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沈巍几乎没怎么想。
“你疯了！”苏卿月却在这时候站出来反对。“换作别人，躲都来不及，你却要自投罗网？你可是还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来......万一被人发现......”
那后果，她真的不敢想。
沈巍知道她是担心他，可眼下他却是办成此事最合适的人选。“卿卿，我会加倍小心的。”
苏卿月正在气头上，不想跟他说话，赌气地转过身去。
沈嫣见两人闹了别扭，忙上前劝和。“苏姐姐，你别生气。都怪我没把话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会借着各大世家往宫里塞人的机会，也掺和一脚。只不过，我要的只是银羽卫的身份，不需要兄长在众人面前露面。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再把他掉包进去。”
听完沈嫣的话，苏卿月心里这才稍稍安心。
其实，在说完那番话之后，她就隐隐有些后悔。
她不该阻止他的。
她知道，沈巍心里一直有心结，他放不下过去的种种，甚至还时不时在噩梦中惊醒。
如今，有个机会来弥补当年的遗憾，他自然会不予余力地去追查。
这是他的心愿，也是他的责任。
这样的沈巍，才是她喜欢的模样。除开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些外在，他的才华、担当和胸襟，更让她倾心。
“这件事，还是让我爹来做吧。”她吸了吸鼻子说道。“嫣嫣你身为长公主，不宜插手朝廷事务。”
有崔太后的前车之鉴，如今那些臣子们可是防沈嫣这个长公主防得紧。
牝鸡司晨，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亡国的征兆。
“不行，不能将侯爷牵扯进来。”沈嫣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但她不想让侯府跟着一起冒险。
沈巍也表示赞同。“我欠苏家良多，不能再连累你们。”
武陵侯向来是中立的一派，因为苏卿月差点儿成了他的太子妃，崔氏得势之后可没少打压侯府。他已经欠了他们苏家，不想再将他们拉入泥沼之中。
“你跟我也这么见外吗？”苏卿月抿了抿嘴。
“侯府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她小声说道。
“侯爷的赏识，我很感激。”沈巍回握住她的手。“可今时不同往日，我毕竟已经不在那个位子......没必要为了我犯险。”
苏卿月还想说些什么，沈巍伸手按住了她的唇。“卿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次，我不会再冒进，除非有完全的把握。”
他宁可多花几年时间慢慢查，也不想让他们陷入危险之中。
“苏姐姐放心，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兄长盼回来，绝对不会让他有事的！”沈嫣反过来安慰她。
“当真万无一失？”苏卿月鼓了鼓腮帮子。
“银羽卫是皇家暗卫，里头有不少都是以前的旧识。”沈嫣的话点到即止。
沈巍原本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所以很早的时候，这些人就跟着他了。后来，他下落不明，这些暗卫才被重新召回。
虽说只效忠帝王，可毕竟同生共死过，不可能没有半点儿感情。他们如同死士，却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所以，其中一部分人心里还是有旧主的。
沈嫣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就曾有人在暗中相助。
就在顾晏离京之前，他将安插在银羽卫里的人告诉了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不在京都，始终放心不下啊！
苏卿月眨眨眼，都有些不敢认眼前这娇娇弱弱的小丫头了。
不，现如今不能再称之为小丫头了，而是大禹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苏卿月忽然就笑了。
看来是她太低估了沈嫣。
在逆境中长大的人，又怎会一成不变。
*
自从顾晏去了护国寺养病，小皇帝的日子就变得格外难熬。不但有着堆积如山的奏折要批阅，每天还得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绞尽脑汁。
“陛下，几位大人还在宫门口跪着呢。”郭诚见时辰差不多了，于是进殿提了一嘴。
小皇帝冷哼一声，道：“他们爱跪就让他们跪着！”
“为了区区一件小事就吵得不可开交，正事倒是没见他们办成一件！”
“新政推行的时候，他们就变得一条心了，换着法儿的跟朕作对！”
“陛下息怒。几位大人年事已高，万一跪出个好歹来，怕是有损陛下的英明。”郭诚倒不是收了那些官员的好处，他是真的替小皇帝着想。
如今顾太傅不在京中，陛下哪里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些人惯会耍手段，说不定又要拿舆情说事，届时陛下可就没有退路了。”郭诚劝得嘴巴都干了。
“哼！不过是倚老卖老罢了，还真当朕怕了他们！”
“陛下乃是天子，岂会怕他们这些臣子！只是，若这些大人都称了病，各衙门的事务无人打理......得不偿失啊！”
小皇帝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将头扭向一边。
他们就会用这个来威胁他！
不过，到底是一国之君，在顾晏的耳濡目染之下，调节情绪的本事精进了不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近来宫里的侍卫折损不少，可有人补上？”他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翻了翻。因着凤华公主离宫一事，宫中侍卫有不少被牵连，贬的贬，撤职的撤职，一下子就少了好几百人。
“正加紧选拔。”郭诚恭敬地应道。
“还有银羽卫......”事关皇家机密，小皇帝将声音降了几分。
“死士培养不易，不能像侍卫一样，由着各世家举荐......”
小皇帝一听这话，就不耐烦地蹙起了眉头。“那就先从侍卫里挑选一批忠心的人补上，朕有急用！”
“是。”郭诚低头应下。
过了片刻，小皇帝又问。“都有哪些世家往宫里塞人？”
郭诚察觉到主子的怒气，战战兢兢地将一本册子递了上去。“世家举荐的人，都在这里了。”
小皇帝抽过来扫了一眼。
前几页倒还好说，当他在册子里看到长公主的名号时，眼睛不由自主地就瞪大了。
怎么，大皇姐也掺和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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