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本守在外头的秩儿走了进来,和云水说了什么。
邱枝意抬眸看了一眼,问道:“什么事,你们两个还要悄悄地说。”
秩儿看向云水,才说道:“是尤娘子来探望女郎。”
不怪她犹豫不定,今日一早尤家娘子身边的俏儿就来过,还是带着东西,也没说人亲自要来。
像是如此突然,提前也没人来说过,是比较失礼的。
邱枝意看了一眼郎君,若是不见,难保会让人多想,好像她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不能被看到似的。
“秩儿请人进屋坐,云水你去倒茶。”
她说完,云水和秩儿就退了出去。
在进屋时,秩儿的身后多了位女娘,正是穿着一身素白的尤琼月。
正屋的房门正对着屏风,挡住了里间卧房,屏风前摆放着长长的三层架子。
最上面摆着青玉瓷瓶,下面的两层空空的。
两侧对放着一共有四张紫檀木椅,一侧两个椅子间放着小桌案。
尤琼月走进来,就看到侧面对着她的郎君。
虽是坐着,穿着家常长袍,可眉目温润还是叫她难以移开目光。
“尤娘子来了,快坐下喝口热茶。这几日冷得很,我还没去些娘子今早让俏儿送来好些东西,娘子反倒过来瞧我,倒是让我生了几分羞愧。”
邱枝意笑着说道:“不知尤娘子喜欢什么茶,我这茶都是姨母让人送来的,娘子别嫌弃才好。”
尤琼月收回目光,笑着说道:“怎会,我便是奔着妹妹这里的茶才过来的。”
她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就放下。
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郎君,她还未见过傅昱之,只听别人说,小公爷这些时日早出晚归,见不到人也是正常的。
其实她早就想见见国公府这位最厉害的郎君,如今一见,果真与其他人不同。
“这位是国公府的人吗,我并未见过。”
尤琼月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只是眼中的算计出卖了她。
傅昱之在金吾卫几载,便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心思轻而易举的就能猜到。
他抬眸,微微颔首,也没有起身,而是转头看向了女娘。
邱枝意对上他的目光有些意外,没有多想说道:“这位是小公爷,行三。这位是前些日子入京的尤家娘子,是四夫人幼弟家的。”
“原来是尤娘子,多谢妹妹介绍。”
傅昱之依旧看向女娘,温和浅笑:“东西我都送到了,既然有人来看妹妹,我就先走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妹妹再让人叫我。对了,这几次来送东西的都是北境侯府的人,启禀过陛下,你且放心,即便
外人知道侯府的人往来凤翔府,凡是都请示过宫中,不会被言官弹劾。只是马跑坏了,需得休整几日才能出发,妹妹若要回信,也不用着急。”
邱枝意也注意到了哪里不对劲,起身说道:“好,我叫晴山送送你,倒是麻烦了春棋跑一趟。”
郎君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
邱枝意收回目光,刚要坐下,却发觉尤琼月的目光追随着郎君的身影。
见她伸长了脖子往外望,还要故意摆着规矩似的,瞧着坐姿很怪异。
邱枝意当做没看见,也不出声,低头喝了口茶。
她垂眸,好像猜到了尤琼月忽然过来的用意。
“我来了,小公爷就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公爷不愿见我,亦或者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瞧见的,所以趁早走了呢。”
尤琼月轻笑一声,对上女娘的目光也不躲避。
她的目光落到女娘藕粉色的襦裙上,毫不掩饰眼中的异样:“我听姑母说,邱娘子自幼失去双亲,是被侯府族亲抚养长大的,不知此话可真。”
云水听她的语气极不舒坦,刚要开口。
女娘已经平静说道:“是,尤娘子何故问这个。”
尤琼月眼中的嫌恶更加明显,她起身,显然一副拉开距离的姿态。
“你既然自幼失去双亲,不为家人守孝也就罢了,素日还穿着花红柳绿,你还真是狼心狗肺。”
说罢,她就一脸嫌恶的往外走。
云水忍不住朝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一个七品小官之女,也敢对侯府娘子如此狂言妄语,这是什么礼数家教。便是主君主母去了,我家女郎守孝关你什么事。”
人也走出了院子,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云水气的朝着院门说完,回头看向女娘,见她神色如常更难受了。
“女郎...”
邱枝意不仅神色如常,见云水含着眼泪,还在替她不平。
她轻笑抬手:“好了,与旁人计较什么,咱们自己知道就是了。”
何况有些事情,就算她不说,也该有明白的人明白的,而不是盲目的评判。
“女郎也太好心了,这都不生气。”
邱枝意轻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难道没看出来她本就不是奔着我来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又何必搭理去。”
云水蹙眉:“可奴婢还是气不过,谁不说主君主母去的早,女郎可怜。女郎也是自幼懂事,从不给侯夫人添忧,可奴婢怎么会不明白的,若是能换主君主母平安,女郎自然是什么都愿意的。
凭什么叫旁人评判,女郎的一片孝心便是奴婢看在眼里,怎么就有不长眼的要如此说话。”
“你也说了是不长眼的,日后不去搭理就是。”
邱枝意垂眸,她是万万没想到尤琼月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谁规定双亲去了,便是守孝一辈子。
守孝三年,是她不知事的年纪。
所以她在北境直到十岁,都跟着家中祖母吃斋念佛,为的就是同求双亲好生投胎,下辈子做个享福的人。
人人都说侯府娘子尊贵,可这份尊贵是她祖父和阿父几位叔伯用命换来的,她情愿不要,宁可家人们都好生归来。
这些又有谁知道。
左不过是自己梦醒时,蒙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泣,都是外人不知道的。
至于什么颜色衣裳,她不觉得一身素白便是真心缅怀。
心中的诚意,能对外展示的又有多少。
叫旁人知道的都是面子功夫,真能记住的是看自己做了多少。
邱枝意嘴角轻扯一个弧度,眼中讥讽,抬手放在桌岸上。
手下是她卷写的佛经,往年每到今日,家中祖母就会带她去庙中上香,再将经文烧了。
只是今年不能亲自去了。
“将这两册经文,和信放在一处。告诉一声,经文送去祖母面前,她老人家会明白的,就是麻烦祖母替我上柱香,明年我一定回去亲自给阿父阿母赔罪。”
云水听了心里更难受,却怕女娘委屈,应声走了出去。
她红着眼睛走出去,被晴山瞧见了。
晴山拉住她:“这是怎么了,可是惹了女郎伤心,你怎么还哭着。”
云水一见是晴山,忍不住将屋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干净。
说完了还是忍不住愤愤:“她是个什么东西,女郎幼时偷偷抹鼻子,小小年岁也要自己给主君和主母抄写经文的时候,那份孝心是谁都比不得的。穿的一身白,
成日里像个白无常飘荡,也敢来女郎面前说嘴。别说我埋汰人,便是尤家什么东西,也敢来咱们侯府头上撒野,真是什么礼仪规矩,便是那尤娘子的阿父还活着,也不过是个七品文官,连四夫人也不敢在女郎面前怎么样呢。”
晴山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还是按住她:“越说越糊涂了,这话自己心里说说解气,传出去纵然是事实,难保会给女郎惹上什么是非。”
云水想了想,是这回事,可眼中不甘:“那咱们就这么算了?”
晴山冷笑:“算了?凭什么。这事别往外说,这口气咱们也得出,叫主子受了委屈还忍着,是咱们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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