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国的秘密？那些幽灵军马？”
伊泽坐在书桌前，代暮在旁为他研磨。九千则坐在他旁边，那是大臣所坐的位置，她点点头，说，“其实，不用在意他们知不知道这个秘密的来源，只要他们不会用，想不到我们会用，且我们用得及时，是可以在短时间内，起到一作用的。”
“哦？”伊泽很是感兴趣，“若他们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知道的话，也不一定想到对面来的就是幻境，毕竟项国都已亡国许多年了，且也没有什么后代遗留在世上。我记得曾皇姑姑娇娇公主的手卷里说过，项国只有一位皇子，就是她所嫁的太子。剩下的一位公主，也已在业城以身殉国了。娇娇公主和项国太子也没有子嗣。所以，这秘密，其实只在娇娇公主的手卷中出现过，别的地方还会有相关传闻的不多。即便有，也大都与事实不符，传得神乎其神，反而不可信，相信戚国人也不一定会采用这些方法。”
伊泽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便赌了他们并不知道对面的千军万马是个幻景？”
“也要天时地利人和才好。”九千点点头，又摇摇头，“你想想看，我们的实力其实……其实清明是知晓的，到底他在皇宫里住过那么久了。后来我们一场大战，损兵折将，皇宫又被烧成火海，用了大半的国库重建，他也不会想不到。那剩下的，我们苦于应付他们这一次的突如其来的战役，若是真有那么多的兵马，在之前真的需要那么隐藏实力么？”
“是啊，九千说得对，必定那么大的阵容，不可能突然出现，他们一定会怀疑，凭他们的智谋，敢于公然上攻，一定也不会没有什么智将。”代暮也插嘴，她放下研好的墨，坐到伊泽身旁，规规矩矩，并不依偎他，“我们能想到的，他们一定也想得到喽。”
“所以，要在特殊的时候，时间，还有地方。”九千认可代暮所说的，“比如，在晚上。”
“晚上？”伊泽有些称许和敬佩地看着九千，他目光坚定，但还是给九千机会，“你接着说。”
“晚上。”九千轻轻一笑，其实，她也有些疲惫了，生完孩子，坐了月子，她样子有些变了，感觉上整个人不再像个山野里的丫头，也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刚刚识情的小姑娘，更不像之前因为失去清明而魂不守舍的样子了。她变得脸上多了慈爱，身体更加丰腴，目光里充满着的尽是骄傲和坚强。看上去眉宇间英气更盛，有着一种博大圆融自在宽广集于一身。
“晚上是偷营的好时候。”九千又说。
“偷营？”代暮诧异地看着九千，又回头看看伊泽。
“是偷营的好时候，不过，不是我们偷，是他们。”九千目光里充满睿智和一些狡黠，“想办法让他们想要偷营，当他们全神置志在偷营，以及接应偷营人的时候，我们可以出其不意，出奇制胜。在晚上，人的眼睛本来就看不清，若是加上火把和烟雾，再加上晚上人会困倦疲乏。更何妨，那些士兵已经在城中作战好几个月了，累的很，也怕的很，突然出事，一定如惊弓之鸟，所以，晚上是我们的上上之选。还有，制作幽灵幻境的东西，也必须藏在城中，我们不是项国人，操作起来可能会露馅儿，晚上是个遮掩。”
代暮听完笑得很开心，“九千，我真对你刮目相看，从未想到过，你还有智将之才。”
“比起杨军师可差远了。”九千遗憾摇摇头，对代暮的夸奖，她倒是淡定的很。其实，现在的她，动再多的脑子，都像个行尸走肉，没有什么能令她情绪高涨，“说起来，我是一直听闻他的传闻，简直神乎其神。只是，无缘得见一面。”
“马上就有了。”伊泽一拍桌子，“九千，你的想法可行，暂且用幽灵军马吓退那两国人，保住我们的第四座城，剩下的即便被他们发现识破了，我们也占据有利地形了。至于，这计谋的实施，九千，你倒还真有机会见到杨军师，你的计划要他来执行。”
不想，九千闻言反而摇摇头，“如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见他了。”
“为什么？”伊泽皱眉，狐疑地看着九千，他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了。
“因为，我要亲自去使指挥作战。”
“什么？”这一下，伊泽和代暮同时惊叫出声儿了，然后两人立时又捂着嘴，因为这里是寝室的书房，两个孩子都睡在后面的卧房里。他们这声音一大，孩子都要吵醒了。
“你们小点声儿，要这么大惊小怪么？”
“难道不应该惊讶吗？”代暮恢复了情绪，叹了口气，来到九千身旁，手扶在她肩膀上，语重心长，“九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到了那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有可能是见到他的，是吧？更何况，你想让对方偷营，那用的是什么方法呢？难道由你来做饵么？”
九千闻言，莞尔一笑，双手一摊，“难道不可以么？”
顿时，伊泽和代暮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一种异样而怜悯的表情看着九千。代暮开始语重心长，“九千，你……”
“难道不可以么？”九千忽然提高了嗓门儿，但很快也压下了音量，想到孩子在里面睡觉，她也小心翼翼起来。她看着两人，心底知晓他们是为自己好，不愿她再一次面对伤害，她叹了口气，“你们低估我了。”
九千皱了皱眉，继道，“我见不见得到他，我都是辛国的公主。辛国有战事，我有计谋退敌，为何不许我上阵杀敌？”
“九千！”伊泽忽然笑了，他有些异样地表情看着九千，“你杀的了他吗？”
“我……”九千自然是无言以对，但她并没有沉默，“我杀不了他，我承认，可是你们真的想杀了他么？”
这一下，变得伊泽和代暮无言以对了。然而伊泽只做片刻的犹豫，便道，“他是戚国的皇太子，若真是这个身份，我们也真不便与戚国真正的开战。”
伊泽说完，代暮先叹了口气，她是替伊泽叹的，也是替九千叹的。自然，她自己也因此疲惫不堪。
“他现在不是在与我辛国挑战么？”九千问道。
伊泽闻言，皱眉，表情反而变得暧昧，“其实，坦白讲，我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什么特别的感觉？”两人都看着他的表情，眼睛眨巴着，期待着那个答案。
“哪里不对劲儿……”
“哪里不对劲儿？”代暮和九千依旧重复着，翘首以盼地看着他。卖关子的，简直急死人。
“好象……”
“你再说不出来，我们就都去睡了。”代暮原本双肘支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腮。此时，一时掉了脸色，率先一拍桌子，故意娇嗔地瞥了他一眼。在许多时候，她是最了解伊泽的人了。
九千看着两人，觉得自己好象局外人，她有些想离开了。
伊泽见代暮的样子，自是知晓她在威胁自己。急忙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我说，我说……我是感觉，这场仗，纵然打得艰难，可我总感觉，这仗打得没来由。”
“咦？”九千也疑惑了，但她的疑惑是因着这一下子好象说中了她的心事，于是她小心翼翼，试探似地问，“你也这么想？”
“只是感觉。”伊泽并不笃定，但还是思忖着说，“纵然是起战，是扩张领土，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总会理由的，且理由也明显。许多的战役，都有智将猜测得到，但我也问过杨军师，他听了连连摇头，神叨叨的，什么都说不出来。我问急了，他才说，他再想想，答不上来他没面子。”
代暮脸色肃穆，不似刚刚的撒娇了，“总会有理由的，没来由地，谁会这么劳民伤财，算兵折将？难道是打仗迷，还是有疯病？就想打仗打着玩，以为是过家家了？”
“是啊，所以这仗，我们打得莫名其妙……不，是应付的莫名其妙。”伊泽说，“还有，你们感觉到了没有，纵然是一座城一座城地攻打，但他们似乎并没有想要俘虏我们士兵的意思。小黄将军上次来报，也写了这样的疑惑，那张字条密密麻麻的，都写满了。说敌军只要城攻下来了，便把我们的士兵赶走。那些士兵都没有受伤，回来了岂不是他们的威胁，但他们就只是要一座城，其他的一概不管。好象目的只是一座一座的城。”
“这”九千听了一时也纳闷，沉吟了片刻，才结结巴巴地猜测着，“只只是他们怕累赘吧？到底只是攻城，并不是嗜血如命。”她并没有说出那个他们是谁，或者说其中有谁。清明，唉，或许她永远都没看透过他吧？
“若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所有的攻城掠地，之后都要做什么？”
“守城？”
“可若他们的人只有最初攻下第一座城的那几千军马，而我们的人，会因为一座城一座城的失去，反而积攒了更多的士兵。这样岂不好不容易到手的城池，又会白白的丢失么？”
九千挑眉，这看上去像个游戏，“难不成，他们就是想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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