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静,只听见风吹得荷花颤颤,和两人小心的呼吸。
佳娘的心也随着颤抖的花蕊发着颤:“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们都要守着两年的孝,若是出了什么好歹,真的要被人戳断脊梁骨了。
陆南方从未将着世俗枷锁放在眼里,可佳娘畏惧他也对此有了敬畏之心。
他敬畏的是她,而并非其他。
陆南方小心翼翼问道:“那再过两年就可以说了?”
佳娘不知该说什么,她偷偷抬起头看陆南方,却见他也看着自己,俊朗的眉目带着几分紧张与期盼。
想说的话都化在他的眉目如星里,陆南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佳娘的脸颊,她含羞带怯的脸上染了绯红,眼里泛起盈盈秋水。
佳娘只觉得他的手上还有些茧,摩挲着自己的脸有些发痒,可这痒就像是羽毛轻轻拨弄她的心尖,让她颤栗让她着迷。
他们都能见到彼此眼中的情与欲,陆南方小心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并非无情。”
他说的笃定,她藏起来的心意就这样简单明了的被他剖析到了台面上:“若非如此,上次在扬州船上,我们……”
佳娘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唇,目光交汇,她能感觉到他的唇轻软,他也能嗅到她手上淡淡的荷花香。
陆南方喉结滚动,连呼吸都静止了下来,她不敢细看,忙落了手转过身将视线挪到手中的荷花上。
佳娘还能想起他温热的手掌,轻揉拨捻。
陆南方见她的双颊与荷花一般的粉,还是忍不住用藏在衣袖里的手握住了佳娘的手。
这股温热又触碰到了自己,让佳娘本就有些酸痛的双腿忍不住软了些,湖面上粉荷初绽,花尖轻颤。
她手中的荷花却娇弱无力的落在了地上,那姿态含了七分的情三分的欲,如此毫无抵抗的将花蕊里藏的晨露都撒了出来。
佳娘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握成拳,惊呼的心跳带着迤逦,她慌忙的闭着眼睛不敢再看这满池的荷花。
陆南方觉得身体有些灼热,他缓缓用另一只手环抱住她。
他终于尝到了魂牵梦萦的胭脂香味,这一刻,他们呼吸共振。
佳娘感受他了他的紧张与炙热,也感受到了那不同寻常。
红藕香残玉簟秋,月满西楼时满湖的荷花也开始凋零,而太平巷的梧桐叶上却已然点点枯黄。
一池荷花过去就是大名鼎鼎的宣武湖,陆南方依旧找了辆马车与佳娘一道回去。
每日吃了饭佳娘都会午歇片刻,今日如此周折佳娘在马车里已有几分困意,陆南方将她的头搭在自己肩上道:“睡吧。”
待马车稳稳停在陆家门口,佳娘才醒来,原来她靠在他的肩上竟然睡着了。
陆家此刻空无一人,他依旧伸出手肘隔着衣裳,抚着她下了马车,他将她送到穿堂下就要离去。
这模样克己复礼,与先前竟像是两个人。
佳娘没由来的觉得他此刻竟像是戏文里的薄幸郎君,刚才还是浓情蜜意此刻便悉数随风而去。
她哪里知道陆南方这一路上强压着自己心上的燥热,一路想着昭狱里的死囚才克制过来。
此刻见她眼眸里竟有了三分怨与七分的不舍,如同猫爪似的在自己的心上挠着。
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有说话,但心里的情欲却占了上风,攻占了一路走进来的理智。
这是新婚之夜后他再次踏入这间屋子,他轻轻将门合上,不敢有半点声响。
佳娘觉得身子一滞就被他抱在了怀中,他们的衣衫一蓝一白贴在了一起。陆南方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肩头,对方的阵阵呼吸与自己的心跳缠在了一起。
“佳娘。”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忧愁。
这股忧愁像是打开她心锁的钥匙,让人闻之一颤。
屋外的风吹过,空气中的尘埃在日光中翻滚,丁香的花瓣也在粗如树根的花茎上阵阵落下,三两朵淡淡粉紫随着风卷到了芭蕉叶上。
在宽大的绿叶掌心上抖动着,随后又至上而下缓缓坠落。
陆南方只觉得万物在眼中都变得朦胧,时而几声婉转如飞鸟鸣啾,让人心生怜惜
南京城外的远山隆起的沟壑中,渐渐吹来了雾霭,半遮半掩欲说还休,终于这阵风刮到了山尖,连着山顶的潮湿化作一滩水汽正要往山下注入倾盆大雨时,却又散了去。
陆南方终是将她轻轻放开,语气皆是悱恻温柔:“佳娘,你先休息。”
佳娘轻轻点了点头,那身天水蓝的直裰离去,直到门又合上再见不到他的身影。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怅然若失般。
陆南方回到自己的屋子,闭着眼躺在床上,平复了心情很久才闭上了眼睛,不过两年他能等。
可在梦里,他却坠落到深渊之中,只觉得被屋外的丁香花幻化出一条条的藤蔓,紧紧地勾住了他的双腿,自上而下开着花,转眼之间深渊里的水将他浸没,他被花枝缠绕动只能冲撞扭动才能挣脱,一串串丁香花随着他的摇晃颤栗着,娇柔的花蕊无力颠动,瞬间变成朱红。
四周黑暗仿佛要将他和丁香都吞没,他小心翼翼的抱住花朵,满身的花香扑进他的心上,花朵变得越来越柔软,细腻如玉肌。
他从这噩梦中醒来时已是酉时,睁开眼看到透进屋里的光,深深吸了一口气。
傍晚时李娘子带着彩月和青竹都回来,还带了盐焗鸡和炒蛤蜊回来,想着夜里赏月的时候大家坐着一起吃。
没曾想陆南方和佳娘在家中,一个守着一个屋倒是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彩月和青竹一前一后跑到厨房说二人还未用晚饭,李娘子忙开了火将彩月从扬州买回干丝丢进开水中,又加了海米、姜丝一时香味扑鼻。
一份饭分做两边,彩月提到东厢,李娘子牵着青竹提取西厢。
烫干丝、葱油煎高邮盐蛋、盐焗鸡、炒蛤蜊、红豆月饼,端上桌时陆南方看了看月饼便问道:“夫人那里可送了?”
这话说的有些明知故问,李娘子忙道:“二爷放心,彩月送去了。”
陆南方这才慢条斯理的用起饭来,李娘子正要出去却瞥见陆南方塌上搭的衣裳。
赵婆子每日都要洗,何况今日因要回家过节,昨夜连夜就将衣裳都洗了。
陆南方这身天水蓝的直裰和里衣必定是今日才换下的,如此李娘子便觉得事情倒是不寻常了些。
她不动声色的出去,又按着时辰去佳娘房里收碗筷,却见佳娘房里也放了一件衣裳挂在架子上,李娘子毕竟经了人事,低着头瞳孔却瞬间瞪得又大又圆,可若是……不应该啊这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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