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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舟一字不发,而那两个小内侍见我进来,立刻上前想缚住我。这次许舟对他们挥了挥手,两人见势退出屋子。
我不再理许舟,上前左右端详着这个盒子,那哪是什么盒子,那分明是一个人形的铜铸棺材,只是在头部口的地方留了个小口,足以让锁在里面的人进食。我颤抖着手打开盒盖,见了里面的设置身子又是一阵战栗,盒子内部狭小只容一个人树立,而手脚部分各有四个铁环用以固定手脚,如此一来那人便动也不能动的被牢牢锁在这副棺材里。
“你说给谁准备的?”
“臣不知。”
“你胡说,你知道这制作安排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许舟还是一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我望着他怒火中烧,一掌狠狠掴在了他的脸上,可他还是未变颜色。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他准备了这个给乐王?”我走到门口背对着他问。
这次他对答了我,也许是他太需要人欣赏他的智慧了,也许是他对我由来已久的鄙视和刚刚一掌的报复,他得意地道:“飞飞飞鸟尽,良弓弓藏。狡兔死,走走走狗烹。”
我看着门外黑色的天空冷然一下,心道:原来他是怕自己无事可做难逃走狗的命运,所以才会翻弄如此多的是非。
“你以为这样你的命就更长吗?是走狗就永远难逃被杀的命运,许舟。”我撂下这句话,快步走出了那个恐怖的房间,心中默默发誓,必要将此人置于死地。
“怎么坐在这里,会受寒的。”烈山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把我纳进了他宽大的怀抱中。
我这才发现天已经黑透,我坐在窗口下的美人榻上已然很久。心底那种不能消除的疲惫让所有本该鲜明的爱恨分界也模糊不清。
我明明知道自己该挣开这个恶魔,可却没有力气,只是仰头看着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这是我多么熟悉爱恋又多么陌生恐惧的眼睛啊!
我熟悉他,因为他总是含着深深爱意地看着我,就是这双眼睛在多年前雨后星空下和我缘起今生,也就是这双眼在天阙上和我遥望多年,就是这双眼睛疼痛的闭上告诉我帐篷外除了有野狼狐狸还有万俟锦愁,就是这双眼睛带着无比坚毅和我纵身跃入冰窟,用不改的深情缚住了我这缕飘荡千年的魂魄。
我对他陌生,是因为我不知道他拥紧我看向别处时,目光中怎样地狠毒无情?他怎样不动声色地杀人于无形?怎样手段残忍地戕害对他丝毫无害的人?他又将目光定在了哪个对我向生命一样重要的人?
“在看什么?”烈山韬帮我把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没什么?忽然想到了我们那年在柔然,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吧?”
他略略想了下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说完竟不由笑了。
“笑什么?”
“笑你那时捂着耳朵不让我碰的可爱样子。”
我回想起来也不由笑了,感觉我们在柔然的那段日子虽然也争吵不断,但却是我回忆中最温馨最美好的时光。
我说我太累了,只想休息,他说他也累了,我们便没有用晚膳,和衣而卧,在暖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低低耳语。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他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而安稳,知道他睡熟了,便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你也累了吗,烈山?
我们这段相见不如不见,相守莫如相望,相思不及相忘的情缘该走到尽头了……
我无限留恋地看着他,想用一夜的时光把他的样子丝毫不差地刻进我心里,和我的血肉融在一起永不忘记。
可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把头深深埋进烈山韬的胸前,眼泪不受控制地肆意奔流。
烈山,为什么我们没有携手殁在那个初识的陷阱里?为什么我们没有一起消失在柔然茫茫草原上?为什么我们没有一起凝固在彻骨寒冷的天心湖水中?为什么九死一生后,我们要面临的却是比死亡还要悲伤的分离……
一夜时光的铭刻,你叫我怎么够慰藉余下的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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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烈山韬去上朝后,我便匆匆赶在石头去书苑前去了喜雨小筑,用了一整天时间在宫里精心挑选了妥帖的人安排在石头身边,又了结了这些年在宫里的一些琐事。翌日又陪石头玩了整整一天,暗暗嘱咐他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可再欺负那些皇族兄弟,更不可被那些人欺负了,真有什么事便去找他父皇,他王叔,说到最后石头竟嫌我啰嗦了。
虽然烈山韬没说,但我知道自他让我出宫避痘不成后,他就已经定下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要强娶的心思。这两日他已经开始着手让内侍们准备皇后加封的诏书和一切应用之物,而为了避免谏臣们的喋喋不休,他竟接连两日不理政务,出宫围猎。
傍晚,我趁他还未回来去了一趟天阙,看守的小内侍一见是我也未加阻拦便让我进去了,我在里面停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谁想才要下楼就听见围猎回来的烈山韬的声音。
“一切可都安排妥当了?”
“启启禀陛下,加冕之礼臣等会同礼部已尽尽尽力简略,但还是需要一个半时辰左左右。”
“一个半时辰?就如此吧。其他的呢?”
“其他一切都已就绪,只是不知乐王是否还需列席观礼?”
“当然,他当然要来。”
“皇兄,你难道真的不理她是怎么想的?她要不要当这个皇后?她……”烈山诺说着抬头看见站在楼梯上我的不由禁声,随着他的停下,所有人都举头看着我。
烈山韬脸色微变盯着我,缓了下道:“你怎么在这儿?”说着目光也投到了一旁小内侍的身上。
那小内侍这会儿似乎才想起,让我擅自进ru皇帝理政的五层是不赦重罪,颤抖的双腿才要一软跪地请罪,就让我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奴婢来是想问陛下莫守宫是否要备晚膳?听说陛下不在正要离开。”
烈山韬目中带着狐疑,凝了我片刻便道:“让他们准备吧。朕和你一起回莫守宫用膳。”说罢,挥手让后面的大臣散去,许舟和李内侍各自下楼去忙,唯独烈山诺没动地方烈山韬也不理他。
他知道我听见了刚刚他们君臣的对话,也不再遮掩,开门见山道:“那日你当答应我从慈济寺回来就给我答案的。”
“陛下,已经不在乎我的答案了不是吗?”尽管不愿在对他冷冷相对,但我还是忍不住道。
他的鹰眸一如以往般犀利地看着我,“不,我还在乎。”
他短短几个字,让我刚刚还想对他生硬下去的心,再次不由柔软下来。我凄然地看着他笑笑:“真的?”
他无语地点点头,我的泪不由在眼眶里再次打起转儿来,但还是努力对着他笑。他呀,这个我深深眷恋的恶魔啊!他尽了他最大的努力爱我,可世界上为什么不能是有爱就够了呢?为什么呢?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明日这时候就答复陛下。”
烈山韬显然对我的回答有些吃惊,挑眉道:“什么事?”
“明日我想出宫去逛逛,我入宫十几年都没有逛过大街的。”
这次烈山韬更加惊讶地看着我道:“就这个?”
“就这个。”
“好,明日让侍卫们陪你去!”
“不,我自己去,就我一个人,我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这次他凝着眉,好半天后终于点了点头。
谈判成功,我笑着像孩子似地连蹦带跳从楼上下来,牵住他的手道:“我们回家吃饭吧。”
面对我突然的亲近烈山韬有丝不自然地想抽开,可却被我紧紧握着,我和他十指相扣紧得不能分离。
“什么回家吃饭?”烈山韬对我的用语粗俗轻斥道。
我不满地反驳:“老百姓家都是叫回家吃饭的,那个说回宫用膳,傻乎乎的。你家又不是家学渊源特别深厚,没人时就别讲究了。”
“你……”
“我怎样?不然你别娶我?”
“你……”
“走啦!”
我拉着他走过烈山诺时,看见他充满担忧不解的眼神,报以我最会心的微笑,心里和他轻轻道了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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