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大夫看的行吗？我怎么感觉我这腿疼的厉害啊？”那老头不依不饶的，就是不愿意走，“不行不行，你还得仔细的给我检查检查，我这疼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没事呢？”
李大夫看病那么些年，还没有这样质疑过自己医术的。
“你这没事，我咋给你看，肌肉有些损伤，吃几副汤药就没事了，”李大夫皱眉，“我是个大夫，总不能颠倒黑白吧。”
何川忙道：“李大夫，您消消气，要不您再仔细给这大爷看看？”
“哎呦，我这腿疼啊，哎呦，哎呦……”
何川清楚这是老头用的伎俩，心里也不害怕。
不过是想要些银子，但是白白让人讹走了银子也亏，张口就是五十两，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再说了，这江北也说了，他根本没有感觉碰到这人，马车上也没有任何痕迹。
但是天太黑，又有雾，也都看不清楚。
“我再看几遍也是这个结果，”李大夫对那老头说道，“你这想要腿疼，它就得腿疼，你这病，我治不了。”
这话也够不留情面的，那老头脸色涨红。
“你这就是庸医，你不会看病，在这瞎看，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都摔成这样了，”那老头吐沫横喷，“你还说我没事，我这事儿大了，你不会看，我得换一家去。”
何川不怕气着这老头，倒怕这李大夫生气，毕竟他们跟李大夫当了邻居这几年，都处的挺好的。
而且之前何川还请李大夫当了自己胭脂坊的顾问呢。
被这撒泼的老头气着了可不行。
“李大夫，要不然这样，您给多抓点药，再拿几副膏药，”何川安抚他，“李大夫是咱们镇子上有名的大夫，他看的准没有错。”
“大爷你这腿碰到了些，疼肯定是疼的，但是真没伤着骨头，咱们也不是大夫，咱们还是得听大夫的。”
那老头听了之后，还是有些忿忿不平，但是碍于李大夫脸色也不好看，他也就哼哼了几声就不说话了。
但是不说话也不行啊，因为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啊。
等到李大夫给开好了药，又拿了几副膏药之后，那老头还在哼哼唧唧的说哎呦。
裴宴皱皱眉，这老头儿明显不想就此打住。
“大爷，我看你面熟，咱家住在哪儿啊？”何川坐在那里套近乎。
“张家庄的。”
“张家庄的啊，”何川眼睛亮了亮，“那你可能跟我姥爷认识。”
“你姥爷是谁啊？”
那老头看了她一眼。
何川报出了个名字，果然见那老头儿有些松动了。
“杨真是你姥爷？”
何川点点头：“没错。”
之所以会提到自己姥爷，因为她姥爷在哪一片也比较有威望，红白喜事都会找他，辈分也高，说话还是比较有分量的，十里八村的都会给点面子。
“大爷我就说看你眼熟，原来是自家人，”何川微微笑，“刚刚那个是我夫婿这边的拜把子兄弟，年纪轻不懂事，您也别跟他一般计较，这该怎么看，咱就怎么看。”
被何川这么一说，老头儿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年轻人倒也没说不给看，既然都是一家人，我也不会讹你们。”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何川把药拿过来，“大爷，咱们这药都是拿的好的，这几天雾大，您也在家养两天，至于这两天没做工耽误的工钱，我也补给您，您看成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老头儿就算是再想讹两个，也不好张口。
单手这两天的工钱跟五十两银子，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
他还是不想走，就在那里哼唧。
何川就看着他，一看他活动了下腿，她连忙顺势开口：“相公，快扶着大爷走，慢点走。”
那老头儿一怔，他只是想换个姿势而已。
但是这边裴宴和李大夫的一个药童已经过来扶着他了，又有何川在这笑着看着。
张口闭口都是自家人，让他也不好意思跟一个年轻人计较。
这事儿要是闹得让杨家这边知道了，自己面子上也不好过。
何川见这人总算是答应回家了，自然不能让人空手回去。
她去买了几份礼，给人一并送了过去。
等到了老头儿的家里，告知他的老伴儿没什么事。
他老伴儿松了口气：“那就行，那就是万幸了，人没事就好。”
“就是说呢，”何川微微笑，“虽然今天雾大天黑，但是这事儿既然出了，咱们也不会跑，那叫不说事，大娘，我大爷也遭罪了，这点东西您收下，这个是给大爷拿的补品。”
“哎呀，这怎么好要你们的东西啊，”老妇人说什么也不接，慈祥的看着她，“小娘子，我看着你们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咱们也不能讹你们，既然人没事就行，这东西我说什么都不能再要了。”
之前裴宴花了二两银子买了她家不值一两的一袋子粮食，她都觉得已经够亏欠人家的了。
何川对于这大娘是真的喜欢，虽然之前那大爷想讹人，但是人家老伴儿没这个想法，何川也安心了些。
“大娘，这东西您就别推辞了，本来就没买什么，您再推辞我这就真的过意不去了，”何川把东西给她放在桌子上，随后又掏出来五两银子，“这是给大爷的，就当咱们赔个不是。”
“那不成，那不成……”
老妇人自然又是一番争扯。
但是何川也是执意给她，最后还是那老头咳嗽了几声，接了过去。
他嘟囔了一句：“行了，孩子的一番心意，我们就收下吧。”
老妇人面色尴尬的看着。
“对对对，一番心意，”何川圆场。
这人收了钱，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赔礼道歉，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她可是打听了一下，这老头儿可不是个说理的人，要是真给他来硬的，说不定这五十两银子就被他真的讹走了。
人家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好在这大娘说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旧事重提了。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大爷大娘，你们好好休息休息，这一大早的也没睡好。”
那老妇人一直把何川他们送到门外。
等到出了庄子，何川才吐了一口浊气。
裴宴打趣：“川儿嘴很厉害啊！”
何川弯弯唇：“我娘说了，你要是得罪一个小人，就得时时刻刻堤防着他，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回头咬了我们一口，所以，有什么事情最好当场解决。”
“有道理，”裴宴点点头，“一会儿我送你去胭脂坊，然后再回船运行那边。”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儿子了？”
小裴越还在江北那里呢。
“今天就让江北那小子看着就行了，那么大个人了，连个小事都处理不好。”
何川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你还说人家江北呢，那在李叔那里，你不也想发火的吗？”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之前那老头一直死乞白赖的说自己腿疼，然后跟李大夫在哪里犟的时候，她都看到他抿着嘴了。
一般他生气的时候，都是那个表情。
抿着嘴也不说话，一个眼神都能吓死人。
裴宴勾勾唇：“还是我娘子厉害，这老头儿这不是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那是，”何川笑笑，“我可是替江北省了几十两银子呢，不过想想，这大爷肯定后悔了。”
裴宴笑笑没说话。
后悔什么？
自然是后悔给江北要多了，就当时那个情况下，江北又着急走，这老头儿如果说要个十两或者二十两银子，按照江北的脾气来说，肯定就掏出来直接给他就离开了。
也就没有接下来的这些事情了。
但是张嘴就是五十两银子，虽然说这五十两对于江北来说不算钱，但是凭江北的性子，让这人白白讹去，肯定是不行。
“江北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懊恼呢，”何川勾唇，“说不定在懊恼自己发挥的不好。”
裴宴闻言勾唇，这倒有可能，以前的时候，江北是他们几个里最小的那个，大家伙基本上也都让着他，江北脾气绝对不算好，而且性子倔强，属于那种惹事不怕事的那种。
“不过江北这个性子，你还是要好好说说他的，”何川有些不放心。
裴宴点点头，虽然都说商场如战场，但是毕竟是没有硝烟的战争，有时候倒真的不如明刀明枪的来。
“我会与他好好说说的。”
“嗯，”何川没有坐在马车里面，而是坐在裴宴身边，“那你以前的脾气好吗？”
何川想着应该也不会太好，只不过他擅长隐忍，就像今天，在外人看来，他绝对不算是脾气好，但是何川也知道他有分寸。
“我的脾气很好，你觉得呢？”裴宴挑眉，“而且我有耐心。”
何川仔细想了想，这倒是，就像他平时带越儿一样，总是很有耐心的引导着孩子。
他绝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父亲。
但是裴宴这边倒是笑的意味深长，何川眨眨眼睛，他口中的耐心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你笑什么？”
“没什么。”
“你到底想什么？”
“……你自己想。”
何川：“……”
她想？她想肯定没有好事。
“你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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