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看了一会儿虎子,扯着嘴角笑了,笑声柔和,让虎子看迷了眼去,她本就是长相柔美乖巧的女子,微风吹动她额上的头发,吹红了她的脸颊,带着微微伤感的眸子里似有若无流出的神情,仿若沾染了罂粟般令人着迷,虎子看了一会儿,心头越发的悸动,抿着唇,心情也越发的紧张。
双手无安放之处,他抓着衣角,又干脆将手背到身后去,而这一切都被木棉看在眼里,“天有些冷,我们回去吧?”
虎子一怔,有些不舍,仍旧不假思索的点头,“哎,你身子不好,不能再冻着了,我请梁家嫂子给你做两身衣裳吧。”木棉身上穿的是花想容的旧衣,她比花想容生的高挑,袖子便有些短,寒风冷冽,眼见着被冻红了的纤细腕子,虎子心疼。
“梁家嫂子是何人?”木棉晚上刚到,自然还未见过梁夫人,梁若兰。
“这位就是嫂夫人的闺中密友木棉姑娘吧?”梁若兰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过来,她脸上笑意吟吟,今日穿着浅黄色百褶裙,披着红褐色鹿尾绒披风,款款而来,落落大方。
“梁嫂子,怪不得人人都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呢,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虎子笑着说。
梁夫人问,“没说嫂子坏话吧?”
虎子连忙摇头,“哪敢呢。”然后又跟木棉解释,“咱们住的院子就是梁夫人家的。”
木棉一怔,垂首,讷讷的喊了一声,“梁夫人。”胆怯的模样,可怜见的惹人心疼。
梁夫人无声的叹了口气,拉着木棉的手,“木棉妹妹生的娇俏可人,倒是可惜了。”伤感的真情实意,柔软了木棉的心,也就任由她拉着她去了她的院子里坐坐。
梁夫人怀着身子,屋子里的炭火盆点的很热,不过坐了片刻,额头上已然冒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子,梁夫人拿着帕子亲自给木棉擦,“屋子里没别人,就把外衣脱了,咱们两个去榻上躺会儿。”梁夫人不好意思的笑着,她一手撑着腰,脱了衣服才看清楚,她那肚子已然很大,忙了一上午的工夫,便吃不消了。
木棉扶着梁夫人上了小塌,又看着三个小丫鬟鱼贯而已,一碟一碗一罐的送到屋里来,“夫人该吃药了。”
“我娘说怀孕的人不好吃药,会伤到胎儿的。”木棉闻着药味,便紧张的提醒。
“乡下来的土包子,你知道什么啊,这药可是特意请的名医与夫人开的补药,是安胎的。”
“桃儿不得无礼,你放这,下去吧。”即便梁夫人及时呵斥,木棉的脸闹的通红已然低下去,桃儿却是不走,盯着晃荡的碗面,“夫人,我得帮您把药吹凉了,看着你喝下去才行。”
啪的一声,梁夫人的手落在桌面上,震荡的响声亦吓了木棉一大跳,她怔怔的望着梁夫人,“梁夫人您怎么了?”
梁若兰瞪着桃儿,“现在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桃儿惶惶跪下,“夫人,夫人,我只,只是谨记大夫叮嘱,仔细伺候着夫人肚子里的小少爷。”
“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木棉姑娘是我梁若兰的客人,你们若是再有半点怠慢,我就卖了你。”
桃儿急的哭出眼泪,抽泣着不敢大声,点头,“是,夫人,我知错了。”
木棉心有余悸,小心翼翼的道,“夫人,气大伤身,木棉没什么的。”
“木棉姑娘大度不与你们计较,这次不罚你,没有下一次,下去吧。”
桃儿爬起身来,跌跌撞撞的退了出去。
待屋子中只剩下木棉和梁若兰二人的时候,一个低着头,畏手畏脚的,一个静默看着叹气,过了半响,木棉抬起头,眼眶却是红的,声音微微沙哑,“梁夫人,药性趁热最好,过冷则不佳。”木棉说着,手放在碗边上试了试,温热了,端着送到梁若兰眼前,劝说着。
梁若兰一怔,掩唇一笑,声若娇兰,黄莺出谷,格外悦耳,木棉抬起头,瞧着梁若兰,愣愣的,她头一次见过这般清尘脱俗的美人,她肤白貌美,若凝脂温玉,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脸若银盘,眼似水杏,一颦一笑万种风情,如此风情与村里婶子们深恶痛绝的风尘女子不同,梁若兰的风情是历经世俗风霜的沉淀,是一种引人夺目移不开眼的眷恋。
“木棉妹妹?”梁若兰的纤纤玉指摸了摸脸颊,“我脸上长了花了?”
木棉一怔,惶恐不安,忙又低下头,“是木棉忘了礼数。”
梁若兰失笑,“咱们不是皇亲国戚也不是达官显贵的,自在即可,无须恪守繁文缛节,烦躁的很。”她看着那碗汤药叹了口气,端起一口气喝到底。
“给。”梁若兰一怔,低头看去,木棉白皙的小手捧着一个油纸包,包着一捧五六粒的糖莲子,“早上虎子哥给我的,说是甜的好吃,以前娘活着的时候,我每每生病喝药也会给我准备。”
毕竟是接进来梁府的人,对于木棉,梁若兰不说了如指掌,她的身世背景早上的时候已经派人调查的一清二楚,她知晓,却不方便和木棉直说,此刻捏了一颗糖莲子,放进了嘴里不在言语,糖莲子很甜,甜的齁嗓子,她拿了温开水慢慢的喝,待一杯水喝进去,含着的糖莲子也几乎化开了。
“谢谢。”迟来的谢谢吓了木棉一跳,也将她从悲伤的情绪中拽了出来,她偷偷的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夫人收留木棉,不嫌弃木棉,木棉已经感激不尽了。就连糖莲子都是虎子哥买来的,夫人不必言谢。”
梁若兰拉着木棉的手,“发现身孕的时候,亡夫刚刚去世,我本意追随他而去,但我顶着悲痛活下来,为的就是能将儿子生下来,抚育长大,这样才能对得起亡人。妹妹你要知道,上天是仁慈的,它选择让我们活下来,我们就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还带着我们的亲人,他们生前的遗憾和希望都要我们去实现。”
木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梁若兰吸鼻子,“我自然和梁夫人不能比,知道我爹娘惨死的时候,我万念俱灰,这才村里的恶霸王麻子诓骗,卖去勾栏,我誓死不从,几经毒打又被转手几次,流落此地被小白所救,我应当珍惜的。”
“小白?”
木棉解释,“小白就是花想容啊,这名字还是林大哥给她起的,说的是云想衣裳花想容之意,真是好听呢。”木棉笑意中带着艳羡。
“林大哥文韬武略,才情匪浅,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男子。”梁若兰若有所思,幽幽道,“还记得亡夫每每提起他必然眉飞色舞,崇敬之意显而易见,我总是不信,尔后与林大哥相处,才知道亡夫所言未曾有半句夸大,他是个好男人,不负情深的好男人。”
“夫人觉得林大哥对小,想容是情深?”木棉愣愣的问。
梁若兰不答反问,“你觉得不是么?”
木棉便低了头,沉默,眼眸中隐隐泪痕,咬着唇瓣,颇为艰难,梁若兰的手缓缓落在她背上,“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乃三从四德,而人生几何,唯有夫君情深不悔方能过的暂且舒心。”
村子里的规矩不多,木棉也从未读过女戒,但也能听明白梁若兰大致的意思,她何尝不知梁若兰的意思,不过是劝解她不要惦记别人的东西,得到的也不一定对她是情深的,只是她不想要的,即便情深不悔又有什么稀罕的,她吸了口气,露出算不上好看的笑,“多谢夫人一番教诲,木棉受益不浅,天色不早,木棉早些回去,说不准小,想容那处有什么要帮忙的。”
“你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过来,对了,就叫我若兰姐吧,我从小孤单单的一个,便想着能多个姊妹。”
木棉眨了眨眼,甜甜笑了,“若兰姐姐。”
从梁若兰处出来,天色渐渐阴沉了,东北方向刮着冷冽而凶猛的风,桃儿一直候在门口,冻的来回徘徊,狠狠瞪了一眼木棉,便是直接从木棉身边撞了过去,“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点脸面也不要,还敢跟我们夫人相提并论。”
木棉一顿,暗暗捏紧拳头,咬着牙,一副隐忍委屈的可怜模样,桃儿上下扫了一眼,轻蔑而又鄙夷,转身掀了门帘,忽而,一阵风刮过,虎子抓着她的手,“道歉。”
桃儿大惊,“虎子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道歉。”
桃儿咬了咬牙,僵硬的看向木棉,“好好,我道歉,木棉对不起,是我一时莽撞,说话不好听,还请你不要介意。”
木棉没说话,虎子便一直抓着桃儿不放开。
“你们在做什么?”
虎子听闻徐玉修的声音,迟疑了一下,松了手,“这丫头不懂规矩,我帮梁嫂子教训她。”
徐玉修便沉了脸,一声冷哼,“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教训丫头这种事是男人该干的?别丢人现眼,梁夫人不与你计较,便找不着北了。”
虎子一句话不敢反驳,见木棉诧异的盯着徐玉修看,连忙小声道,“低头。”
木棉便忙垂首,只不过一眼,便被徐玉修吓住了,任他生的再好看,也不及他身上的气势吓人。
“滚下去。”
虎子拉着木棉一路快走,到了前院,木棉气喘吁吁脸色更是难看,这一幕正巧被路过的花月容看去了,好不惊奇,“你们两个被老虎追了,走这么快躲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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