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绪站在沈如曼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温度。
他紧紧盯着她，迟迟没有开口。
沈如曼被他盯得浑身发寒，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就消失。
是她不自量力，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让她更惊心的是，沈楠悠竟然会把他带过来。
沈楠悠不是来救她的吗？
冷风吹来，沈如曼一时分不清让她冷得发颤的是风，还是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凌厉的气场。
她只能默默流泪，不敢有其余的动作。
就在她认为自己要被盯出一个洞来的时候，陆明绪在她的面前蹲下，抬手将她嘴上的胶带撕掉。
沈如曼几乎欲要破口而出的哭声瞬间凝固在喉间。
她紧紧咬着牙根，强迫自己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话，否则很有可能惹怒他。
陆明绪薄唇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什么也没说，起身往后退去。
有人搬来两张凳子。
陆明绪坐在其中一张，跷起一条长腿，脸上的神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晦涩不明。
沈楠悠上前在他的身边坐下，一起看向对面的沈如曼。
两个周身都裹挟着冷意的人坐在一起，让四周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沈如曼僵硬看过去，不明所以地看着沈楠悠。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刑场，眼前的两个人就是审判她的判官。
她如坠冰窖，周身的血液迅速流到了脚底。
其中一个黑衣人端来一大桶水。
沈如曼眼皮一跳，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陆明绪身子往后仰，眸中始终没有任何波澜。
沈楠悠侧目看他，喉头滚动几分，压低声音问道：“一定要这么做吗？”
陆明绪淡漠回答，“不是沈总让我来当一个看客的吗？怎么，还没开场就准备落幕了？”
沈楠悠如鲠在喉。
她知道如果不是她亲自来处理沈如曼，沈如曼很有可能会遭受更多。
她不敢去猜测他有多狠，光是想想他掐她脖子时，她就知道他不是以前容易心软的他了。
更别说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和自己平起平坐，背后还有一个楚宗明为他撑腰。
楚宗明和姜月柔那么喜欢言熹，如果消息传到楚家，或许还不用陆明绪动手。
沈楠悠自知沈家无法和楚家抗衡，即便现在是合作的关系。
商圈里的合作，并不代表有恃无恐。
她深呼一口气，转而看向沈如曼。
看着那一桶冷水，沈如曼隐约猜到了什么。
“不要......”
她用力摇着头，朝沈楠悠递过去求救的眼神，“姐，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去对付言熹，你饶了我这一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可不管她怎么哀求，沈楠悠都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沈如曼大声说道：“我是你妹妹啊，我和你一样是爷爷的孙女，你不能这么对我！如果爷爷知道你联合外人来对付我，他一定要被你气死！“
前几句并没有让沈楠悠有所触动，沈如曼的后半句却让她眸中冷了几分。
“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沈如曼愣住。
陆明绪静静地听着姐妹俩的对话，唇边扬起的弧度愈发讽刺。
沈楠悠独裁惯了，除了沈老爷子，沈家的任何人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更别说是一个几年不见一面的堂妹。
沈楠悠在心里骂了沈如曼一句蠢货。
她朝旁边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在沈如曼惊恐的眼神中，黑衣人将她一把扯到水桶前，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她的脑袋按进了水中。
巨大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沈如曼用力挣扎，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男人按着她的后脑，脸上满是狠意。
她无助地用力摇头，水花从桶边沿溅出，打湿了她身上名贵的裙子。
沈如曼感觉自己的肺部要炸了，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这一幕被陆明绪看在眼里，自始至终，他脸上的神色都是一片沉寂。
这就是沈楠悠邀请他来看的好戏。
让沈如曼也尝尝溺水的滋味。
沈楠悠放在腿上的手悄然握紧，她把控着时间，眼看沈如曼挣扎的动静变小，她微微抬手。
男人揪起沈如曼的长发，将她从水里拉起。
肺部终于呼吸到氧气，沈如曼如临大赦。
“姐......”
然而她还来不及庆幸，伴随沈楠悠的手势，她再次被按进了水中。
如此反反复复。
每当让沈如曼察觉到一线生机，就会再次陷入濒临死亡的绝望中。
沈楠悠握紧的手出了一层冷汗。
她不禁再次一侧目看过去，却见陆明绪眉间的厉色非但不减，反而更加阴戾。
还不够吗？
难道真的要沈如曼死？
突然，手机响起的铃声在空旷的空间内响起，掩盖了沈如曼扑腾水的声音。
陆明绪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的号码，眸中的寒冰终于有了破裂的迹象。
他按下接听，嗓音温柔，“怎么醒了？“
言熹在那边问道：“明绪，你去哪了？”
“我在外面和江霆谈工作，现在就回去。”
“那你尽快回来，你不在我有点害怕。”
“好。”
他柔和的嗓音在如此肃冷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然而没人敢议论一句。
陆明绪站起身，沈楠悠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言熹的这通电话，恐怕他还要继续看下去，而沈如曼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她随之也站起，把陆明绪送到楼下。
江霆打开车门，恭敬地站在一边。
陆明绪上车之前，沈楠悠没忍住开口询问，“祁总，我这么做够了吗？”
他冷笑一声，没有分给她半分目光，“如果你要保住沈如曼，今天被按进水里的，就是你。”
他的口吻竟然比烈烈寒风还要冷。
沈楠悠攥紧手心，“多谢祁总原谅。”
陆明绪不再逗留，俯身坐进车里。
沈楠悠站在那里，风把她已经长长很多的头发扬起，她变得纤薄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这个温度。
车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才转身往回走。
车上，江霆从后视镜里觑了一眼后座的男人。
“祁总，就这么饶了沈如曼吗？”
“当然不。”陆明绪冷声回答，“就看沈楠悠下一步会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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