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茁知道徐毅然出狱的消息，并没有那么震惊。不过他去女儿的学校看过，倒是让她汗毛竖起。
时间能改变一个人，从前徐毅然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更难预料。
前几天收到他的请帖，直接视而不见的，没想到在他出狱后，初次见面，是在全国电竞直播赛程上。
鹿茁几年前蒸蒸日上的视频网站，和他旗下的科技公司，各自组成的战队，在决赛相遇了。
“对待老朋友，就是这种态度。就算你恨我，也亲手报仇了。而我，也没有恨你的理由，牢狱之灾，是我应得的。”观众席上，徐毅然以为她会拔腿就走，便不能再跟她说话了，先开了口，不知是挽留还是怀念。
“没想到你也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我还以为组建战队，是年轻人的专利。当然，从生意的角度看，是一种很好的宣传。”
徐毅然对此颇有些了解，这些队友都削尖了脑袋，努力想进鹿茁的战队。东家给钱大方，没有功利心，不崇洋媚外地请外援，不卡年龄。除了有点颜控，怎么看都是最佳养老圣地。
“我女儿喜欢，就花点小钱，招募了一个战队，就当送她十三岁的礼物。没想到战队争气，一口气在国内突出重围，打到了国际赛场上。”鹿茁这副财大气粗的语气，别人会以为炫富，但徐毅然很清楚，这只是他们豪门贵族的日常。
“可能是队内氛围好，我不卷，他们更有自发的驱动力。我没有对他们耳提命面，给他们压力，他们更想回报给我一个个奖杯。”
就像现在，鹿茁看着这些后辈晚生，本就是吃青春饭，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各个雄姿英发，战袍上，印着鹿氏集团名下企业、所有产品的logo，让人眼花缭乱，又觉花团锦簇。
“我还以为鹿总是为自己开后宫储备人才，便于随时招募。原来是选女婿的。”徐毅然对她的佩服是真心的，自己名下这个战队，不是他亲自盯，可也知道付出了很多。
挑选的过程中，就卡年龄、卡技术、卡段位，既团队协作无敌，也是solo王。而且每天高强度训练，工资和奖金都跟成绩挂钩，每个人都很累，才勉强取得这样的成绩。
“我从前了解的那个鹿茁，是拼命三娘。现在看着很轻松，就把很多事情都做了，还做的尽善尽美。”
“恭维我是没用的，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别恶心我，也别恐吓我。”鹿茁对女儿的婚事很看重，不亚于读书成绩。女儿以后可以不结婚，可以喜欢女孩子，但不能嫁一个烂仔。
“我不歧视学历低的，在短视频上刷到，我还会给他们点个赞。但不读书的，不能成为我女婿，也不能通过我公司面试。”
徐毅然没什么代入感，因跟她以前就是同学，“你女儿非要嫁，你也没办法。其实我搞不懂，你对低学历人群的尊重，只是维持自己虚伪的体面，那你干嘛要挑一个没读过书的，做你孩子的父亲？”
“因为好看啊。而且赵星源虽然是九漏鱼，可后面也有认真读书，一直读到博士毕业，弥补了这块短板和缺陷。只是我太累了，我不希望我女儿这么累。”鹿茁面对他的人身攻击，感叹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你说得对，不过你也是，以后你想不开，非要去给别人做小受，你们徐家也是没办法的事。也不要说不可能，你也说了，这世间的事都是注定的，谁能左右。”
“好吧，我如果说不可能，你肯定要说，你女儿也不可能喜欢低学历低收入的底层，不会像你这么恋爱脑。”徐毅然不想跟她继续抬杠了，凭借他对徐家后生的观察，的确越来越讲究门当户对了。
以前的豪门还追求真爱，现在没人冷脸洗内裤，孩子比父母更现实。父母催婚催疯了，想抱孙子，哪怕亲家条件差点也没事儿，左右自己有钱。但孩子不同意，一天野菜也不想挖。
“但现在想结婚的确实越来越少了，不过你说的也对，对小女孩来说，嫁的差比不结婚还惨，甚至惨多了。”
“你以后，离我女儿远点，别让我再知道，你去学校看她这回事。”鹿茁在等待开场前，已被周遭的加油助威声，震得耳朵嗡嗡响。
“不能看你，也不能看她，你干脆把我的眼睛蒙上算了。我没什么坏心眼，你不要总把我想的这么卑劣行不行？”徐毅然只是遗憾，从前无数次幻想过，跟小青梅结婚生子后，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现在错过了，只能看看他爱而不得的结果。
“小姑娘现在太累了，你也太狠了，对别人狠，自己的亲骨肉也狠，虎毒还不食子呢。”
“你想多了，她现在的所有兴趣班都是自己热爱和选择的，甚至因为喜欢滑雪，到了一定程度，我跟她说不完成学校作业，就不能滑。如果成绩排名掉出了年级前三，就取消寒假出国滑雪，小公主为了自己的热爱，拼命卷成绩。”鹿茁不鸡娃，而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忽悠。
她以前倒是没发觉，年龄大了，这么讨人厌。年轻就爱说教，现在更是染上了磨叽的毛病。
“你以为的我逼迫她学习琴棋书画，想多了。相反，她一直央求我想去学水墨画，被我一口否决。因为她现在手头的兴趣班，都上不过来。我不可能允许她舍本逐末，放弃文化课，每天只上各种特长班。”
徐毅然没再瞎操心，他见过这个姑娘温柔如水的模样，也了解她对自己嘴硬心狠，不是她不屑于当绿茶，只是懒得哄自己。她当然懂得如何嘴甜，只是这份嘴甜，给的从来不是自己。
徐毅然拿出手机，递到她跟前，“你把我的好友加上，等我开完会跟你一起玩这款电子竞技游戏。”
鹿茁有几分无语，不跟自己战队里的职业选手玩，跟他两个老年人互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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