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笑，似乎惊艳了天地。
恍然间天地俱静，唯她的笑靥，将永存于心。
就算燕寒之暂时的沉溺在了她的笑靥中，但很快就恢复了神识，他一把按在了墨锦央的肩头，“她不是墨子衿。”
几乎一霎，墨锦央止住了哭声，从少女的怀中直起了身子，“她不是姐姐？”
少女笑容依旧暖洋洋的，可是搭在墨子衿腕间的手，却是冰凉透骨。
“姐姐？”墨锦央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少女笑着歪了头，语气一如最初，“央央，好久不见。”
就像当年初见的时刻，眉眼清凌，笑若春风，恍似妖精。
燕寒之眉眼一凝，一把就将墨锦央给拉到了身后，“你不是墨子衿。”
“我是啊！”少女嫣然一笑，“看来，现在抱得美人归的，是君上了吧。”
“墨姑娘随我们一起奔赴落樱，受伤而归，可是为什么蒋伯却说墨姑娘从未曾出过府，还请墨姑娘直言一二。”
少女笑了笑，“很简单呐，我是纸人。”
听见少女这么一提醒，墨锦央才恍然大悟过来，“我好像曾经听过，在太虚山的十三年中，姐姐都是用纸人代替她的。”
“如今，也是吗？”墨锦央伸手戳了戳少女脸上的肉，依旧是软软的，“就是比真人要冷一些。”
少女低眉一笑，“是吗？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同。”
“那姐姐如今在哪里？”
“我就是啊！”少女继续笑道。
“可你不是纸人吗？”墨锦央愕然的睁了眼，“你怎么可能是我姐姐，也就是长得一样而已。”
“我本体虽然是纸人，但我也是你姐姐创造出来的啊！”少女依旧笑着璀璨，“好了不逗你了，我叫子然，你也跟主子叫我子然也就好了。”
墨锦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你本来就是这个模样吗？”
“怎么可能？我本为纸，自然是没有任何模样的，我是主子照着她自己的脸画的。”少女依旧笑呵呵的，“主子现在很好，她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至于家里，有我了。”
墨锦央缓缓点点头，“那你知道姐姐现在在哪里吗？”
“主子呀，她肯定是到处跑呗。”少女说道，“没准哪日她心情一好，就跑去修仙界了。”
“噗嗤。”墨锦央一笑，倏然想起了正事，连忙道，“子然，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少女嗯哼一声，“可以哟，你说吧。”
“在我没有离开府中之前，你能不能称病不出拂袖阁。”墨锦央为难的问道。
少女愣了愣，但是飞快地就眨了眨眼，“可有呀，那作为报酬，你来陪我说说话吧，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墨锦央也跟着点点头，一下子就坐在了少女的身边，“那今晚我和你睡如何？嗯，你就是我另外一个姐姐，好不好，子然姐姐？”
“好啊好啊！”少女拍掌一笑。
燕寒之拍了拍墨锦央的头，“那我去找意初。”
墨锦央乖巧的点点头，任由燕寒之离开，可是燕寒之刚一转身脚步却倏然顿住。
门边，正站在一个男子。
一个秀雅清贵的男子。
“……意初，你怎么在这里？”
原本正和子然亲亲热热说这话的墨锦央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挡在了子然的面前，有些牵强的笑道，“意初，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休息吗？”
燕意初不答，大步上前，一下子就拉开了挡在前面的墨锦央，目光移向了坐在榻上，笑若春风的少女，微微凝眉，“我们是不是见过？”
子然遗憾的摇摇头，“未曾。”
燕意初只是嗯了声，便没有在做任何回答。
子然看向他的目光，纵然温软，更多的却是失落。
她虽为纸人，本该没有感情，可是不知何时，她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身上。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当年她闲居太虚山无趣，便悄悄地下过山，一眼情衷，再难自拔。
子然垂了头，将身子蜷缩在了软塌上，似乎又想睡去。
燕意初虽然没有回答子然的话，但是余光却一直跟着子然，眼下见她这般，又是一阵熟悉感，他想，他肯定见过她，只是自己不记得了，而已。
可是她，到底是谁？
恍惚中，一个名字倏然冒上了心头。
墨……子衿？
“姑娘，可是姓墨，名子衿。”燕意初又将头转向子然，子然看见燕意初有些炽热的目光，刚想起身，可是当他的话一出口，顿时神色便焉了下来。
如此，不用子然再多说，燕意初便知道不是。
当然若非墨锦央两人伫立在这里，子然是非常想点头答应。
就算被当做替身又如何？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就算是当个丫鬟，她也心甘情愿。
墨锦央默默地闭了嘴，倒是燕寒之指了指子然，说道，“她叫子然。”
“嗯。”燕意初点点头，非常干脆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子然将脸埋在了臂弯中，安静的就像是一具尸体。
墨锦央看了看燕寒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锦央，先与我去用膳。”
墨锦央点点头，本想转头和子然说一声，但是看着她那个回避的姿态，一时之间又不太好开口，于是只能被燕寒之牵着离开了拂袖阁了。
待几人走后，子然才从软塌上重新爬了起来。
她伸手狠狠地抓着身下的被褥，如画似墨的眉眼间透出一股子的阴狠来。
而另一边，燕寒之将墨锦央拉出去后，并没有如约的前往前厅用膳，而是将她拉到了一处树下，“锦央。”
“嗯？”墨锦央仰着脖子看向燕寒之，“怎么了？”
“我觉得，子然不能留。”沉默再三，燕寒之还是开了口，见着墨锦央想要反驳，燕寒之立马又接道，“我发现子然她好像对意初抱有其他不太一样的心思，我就觉得留着她会出事。”
北苑。
和风细细。
燕意初刚回到屋内，准备打坐调息，一道纤弱的身影，便静静地倚在了门口。
那目光真的是灼热的不得了。
在昆仑玉虚的时候，随处可见的目光。
燕意初心下更加认定了这不是他要找之人。
或许对那个人没什么印象，可是大概的印象，他却是有点模糊的认识的。
比如，就算她在喜欢一个人，也绝对不会用这般灼热的目光注视着。
被打扰到了的燕意初，不喜的拧了拧眉，“姑娘有何事？”
“子然见过世子爷。”少女盈盈福身，显现出纤细的腰肢。
在风中轻摆着。
“姑娘可有事？”燕意初又按捺着性子问了一遍。
“无事，只想许久未见世子爷，特来瞧瞧。”子然起身，温软的笑着走近，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盏递了上去，“天冷，世子爷不妨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不用，姑娘若无其他事不妨下去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有损姑娘的名声。”燕意初冷着脸说道。
已经是下了逐客令。
子然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世子爷。”
“主子！”惊喜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恍若一阵风的闯了进来。
子然有些站不稳，往一边跌去。
燕意初看着来人脸上虽然涌上了几分欣喜，但是看着一边病怏怏的快要跌倒的子然，不得不伸手拉了她一把，本以为扶正之后就可以放开，谁知子然竟然顺势就倚在了他的怀中。
此举一出，燕意初更是不喜，直接将人伸手推开。
子然这才规矩的站好，“刚刚多谢世子爷相助。”
“哎，墨大小姐。”阿辞见着子然，倒是有些惊喜，“多日不见，大小姐身子可安好。”
“尚可。”子然娇娇软软的一笑。
燕意初微微拧了眉，“你认识？”
“主子，你怎么就去了修仙界一趟，什么都忘记了，她叫墨子衿，是郡主的姐姐，也是国师大人的未婚妻啊！”
这下燕意初的目光更加凌厉，她刚刚明明说，她不叫墨子衿的。
当着墨锦央的面。
而且还是南曦然的未婚妻，如今却这般大胆的勾搭于他。
哦不对，南曦然的未婚妻是叫墨子衿，而非子然。
可是……他为什么那么烦躁。
不过燕意初却没有拆穿，而是看向阿辞，“阿辞，将她送回去。”
“是！”阿辞欢天喜地的应了声，就将子然给请了出去。
子然犹为不甘的又看了燕意初一眼，可是拧不过他的强硬，也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北苑。
南荒，未央宫。
正在休息的子衿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在一旁服侍的青鸾贴心将帕子拧干递了过去，“主子睡了好些时候了。”
子衿伸手接过，捂在了额头上，“是吗？”
“主子，您的精神似乎不太好。”
“只是做了些梦。”子衿喃喃道，“忆起了一些往事。”
青鸾轻轻一笑，提着裙摆坐到了床榻边上，伸手放在了子衿额上穴位的地方，“青鸾替您揉揉吧，有些事不算急，主子还是以身子为重的好。”
“没这么严重，只是想起了一些人，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的人，一时之间有些伤感罢了。”
“这天下间哪会有主子见不着的人？不过，刚刚主子是在梦中见着那人了吗？”
“是啊，只能在梦中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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