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人围在林家门口,鼎沸人声,隔着厚重的人墙,花想容几次跳脚,仍旧看不见人,那群人将林家大门堵的水泄不通,她费了好大的力气从人群中挤过,扶着墙站在门槛上,见林楚正在中间站着,手里拿着精雕细刻的龙头拐杖,与人细致的解说着。
厉氏从厨房出来瞧见花想容,诧异的问,”你咋回来了,找林楚有事?”花想容点点头,探头张望的脖子有些酸了,“娘,堂姐可回来了?”厉氏一愣,一上午忙忙叨叨的,一个大活人没在眼前晃也记不得了,摇了头,“谁知道那丫头去哪了?你找你堂姐有事儿?”
花想容勉强的笑着摇了摇头,刚才花月容见了郭友松便气哼哼的走了,大中午的,她能去哪,又想着告诉林楚关于明王的事儿,心头烦乱的很,好不容易等林楚从人群中出来,已经过了整一个时辰。
他见着花想容,有些吃惊,”你怎么回来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过午时一刻,不到散集的时候呢。
花想容张了嘴,却忽然看见旁边人多耳杂的站了许多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拉着林楚回了屋,又蹑手蹑脚的关了门,一番做派,看的林楚一头雾水,便问,“你怎么跟做贼的似的?怎么了?”
“郭友松来了。”见四周无人,花想容才说道。
林楚一怔,眼睛微微眯着,一手摸着大胡子若有所思,“为何事所来?”他与郭友松见过最后一面便是给花想容送药,此后一别,郭友松也只是京中再见,说他岂是池中物,徐山村还是河口镇都太小了,他迟早要走的。
林楚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不过几日,郭友松又回来了?
“明王的人还在附近。“花想容忧心忡忡,手里绞着的衣角皱皱巴巴,心里就想不明白,天下能人千百万,为何偏偏咬着林楚不放,京中的那些权贵都是死脑筋么!
林楚不语,若是附近有明王的人,宋梁溪不可能不知会,如今风平浪静,暗中早已风起云涌,他眼眸深邃,不知所思,花想容盯了一会儿,心中担忧更甚,她鲜少瞧他这般凝重的神色,便小心翼翼的候着。若是林楚想搬走,她也会跟着。
“此事先看看再说,你日后小心些,那些眼生的躲得远些。”林楚心中有事,说话有些恍惚,与花想容坐了一会儿,便去找宋梁溪了,二人要说的一些,自然不便与她听的,她也不在意,深吸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向门口走去。
刚推开门,院门口人声杂乱,脚步混杂,走到门口,厉氏手足无措,磕磕巴巴的与人说话,花想容心中疑惑,走出门一看,见站了一队士兵,他们身披铠甲,腰间别着大刀,脚上官靴黑的发亮,中间还镶着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环,见此,她顿时愣了,下意识的脚步后移,不过才退出去两步,便被人喊了下来。“小姑娘,过来,过来。”
厉氏一怔,惊慌的喊着,“那,她是我闺女,已经嫁人了。”待花想容走过去,厉氏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汗湿的手心也浸透她的手皮,她的心稍稍安定些许,暗暗吸了口气,脸上笑容得体不失礼节,“敢问各位官大哥,你们来做什么?”
那位官差横了一眼厉氏,眼中嫌恶分明,又不善的从头到脚扫了一眼花想容,拿着一张画纸,飞快的在她眼前过了一下,又匆匆地卷了起来,倨傲的问,“可见过画上之人?这人是朝廷要犯,杀人犯,你们提供情报,朝廷有赏,若是知情不报,呵呵。”官差冷笑两声,后话没说,腰间的刀动了动,意味分明。
花想容见画上的人与林楚不一样,便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那人不正是后院养伤的那位徐玉修徐公子?
“赏银百两。”那官差拍了一下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
花想容愣了一下,讪讪的笑,又忙低下头,她眼露惊慌,下意识的想藏起来,“没,没见过,你们去问问别人。”说罢,便是要关门,砰的一声,官差手里的刀撞上破旧的门板,吓了花想容一大跳,浑身一激灵,险些跳起来,惊恐地瞪着眼,“兵大哥,我们张这么大,都没离开过村子,也没见过官差,您别吓唬我们啊。”
那官差斜着眼,冷哼一声,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林家小院,啧啧道。“山村小院,挺不错的。”
厉氏跟着花想容二人,紧跟在官差身后,不管说的什么,只得随声附和,忽而,那官差停了脚步,一转身,指着门口走来的花月容,“这不还有别人么?”
厉氏忙高声喊道,“官爷,这是我大伯家的闺女,也有婚配了。”
那官爷没好气的瞪着厉氏,“爷我例行公务,又不是相你家闺女,你怕什么,莫非心中有鬼。”话音未落,官爷身后四五个士兵齐刷刷的亮出刀,银光乍现,冷光刺眼。
厉氏吓得腿软,往后倒进花想容的怀里,再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官爷,我们小门小户实在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可咱们的确是遵纪守法的良民。”花想容扶着厉氏,笑脸已经僵了,心中暗暗着急,生怕林楚他们跑出来,与这些官差撞个正着。
官差冷哼一声,“古里古怪。”又转身,看向吓得脸色煞白的花月容,“你可见过这个人。”又是那副通缉画像,依旧是只在人眼前过了一眼,便匆匆收了起来,“见过的,赏银百两。”
花月容一怔,不禁伸手指着。“这不是……”花想容频频挤眉弄眼的暗示不断,也不知道花月容看明白了没有,她反应过大,显然已经引起了官差的疑心,又听官差暗暗敲打威胁,“你可想清楚了,包藏罪犯,同等守则,是要杀头的。”
官差以手作刀,放在脖子上做了抹脖子的动作,配合着脸上诡异的神情,骇人的很。
花月容退后了一步,又听身后冷刀碰撞的清脆声响,吓得身子僵硬的立在那,仿若根木桩子似的。“大哥,你们别吓我,妹妹胆子可小呢。”
官差嘿嘿一笑,“你若是好好配合,我们自然不会为难。”说着,他上前一步,与花月容面对面站着,高出她一头,微微低了下去,悄声道,“我们收到准确消息,有人在这附近见过通缉犯。”
花想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花月容说错一个字,瞧着这位官差便是个不好相处的,说多错多。
花月容果然露出惊骇模样,白皙纤细的小手捂着朱唇,一双桃花带着微微泪光的眸惊慌的瞧着官差,“大哥,你说那人是犯了什么罪,莫不是杀了人吧?”
官差似乎很享受被花月容敬仰的神色,他点点头,“杀了可不止一个人,你见过就赶紧说吧。”
花月容蹙眉,摇摇头,“我没见过。”
官差顿时收了和颜悦色,神色阴沉,“你方才的神情可不是这个意思!”
花月容委屈道,“我只是瞧着那人生的好看,谁想到是个心黑的杀人犯,我躲还来不及呢?”
官差不再言语,眸色沉重的瞪着她,打量片刻,出了院门,“你进去吧。”
花月容如蒙大赦,一步窜进院子里,刚在花想容两人身旁站稳,那官差握着大刀,带着一众官兵已经冲进了林家的院子,拦都拦不住,他们用刀翻来找去,顷刻间,林家院子里一片狼藉。
花月容看不过去,刚要上前理论,“你们私闯民宅……”立刻被花想容捂了嘴,却不想那官差耳朵极灵,横眼瞧过来,“你们说什么?”
厉氏颤颤巍巍,笑的比哭还难看,“没说什么,我侄女说她饿了。”
官差似笑非笑,“饿了就去吃,放宽心,我们官兵做事,不会违背法纪,也不会放过一个包庇罪犯的人。”
“老大。”士兵颠颠跑来,凑到官差耳边,“后院有间小屋子锁着门。
官差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花想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小嫂子走一趟,帮我们开开门吧。”
花想容一怔,张了张嘴,眼睛已经泄露了一切。
花月容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挡着花想容,“这个屋子是我们家放杂物的,念头已久,钥匙早就找不到了。”
官差阴沉笑着,“既然如此,那便找人砸了,小嫂子您不介意吧?”
花想容还能说什么?只能摇摇头,麻木的随着众人一块去了后院,噼里啪啦的一阵响,锁头连着锁链一截两断,随后被扔到地上,小兵一脚踹开,呛人的灰尘漫天,为首的小兵禁不住咳嗽起来,又低头捂嘴拿着前襟呼扇,待灰尘散尽,才请官差进门。
屋里果然堆满了东西,杂乱不堪,夹杂一股发霉的呛味,他捂着鼻子,四处打量了一圈,的确不像是住人的,忽然在桌子一脚看到一个未合拢的小箱,拽出来,一连串滚落许多,放眼看去,便是一些不值钱的破烂。
官差将那小箱子就扔到花想容跟前,眼神泛冷,“小嫂子解释解释,这盒里上好的金疮药是哪来的?”
花想容的心咯噔一声,扯出来的笑容她自己都不敢看,眼眸匆促转了一圈,“我家男人是猎户,常年上山打猎,挑选木材,眼瞅着冬天临近,山上东西更不好打了,大大小小的总受些伤,家里便经常备着一些金疮药。”
官差疑虑未消,意味深长的瞧着她冷笑,看他眼里的冷光,便知他定然是不相信花想容的话的,“金疮药的药瓶乃京中皇商窑内所致,这药是上好的,这里离京中旅途遥远,不知是从哪得来的。”
官差几乎是认定了,花想容和那杀人犯脱不开关系,他眼神蓦地锋利的一闪,两名官差已经上前抓了花想容的手臂,扭送起来,力气大的惊人,手臂一下子像是断了似的。
“且慢。”遥远的男声从前院过来,众人皆放眼看去,一个身着褐色布衣的英俊男人,一瘸一拐的疾步而来。
(https://www.biquya.cc/id156823/56793011.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