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娇，你冷静点。”
顾瑾瑜温柔劝她，“既然你祖父坚持，你去府告发也没有用，你不如换个主意。”
明娇停止了哭，抬眸看着顾瑾瑜。
“你要是真的想退亲，可以去告状。但是这种事，府会派人查的。”
“到时候，你们刘家的丑事败露了，刘勇的病治不好，他将来娶不到媳妇；你也会因为退亲的原因丢了工作......”
顾瑾瑜道，“你要是真想退婚，就要拿出证据，让你爹爹无言以对，你才好退。”
明娇怔怔看着他。
她想退亲，可又怕爹爹和哥哥生气，她才哭得那么凄惨。
如今，顾瑾瑜说得对。
退婚没有那么简单。她得有足够的理由，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一厢情愿，蛮横不讲理。
“谢谢你，顾世子。”明娇感激涕零道，“我听你的。”
顾瑾瑜颔首。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离开。
等明娇走远了，他的目光变得阴冷，转身去找了刘勇父亲。
刘勇父亲正在喝茶。
他看着这个孙子，怒气冲天。
“你看看，你媳妇是这么跟你说的？”刘勇父亲把明娇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指责刘勇，“你还嫌自己不够狼狈吗？你的腿还不好吗？”
“祖父，我想去京城念书。”刘勇道。
“什么？”
“我要考功名。我爹是秀才，我也想当个秀才。”刘勇坚持说道。
“混账东西！你读书就是浪费银子，你爹供你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感恩吗？”刘勇父亲怒道。
刘勇道：“祖父，我想考取功名。”
他态度坚决。
刘勇父亲气得直喘粗气。
大儿子和媳妇都站在旁边不吭声。
刘勇的母亲则默默抹泪。
“胡闹！你若是去参加乡试，就要花光我所有积蓄，你舍得？”刘勇父亲质问。
“舍得。”刘勇道。
他很认真，并不似开玩笑。
刘勇父亲顿时泄气。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孙子聪慧，又勤奋好学。只要他有心，必定能考中。
刘勇不是个笨蛋。
刘勇的父亲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随便你吧，你爱咋折腾就咋折腾。”
说完，背负双手往外走。
众人皆惊讶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他要做什么。
明娇的祖父和叔伯、嫂子也急匆匆赶出来。
大伯娘也追了出去。
刘勇的父亲径直往院墙角落处的菜园子走去。
他弯腰挖泥土。
他的妻子和儿子都不明白，纷纷问他做什么。
“我想种一棵树。”刘勇父亲道，“咱们家种了十八亩的菜，每隔四五日，就需要翻土浇灌一次。我想把它种在后山上，不管是冬天，夏天都可以吃到新鲜蔬菜，还不耽误农活。”
他的妻子不同意：“那树苗要花银子买呢。再者，这地方荒芜，种些杂草，还容易烂根。”
“那就先砍树。”刘勇父亲道。
刘勇的妻子就骂他败家子。
刘勇父亲不置可否，仍是刨地种树。
众人围拢过来。
他一锄头，挖出一颗嫩绿的嫩芽。
大家都震惊了。
他们家种菜十数载，从未成功过。
“你要干嘛啊，阿勇？”大伯娘忙拉住了丈夫。
“我不会种庄稼。”刘勇父亲道，“我不懂。我就想种一颗树，不碍事的。”
“我记得，我娘当年就是靠种树，养活了整个村庄。”
“她不会种菜，可照样赚钱。”
大伯娘不放心，又问儿子：“阿勇，你要跟着你爹去种树吗？”
“不，祖父说我腿脚不利索，我就不去了，免得添麻烦。”刘勇道。
他的母亲和叔伯们松了口气。
他们最害怕刘勇不安分，惹出祸端来。
如今这样，算是圆满结束。
明娇回房之际，眼睛红肿。
丫鬟服侍她洗漱。
丫鬟问她：“姑娘，您没事吧？奴婢看您眼圈红了半晌，莫非那位顾家公子欺负您了？”
明娇摇摇头。
丫鬟就不再提及，替她梳了头发，又换了件素雅衣裙。
晚间睡觉的时候，丫鬟伺候明娇脱了衣裳躺下，却见床褥上全部湿透。
明娇哭了一夜。
她辗转反侧，直到鸡鸣三声，才迷迷糊糊睡去。
她梦到了小时候。
她还是襁褓婴孩时，爹爹抱她骑马。
她趴在爹爹肩膀上，欢喜叫‘爹爹’。后来渐渐大了，爹爹越发忙碌。每天早晨送她上学之后，就不见人影。
爹爹的马车，总会经过她们的学校门口。
每次他看到女儿，脸上的神色都格外慈祥，目光也温暖。
后来，爹爹死了。
他临终的那天晚上，紧紧握住明娇的手，叮嘱她：“……你要善待阿勇。他是你唯一的骨肉，将来还要承袭家业。”
明娇拼命点头。
那时候的刘勇，已经快九岁了。
明娇记得清楚，刘勇那天特别高兴。
后来，明娇偶然遇到刘勇，瞧见他眼底藏着的恨意。
他恨明娇。
他甚至怨怪明娇毁了他。
刘勇恨透了她。
明娇心里疼痛。
那时候她才六岁，什么也不懂。
直到那一天，明娇突然失控。
她打碎了桌子上的花瓶，摔伤了膝盖，刘勇吓坏了。
他跪在她面前求她，要给她磕头。
她却猛推他。
她把自己锁进屋里。
刘勇就守在她的房间外面，哭喊她，请她开门。
明娇不理睬他。
丫鬟在外面，劝刘勇，说明娇只是一时失手。
刘勇依旧哭，哭得撕心裂肺，几乎昏厥。
他母亲也来敲门。
明娇躲在被窝里嚎啕大哭。
“你不能杀他！”她歇斯底里，“刘勇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杀他！”
刘勇母亲在外面劝她。
明娇一动不动，任凭刘勇母亲在外面呼唤她，她始终不肯开门。
最后，她累得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浑身酸软乏力，脑袋晕晕涨涨的。
明娇想起了昨天的场景。
她记忆力很好。
昨天刘勇踢了她一脚之后，两人吵架了。刘勇气势汹汹跑掉了，她追着去了前院。
然后，她就撞到了顾瑾昭。
刘勇的脚，踩在她的胳膊上，把她踩得流血。
她疼得差点昏厥，顾瑾昭伸手扶住了她。
“你是不是要掐死我？”刘勇凶恶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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