为了逃避刑罚而编出来的理由罢了。
“这个林天的心理素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
赵龙沉吟片刻，叹了口气。
审讯林天的难度，太大了。
原本他还想着如果能不采用大记忆恢复术，就不采用了。
但现在看来，采用大记忆恢复术好像是必行之策。
吴一山也同样的叹了口气，面色凝重。
他跟赵龙的想法一样。
只有在林天身上使用大记忆恢复术，才能问出东西来。
正在两人讨论的时候，程萌还在仔细地翻查林天的聊天记录。
越是细究，程萌心中所掀起的惊涛骇浪就越大。
林天和毒贩以及瘾君子的聊天记录她已经翻来覆去的看了。
得出的结论，就是林天好像真的把冰糖当成冰毒卖了！
真的只是卖冰糖，没有贩毒。
不过，除了一开始的误会之外，后面好像是林天在有意为之。
刻意误导那些瘾君子和毒贩以为他卖的是冰毒，从中获取暴利。
实际上，林天自始至终售卖的只有冰糖。
诈骗。
纯纯的诈骗。
但，也只是诈骗。
跟贩毒，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程萌的目光在吴一山的背影和电脑屏幕上流转了好几下。
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报上去？
报肯定是要报的。
问题是，她应该怎么跟吴一山他们说？
专案组和钦差的其他人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作何感想？
他们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完全就是一场笑话。
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天被用上大记忆恢复术。
那种审讯手段太残忍了。
最终，程萌还是狠了狠心，转头看向吴一山等人。
“吴科长，赵队，这边有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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