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名叫俏儿,扶着尤琼月坐下,脸上忍不住的喜色。
转头对上主子的目光,忙低下头去,将脸上的喜色连忙收了下去。
尤琼月冷笑:“这就好了?若是好为什么放任人欺辱我,让我从侧门进,将我当做穷亲戚打发着呢。你没听姑母怎么说的,方才在老太君那儿,若是疼我
为什么不给我什么东西,也叫这一大家子不敢看轻我。”
她瞪着一双眼,可记着方才在荣观堂屋里看到的一群人里,离着老太君坐的很近的女娘穿着金贵,模样那是极好的。
尤琼月又冷笑,将手中的帕子攥的变形。
都瞧不起她,可她偏要在申国公府活个样出来。
俏儿疑惑:“四夫人接女郎入京,何不趁此拉拢好四夫人,寻不得旁人,也别错过了国公府。傅六郎君养在四夫人跟前,咱们按照舅奶奶说的那般,若是做了四夫人的儿妇,日后偌大的国公府也有咱们一份。”
“你个蠢笨的东西。”
尤琼月伸手狠狠地戳向她的额头:“就算他养在姑母跟前多年,也是个庶出的。既然同为庶出,我为何不能寻个能在国公府立足的,偏寻他一个不知哪个房头又不出名的庶子。”
门外一片安静,傅瑜嫣冷眼瞥向守在门外的丫鬟。
将食指放在唇前,带着人这才离开。
从荣观堂出来,邱枝意目送国公夫人回了上房,她才往霁月居走。
“阿姊。”
应声回头,正是傅瑜嫣。
邱枝意惊讶:“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回去陪四夫人和尤娘子吗。”
傅瑜嫣撇了撇嘴,这是她极少会有的神色,到底是厌烦了谁才如此。
她挽住邱枝意的手,没有直面回答,只说道:“我还是喜欢和阿姊在一处,昨日还约好和阿姊做绢花,快些走吧。”
邱枝意虽觉得不对,却没细问。
“我记得你喜欢那对兰花的,我还特意问了赵妈妈,她说春棋是会这些的,说我什么需要去喊人,云水你去吧,我和嫣嫣妹妹一同回去等你。”
云水应声:“是。”
二人挽着手往霁月居走,需得穿过一道回廊,从这头入了长廊走了一会儿。
迎面的郎君走过来,率先开口:“七妹妹这是要做什么去。”
傅瑜嫣瞧了一眼:“大兄。”
傅循之见她不答话,也不让开,就看着她。
傅瑜嫣无奈,才回了一句:“要与邱阿姊做绢花去,大兄是有什么事吗。”
闻言,傅循之眉头微蹙,想都不想开口就道:“今日是尤家娘子登门,你不回去陪着,反倒来这里闲玩,真是叫人带坏了你,我看罚了你长长记性才好。”
傅瑜嫣纵有不服,也无法反驳长兄的话,否则真是被人抓了把柄。
见她不说话,只是面上微有不忿。
傅循之轻咳两声,眉梢有几分得意,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女娘:“知了错,还不赶紧回去,别叫客人觉得失礼。”
“什么失礼,阿姊也是客,我来作陪能有什么。尤家阿姊有我阿母陪着,怎么谁不是客呢。”
傅瑜嫣说的声音轻,在她心里,能服气的兄长可不是眼前这位。
邱枝意轻轻地拍她的手,直视郎君微笑说道:“我听大郎君这话是说我呢,倒不如回了老太君,说我带坏了嫣嫣阿妹,也将我罚了我去,不难让大郎君摆谱。”
女娘是一贯和和气气的,像是今日这般夹枪带棒,直言直语还是头一次。
一双弯月眉微微挑起,她丹唇浅浅勾起,又说道:“也不知我是哪里惹了大郎君不快,如今是要借着尤家娘子入京,又要挑我的不是了。”
“哪里敢寻邱妹妹的不是,如今别说阿母,就是祖母面前也没人能敢说妹妹半分不是。”
傅循之笑了笑,却又忍不住多瞧女娘两眼。
这话说的自相矛盾。
邱枝意收回目光,松了傅瑜嫣的手:“好妹妹,就听了大郎君的话吧,省的从谁的口中传出去,说我这样品行不端的带坏了妹妹的。”
她轻哼一声,迈步绕过人就往前走。
那模样可不像是说笑,瞧得傅瑜嫣也看不明白。
她剁了脚,看着傅循之:“大兄说的什么话,滔滔阿姊那般好脾性的人都被气着了,大兄太令人讨厌了。”
傅循之脸上发热,看着堂妹愤愤追去,一时也愣住了不知该作何才好。
一直走到了霁月居的大门,邱枝意才停了下来。
“女郎...”秩儿迎出来,再看不远处追来的娘子,看向女娘。
“你去送送七娘子,若她还来就说我过几日找她赔罪,现下是没了心情,请她见谅。”
邱枝意说完,见秩儿过去了,她才进了院门。
等秩儿劝了人回去,云水也回来了。
她正要进屋,秩儿拦住人:“云水姐姐,方才女郎回来时脸色不太对,我没敢多问,晴山姐姐这功夫在后头忙着收拾东西,往北境拿回去的,姐姐要不要进去瞧瞧。”
“行,我知道了,晚上你守夜,先回去歇着吧。”
云水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的进了屋。
定然是她走了之后遇上了什么,却不信是和七娘子有什么。
屋内的女娘正低头看着书卷,见进来的是她,头也没抬:“你回来了,我叫人寻你去,还担心来不及呢。”
听着声音不像是生气的。
云水心中有了思量:“刚走了半路,奴婢正想着要怎么回话呢,上房今日有几档子事赶在一起,春棋跟着赵妈妈忙着理事,说明日才能得出空闲。”
邱枝意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看着她:“那就过几日再说吧,这几日琼华苑来了人,咱们也不好上赶着去。仔细听着些,若是旁人送了什么东西过去,你也带着东西过去瞧瞧,也不用多贵重,都是客,算是一点心意就好了。”
云水应道:“是。”
自那日过去,邱枝意几日不出门,连素日爱去的上房和荣观堂,也少了次数。
又是同一个时辰,傅昱之坐着喝了好一会儿的茶,也没见到人。
抬头看向国公夫人,终是没忍住开口:“今日是奇了,以往这个时辰妹妹都在阿母身边陪着,怎么不见人了呢。”
赵妈妈笑着说道:“表娘子这几日身子不舒坦,一直没出门。夫人这几日看账本,答对庄子上那些老家伙,奴婢今早得空瞧了一眼,听说咳得很,带去些枇杷膏。”
傅昱之端起茶盏:“病了?什么病,这几日天凉,别是染了风寒,她染了风寒就不爱见好,总吃汤药对身子也不好。”
“说是请太医,表娘子不愿,只说又魇着了,吃着安神汤。许是夜里受惊,着了凉,有些咳嗽,冲了枇杷膏放些蜂蜜膏里,甜滋滋的,娘子也多愿意多用些。”
“原来是这样。”
傅昱之抿了口茶,又将茶盏放下。
他抬眸看向西间里,正对着账本的国公夫人听着庄子仆妇禀告。
没再多说:“那我去瞧瞧,正好北境送了东西给妹妹,我一道送过去罢。对了,姨母还带了好些东西,晚些时候我让人送来给阿母,都是姨母准备的。”
赵妈妈应声:“是,那让春棋同郎君去吧。”
“春棋?”
赵妈妈点头:“尤家娘子入京那日,在荣观堂见了人,就被四夫人带回去了。回来后,云水过来想叫春棋过去,说是娘子和七娘子
想约着做绢花,这事春棋手艺好,本该是要她去的。但庄子上的仆妇来说事,说是账目对不上,就没空闲过去。谁知道就魇着了,让春棋同郎君去瞧瞧,若是能逗得娘子笑笑,没准这病就跑了。”
“倒也是,让她跟我去吧。”
傅昱之早已脱了官服,穿着家常的窄袖长袍,更加衬得身形修长。
被迎进正屋,傅昱之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这茶喝着味道不错,我记着妹妹不是喜欢淡茶,这浓茶她如今也喜欢了?”
晴山道:“这茶还是今早赵妈妈一同带来的,女郎记着小公爷不喜淡茶,特意叫奴婢泡了这壶茶。”
“听赵妈妈说,前几日妹妹本来约好了和七妹妹绢花,怎么突然又不学了,我今日将春棋带了过来,一会儿让她哄着妹妹开心,许是很快就好了。”
傅昱之放下茶盏,他话音刚落,却见女娘绕过屏风,笑吟吟地走了出来。
“小公爷这都知道,忙了这几日该不会是忙里偷闲,特意听着我的事呢。”
四目相对,忽而笑出了声。
邱枝意掩唇,坐在另一侧:“这些东西叫环枢送来就是了,怎么还要你亲自来一趟,别告诉我只是为了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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