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源近来越来越懒了,除了陪女儿滑雪,给老婆做饭,自己的事业荒废了许多。
距离上一部戏,已经过去三年了。
再次回到剧组,是为了女儿的处女作。一众前辈过来捧场做配,除了看在鹿家资本雄厚的份儿上,还因为这么多年,欠下赵星源导演知遇之恩的人情。
鹿茁在休息室里,看着女儿坐在落地镜前,由着国内顶尖化妆师,在她脸上擦脂抹粉,百感交集:
“我以前一直不肯折下高傲的头颅,去拍戏。可我能决定自己,却左右不了你。”
“妈,我会努力的。如果不闯出什么名堂,就要回家继承家业了。”鹿美蒂朝她扮了个鬼脸,趁着妈咪心情好的时候,又开始来磨她:
“大学我还是想在国内读,学我喜欢的表演系,不学您之前说的金融。”
“表演什么时候都能学,可以自学成才。很多草根出身,没受过专业的教育,一样有灵气,它是吃天赋的。除非你心甘情愿当花瓶,只享受追捧,闭塞视听。”鹿茁不知道现在生二胎,是否还来得及,不舍得骂女儿这个心头肉,就剜了一眼刚进门的赵星源。
看向女儿时,还是尽量调匀呼吸,放缓语气,“乖崽崽,但是金融不一样呀。你需要系统的学习,了解它的前世今生,才能更好地让你把握,这个世界运行法则。其实研究生我想让你报历史,或者哲学方向,这些都是有益处的。”
但小姑娘压根没有出国留学,或者读博的想法,只想点亮解锁各种不同技能,然后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没撺掇她读表演系,也没给她灌输过这些想法。我用人也不是非得科班出身,演员需要多体验不同生活,而不是一直坐在高墙里背书。就像街上的市民,你没有设身处地经历过他的生离死别,是很难去想象的。”赵星源才站在妻子这边,就感受到女儿的眼刀,努力从中做着调和的工作:
“不过咱们鹿总心胸开阔,思想一直能跟国际接轨。咱们其实没必要有留下财产的想法,女儿如果没有继承家业的能力,留够养活她自己的钱,可以将企业交给值得托付的人,或者直接做慈善。”
妻子一直热衷于公益事业,想必这样说,她好接受一点。
赵星源真怕青春期撞上更年期,他可以两头都讨不到好,但绝不能惹老婆生气。
不是一家之主不高兴,家里就永无宁日。而是随着他做导演的年头边长,共情能力越来越强,妻子有一点烦躁,他都感同身受的心疼。
“老爸,妈咪没让你为她冲锋陷阵,你就不能保持中立吗?非要帮腔,比妈咪还着急。”鹿美蒂本来还想着怎么哄妈咪,现在心态爆炸了,真的生气了。
坐在椅子上,气鼓鼓的。如果不是老爸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需要抱他大腿,打开演艺圈的大门,就不跟他玩了。
“你妈说过,沉默就是站队。只要没有旗帜鲜明的发声,都算叛变。我怂,你又不是不知道。”赵星源直接承认了自己妻奴,等着女儿进去换衣服的时候,还在努力顺毛摩挲老婆:
“其实有时候仔细想想,很多时候,继承家业,是你的理想,我的追求,我们的目标,但不是她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京剧世家,就强迫子女必须传承国粹。也不够民主,太封建了。”
鹿茁承认,他拿捏住了自己的软肋,她一直对孩子的平等的,尊重她的意愿,听听她的想法,而不是把她当傀儡和提线木偶。
鹿茁没在这一直陪着,早早地回了公司,鹿美蒂第一次站到镜头前,虽不是偶像剧,但角色也是贴近她性格和生活的富家千金。
哪怕提前由前辈手把手讲过戏,亲自上阵,还是觉得隔了一层厚厚的壁。
赵星源对掌上明珠,一向十分有耐心,只是怕她NG多了,受到打击。心底也有几分懊悔,当初应该遵循她的意愿,童星出道。不该听老婆的——不想过早暴露她的太多信息,也不想让她在该学习知识和技能的时候,花时间在名利场。
若是有多年拍戏的底子,现在不会这么生疏。
直到艰难走完今日的戏,赵星源在收工前,请了全组人员喝奶茶、吃炸鸡。他大方的时候不少,但也得碰到他心情极好的时候。
今日名义上是为女儿第一次拍戏庆祝,实际上也是资本家的笨孩子,耽误了大家太多时间。若是哪个老戏骨,能提前走完戏,早点收工。今日拖着大家,硬熬了挺久。
保姆车上,鹿美蒂撅着嘴,几乎能挂上一个吊瓶,起了放弃的心思,“老爸,如果现在临时换角儿,对你应该没影响吧?又不是这个剧不拍了,应该不会辜负那么多人的心血的。”
“小不点,在哪儿学的,这么懂得为别人着想。应该是天性吧,很多性格一出生就注定了,后天改变的可能性不大。”赵星源摸了摸女儿的头,除了妻子,骨肉应该是他在世上的挚爱了。
平时从不掩饰对妻子的附庸,小公主也明白,她是父母爱情的结晶。爸妈不会像世俗的凡人一样,有了孩子就失去自我,整个世界都围着孩子转。
“这个世界上,能做到顶尖的很少。有时候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也是强大的一种表现。就像奥林匹克运动会,全球顶尖运动员那么多,可能拿金牌的,也只有一个。”
鹿美蒂知道爸爸是想安慰自己,可实在没明白什么意思,“老爸,我是不是格外没有天赋的那种人?”
“这要怎么看了,很多事都有多面性。跟那些资本家的丑孩子比起来,我的小公主至少好看。而且现在还看不出来是不是有天赋,就算那些顶级运动员,也不是生下来就拿金牌,也是要经过系统的、常年的训练。”赵星源不忍心欺骗,因为天赋和颜值一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如果有,在人群中会发光,藏不住的。
又安慰着说,“就算我的小公主没有,做一个平凡的人,也挺好的。这世上有很多奥运会冠军,也有单纯的跑步爱好者。谁说拿不到金牌,就不打乒乓球,不玩羽毛球了。而且你有老爸,我在这个行业,就是为你遮风挡雨的,就算我女儿一辈子都是玩票性质,那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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