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她的动作很快，只是让老司马把尸体粗略检查了一遍，就连同柜子抬到了十二卫。
这件事情，也只是半日，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李淮亲自求见皇上，在御书房内泪一把，鼻涕一把。
“皇上，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这下让我们全家老小怎么活啊？老臣实在是无颜面对祖宗们，啊，我的宇儿，我的儿啊......”
皇上皱着一张脸，他也头疼，这男人哭起来，比女人的眼泪还要汹涌。
这三代单传，他还能怎么劝？
绞尽脑汁，他盯着年纪不算太老的李淮，眼睛突然一亮。
“咳......咳，李爱卿，朕记得你今年刚到四十，其实还可以再生两个孩子嘛。”
李淮满眼幽怨，他泪不擦，鼻涕也不管，就那么盯着皇上。
“皇上，老臣即便是还能再生，可我的宇儿再也回不来了啊，老臣......老臣觉得生无可恋。”
啥？
生无可恋，那可不行。
现在朝中的老家伙中，也就这个礼部侍郎还算中立，没有站队。
若是他因为丧子之痛，无心朝政，那这礼部的位置，不就弓手送给别人了吗？
现在没几个清白的。
他是真的着急了，皇上站起来，手搭上李淮的肩膀，轻轻拍之。
“李爱卿，朕十分理解你的丧子之痛，只是事情已经发生，还请节哀。”
“啊！！！我的宇儿啊，老臣一生清廉，竟然遭到如此报应，意难平啊......”
皇上此刻是真的着急了，连忙保证。
“李爱卿，你的一片清白朕是知道的，你放心，我即可下旨，令十二卫，京兆尹联合办案，一定将凶手找出来，你可解气？”
李淮心里也明白，如今皇上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大恩了。
他也没有拿乔，而是接着衣袖擦干了眼泪和鼻涕，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老臣谢主隆恩。”
皇上连忙将人拉起来。
“爱卿快起来，朕准你七日假，好好处理儿子的身后事吧。”
李淮再一次谢恩，皇上望着远去的身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怎么像老了十岁？”
身旁的老太监极有眼色，连忙小心道：
“皇上，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夜白头也不为过。”
皇上从小到大顺风顺水 ，儿子女儿们也都好好的。
一夜白头的滋味，他是理解不了，随即摇摇头。
“传我口谕，让大将军来一趟。”
大太监不敢耽搁，领命而去。
姜婳接了圣旨，没耽搁什么，直接就跟着大太监进了宫。
御书房内，皇上双手反剪于身后，窗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她一进门就看见明黄色的身影处理窗前。
窗外灌进来的冷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身子习惯性地往里缩。
“皇上，夜风寒冷，还请保护龙体为重。”
闻言，皇上才转过身子来，目光沉沉，随即走到了桌案旁边，坐了下来。
大太监连忙把窗户关好，这冬季的寒风是真的冻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每日都要吹上一会儿？
皇上望着一身戎装的女子，眼里泛着光芒。
“别站着了，坐下说。”
大太监赶紧上前拉了椅子出来。
“大将军请落座。”
姜婳也不矫情，能坐着没谁还想站着。
“皇上，唤我入宫，是为李家的事情？”
对面的男人执笔在上好的宣纸上画着，她默然，也不敢窥视。
直到一刻钟以后，皇上的声音才响起。
“你瞧瞧。”
她随意望过去，只是一眼，身子就绷紧了，上面竟然是一张老鼠。
老鼠的身上还有一朵红莲，她眼角跳了一下，随即疑惑道：
“皇上，你也知道子鼠？”
皇上露出一抹回忆的神态，眼神望着窗外，就像穿越了时光，在看另一人。
“朕只知道第一代子鼠。”
她脸上满是惊讶，随即才反应过来，第一代子鼠，那就跟十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有关。
只是案宗里并没有写出来这些事情，连十二生肖的事情，她也是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她知道，皇上要给她说个秘密。
当下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追查已久的红莲教，又有新线索冒出来了。
惊的是，上位者主动透露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主动权不在她的手里，听不听也由不得自己。
皇上不说话，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皇上既然知道十二生肖的事情，为什么十二卫的案宗上没有提及？”
对面的皇上看着她，兀自哈哈大笑了起来。
“要不说朕慧眼如炬呢，朕以为，没有人能查到十二生肖，却被你一个小姑娘查出来了，你倒是有几本本事。”
要不是以为江白姐姐之死，江白找到自己帮忙，她还真的找不到红莲教。
哪怕是现在，她也觉得江白姐姐之死，一定是出乎红莲教意外的，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肯定是出意外了。
突然，她倨傲的神色一垮，脸上全是苦涩。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皇上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大将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姜婳恨不得把心中的埋怨全都说出来，可眼前这位是天下之主，一个不对，就会株连九族。
“皇上，您是不知，末将为了调查红莲教，简直就是心力交瘁。”
潜台词就是：你还有啥线索，就赶紧说出来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皇上亦是聪明人，哪能看不到她的怨念，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茶以后，他才娓娓道来。
“红莲教的存在，朕早在二十年前就知道了。”
姜婳听得心惊，这个邪教，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二十年前，皇上才登基没几年吧？
“那时候，皇上为何不出兵剿灭邪教呢？”
要是那个时候就用雷霆手段剿灭，也就没有如今的红莲教了。
她也不至于被折磨至此。
皇上终是收回眼眸，而是盯着宣纸上的一朵红莲。
“因为朕爱上了她。”
姜婳的眉心再次跳了一下，随即微微皱眉。
帝王也有真心吗？
“她一开始，只是一名宫女，还是浣衣局的，本来她跟朕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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