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顾雪甄挪开目光望着门外。
顾雪窈都能听懂的意思，就是沈老东家故意让旁人知道的。
他是想让人知道，顾雪甄对沈家苦苦相逼。
“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何要让外人知道我逼他，这对沈家有什么好处？”顾雪甄不解。
“对沈家没什么好处，但对贺娘子，对江侍郎有好处。”廉重夜沉声道：“江侍郎是户部，管着天下商贾，你逼迫一个已经落败的商贾，江侍郎就可给你扣上扰乱民间贸易的罪名。”
顾雪甄惊出了一声冷汗。
她没有和朝中之人直接打过交道，所以遇到事情，也没有第一时间往朝中的手段想，她能想到可能又是江映月的阴谋，但还是忽略了江映月身后的江侍郎。
江侍郎能给她扣上扰乱贸易的罪名，也能给她扣上足以定她死罪的罪名。
顾雪甄拿起小盖碗，揭开盖子，里面的茶汤随着她起伏的鼻息轻微晃动着。
她凝视着茶汤片刻，又放下小盖碗，“廉先生觉得，我该如何应对此事？”
廉重夜不假思索，“方才临川说过一句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顾雪甄何其敏锐，他话音刚落，她眉眼就带了笑意，“多谢廉先生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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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晓，是江东府的一间胭脂铺，据说里边的脂粉是宫里的娘娘也在用的，所以许多女眷趋之若鹜。
顾雪昭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掌柜迎了出来，“顾二姑娘，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小店这几日新到了几样的胭脂，正想着送一点到府上给你看看呢。”
顾雪昭含笑道：“掌柜有心了，只因这些时日我长姐身子不舒服，我要照顾着，所以没有出门。”
掌柜请她到里边一间安静的小隔间坐下，奉上茶，“小的也听说了，顾大姑娘也沈老东家气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那日沈老东家从顾家离开没多久，冯平就匆匆到城里最大的医馆，买上好的人参燕窝等，医馆的人好奇，顾家有药馆，为何还要出来买药？
冯平告诉他们，沈老东家因为生意不行，想去和顾雪甄借银子，顾雪甄怕沈家还不起，不同意，被沈老东家骂了，说她不顾及两家的交情，见死不救，她不敬重长辈。
医馆有人听不下去了，骂沈老东家倚老卖老，恶人先告状。
冯平刚要走的时候，沈家的下人来医馆请郎中去给沈老东家看病，说沈老东家被顾雪甄气得病倒了，冯平当即就和沈家的下人大吵了一架。
此事很快就传遍了江东府，人们都好奇，究竟谁才是被气倒的哪个？
掌柜问顾雪昭话的时候，也在暗中留意她的神情，想知道，顾家大姑娘是不是真的被气倒了。
“我家里有两个郎中呢，他们都在细心地照顾我长姐，我长姐已经好多了，所以今日我才出门的。”顾雪昭笑道。
“如此甚好。”掌柜看不出什么，出去拿脂粉来给顾雪昭看。
他一走，顾雪昭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廉重夜确实很细心，细心到一日要去看顾雪甄好几次。
想起他看顾雪甄的眼神，她心底就泛酸。
若是她能坐到顾家家主之位，或许他也会用那般炽热的眼神看她吧。
有人进来了，顾雪昭以为是掌柜，抬头一看，却是江映月。
顾雪昭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江映月就径直坐在她对面，“顾二姑娘，我有话要问你。”
云舒和月闲紧张地看着她们。
顾雪昭犹豫了一下，示意云舒和月闲退下。
云舒留了心眼，出去后，又悄悄地回到门边偷听着。
里边江映月问道：“听说顾雪甄病了，可是真的？”
顾雪昭沉默着。
门边的云舒心头突突直跳。
自从顾雪昭心悦于廉重夜，但廉重夜却又心悦于顾雪甄，顾雪昭几次受挫后，就变了。
里边的安静让云舒害怕极了。
她害怕顾雪昭说出背叛顾雪甄的话。
许久后，顾雪昭的声音传出来：“是，我长姐病了，前两日还卧床不起。”
云舒绷着的身子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江映月却是不信顾雪昭的话，目光凌厉地盯着她：“沈老东家都告诉我了，他对顾雪甄并没有说过分的话，是顾雪甄在装病，是不是？”
顾雪昭平静地对着她的目光，“我长姐确实是病了，贺娘子若不信，可到我家里随便找个人问问。”
江映月阴沉地盯了她半晌，末了冷笑一声，起身离开。
云舒冲进去，“姑娘，你没事吧？”
顾雪昭一直垂着头，良久才低声道：“没事。”
晚上，云舒伺候顾雪昭睡下后，有个小丫鬟在门边招手叫她出来，同她耳语了几句，云舒点点头，跟着小丫鬟到了卧雪轩。
顾雪甄还没睡，在寝室外隔间的罗汉床坐着，手中握着一卷书看着。
文心带着云舒进来。
顾雪甄眼睛看着手中的书，“今日二姑娘在三春晓遇到贺娘子，她们说了什么？”
顾雪昭回家后，就去找顾雪甄，告诉她在三春晓江映月说的话。
若是以前，顾雪甄深信不疑，但经过傲雪阁顾之寒的香末被动了手脚后，顾雪甄对顾雪昭的信任动摇了。
所以，她要听听，云舒说的，是否和顾雪昭说的一样。
云舒把今日听到的话悉数告诉顾雪甄，末了道：“大姑娘，这就是奴婢今日所听到的话，句句属实，奴婢不敢欺瞒大姑娘。”
“知道了，你回去吧。”顾雪甄道。
文心带云舒出去后，顾雪甄从书卷上抬起头，矮几上的烛光照出她眼中的愧疚。
她不该疑心顾雪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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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知的宅子。
江映月也坐在罗汉床上，矮几上的烛光照出她满面怒容。
“顾雪昭一定是在骗我，她果然是顾雪甄的妹妹，嘴里再如何说怨恨顾雪甄，心里还是向着顾雪甄的。”
“顾雪甄以为她装病，沈家无用，我就动不了她了吗？”
“她做梦呢！等到刘将军他们到了江东府，第一个收拾的就是顾家。”
“贺云知，我倒要看看，顾雪甄死的时候，你是何等模样？”
江映月似乎看见顾雪甄死时的惨状，阴恻恻地笑起来。
京城，江府。
管事到书房回禀江侍郎，“大人，礼已经送到刘将军手中了，话也带到了，刘将军请江大人放心，此事一定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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