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看着司徒烨走时的背影,直摇头。
太子殿下这个储君之位又如何?司徒烨那小子由头至尾要的就不是什么江山社稷皇权富贵。那些狗屁玩意儿在他心目中连他的心上人十之一二都比不上。
司徒烨把钱宝儿看得有多重他这个局外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恨不得为这姑娘豁出命去保她周全。要不是他现在的医术没办法把蛊从钱宝儿身上转移到别人身上,司徒烨早就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这么干了。
为了钱宝儿他命都不要了,更别说为了个两三个月大胎儿对她弃之不顾——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司徒烨担心的,是她一觉醒来发现娃儿保不住了,会崩溃吧。
那个护妻狂魔。
穆然叹了口气,喊清容拧条热手巾递过来。
没想到递过来手巾的,却是钱宝儿她爹。
“穆侯爷,你有什么办法让宝儿醒来?”
穆然说,“钱老爷若不放心,在旁看着就是。”
其他人离开的离开、退下的退下,这宝玉阁里一共就余下四个人了,床上躺着的钱宝儿,穆然这个没正经郎中,还有负责照看的清容和钱宝儿她爹。
穆然顿了顿,又说道,“方才太子殿下在这儿我不好说,可这会儿他走了我就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钱老爷,若不是看在你是他夫人父亲的份儿上,司徒烨早就把您给扔出去了。”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要不是宝儿的爹,能不能活到这个时候还两说呢。”
穆然:“……”钱老爷也是真的耿直。
钱老爷不愧是经商的人,见过大世面,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不过说起如今的事,还是要说到当年事。
夫人中蛊的始末司徒烨和他都清楚。
当年在太平镇时,皇后派出的那伙人突袭了在小河边玩耍的司徒烨、钱宝儿和小郡主瑾儿。
钱宝儿拼命救了小郡主,同时也被下了蛊,生死一线间。
那个时候,幸好有那个路过太平镇的高人及时出手,救了钱宝儿一命,也给那个时候茫然无措不知前路在哪儿的司徒烨指了一条路。
可偏偏,夫人自个儿不知道怎么的就冲开了当年的禁制,她恢复了记忆的同时,也是蛊在她体内重新发作的时候。
“钱老爷,要我说你也别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了。夫人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可她已经有了舍命保护别人的勇气,您不觉得那是您家里教的好,这也别人轻易学不来的勇敢么?。”
钱老爷闻言愣了愣,“穆侯爷怎会对当年的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你……你和那个大夫是什么关系?”
穆然微微一笑,“那个在夫人小时候救了她一命的人——是我师兄。”
……
书房里一片沉寂。
杨熙跪在下首,心里头慌得很。她不断看了看韩恕,但一贯面无表情的韩恕只能给她一个啥都看不出来的表情。
杨熙的心里就更慌了。
良久。
太子殿下才问道:“今日都有什么人来过王府见过夫人?”
“只有陆家的两位姑娘。”
杨熙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紧接着又道:“殿下,是……陆家两位姑娘哪里不对么?”
“不会。”太子殿下淡淡道,“宝儿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她的朋友不该有问题。”
他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蓦地看了杨熙一眼,杨熙吓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殿、殿下?”
“你们在门口发现夫人晕倒时,夫人身边还有个罐子?”太子殿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杨熙吓得舌头都直了。
她呆呆点点头,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是陆家两位姑娘特……特意给夫人带的酸话梅,说是陆家老夫人珍藏的,对夫人这样的孕妇恶心干呕特别管用。所以就……就……”
看着太子殿下的眼神,她愣是说不下去了。
司徒烨嗯了一声,仿佛一下就弄懂了什么,转脸便吩咐韩恕道,“韩恕,你马上去陆家走一趟。看看陆家老夫人家里还有没有这种酸话梅,有的话立即带回来。”
“是。”
“杨熙,你回宝玉阁去,把那个罐子交给穆然,让他查验里面的酸话梅。”
“明白。”
……
韩恕与杨熙得了令一刻都不敢耽误,迅速起身离开。
司徒烨脸色微微一沉,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嗜血的弧度。
那些人的手伸得可真够长的。死的死了、疯的疯了,他们还嫌不够。还要把主意打到宝儿身上来么?
看样子,有些事情真是拖不得了。
司徒烨沉思了片刻,朝外头呼唤了一声:“沈括,进来。”
沈括进了门便单膝跪下,“殿下,有何吩咐。”
“你拿我的手令去一趟柳王府,面见柳乘风。就说,本王马上要见他。”
“是。”
沈括领了手令马上就离开了,一刻都不曾耽误。
司徒烨徐徐走到窗前,
窗外正是天高湛蓝万里无云。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
明明已经入了八月,这个天候却一点儿凉意都没有。
这个燥热难耐的天就像那些人此时此刻的心,都是在火上烤着,片刻不得安宁。
既然他们这么躁动耐不住寂寞,那他不妨做那桶醍醐灌顶的冷水,好叫他们都清醒清醒。
……
约莫一个时辰后,韩恕带着从陆家取回来的罐子飞奔赶回。穆然看见那只罐子眼神都直了,二话不说就抢了过去。
“拿来给我。我倒是想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有这等能力在背后捣鬼!”
说完抱着那只罐子就进了药房。
韩恕先是愣了愣,等到那扇门“嘭”的关上之后,他回过神来也就释然了。
药房里的穆然自顾自捣鼓着,边弄边自言自语:“我就说司徒烨这小子不会平白无故让我验什么东西的。果然有猫腻。……”
而此时的太子殿下正与新任的广平郡王柳乘风在书房里对坐好一会儿了。
柳乘风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太子殿下,我何时能把凝月接回王府去?”
太子殿下闻言眉头扬了一扬,“若是我非要你在柳家与凝月郡主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柳乘风闻言苦笑了一声:“殿下何必多此一问。我的答案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既然如此,那你就保护好你想保护的人吧。从今日起,我不会再对柳家手下留情。”
太子殿下语调平静,但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不容置疑。
柳乘风顿了顿,忽然起身朝他双膝跪下去。
司徒烨眉头微微一敛,果然就听见柳乘风恳求道:
“太子殿下,能让我与大哥说句话么?”
“柳家的长子与第三子都死在了当年幽州之战不是么?就连当年年纪尚轻的四公子,不是也因为接受不了一连两位兄长去世的打击,失神跌入池塘溺毙了。我这会儿上哪儿给你找你的大哥去。”
“乘风,我可不是阎王爷,还能帮你大哥还魂不成。”
“太子殿下,您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有几句话,若是不当面说,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柳乘风仍不死心,冲着太子殿下郑重地磕了几下头。
太子殿下徐徐背过身去,“柳郡王,你想见的人不在我这儿,你还是回去吧。让你接走凝月郡主已经是我最后的让步了,你若是不想要,那尽可不要。”
柳乘风闻言一怔,浑身都僵住了一般。
良久。
“多谢太子殿下,柳乘风明白了。”
柳乘风呆呆站起身,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
光是瞧着他的背影,都能瞧见一片寂寥与孤独。
司徒烨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他忽然侧目向身后右侧看去,“行了,人都走远了。你也该出来了,韩恕。”
下一刻,一道身影从窗外跳了进来,恭恭敬敬跪在司徒烨的身后,“殿下。”
“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肯见他。”
“殿下说的什么,韩恕不是很明白。”
司徒烨转回身去,“我不是柳乘风,你又何必与我装傻。你不肯见别人尚情有可原,为何连他也不见。”
“殿下,柳长风早就死了。早在柳锡将幽州与儿子卖出去的那一刻,柳家就再没有老大跟老三了。”
韩恕顿了顿,话里森冷无比,“那个人、那一家人,根本不配得到宽恕。”
司徒烨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也是,我自己都没办法原谅的事情,又何必去劝你原谅。
……
钱宝儿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时天都已经快黑了。
她睁开眼一瞧,她的床前竟然是清容跟老头子在守着,一时激动要坐起来结果就又跌了回去。
“哎哟。痛痛痛——”
她浑身都酸痛不已,就跟干了一天的粗活累活似的,动一动就这里难受那里难受的。
钱老爷连忙把乱动的她给按了下去,“丫头,爹可求求你了别再乱动了。你就当是为了你爹这个老头子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着想行不行?”
“……老头儿?这又是怎么回事啊。”钱宝儿一脸茫然。
清容连忙端着杯水就凑过来,“夫人,您刚醒先喝口水,有话慢慢说。”
钱宝儿都没能拒绝,就被强行灌了水。
“……”
你们就是这么对付孕妇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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