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说，商人似乎很有必要存在，可朝廷如今只是稍微放宽一些对商人的限制，就有人迅速富裕起来，进而影响到许多人……”
孙大有想到如今的情况，他作为江州太守，江州这个地方是鱼米之乡，水路通畅，崛起的富商更是不计其数，这样的情况他早已明白不过。
“除非朝廷像以前那样重农抑商，不然肯定没办法改变现在的情况。”
孙大有无奈叹息，这也是景明帝如今最头疼的地方。
他当年为了度过朝廷的难关，放开了对这批饿狼的限制，谁知道多年以后，这些饿狼吸血吃肉，吃的饱饱的，反而对景明帝这个主人反噬起来。
一个处理不好，大周的数百年基业只怕要毁于一旦。
商人可不像农人，农民定居在土地上，对土地有感情，对朝廷和国家的感情有很身后。
可是商人呢，商人重利轻别离，这是人都知道，他们一旦离开故土，就不会对故土有太深的感情，对国家自然也是如此。
李辉听罢，也点头承认：“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商人就像是朝廷的手指头，没了不行，但是只用这一根手指头也不行。”
“书生，你又有什么见解呢？”
前方的大槐树下摆放着一套石桌石椅，邵寂言把众人引在桌前住坐下。
李辉眉黑目亮，他一挑眉，嘴角嗪着一抹自信的微笑：“我还真有一些念头。”
“邵夫子，您之前就让我们想这个问题，学生这段时间做过农人，做过商人，也看过市井百态，询问过许多人的生活状况，总算明白了一些道理，如今正好跟您讲一下我的想法。”
邵寂言点头，“你讲吧，我听一听。”
李辉就像是等待老师检阅的学生一般，认真地讲述他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他的实习课并没有立马选择体验农人的生活，而是想着去做一个商人，于是找家中拿了十两银子，想去市场上碰碰运气，谁知道接连碰壁，后来无奈，只好去做一个普通的搬运工人，在此期间，他见识了人生百态。
最后他才回到书院，开始亲身耕种，也刚好整理一下这段时间的经历所得。
景明帝听罢，且不说眼前这书生的学识有多好，单是这份亲身体验的经历就值得人敬佩他的心性。
邵寂言也赞同地点头，“你做的很不错，那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学生明白了一件事，商人也很难，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商人，而那些富商的崛起，除了运气之外，最重要的都是家族。”
李辉想到自己见到的那些人，当商人能赚钱，这大家都知道，可怎么做个商人呢？要有成本，无论是技艺还是钱财，这都是成本的一部分。
像他这样只有一点钱财，几本没啥谋生的技艺的年轻人，除非肯吃苦，不然是赚不到大钱的。
转点小钱肯定可以。
可那些赚小钱的普通商人，和整日在田地里忙活耕种的农人，甚至出海捕鱼的渔民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就是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们是朝廷发展的基石，并不是朝廷打击的对象。
甚至李辉发现一些农人家庭会分工，有些人负责耕种，有些人则摆摊出去售卖一些东西。
商人和农人的身份在他们身上并不冲突，甚至意外地很和谐。
无论是当农人还是商人，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谋生，为了更好的生活。
这样的百姓怎么会对朝廷产生危害呢？
可一些商人确实危害到了朝廷的利益，危害朝廷的利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危害了普通百姓的利益。
景明帝听得十分认真，他平时在朝中咨询大臣的意见，大臣都是车轱辘话绕着讲，有时候听得他头都疼了，愣是得不到半点有用的意见，搞得景明帝越来越不喜欢朝会，只让大臣上奏折。
可他们还会在奏折里写很多没用的废话，想要得到他们明确的意见，必须要有很高的领悟力才行。
景明帝最头疼的就是这件事，为此不得不组建内阁，帮他处理这些繁杂的事情。
如今听到李辉这样汇报，他真感觉自己大脑都被净化了，原来还能这样直接了当吗？
既有调查过程，又有总结。
简直是太棒了。
他不信朝中那些食俸禄的大臣还没一个小子的见识多，若是他们也能这样汇报事情，治理朝政会不会简单很多？
一瞬间，景明帝脑中涌起很多念头。
下一秒，他又向前倾着身子，认真听着李辉的意见：“为何说危害朝廷利益就是危害普通百姓的利益？”
或者说，危害普通百姓的利益就是在危害朝廷的利益。
景明帝注意到，李辉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让他想到了……
“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邵寂言在一旁接到。
李辉感激地看一眼他，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那些大商人，通常是使用了不道德或者不合法不合理的手段垄断了某一行业，才能快速地聚集巨额的财富。”
他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在一颗白棋四周摆满黑棋子。
“有时候为了扩大自身，他们不遗余力地向四周扩张，甚至吞噬掉其他人，才能保持自己的大胃口。”
孙大有若有所思，想到江州那些富商，好像……都是在某一行业做出一番成就的商人来。
“如果是合理且合法的商人，自然应该扶持，可有些人是发难财，这样的商人崛起，只会对天下有坏处，而没有好处。”
“诸位可以想想，是不是这个样子？”
邵寂言轻叩桌子，脑海中迅速就浮现出几个例子来，就比如潮城的首饰楼……
做的最大的自然是金玉楼，东家荆储能最先把生意做起来，并不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有眼光。
可荆储有钱，前期不缺资金，也不缺工人，做起生意来更是事半功倍。
在他之后，潮城也同样涌入一批做首饰的商人。
荆储原本有意与莫老大主持的海会达成合作，只把红珊瑚供给金玉楼。
可是后来被莫老大拒绝，否则如今的潮城，只怕首饰一行只有金玉楼，而没有其他的首饰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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