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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林小如每天仍会按时仔细煎药，将药倒好放在桌上，却冷着脸一直不说话。她一肚子气，想到以前自己的行踪其实一直都在人家掌握中，牙就痒痒的。
而喝药的人脸上再没了前段时间轻松的笑容。
其实，林小如也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可看着被称第一公子的人在自己面前那样小心翼翼，终究硬不下心。毕竟，秦飞安悦还有杜芊芊都告诉过她，眼前这人变成现在的样子，与她脱不开干系。
“你那次怎么会受伤的？”林小如冷淡地问。眼前这人露出真容，顺眼多了。难怪以前那张脸虽然也清俊，她就是觉得不对，原来还真就是张面具。
“哪次？”语气轻轻的，生怕她生气。
“秦风！”林小如重重地一咬牙。就是那次他戴着面具出现把她吓得要死，还抱着负疚的心理好好守了他几天。哪想到那家伙竟是才和自己成亲不久的丈夫。亏他那几天表现得像个陌生人！
几天了，终于第一次和他说话，好久以来终于又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虽然语气有点火爆，秦风的心仍是不受控制地轻轻一牵，仿佛自己的名字从没这样好听过。
“那次是出去帮大哥缉捕几个要犯。”秦风迟疑了一下，说。
帮秦飞缉捕犯人？难怪要戴着面具。可是出动秦飞，被缉捕的人身手怕是不一般吧。
“他们很厉害？”林小如疑惑地问。秦风有伤在身，齐雪都能看出他身手不凡，何况在他完好的情况下？秦飞能放心让他前去，自是也知道没有问题。那他怎么会受那样重的伤？
“那几人身手是不错。其实是我自己分心了。”秦风回忆，脸上闪过几丝不自在。
“分心？那样紧要关头你竟然会分心？你都想些什么？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林小如气咻咻地质问。
秦风听着她恶劣的语气，反而嘴角微弯透出笑意。
“还笑！”林小如瞪他一眼。眼睛粘在他嘴角再也挪不开。对了，这朵笑意配在现在这张脸上才恰到好处，怪不得以前老觉别扭哩。
“我将几人堵在一个林子里，正交着手，却想起一个人来，手上一慢就着了一下。”秦风继续说，脸上有抹可疑的红。
林小如脸一僵，不愿再问。成亲不久，在拼命时都会想起的人，自然是那个人。
“你知道我当时想起谁来了？”偏秦风不打算放弃这个话题。
“不知道！”林小如冷哼一声，“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反正不会是她，她不想听到答案。
“我在想……”秦风脸上一黯。
果然！林小如心里一紧，看到秦风的脸色，更不愿意听下去。但她不想表露心中的想法，硬忍着没有打断。
“我在想她，她先是要和我悔婚，好不容易我们成了亲却在洞房花烛夜逃到书房，还将喜烛灭了一支，把喜服随地乱扔。”
林小如本不想听，却在此时倏地瞪大眼，不相信地看着秦风。
“我在想，她对大哥那么好，对我却那么冷，我想，她是不是喜欢大哥！”秦风说到这里，凝视着林小如的双眼现出痛楚。
“想到她可能喜欢大哥，我突然烦躁起来，想把心情理理，手上就停了一下。”
天！林小如全身绷得死紧。这个混蛋，那种生死关头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想这些，竟然还会停手，真是莫名其妙！
“这时，心口一痛，我才反应过来我中招了。”秦风轻描淡写地说。
林小如心口也一痛。
“我想我得打起精神，不然可能就见不到她了。好在，我最后还是将那几人抓住交给了大哥的人。”秦风说着轻轻吁了口气，仿佛完成任务后放松下来。
林小如死死咬着唇，拼命忍着眼眶里的热雾。
这些，秦风自己不说，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你在安悦那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安悦也不告诉我？”林小如红着眼，恶狠狠地问。安悦不告诉她情有可原，而且一定是他授意了的。
“当时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那天你拿着花千君的箫，很高兴的样子，我……”秦风没有说完，想到当时的情景，心中仍一阵别扭。
“那后面几次，我们是碰巧遇到，还是你……”林小如没将“有意为之”几个字说出来，秦风听得懂。
“是我留意了的，但不是跟踪你！”秦风见林小如脸色一变，连忙解释，“你知道，我时常出门，有时是处理自己的事务，有时是帮大哥。你去达州那次，刚好在那个方向我也有些事。”他就怕林小如误会，当时都不敢以真面目出现。
难怪，每次银面人都可以将情话说得那么顺溜，难怪她总觉得莫名的熟悉，难怪银面人和秦风耍赖时给她的感觉相同，可不就是秦风本尊！不过，秦风没戴面具时可从没说过那些情话。原来多了层遮挡，人会变得如此不同？
“那你戴着银面具时，没戴那张假面吗？”林小如心中还是有气。
“没有。那次在达州……”秦风摇摇头。
那次在达州，林小如差点就揭下面具，是他拦住了。他既害怕林小如知道又希望她知道，所以面具脱落的那一刹，他捉住了林小如的手。他怕林小如误会他别有用心，将两人本就生疏的距离推得更远。过后他又不甘地再次找上门，让林小如将他的脸摸了一遍。他希望她记得那一刻，日后若果然产生什么误会也好解释，更重要的是，他想见她，想得睡不着。
“上次在京城时，我揭了面具，你戴着假面。”林小如突然想到那次。
“我担心你会要我拿下面具才又戴了一层。我怕……”秦风神色一暗。林小如摆明了是想彻底和他断绝关系，如果知道银面人是他，再来个当面拒绝，岂不是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那你这次为什么不怕了？”林小如斜了秦风一眼问。
“我再不告诉你，你就要走了。小如，我不想那样。你沉睡的那几天我才知道，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也才知道自己一直不想彻底治好伤，是觉得没必要。
“为什么不把伤治好？我不是告诉过你，你的伤如果成了顽疾不好治吗？”林小如不知道此时她心中是什么感觉。满满的又空空的。
“你都不要我，我要那么好的身体做什么？”秦风眼睛闪了下，微微垂下眼帘。
“你的生命中还有很多人。”林小如咬咬牙，这人原来也很任性。
“那不一样。你也许会说还有玉儿。”秦风停了下，小心地看了眼林小如，见她神色不变，才艰难地继续说，“我早知道玉儿活不长，我只能一切随她的心意，我答应过师傅。我知道便是身体如何差总不会死在她前面。”
“蓝玉何其有幸！”林小如喃喃地说，只觉心中一扭一扭地难受。蓝玉是幸运的，而她，见证了蓝玉的幸福。
“不，我比她更幸运。”秦风却说。
林小如诧异地看向他。
“玉儿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一直不能剧烈运动。她生命短暂，嫁的丈夫虽然对她还算关心，心里装的却是另外一个人。而我，从小没病没灾，有那么多亲人，有一个喜欢我的女子，还有一个，我喜欢的。”秦风动情地说。
林小如低头，躲开秦风的眼神。她不得不承认，蓝玉一直是她心中的禁忌。她的到来及后来所发生的一切皆因蓝玉而起。虽说蓝玉也是可怜之人，可理智上认识不等于感情上认同。
“小如……”秦风还要说什么。
“别说了！”林小如生硬地打断。她不想再听下去了。纵然秦风是因为责任，是信守承诺，她仍然无法释怀。就像，就像她和聂少华，如果她因为聂少华的一腔情意，因为怜惜聂少华而嫁了他，她还能对秦风说她喜欢的其实是秦风进而要求秦风接受她吗？
不可能！事实就是事实！
无视秦风的难受，林小如起身离开。如果不是谈到蓝玉，她说不定会因为秦风的这些话而改变什么。可是现在，心里更堵得慌了。
秦风看着林小如迅速消失的身影，愣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心里除了痛还有无奈，绝望。蓝玉在他生活中存在过，这是无法抹杀的。更要命的是，偏偏林小如同时出现了，而他因为蓝玉一直对不起她。
他从没想过，蓝玉竟会成为他生命中的障碍。
而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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