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后脸上冷静自持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丝明显的裂痕,却还是努力维持着一个淡然自若的表情,伸手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浅笑道:“那就说吧,哀家倒是没想到,皇上修养的这些日子,竟也是十分关注了此事,早知如此,当初哀家就不插手了。”
“母后也是为了朕着想,朕懂。”朱玄铭说着,视线慢慢的落在了冬儿的身上,并且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一挥手,道:“说。”
冬儿屈膝跪在了地上,冲着朱玄铭深深的拜了拜,挺直身子的那一刹那,只看了太后一眼,便语气坚定的说了起来:“凝卉对沈美人心有不甘,故意诬陷,沈美人当初确实为了争宠而偷偷想了个法子接近皇上,可绝对没有在皇上的茶盏中下药,还有关系贤妃娘娘御花园中摔倒一事,当时奴婢就在身边,连作为沈美人身前一等大宫女的奴婢都不知道沈美人的主意,作为不得主子喜爱的凝卉又怎么可能知道?……”之后冬儿又将凝卉如何触怒溶月,溶月如何教训凝卉,凝卉从此对溶月积怨的事情都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她又深深的冲着朱玄铭磕了个头,道:“奴婢想,凝卉这样做,总也有她的苦衷,本不愿意出来,可刚刚在外面听闻她如此诬蔑,奴婢心中愤恨,怕美人受的罪过太多,才迫不及已挣脱开了太监的桎梏,过来说上一句实话,即便说实话会招来杀生之祸,奴婢也不怕。皇上,沈美人最大的罪过就是太爱皇上,想要日日见着皇上,这些日子皇上不来,美人整天茶不思饭不想,最后无可奈何,才出了这么个主意,却被奸人所害,皇上,您如果对美人无情,还不如干脆赐她一尺白绫,也好过她日日受相思之苦啊。”
语落,跪在一侧的凝卉,冷冷一笑,同样挺直了背脊,面上全是冷静之色,浅浅一笑,道:“冬儿姐姐也会说自己是沈美人的贴身婢女,平日里奴婢也见着沈美人和冬儿姐姐整日里关在屋子中说些悄悄话……还有既然冬儿姐姐是沈美人贴身婢女,你说的话,又有几个字可以让人相信?只怕是用来包庇沈美人的话吧?皇上,奴婢身份低贱,即便当初沈美人是有意责备奴婢,奴婢也定是不会有半点怨言,更不会如冬儿姐姐说的那样,心生怨怼,去陷害主子!”
冬儿闻声,脸上的表情依旧镇定自若,还未等她说话,原本跪在凝卉边上的小林子,突然爬了过来,伸手拉扯了一下凝卉的衣袖,脸上挂着眼泪,道:”凝卉姐姐,主子待我们不薄,我们不能这样害她呀。”
小林子的话一出,不但是凝卉脸色变的铁青,连坐在朱玄铭身侧的冯太后脸色都变得铁青,只是溶月没有等到他们在审问下去就坚持不住倒了下去。在昏迷前的那一刻,她只听到了好些人惊叫声,和一个震怒的男声,紧接着身体便腾空被人抱了起来,之后就彻底失去知觉,在梦境里,她依旧觉得全身疼的要死。
朱玄铭抱起溶月离开书房的时候,只给在坐的人狠狠的留下了几句话,便让李立果叫所有的太医去了他的寝殿。朱玄铭离开之后,小林子依旧颤颤巍巍的将凝卉如何逼迫他做假口供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冯太后大怒,猛拍了扶手,站了起来,指着凝卉,怒道:“哀家看你们这些个狗奴才是活得不耐烦的,竟然三番四次的陷害主子!”
“冤枉啊,太后娘娘,您要明察啊……”
“明察,连与你伙同的小林子都不愿意帮助你了,你还有什么可辩的!来人呐。”
冯太后的脸上已经起了杀气,凝卉看着冯太后决绝的表情,脸上满是恐慌,猛的扑到了太后的脚边,双手紧紧的拉扯着冯太后的裙摆,哭道:“太后娘娘,奴婢冤枉,您要救奴婢……您说过……”
凝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冯太后身边的曹德,一只手迅速的捂住了嘴巴,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快速地拉出了殿宇,凝卉瞪大眼睛双手双脚并用的挣扎着,一双瞪得极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冯太后,似是还有话想要说一般。她的模样,在座的妃嫔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一个人出声的。
贤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冲着冯太后和皇后微微一福,道:“臣妾的身子有些乏了,身子又沉的很,臣妾想先行告退,请太后娘娘恕罪。”
冯太后脸上萧杀的表情渐渐的消退,一双满是慈爱的眸子看向了贤妃,视线又扫了扫她圆滚滚的肚子,笑道:“你看,哀家都被这群狗奴才给气糊涂了,都忘记了贤妃现如今身怀龙嗣。现在时候也不早,贤妃快快回去休息吧,可别伤了哀家的小皇孙。”
贤妃笑着冲着冯太后福了福之后,便由彩月扶着,一行人慢慢的离开了殿宇,贤妃走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两三个小太监,在曹德的指挥下,对着一脸血的凝卉,挥舞着棍子。贤妃本想远远地绕着走过,只没想到呗那凝卉见着,只见那她张着嘴巴,‘啊啊’的冲着她不停的叫唤,贤妃蹙眉,视线往那边轻轻扫过,便见着凝卉的嘴巴里面空无一物,身边不远处便扔着她的舌头。贤妃见到此情此景,胃部已经是翻江倒海,一只手紧紧的捏着彩月的手,另一只手用帕子牢牢的捂住了嘴巴,快步的离开了。
待走远了她才站在了花圃边上,忍不住大吐特吐了一番,彩月掌着宫灯,见着贤妃苍白的脸色,心中满是心疼,伸手轻轻地抚着贤妃的背脊,柔声劝道:“娘娘,以后那沈美人的事,您就别操那份子心了,即便是要操心,起码也得等着肚子里的皇子平安落地了,您现在这样奔波,奴婢看着都心疼。”
贤妃慢慢的站直了身子,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子一半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彩月的身上,脑海里那条血淋淋的舌头依旧清晰,胃部还在翻江倒海着。她已经是没有半点说话的兴致,只挥了挥手,彩月便慢慢的一步步扶着她回了小楼。
朱玄铭的寝殿之内,山庄中所有的太医都齐齐的站在了寝殿内,还有一些当地官员从外面寻来的神医,也一起站在床边替浑身血迹斑斑的溶月诊治。朱玄铭站在外围,脸上全是担忧之情,双手背在身后,不停的来回渡步。李立果从端着茶水进来,放在了寝殿内的案几上,见着朱玄铭满脸的担忧,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溶月,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朱玄铭的身侧,道:“皇上,要多加小心自己的身子,这沈美人有那么多太医诊治,再加上沈美人福大命大,定是会逢凶化吉的,皇上还是先出去坐一坐,休息一会。”
“朕没事,朕要在这里看着她,看着她醒过来。”说着,朱玄铭站住了脚步,视线落在溶月苍白并且没有丝毫生气的脸上。背在身后的手更是紧紧的捏成了拳头,紧咬着后槽牙。
正当他心中怒火蹭蹭往上冒的时候,冯太后与皇后从外面走了进来,朱玄铭闻声,收起了脸上露出来的怒意,转身,看到了冯太后,微微的冲着她拜了拜,冯太后脸上满是哀伤,走到了朱玄铭的身侧,同样将视线落在了床上了无生气的溶月脸上,语气中全是惋惜,道:“哀家只是让那些个小太监小惩,真是没想到他们下手这样狠毒,若是这沈美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哀家这心可真是过意不去啊。皇上。”她说着,侧头看向了站在一侧的朱玄铭。
朱玄铭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捏成拳状,面色并不是太好,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好一会,才强扯了一下嘴角,笑道:“母后也是为朕着想,为朕担心,朕明白,母后不必过分自责。这沈美人能不能活,就看她自己的命数了。”
“哀家刚刚已经都审了,凝卉那贱婢也已经招认不讳,哀家心中记挂着沈美人,就过来看一看,顺便把冬儿也带过来,这会真是让她受苦了。”说着,冯太后伸手一挥,冬儿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眼中含着泪水,慢慢的走到了朱玄铭的面前,冲着三位主子福了福。
朱玄铭点了点头,伸手虚扶了一下,道:“你便在这里好好照看着你家主子,听太医的吩咐,有什么情况便来通知朕。”语落,他便伸手扶住了太后的手,转身走出了寝殿,并将太后扶到了矮炕之上坐定。
自己则坐在了另一侧,双手抵在膝盖之上,面色凝重,片刻之后,李立果带着奉茶宫女上来,给朱玄铭,冯太后和皇后各泡了一碗茶,并准备了些糕点。李立果看着他们将茶水奉上,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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