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家里已经稳定下来,她也有时间和心思养鸡鸭,总不可能一直买鸡蛋吧?
“哎呀,不过是一只母鸡,奶奶你该不会这都不舍得吧?大不了等小鸡长成了我还你两只!”
林翠萍:“……”
她怎么有这么个厚脸皮的孙女!
苏蔓就知道林翠萍拗不过她,她要的东西林翠萍都答应了。
到了晌午,饭做好,邵寂言才从漫长的教弟弟学习中解脱出来。
林翠萍做了三菜一汤,红烧鲤鱼,清炖腿骨,炒木耳菜,还有一个酸菘菜汤。
她厨艺不错,一顿饭吃的人酒足饭饱,苏杏花没有出来上桌吃饭,苏月装了些饭菜给她放到房里去。
饭后苏月和苏蓁收拾桌子,林翠萍这才找到由头跟邵寂言提起正事来。
苏家现在又买了十几亩地,想要放在邵寂言名下,借由他秀才的名头少交些粮税。
“到时候咱去里正那里立个字据,每年收了粮食,自然不会少你那份。”
邵寂言却有些为难,他家里不过十亩地,自然占用不了那么多税额,他叔叔便帮王秀莲的婆家占了三十多亩的名额,再加上里正,丁家族中的学田……
他名下的免税额已经没有几亩地了。
邵寂言也没瞒着,把情况说了出来。
林翠萍却眉头一拧,邵家叔叔占点份额倒正常,若是让邵夫子彻底跟他叔叔闹掰,对读书人的名声也不好,里正和族学的田她也能理解。
“丁家那个被赶出来的寡妇,你帮她也免了几亩粮税,这算什么道理?”
“邵夫子,你好歹是个读书人,既然娶了我家苏蔓,以前那些子混事我就当没听过,可你若是好跟个寡妇扯上关系,可别怪我们苏家不客气!”
苏蔓听得一头雾水,心中一跳,什么寡妇?
苏磊凑她耳边小声道:“丁寡妇就是小娼门的娘,她以前是镇里花船上的妓子呢!”
邵寂言见苏磊耳语,顿时皱眉,高声道:“我和丁氏清清白白,无非是念元宏可怜,这才施以援手。”
他名下那些份额,除了帮丁氏这个寡妇,甚至还帮了村里其他鳏寡孤独。
可林翠萍只字不提,只拿丁寡妇说事。
万一叫苏蔓误会了,他又该如何解释?
林翠萍推了推苏蔓,“你这丫头,就不说点什么?”
苏蔓淡定地喝着茶水,她不明白事情如何,可上一世从未听过邵夫子闹出什么绯闻轶事,想必就是村中谣传。
“奶奶,出嫁从夫。”
“你这死丫头!真是好赖都喂到狗肚子里面了!”
林翠萍当即开骂。
苏蔓白她一眼,“邵夫子以后可是要考进士的,到时候若是被有心人查出来他帮亲人逃粮税,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我不光是不想让他帮你们逃粮税,我还想让他也别帮他二叔了呢!”
一群白眼狼!有什么好帮的!整日偷税漏税,也没见他们对邵夫子和自己有多好!
邵寂言抿唇,隔着椅子抓住她的手。
这下反倒让林翠萍说不出话了,“邵夫子还要考进士?”
这都考了多少次了,能考上不早就考上了?还不如安心在村里当个夫子呢。林翠萍在心里腹诽,可都没说出来。
苏蔓道:“那是自然,到时候他考上进士,你们不也跟着沾光?非要省这些劳什子粮税。”
大周朝的粮税跟前朝可没有可比性,朝定之初便立下了重农抑商,粮税只有十五税一,因此家家户户田地不算太多,可也能裹住生活。
若是当了商人,才知道什么叫苛税猛如虎呢。
这事便这样作罢了。
回门时欢欢喜喜,出门时气氛全没了。
苏蔓提着一只专心抱窝的母鸡,邵寂言手中拿着种子。
他有些愧疚,“要不我和叔叔商量,让出一些地来?”
苏蔓总是站在他的位置替他想问题,让他很感动,也很无措。
实际上早在他游学时就发现了这些问题,家里田地多能供起读书人的农户不用交税,反而是那些最底层的农户,一年到头住在庄稼地里,可所得也不过一些余粮,若是再遇到生病旱涝等天灾人祸,很快一个家庭便会分崩离析。
他思考过,觉得此法不改,只怕会积重成疾,可他人微言轻,便是想从身边做起,也觉得难以下手。
今日苏蔓的那些话,算是说到他心底里去了。邵寂言很感动,可也要站在苏蔓的位置上替她考虑,总不好为了这些小事,让她和娘家离心。
谁知道苏蔓不以为然,“你以为我方才说的是假话吗?你既然是要考进士的人,自然要爱惜羽毛,这些事情能不沾就不沾,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什么麻烦?”
倒也不是苏蔓危言耸听。
而是上一世还真就出过这样的事。
上一世的那场旱灾持续了一两年,多少人流离失所,北方甚至有灾民起义,随后很快被镇压下去,可当时也有人说起这场灾难缘由,不仅怨天灾,也是人祸。
朝廷里派人下来查看,发现粮税问题,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哪家没有个成千上百亩土地?农民为了少交粮税,便把田地都寄在世家之下,久而久之,开垦的地越来越多,可粮税却越交越少。
大周朝立国之初便平定北方,既无外忧,也无内患,自然也不需要朝廷收太多粮税,可一到旱灾,朝廷拿不出救济的粮食出来,世家反而趁此夺得人心。
丁子墨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中左右逢源,甚至借此干掉自己一个同窗。
苏蔓也多少知道点内情。
故而今日才有此说法。
她知道邵寂言素来爱惜羽毛,连写话本子都觉得羞愧难当,从来只用左手写字,又何况是这些事?
邵寂言沉思片刻,接过苏蔓手中篮子,这才长叹一口气,“倒是我着相了。”
他向来是个爱忍让的,又觉得自己得了不少好,便是被人请求,推拒不了的便都认命了。
可现在有苏蔓支持,他心下一松。
“我改日便与我叔叔讲,既然帮不了你家,又何必帮我叔叔家呢?”
“至于丁家……”邵寂言陷入沉默。
丁家与他的恩情重如泰山,只怕是这辈子都割舍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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