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花闻言并未显露意外之色。
她当然知道,自古医药本就暴利。
只是她做的只是批发,之前又刚起步,没有任何销路,自然得让利。
即便继续和永安堂合作下去,她后面肯定也都会提价。
只是她本心并不想这些药膏卖太高的价,她希望寻常人也能买得起。
一些用料贵,成本高的中药膏没办法,一些成本低的却可以做大众产品。
她这么想,便也这么说了。
即便是中药膏,她也希望不单单只是成为大家贵族之间才能流通的产品。
几十两一斤,一斤买不起,一两半两的总能买得起。
听完她的解释,兄妹两微愣了愣,而后沉默下来。
要说出身医师世家的他们才是最该考虑这种事,而不是想着盈利。
姜梨花的话犹如当头棒喝。
两人都不由想起出门时,祖父的一番叮嘱。
“以人为先,以德为准,不争利,不论权。”
大意是一切以东西是否与人有益为准,应重医德,不争利益,不符合时也无需因王权,明知不可为而为。”
这番教诲两人倒是记着,却未记透。
凤家传到现在也有上千年,家中不知道出过多少神医、医官,在北朝国每任家主甚至一直占据院首位置。
家族大了,底蕴深了,难免一些东西会变质。
尤其对一些阅历还不深的小辈来说。
明明凤家为医届之首,名气却甚至都不如那些卖药的。
年轻一代一直野心勃勃的想变革。
这次刚好就是一个机会。
两人已经确定姜梨花的药膏可行,自然而然接下来一步考虑的就是利益。
他们更多想的是这些药膏能给凤家带来什么。
而不是能给病人带来什么。
凤家同样医馆遍天下,来看病最多的其实都是普通人。
丹药制作繁琐且不易,耗时长数量少,价格自然也无法降低。
所以对寻常人开的药不是药粉就是直接配药包去熬。
但很多东西肯定不如经过各种炮制的丹药好。
可药膏不一样。
尤其姜梨花的药膏效果强,口感也上佳,按她所言,只要材料足够,出量也没问题。
这样的话一些药膏成本价能控制下来,售卖价自然也能降低,这样寻常人也能适当配备一些。
像枇杷膏,或许只需半两的量就足够一个疗程。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点,甚至对这些寻常的药膏也没比中药膏重视,觉得医馆里寻常的药汤和药粉效果也一样,不需要多此一举。
两人越想神色越差。
最后兄妹两对视一眼,都露出惭愧之色。
凤白术看向姜梨花的眼神也更多了一丝真心实意的赞赏。
之前的赞赏只因她的制膏能力。
如今却为她的气度和心胸叹服,“多谢姜夫人当头棒喝,着实惭愧,如此,不如重新定价,凤家也许诺售价不会高于采购价的五成。”
姜梨花忙道:“我也只是一点浅薄拙思而已,定价上贵堂按实际情况便可,只要不过度溢价,毕竟运送、搬运、包装、售卖过程等都需要投入不少钱财。”
凤白术闻言,眼底更多了几分笑意,配上那一双狭长的凤眼,儒雅中竟多几分风流倜傥。
“你说得对。”
接下来他便重新撰写契约书,之前的药膏清单定价由姜梨花先定采购价。
而他则添上一份统一的售卖价格。
虽他赞同姜梨花最后那番话,但定价还是按照自己先前说的。
本来是不高于五成,不过在姜梨花的建议下还是改成翻两倍的价钱。
毕竟古代交通不发达,东西运出去,要承担的资金和风险真的不低。
凤白术也的确要考虑这方面的利益,便同意了。
像姜枣膏,姜梨花定价依然是200文一斤。
他则定价400文一斤。
不过膏药姜梨花给划分为中高低档。
低就是寻常药膏,定价只在采购价上翻两倍。
(写到这脑子突然卡住,一倍在数学上还是原来的数字,平常的惯性思维是番一倍就是加倍,现在保险起见就写两倍,万能的读者们给我通一下脑,逻辑死)
中档就是用料多却不贵,功效比较大众的药膏。
售价是采购价的三倍。
如决明子菊花膏,一斤姜梨花定价1.5两,凤白术就定价4.5两。
贵材料的中药膏,就划为高档,直接翻五倍以上。
像玉肌膏姜梨花定价30两一斤,他定价150两。
用贵的利润弥补廉价药物的亏损,就像田忌赛马一样。
最后经过大半天的磋商,终于成功定稿。
药膏和凤家的丹药一样,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最高级的天级为定制和稀有品。
目前现有的都分属地玄黄三级。
按采购价的两倍、三倍和五倍来统一定销售价。
天级不定价格,看情况而定。
姜梨花这边每年必须至少提供给同仁堂现有清单中,每种一万斤。
她这边目前列上清单的总共有24种药膏。
也就是说她一年至少保底得制作24万斤药膏。
平均每月就得制作2万斤药膏。
考虑到今年时间紧,条件不足,所以契约从明年开始起效。
不过她需要在年底至少先提供每种一千斤的量。
每种一千斤,合起来也两万多斤。
平均一个月就得制作五千斤。
一个月五千斤倒也不算什么。
现在新房有四个灶,一锅能熬四十斤。
即便是一次需熬12个小时的,一天也能熬两批,至少有三百多斤。
而且除了中药膏,大部分都不需要那么久。
所以五千斤也就是十天半月的事。
但是往后要稳定供应凤家,还得分出部分作散销,就得扩大规模。
至少能保证一年可以保底出五十万的量。
除药膏外,营养液和肥料作坊也需要尽快提上日程。
她这边的菌丝坊现在算搞定,只要第一批菌丝出来,足够一次性建三十多个蘑菇房。
半个月后又能建三十多个,以后就轮番交替,供七十个菌菇房没问题。
惠王离开时她已经把第一批泉水交给他,总共有一千斤。
这些泉水她假借营养液的名义,为了避免以后和营养液差别太大。
她特意做了稀释。
但也足够先培育一大批菌丝出来。
种子也给出去。
不过西北方那边因为气候原因,今年种植已经来不急。
东南这边气候倒是可以,偏土地不行。
还有肥料也各给出一些样品,主要是搭配营养液修复土地。
当然,也只能给皇帝看个效果。
今年还是得靠她那些地。
月初田地和山地都清出来,可惜图鉴奖励的种子有限。
最多的能种二十亩,最少的只能种七八亩。
好在十一月后就能收一批做种。
正好十月初秋收后田地就空下来,不用再耕种。
她冬天打算弄一批大棚,再育一批,看能不能赶上三月先供应一批。
惠王已经答应帮她向陛下争取,把潼阳县作为试点县。
今年秋冬和明年春两批,至少能制出可供应一万亩田的营养液。
潼阳县辖地范围内总面积大概有六万多亩。
但在记录的田地才一万多亩。
这些还包括县里两百亩的官田,和一些地主的田地。
平均每个村现有的田地都不足400亩,利用率实在太低。
她可以先供应现有田地,再慢慢修复其他荒地、山地。
所以接下来她要忙的事更多了,药膏的事情只能交给金花婶和小红来负责。
连小红娘和小红大嫂也正式加入。
不过两人只是以雇佣方式加入,姜梨花给了每月一两半银子的工钱。
她新订了规则,以后凡是受雇姜氏的人,都做六休一,每日工作四个时辰,其余时间按加班算。
每加班一个时辰补15文。
工种分临时工和正式工。
正式工满一年可提原本工钱的三成,第二年四成,以此类推,加到十成即止。
一些特殊工作满一年后还能通过绩效获得分红和奖金。
满三年后,姜氏所属工人都可获得五成医疗报销补助。
即你生病,只要出示证据,看病吃药的花销都可报销一半。
这一条念出来时众人很不解。
倒不是觉得不合理,只是觉得这一条很难保证严谨准确。
就怕有人会为了报销这一半钱,胡乱弄来证据。
古代条件有限,这种情况在现代都很难避免,别说现在。
所以思索后,姜梨花多加一条,证据必须大夫和医馆盖印,提交后也会派人亲自去验证查问。
能做的就这样,其他只能走步看步。
村长得知她这份规章后,也拿去借鉴一部分。
姜梨花已经许诺这批给他多五个蘑菇屋的名额。
一个他自家做,四个加入村菌菇产业。
蘑菇房多了,不可能只他们一家忙活,也得招人进来做工。
他正愁该怎么弄,姜梨花这份出来刚刚好。
就是他觉得一个月一两半有点多,改成一两。
至于上六休一也是没有,一天四个时辰也改成五个时辰。
加班费就更不用说。
他觉得姜梨花实在不会做生意。
不是说她不懂,而是太大手大脚了,这么个花法不得亏死。
上工哪见过还固定给休假,且还是白给工钱。
一天别说做四个时辰,就是从太阳起来到月亮当空,多的是人抢着做,哪什么加班补钱的说法。
不过他觉得全勤制度不错,上满一个月,不迟到早退,额外奖励100文,多少能约束一下。
还有那个年终奖金也可以借鉴,到时候能提高村人的积极性。
反正姜梨花虽然给得多,挑人也同样严格,他不用怕人都往她那边去。
忙碌中,第三批菌菇终于又开始收成外销。
菌丝坊的第一批菌丝也出炉。
总共十间房,都建成两层小复式。
留两间出来做种菇栽种,剩下的全部用来培育菌丝。
下层依然十个架子规格,上层考虑承重和安全问题,保险起见还是只五个架子低铺。
这样下来,平均一间复式能产出四十斤菌丝,8间就是320斤。
足够供应32个菌菇房,也就是32个名额。
除提前预定给村长的5个名额,还剩下25个名额。
她自留两个名额的菌丝当应急。
得到消息的村人都沸腾了,纷纷冲向村长家。
这段时间他们没少眼红羡慕有蘑菇房的人家。
可惜僧多粥少,他们再羡慕也没法子。
得知姜梨花会扩大菌丝培育,后续肯定能再多出名额来,不少人甚至都提前凑好钱。
便等着这一天。
已经经过两次名额竞选经历,对于急匆匆上门的村人,村长稳如泰山,捧着签桶轻晃。
这次名额多,他也没之前那般严格。
不过同样能达到首次拿出十几两银子的依然不多。
所以这次中签率非常高,只有几个倒霉的没抽中,只能遗憾哀叹。
好在姜梨花那边半月后能再出30个名额。
所以也没多郁闷。
抽中的则欢天喜地的拿上村长开的凭条,先去把蘑菇房建起来,再找姜梨花买菌丝。
都说人的悲喜并不能相通。
有的人正开始红红火火的事业,有的人却为钱争吵不休,甚至闹到分崩离析。
陈氏族人因为陈文星要的那两百两银子闹了大半月还没消停。
姜梨花之后没怎么关注这事,她也实在太忙,都没时间去听八卦聊八卦。
等事情闹大才知道。
为了凑那两百两银子,陈族长不止自己要卖房卖地,还要逼着其他族人每户至少拿出二两银子。
别说他家小辈闹起来,其他族人也不愿意。
二两银子都够一家子勒紧裤腰带吃上半年。
更别说冬天将临,他们都要留着银子下月去集市买物资过冬。
这钱一给出可就打水漂了。
就算陈文星真能考中秀才,这免的税都不够给出的。
本就一团乱,偏陈婆子还添乱,天天立着官家太夫人的架子上各家打秋风不说,还各种胡搅蛮缠要钱。
最后闹得心火起,不少人也学陈二爷,喊着要分宗。
陈族长家里也闹得凶。
毕竟还没分家,老族长要卖自家田地,那就是卖他们的田地,小辈哪能愿意。
一开始摄于对方地位还只敢劝,后面劝不动,脾气爆的也气得直喊,如果要卖田地就分家。
陈二爷趁机联合那些不想再搅和的人,联名逼迫陈族长分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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