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着实没想到,她得知有关郡王妃的消息,居然是从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大人口中听来的。
照这么说,皇帝是愿意让她做陆庭川郡王妃的,可是皇后不愿意。所以这两口子,到底在做何思量,这才导致了意见不一致?
想来这里面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岔子,顾槿心头惦记着法条的事情,一时也探究不了这么多,便将疑惑抛在了脑后。
与陈思勉又说了一些关于女户的事情后,眼看天色不早,顾槿抱拳告辞,却被陈思勉拦了下来。
“顾将军难得有机会来我府上,饭菜已经备好,还请顾将军赏脸吃个便饭再走。”
一下午的交谈,顾槿对于陈思勉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怀疑和警惕。
他敢于在一开始就站出来反对荒诞法条,之后也在想办法周旋,显然是个正直有担当的好官。
即便顾槿与他女儿有误会过节,陈思勉也没有在任何时候,利用职务之便与她为难。顾槿因为陈嘉怡而对这位刑部尚书所生起的坏印象,终究是消弭殆尽了。
奔忙一下午,顾槿肚子的确很饿。陈思勉再三邀请下,她也没再推辞,大大方方坐到了他们家饭桌前。
害怕顾槿尴尬,陈思勉还叫来了自己的夫人和陈嘉怡作陪。
是以陈嘉怡一过来,看见的就是顾槿正在跟自己父亲碰杯,眼皮不由得一跳。
她母亲显然更圆融一些,热情上前寒暄,又跟顾槿告罪自己来迟了。
在陈家夫妇刻意调节气氛下,这顿饭局并不是很难捱。最稀奇的是,陈嘉怡全程一语不发,就看着顾槿和自己爹娘左右交谈。这其中,有她听得懂的家长里短,也有她听不懂的朝廷事务。
顾槿注意到这个姑娘居然会很认真听自己说话,只是等她看过去,陈嘉怡又恢复了那斯斯文文吃饭的淑女模样。
顾槿看得有趣,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夸她古灵精怪,还是说她演技卓绝。
因为她和陈思勉心头都惦记着事情,这段饭并没有吃很久,天色擦黑时,顾槿就已经回到了营房。
几乎是毫不停歇的,顾槿铺开笔墨,开始按照心中所计划的事由打奏章的草稿。
除此之外,她又给姜平和严旭写了信,将育民法条的事情告知,请求他们能够站在医学的角度支持一下反对的理由。
而且顾槿相信,哪怕他们对妇产的认知并没有那般全面,可只要是一位有医学常识的大夫,都不会赞同女子早早生产的事情。
为了能让信件快速准确送达,顾槿预备找陆庭川,启用一下军中传令的快线,亦或是暗探情报系统。
只不过,翌日,陆庭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下朝之后直接赶回大营,而是让小六给顾槿递了消息,七月廿六,陆庭川要在府中受封郡王。因为要沐浴祷告、焚香祭祖,这两日他都没有空闲。
可是法条的事情紧急,没有陆庭川,顾槿连刘春平在哪都寻不到,如何快速传信?
无奈,顾槿只能拿着写好的信,亲自登门寻他。
她到的时机很不凑巧,陆庭川刚刚沐浴完,头发还未晾干,所以顾槿见到的,就是穿着休闲外裳,还披散着头发的陆庭川。
顾槿见过他浴血奋战的英武,也见过他身受重伤的狼狈。在顾槿眼里,不管什么时候,陆庭川总是丰神俊朗、英挺不凡。现在这般温润如玉的魏晋雅士模样下的他,顾槿还是第一次见。
她双手抱胸,围着陆庭川打量了一圈,嘴里啧啧感叹:“没想到啊,庭川哥还有如此俊美的一面,当真是让人······大饱眼福。”
面对顾槿的调戏,陆庭川大大方方一甩衣袖,轻笑道:“啊槿喜欢,我便天天这样穿给你看。”
顾槿重重点头:“如此甚好!”
只是她此番前来还有要事,当下也不再戏言,与陆庭川说起正事来。
原本陆庭川对她着急上火的样子还很不理解,听完顾槿科普的医学知识后,他还是决定支持顾槿。
这个本来力量有限的丫头,正在尝试做一件无异于蚍蜉撼树的事情,这让陆庭川很是心疼。
而且就算不为了她,而为了顾槿所说的保护天下年轻女孩儿的性命,陆庭川也会坚定地站在顾槿背后。
有了陆庭川的协助,两封信分别以两条传令路子火速离开了京城。顾槿着急回去继续写折子,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要离开,被陆庭川拦了下来:
“啊槿,明日的册封仪式,你来观礼可好?我娘还准备了流水席。”
想也没想,顾槿便点头答应:“好,我会来。”
当初她没有机会参加陆庭川的加冠礼,现在,见证她的庭川哥封郡王这般喜事,顾槿不想再错过。
只是在此之前,她想送给陆庭川的礼物还没准备好呢。
出了陆府,顾槿直奔城内最大的首饰楼,只可惜她对于男子所用的配饰不太了解,转了一圈,对萍娘提到过的配套护腕毫无头绪。
顾槿只能打马前往织造廷,想取回做好的衣服。令人惊喜的是,短短两日功夫,萍娘已经将衣服上的绣纹刺好了。
墨色织花锦缎上,是一副银鱼过江的图案。浪花和祥云激荡间,呈现出一副飞鱼无惧于风云变色、游戏其间的气势磅礴之感。
被选为皇家绣娘的人,果然技艺精绝。顾槿一将衣服拿在手里,瞬间就知道了该配什么样的护腕。
只可惜她来得匆忙,并未准备好谢礼,只能掏银子。
萍娘哪里肯依,只说能为顾将军办事是她的荣幸。
可是景睿帝开放织造廷,不就是为了赚银子?要是萍娘不收,指不定她之后得多付出多少辛劳才能弥补。
你来我往的推辞太难看,顾槿嘴上说“厚着脸皮承情”,转身就找到账房结算。又多掏了二两银子,叮嘱这是给萍娘的谢礼,不可侵吞。
有来了账房再三保证,顾槿这才放心的离开了织造廷,往首饰楼走去。
第二日一早,顾槿是第一个来到陆府的客人。在册封的使者还未到来时,她就已经和曹晴风坐在一块儿吃上了早饭。
见她捧着个大盒子前来,陆庭川不由得打趣:“能得顾将军准备的大礼,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
没想到顾槿这回没有跟他玩闹,而是一本正经道:“庭川哥,快打开看看。”语气中还有一丝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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