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南,乍暖乍寒。城外的山川青霭袅袅,秦淮河两岸的柳条随着轻风细雨在水中飘荡。
白墙绿瓦间,屋檐下雨珠滴滴坠落,带了些杏花酒的香甜。
佳娘在窗边绣敦上坐着绣花样,彩月陪在一旁理着线。
“夫人绣的可真好。”彩月赞道,她自小不喜针线,李娘子忙见她不愿学就不再费时间教她。
如今见佳娘穿针引线,低眉敛线,十指拂风,好看极了。
“若你喜欢,也可以慢慢学。刺绣能让人平稳心静,你性子跳脱倒是能试试。”佳娘温声说道。
彩月不好意思道:“以前我娘也教过奴婢,不过我拿起针就犯困,娘无奈就不管了。”
看着桌上放的衣衫,彩月问道:“夫人,陈师傅送来的这套衣裳可是要去卖的?”
佳娘穿过针点点头道:“正是呢,你看看好不好看?”
彩月闻言忙将衣服理开来看,丁香色的立领对襟琵琶袖长衣配的是青金石的织金白玉兰月华裙,最精巧的是长衣的立领用的料子就是月华裙的布料拼接上去的。让人一看就觉得雅致又精妙。
“夫人,这套衣服真好看。”彩月将衣服提起来比划道。
佳娘抬眼笑着看着她:“等我将这衣缘和掐牙做好了,你再看看。”
衣缘用凝脂色的提花缎,绣着白玉兰的缠枝纹样。
“这一套费了这么多心思,不知夫人想卖几两?”彩月猜想起码要二两,不!五两银子,夫人绣的花真好看,起码要五两。
佳娘思索道:“这件长衫八钱,月华裙五钱,陈师傅的工钱姑且算三钱,我加的花样算一钱,再加上给铺子分成,先让马掌柜卖二两试试吧。”
晌午过后,天便放了晴,佳娘将衣缘缝了上去,这才算是完成了一套衣衫。彩月上次和常海一起倒是熟记了去铺子的路,今日小心包着衣服去铺子。
陈师傅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很好了,如今一看佳娘添上的衣缘,竟将原本的衣裳多添了些雅致,忙回了后院给早晨做好的衣服添花。
马掌柜也觉得衣裳好,正要将衣服挂上卖,铺子里正挑着衣料的妇人看了衣裳,低头向身旁的婆子耳语。
婆子忙问马掌柜:“掌柜的,你这衣服可要卖?”
彩月一喜忙抢着回道:“要卖的。”
“那价格几何啊?”婆子问道。
马掌柜怕彩月不知价格胡乱报价,忙道:“不多不少,三两银子。”
婆子转身看了看妇人,妇人这才走过来仔细摸了摸衣裳的料子,长衫用的是上好的丝绢,月华裙是普通的缎面,只是裙摆上的玉兰与衣缘上的玉兰上下呼应,这绣花的功夫也好,妇人点了点头道:“你这店可以试衣吗?”
马掌柜忙道:“夫人请,楼上备了换衣的小间,早上刚做好的呢。”
那日佳娘一提,陆南方便让马掌柜立刻找工匠安排,今日才做好。
马掌柜见那妇人穿着是上好的绸面,看起来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忙让彩月去唤陈师傅来,若是不合身就立刻量尺寸改。
楼上妇人换好衣服站在镜台一看,衣服合身,尺寸也正好。
“如何?”妇人问身旁伺候的婆子。
婆子赞道:“夫人穿上这身,不仅端庄典雅,看着还更年轻呢。”
妇人满意笑道:“你倒是会打趣我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见妇人下了楼,身后的婆子拿着衣裳道:“掌柜的,这套衣服我们夫人买了。”
马掌柜笑道:“多谢夫人我这就给您包好”说着便从柜子里拿出一张上好的绸布,将衣裳仔细叠好放了进去。
彩月一喜,看着那婆子给了马掌柜三个碎银,这才放心下来。
“夫人您慢走,下次再来啊!”马掌柜亲自将妇人送到门口。
见彩月一脸财迷的样子,马掌柜摇摇头得意道:“这成本约莫一两五钱,我转手给你们卖三两,你回去可要好好给大夫人说道说道。”
陈师傅低头欣慰的笑,这下做起衣服来浑身都是劲儿。
“马掌柜放心,我这就回去告诉夫人。”彩月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跑。
霡霂微雨,有风自南。南京城外的山川碧草在雨中自成葳蕤景象。
往淮安府方向的一段显有人迹的山谷,只有一家驿站伫立其中。雨帘之下,远远望去分不清是幻是真。
“大人,前面似乎是朝廷的官驿。”黑衣男子身旁的随从指着前方说道。
男子面色苍白,紧抓住马缰,声音发着颤:“别,别过去……”他看了看远方,四下观察指着旁边的树林:“去那边。”
冷雨滴答声与泥泞水坑中踏过的马蹄声混在一起,倒惊不起一只鸥鹭。
两匹马,两身黑衣风驰电掣般闯进了丛林之中。
“大人,今日不如就在这里休息吧。”随从道。
此地平坦开阔,四周的树枝繁叶茂,倒是将这细雨遮了大半。
“好,你先去……捡些柴火,等天暗下来……把火灭了。”男子吩咐道,话音刚落就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随从忙栓了马缰,脱了里衣小心给男子盖上,用湿衣服裹着身子捡枯枝。
男子再醒来已是黄昏,日将西沉,身上的衣裳早已烤干。身旁的随从见他醒来忙将手中烤好的馒头递给他:“大人,这馒头虽被雨淋湿了,但烤干还能吃。”
男子小心的扶着左肩起身道:“南京城据此地还有多远?”
随从答道:“今日行了约四十里路,此处离南京城还有二百里。”
男子思忖道:“先将火灭了,再把柴四处丢掉,等夜半我们再赶路。”
随从依言灭了火:“大人,若是南京城的人也要杀我们……”
男子也不敢多想,自都察院派了他来淮安府暗查盐引倒卖一事已三月。从上月十八起,他便遇袭再未向京中传递消息,都察院必定知道他是出了事。
“先到了南京再说,若有不测,你不必关管我,快马回京城,将此事上报都察院杨都察,然后保全自己。若是生了变故,你出不了南京,万不得已时,才能找锦衣卫。”男子叹道。
南京毕竟是留都,仍留了三省六部,贼人定会有所顾忌。若是不成,他便去敲皇城外的登闻鼓,总是要给自己求一条生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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