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刻意监视江梨，而是生物钟使然。
往常这个时间点，他已经快要起床洗漱了。
等了几秒，傅锦舟也下了床。
不过他没有出卧室，只是把虚掩的门拉开，往外看了一眼。
哪怕套了宽大的男士衬衫，昏暗中江梨的背影也显得极纤细。
她一手撑着墙，姿势说不上别扭，但走得实在不快。
想起她最后在床上带着哭腔的求饶，傅锦舟眸色沉沉，眼底的情绪复杂交缠，最后化成一层淡淡的烦闷。
腿软成这样，都不忘替霍川卖命。
江梨回来的很快。
下楼找口水喝，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
只是这一来回，她被不知从哪里溜进来的风吹到了，回到床上后连着打了三次喷嚏。
“感冒了？”
身后冷不丁响起说话声。
江梨稍微惊了下，说没事，然后转身贴向他，毫不掩饰自己对他这个发热源的渴望。
“你身上好暖和，就是不够软。”她带着鼻音说，声音困倦。
傅锦舟没吭声，手探了下她额头。
“这么体贴，我怕我会离不开你。”江梨随口哄他。
再睁眼，已经是中午。
江梨头重脚轻，反胃恶心，出卧室转了一圈，发现整间公寓里只剩她自己。
是不是有点太心大了？
还是说傅锦舟真这么相信她？
边想，江梨边径直去了书房，找到了那份关于西区项目的文件。
能随便放在外面的文件，通常不涉及什么机密。
她主要是想看看格式和大致内容，好方便结合之前做秘书时了解的信息，准备好应付霍川那边。
她从来就没想过为霍川出卖傅锦舟。
撇开个人情感，得罪霍川，她还有可能找傅锦舟帮忙。
可得罪傅锦舟，她分分钟得凉。
至于程娟那边……
她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致的计划。
目前就是拖。
等她去过医院，看过妈妈，再说其他。
想是这么想，可关于西区项目，赵宁昌那边突然主张加快进度，当天下午就又和傅锦舟见了面。
霍川得到消息，哪还坐的住？
一个电话过来，劈头盖脸骂了江梨一顿。
江梨窝在沙发里，头脑昏昏沉沉，还没清醒，就听霍川给了她最后通牒：
“最晚明天，你哪怕偷，哪怕抢，也得让我见到东西，不然，你等着我让人断了你妈的医药费！”
江梨头疼欲裂，几乎要被气晕过去。
她抬手按着额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就收了线。
把手机拍在沙发上，江梨闭了闭眼睛，感受着自己过速的心跳，考虑要不要打个120。
正想着，大门响动。
傅锦舟回来了。
一看时间，江梨才发现竟然已经晚上了。
也就是说，她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什么也没干？
虚度青春啊虚度青春。
江梨心疼浪费掉的时间，眉心不自觉皱着，抬眼间，忽然对上了傅锦舟冷冷淡淡的目光。
那疏离的样子，让她有种她不该在这里碍人眼的错觉。
不自觉把脚从沙发上放到地上，江梨浅浅弯起眼睛时，眼尾有抹病态的红。
“午觉睡久了，傅总别见笑，这就走了，咱们下次见？”
说完避开他的视线，江梨忍着晕眩感，匆匆上楼换了衣服，就打算离开。
她到门口时，傅锦舟终于开了口，“我让人送你。”
生病的江梨不想管理表情。
于是没有回头面对他，更不想对他身边的任何人赔笑脸，就说：“我还得逛会儿超市，买点私人物品什么的。走咯。”
说完就出了门。
傅锦舟看向紧闭的大门，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看江梨去了哪里。”
江梨发烧烧的浑身疼，走路直打飘，当然不会去超市。
她直接打车去了东郊私立医院，就是她妈妈白雅萍目前所在的医院。
半路上司机还叫醒她好几次。
估计是怕她不声不响死车里。
下车的时候，健谈的司机大叔还念叨：“你这姑娘，眼看病得厉害，怎么非舍近求远来这么偏的医院。”
江梨笑了笑，道谢后晕乎乎往医院里走。
她也没逞强，先挂号、看诊、输液。
等药效发挥，自己没那么不舒服了，才一个人举着输液瓶，找到护士问白雅萍。
“你是她女儿？”值班护士打量江梨的脸。
江梨和妈妈长得三四分像，也不用自证身份了。
她点了头，略紧张地确认：“我妈她还好吗？”
护士见她举着药瓶，脸色很差，觉得她也挺不容易的，拖了个输液架给她，耐心道：“有惊无险，再观察几天，就能转出监护室了。”
心口一松，江梨反复和她道谢，又问清楚位置，然后迫不及待地推着输液架要走。
“诶，这会儿不是探视时间，病人都睡觉呢，你要不等早上再来？”护士提醒。
江梨直接放弃会发出声音的输液架，诚恳道：“我平常过不来，我就在门外看看可以吗？”
真在探视时间，她也不好过来。
万一被程娟发现，说不定又要折腾转院。
护士没说话，不再看她也不拦着她，找了点事忙，就当不知道她要去干嘛。
江梨小声说了句谢谢，就悄悄走了。
透过观察窗，江梨勉强能看到白雅萍小半张脸，还有她身上的各种管子，以及床边的医疗仪器。
她靠在重症室外好一会儿，等心里很多情绪平复下来，才和来时一样，静悄悄走了。
回到输液厅后，她卸了浑身的力气，坐进蓝色的连排椅内，心里总揪着的那部分，终于有所平展。
临近午夜的输液厅没几个人，灯光惨白，周围静谧到有些阴冷。
走廊转角，稍微背光的地方，跟着江梨过来的男人从后面拍了张她的照片，简单说明情况后，等着老板下一步的指示。
傅锦舟收到照片时已经洗过澡，正独自坐在书房，面前放着江梨白天翻动过的那份文件。
他拿起手机，见照片里的江梨半垂着头，凌乱流泻的长发，加重了她身周的疲惫和无力感。
可从她松弛的背影，他能看出这一刻她是轻松的。
不紧绷，不伪装的轻松。
【继续查。】他回复手下。
第二天早上十点。
江梨被霍川的电话吵醒。
“霍少，你别把自己急出什么毛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江梨实在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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