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派人前来问一声,可否准备妥当了?”
绞花铜镜,美人照妆,眉如远山,眸若明珠散月华,金簪玉钗,贵气满堂。
“嗯,可以了。”
绾卿从铜镜前回眸一笑,霎那间明媚如倾国之花。
御驾先行,云朗转道来椒房殿前等候,不过须臾,回首,望见的便是那倾心佳人款款而来。
“皇后今日甚美。”
握住那只柔荑,云朗含笑,发自内心赞叹。
“君上谬赞了。”
绾卿微微偏头,娇羞红妆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皇后娘娘今日那是风华无双,就算是那天上的嫦娥来了,恐怕也只能黯然离去了吧!”
方山适时吹捧一句,惹得龙颜大悦,朗声大笑不止。
“你倒是会说话,赏你一斛金沙如何?”
方山面上一喜,赶紧谢恩。
“好了,使臣们怕是都到了,去晚了怠慢了可就不好了。”
绾卿娇娇瞪云朗一眼,颇似在找台阶下。
“皇后说的极是,那便起驾吧。”
云朗握着绾卿直接上了一架马车,御驾宽大,此刻两人坐下倒也不拥挤。
素白跟在右侧,而方山跟在左侧,见两位正主做好了,扬起声音唱道:“起驾——”
啥时,宫廷礼乐声起,浩浩荡荡的皇驾从椒房殿的宫室前调转方向,沿着御道,缓缓前进。
宣和殿,云朗携绾卿入内。
在座的各国使臣纷纷起身,拱手致意。
绾卿路过周国使臣旁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领头的并不认识,但那人机敏地瞧见了绾卿那一眼,深深躬下了身子。
帝后落座,众使臣亦随之。
“今日乃朕之嫡子满月之宴,朕便广腰各国贵使前来参加,蒙众贵国不弃,特意遣使臣前来,朕在此特为感谢。”
说罢,云朗将举起的的玉杯一饮而尽。
“皇帝陛下客气。”
各国使臣也纷纷举杯回敬。
绾卿因刚出月子,所以还不能沾酒,所以她面前摆着的是云朗特意为她准备的梅子茶,观之色泽如酒,但饮来淡淡甘香。
“齐国陛下,这是我国陛下特意为您和皇后娘娘送来的礼物,还望皇帝陛下和娘娘不嫌弃才是。”
周国使臣的席面突然站起了方才为首向绾卿致意的人,一番言语之下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之间他说完之后轻轻击了几下掌,大殿门口突然走进了几个人,抬着一个巨大的鼓,放在了大殿正中央。
周国使臣眼带神秘,见众人猜测不止,也不再卖关子。
“启禀皇帝陛下,这面大鼓乃是我国陛下在贵国小皇子诞生那日制特意命宫中匠人日夜赶制所得,取名‘千喜’,恭贺陛下和娘娘喜得麟儿。”
云朗勾起一笑,朗声道:“周国陛下有心了,说来这贵国陛下还是皇后的嫡兄,照理,朕也是他的妹夫,如此,便多谢兄长美意了。”
然而,那位使臣这时客套了一下之后还没坐下,似乎还有事。
“不知贵使可还有事?”
总不能让人家就那么杵着,云朗故而出声相询。
那位使臣拱手道:“哦,是这样的,此礼物本是给舞姬作鼓上舞之用,今日既是小皇子满月佳宴,依在下愚见,何不让舞姬作一舞助助兴?”
绾卿眼波一转,凝向那使臣,但他面不改色,仍旧含着微笑,似乎只不过是随意之举。
然而,绾卿却觉得这事颇为蹊跷,不由得心下存了疑窦。
云朗当然也知道这人怕是早已准备好了才这么说的,只是助兴一说,实在无法推脱。
于是,云朗转眸看向殿中巨鼓,道:“作舞。”
“诺,小人这就命人准备。”
方山一躬身,依命就要下去传来早就准备好今日在宴上作舞的舞姬,然而那个使臣却再次提出了另一个请求。
“皇帝陛下且慢!”
云朗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人,只是已经含了淡淡的不悦。
“何事?”
那使臣却似乎丝毫未查,仍旧笑容满面道:“若论这舞姬,这遍天下皆是,但是若论这天下第一的舞姬,则当属敝国‘醉玲珑’的琉锦了。”
绾卿眸光一利,夹带着寒冰向那人看去。
云朗也是眼神幽暗,殿内的都不是傻子,再是愚笨也知道这“醉玲珑“早在多年前便消失了,而这天下第一舞姬琉锦也早就香消玉殒了,此时这周国使臣却独独提起此人,只是不知居心为何了。
“难不成你竟能招来琉锦亡魂作舞不成?”
云朗嘴边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阴寒笑意,无端的,教人觉得遍体生寒。
那使臣明显一愣,继而失笑“自然不是,在下又不是那巫师高人,怎能有这招魂之能?在下要说的是另一人,鼓上舞的天下第一,应当非此人莫属。”
那使臣话中满满的皆是自信,众人不知他从何来的底气,猜疑也有,期待的也有,想看笑话的也大有人在,莫衷一是。
云朗皱眉,以眼神相询绾卿,然而绾卿亦是看不透此人到底是何居心,对着云朗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无法,云朗只能允了。
“那就依卿所言,便也让诸位使臣看看,何谓这‘天下第一’。”
云朗特意放慢了咬字,尤其是那“天下第一”,其中用意,那使臣自是明了。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使臣拱手一弯,接着对着侍从耳语两声,那位侍从便从他身旁去了侧殿。
“卿卿,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等待的间隙,底下的使臣们皆在为即将到来的那周国使臣口中的“天下第一”的鼓上舞而窃窃私语,高阶之上的云朗和绾卿莫不如是。
绾卿挨近了云朗,低声回答:“我不知道,在周国时从未见过这人,也没有听过他的名号,不过他方才说自己来自‘琅玡郡’,这一点儿倒是可疑的很。”
云朗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自古琅玡无弱人,赞的便是琅玡地灵人杰,英雄辈出。
然而此人看着很是文弱,不似习武之人,谈吐之间却很是落落大方,丝毫不露怯,看来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云朗心中暗道,与绾卿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两人已然胡晓对方心意。
二人心神交流间,方才去了侧殿的那个侍从已经回来了,对着使臣微一点头,应该是办妥了。
那使臣便起身,自信满满地道:“还请皇帝陛下、娘娘,以及各国使臣共赏了。”
话音刚落,丝竹之声便悠悠传来,这时,众人眼中看见,殿门口那里,出现了一抹雪色身影。
观之娇小玲珑,身量纤细,因是背影,只看见那满头青丝被高高全部盘起,宛若灵蛇。
随着礼乐逐渐加深,那个女子随之一舞一动,原地踏了七步之后,突然回转身来。
众人惊诧,那女子竟还缚着面纱。
“这般神秘,不过就是个舞姬罢了,难不成还没脸见人了?”
说话的是一个粗野的汉子,看样子,应该来自蛮夷之帮,因而说的话很是粗俗不堪。
绾卿皱着眉看了那人一眼,实在厌恶。
此时,那女子不复之前悠长缓慢的舞步,突然快步奔向殿中央的大鼓,一跃而上,利落而潇洒。
此刻的音乐也已经不似之前的绵软缠绵,而是化作急劲激越,隐约间似乎有马蹄得得之声,又恍惚间是战场厮杀对决,总之是银瓶乍破水浆迸,铁剂突出刀枪鸣。
众人的心也随之起伏,朦胧之间,那一身雪色的女子似乎化为战马嘶鸣,在沙场之上恣意冲锋,然而突然之间,战马被乱箭射中,最后哀鸣一声,倒地不起。
乐声到此戛然而止,而那一身雪色的女子则静静地伏在大鼓之上,仿佛真的失去了气息。
“好!当真不愧为天下第一的鼓上舞,我胡大一声纵横沙场,今日总算是瞧见了真正的军舞!”
寂然之中,方才那个嘀咕的大汉骤然出声叫好,“啪啪啪!”地鼓起了掌,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也随之叫好鼓掌。
云朗脸上神色不定,半响,这才勾起了一个笑意,轻轻拍了几下掌“此舞着实不错。”
那使臣似乎不满云朗这么轻飘飘一句称得上敷衍的赞美,拱手道:“皇帝陛下,此舞姬这一鼓上舞名曰“雪山惊鸿”,是特意献给皇后娘娘的。”
绾卿缓缓眨了下眼,脸上端起温婉的笑容“多谢使臣费心了,此舞甚好,只是本宫长久身居后庭,从未亲眼见识过沙场征战,今日得见此舞,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绾卿这话似乎意味不明,听懂了的人暗自递眼神,似乎在看那使臣的笑话,而每听懂的人,就真的以为绾卿这话是在感谢那人了。
那使臣面上一凛,不过只那一霎那,转瞬即逝。
“娘娘好见识,这天下谁人不知曾今我周国卿洲长公主的风姿,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此话一出,云朗当即就沉了脸色。
“贵使说话还是斟酌些的好,免得风大闪了舌头。”
使臣当然听出了云朗这是在警告他,然而他浑不在意地一笑,一句话轻轻松松地就揭了过去。
“在下是听闻当初我周国长公主殿下也就是娘娘初嫁到贵国的时候,便豪言壮语暂代重病的夫君垂帘听政,此等豪情就是一般男子也是比不上的。”
云朗冷冷哼了一声,不欲再和那人周旋。
而绾卿则淡淡一笑,十分自然地接过了话头。
“不知贵使使听何人所说?怕是听差了吧,本宫那哪里是什么垂帘听政,只不过顺手处理了一个臭虫罢了,再说,不过几日后,君上便上朝听政了,何来这病重一说?”
绾卿似笑非笑的眸子盯着那人,使臣敛了笑意,总算是认真地打量了这位传闻中的卿洲长公主。
“劳娘娘费心提点了,是在下莽撞了。”
绾卿身子稍稍往后一靠,不经意间察觉撑在后腰间的那只大手,微微一愣,看了云朗一眼。
满眼温柔,只独独予她一人的细致,绾卿不禁莞尔,心内满满皆是柔软。
“陛下,这个舞姬的鼓上舞既然得了您的肯定,不如就赠予陛下只当赏玩。”
绾卿霎时将眼睛投向了那人,这个人,原来竟是奔着这样的目的来的,哥哥,是否这一切皆是你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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