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娇摇头，“你是我哥哥啊，我怎么舍得呢？”
“哼，你骗鬼吧！你就是嫉妒我娘偏爱我！”
“没有！我真没有！”
顾瑾昭突然拉了她，将她拽出前厅。
他的步伐很急，明娇差点崴了脚。
“顾瑾昭，你慢点。”她忍痛提醒他。
顾瑾昭停住步子。
他回头，眸中冷冽的目光落在明娇的身上。
明娇吓了一跳。
她怔怔看向顾瑾昭。
此刻的顾瑾昭，褪去白净俊秀的模样。他满脸胡渣，衣裳皱巴巴的，像是许久未洗澡似的。
而且，他身上有浓烈的烟草味和汗臭味。
“你为何不穿鞋？”他问。
他声音沙哑低沉，像是粗砺的石头磨擦过一般。
明娇愣了下。
这才意识到，她光着脚站着。
她刚刚只顾着逃离刘勇，哪里有闲情逸致注意脚下。
顾瑾昭弯腰，捡起地上一双布鞋，递给明娇：“穿上。”
明娇迟疑接了过来。
顾瑾昭蹲下身体，帮她套上布鞋。
鞋面宽厚，又舒服柔软。
穿上它之后，明娇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些。
顾瑾昭起身，道：“走吧。”
他牵起了明娇的手。
明娇低垂了眉眼，没拒绝他的碰触。
两人往村尾走。
路过李家老宅时，明娇停下了脚步。
李氏坐在堂屋门槛上哭泣。她旁边坐着明玉、赵兰芝。她们都是眼睛红肿的。
明玉看到顾瑾昭和明娇，她眼泪唰唰往下流，扑过来抓着明娇的袖子。
“姐！”她哀声恳切喊：“你救救我爹！”
她知道刘勇父母偏爱刘勇，所以一直盼望着有人能救刘勇。
谁料，刘勇会干出那种事！
明玉不敢相信，一个男娃，居然用脚踢自己的妹妹，把她踢得受伤！
当初明玉生病，她爹娘也不曾对她这么凶过。
李氏和赵兰芝也看到了明娇。
两人都愣了一瞬。
随即她们脸上浮出怒容。
“娇娇，咱们走，你别怕！”赵兰芝连忙拉住了明娇。
李氏则指着顾瑾昭骂。
顾瑾昭不吭声，只拉着明娇继续走。
他们远离了李家。
“娇娇，我知道，你一定很害怕。”顾瑾昭低垂着眉眼，语气轻轻的。
明娇嗯了声，“我是挺害怕的。”
“我陪你回去休息吧？”顾瑾昭又说。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刘勇突然变成那样？”
顾瑾昭顿了片刻。
“我也不知道。”他说。
明娇抬眸，盯着他的眼睛，试图辨别他的话是真还是假。
顾瑾昭微微笑了，漆黑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璀璨光芒。
明娇收回视线。
她心里乱糟糟的。
这件事的确很蹊跷。
明娇想，她应该弄清楚。
于是，两人折返回去。
刘家已经空荡荡的。
顾瑾昭牵着她，走进了刘勇的卧室。
他打量了卧房。
卧室的床单被褥都换新的，枕头也铺得整齐，窗户上的蜘蛛网都扫干净了。
这显然是李氏安排人打扫过的。
“我爹娘……”明娇欲言又止。
“你不必担心。”顾瑾昭道，“我去找找刘勇。”
他说罢，径直走出了屋子。
明娇呆呆坐在床上。
她想着今日的事，仍是心惊胆战。
她不知道刘勇为什么那么激动。
她想去看看。
她摸索着，找到了门锁。
她尝试扭开，发现这门栓太结实，根本拧不开。
无奈，她只好等着顾瑾昭回来。
等待总是漫长的。
明娇坐在桌边，托腮静思。
忽听吱嘎一声响，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娇娇！”
顾瑾昭回来了。
明娇松了口气，“你找到刘勇了吗？”
顾瑾昭点头。
“他在后山。”他道。
“我跟你一起去。”
顾瑾昭略加犹豫。
“怎么了？”明娇敏锐察觉了他的表情。
“刘勇疯了。”顾瑾昭道。
明娇诧异看着他。
顾瑾昭又道：“你别去。”
“我不怕。”
顾瑾昭默认。
他们俩去了后山。
明娇见过刘勇发狂，却没见过他发疯。
刘勇疯疯癫癫的，嘴里叫嚣着“贱货”“狐狸精”。
“娇娇，快逃！”
顾瑾昭握紧了明娇的手。
他不由自主想要护住她，不想让她靠近刘勇。
然而，他忘了明娇的手上有伤。
明娇的手背被尖锐的竹竿戳破了，汩汩鲜血涌出。
他赶紧拿帕子捂住她的伤处。
他的掌心温热，暖洋洋的，贴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明娇莫名觉得，他手心传递给她的温度，驱散了她心里的寒冷。
“娇娇……”他唤着她。
明娇仰头看着他。
他英俊的五笼罩着淡薄的雾霭，朦胧得仿佛梦境。
明娇的手指颤抖起来，她不禁攥紧了他的手。
顾瑾昭抿唇，将手缩了回去。
他转头看向前方，目光深邃幽暗。
明娇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后山的树枝繁茂，遮天蔽日，风吹过来，呜咽作响。
明娇觉得毛骨悚然。
两人绕开了刘勇疯癫的地方，直奔后山林子的深处。
顾瑾昭带着明娇，避开了蛇虫鼠蚁和野兽，终于抵达了后山的深处。
深秋时节，野花凋零，树叶枯黄，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明娇踩在枯树的枝桠上。
“我记得你的屋子，就在这棵树下，是吗？”
“嗯。”
他们顺利找到了刘勇的住处。
他们站在院外，瞧着那间破败的木屋。
明娇有点怀念这间屋子。
顾瑾昭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先进去看看，你别过来。”他嘱咐她。
明娇点点头。
顾瑾昭便进入屋内。
他进去半晌都没动静。
明娇站在门口等候。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瑾昭才从屋中出来，他皱着眉头，似乎遇上了麻烦。
“娇娇，你过来。”他朝她招呼。
明娇立马迈开腿跑过去。
“怎么了？”她问。
顾瑾昭摇了摇头。
他的神色复杂难辩。
“刘勇不是你亲弟弟。”他说。
“啊？”明娇惊讶地看着他。
“他是抱错的孩子。”顾瑾昭说，“他原名刘涛。”
他的声音平稳，但隐藏着震撼与骇浪。
明娇不敢置信看着他。
“抱错了？”她喃喃。
顾瑾昭点头，“嗯。当年村里出现了瘟疫，他奶奶带着襁褓里的孩子四处躲避。村民把他送到镇上，交给一位郎中。后来他奶奶去世了，郎中不愿再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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