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锦屏记 > 第十二章

??“真是好画!小姐真真好才华!”

  

  一叠声的用了两个好字,可见的说话人的赞美倾慕之情是真情流露,发自肺腑。

  

  只是一心的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不提防自己身边居然还有别人,虽然这个人口中说的是夸赞自己的话,可锦屏一时间也还是有些微微的恼意。

  

  脸色略带不豫,眼神中也略显出几分疏离的冷意,锦屏倏尔转过脸去。

  

  哪料想这一转脸之间,双目却是又立即的沦陷在了一汪沉静温柔的湖泊之中。

  

  站在锦屏身后的,是一个看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修眉凤目,容颜堪称俊秀,青衣皂靴,满身俱是芸香。然而这样俊朗的眉目,这般清华的气度,却仍旧比不上男子眼底那一泓江南春水般的柔情——

  

  男子微陷进去的眼眶正中,恰恰就是那一双漆黑的像是用浓墨点就的眸子。眼眶微陷进去,于是不仅五官,就连看向锦屏的眼神也都显得格外悠远,专注和深邃。而水银般毫无杂质的眼白正中又镶嵌着这样黝黑清亮的两点黑子,风情到分明予人流动的错觉,几乎像是温柔的随时都能流出泪滴一样。

  

  尤其是,男子此时眼中还是带着些微的笑意的,于是那黑的也越显得黑,白的也越显得白,让人瞧见了只觉得心颤。

  

  锦屏此刻也就是这样的感受,脾气发作不出来,眼角应和着心弦的节奏细细颤动,于是脸上的表情一时便僵在了那里。

  

  倒是面前的男子,心思也是个极为玲珑剔透的,一眼瞥见了锦屏略带不快的神色,还不待锦屏开口,先自已躬下了身去,“是在下唐突了,打扰小姐清净,不过在下也委实是情难自己,还请小姐海涵!”

  

  这样一番话,说出来文绉绉酸溜溜的,跟戏文里唱的一样,倘若是从陆庭轩那样的轻薄之人口中说出,锦屏只怕自己没被酸死也会被恶心到吐死了,然变个场景,变个身躯,经由面前的这个人说出来,却只让人句句都觉着熨帖,字字都感到真诚。

  

  不过内容,却也还是忒酸了些。

  

  思及此,再看看面前男子那微垂下去的头颅,锦屏恶作剧的心思忽而兜上心头。于是便也学着戏文里的那样,锦屏摇摇的向着面前的男子福了一福,口中也跟着唱喏到:“这位公子太客气了。”

  

  到底崩不住,一想到自己的这幅怪样子,也不寻思自己面前还站着旁人,锦屏吃的一下笑了出来。

  

  站直了身子,对面人一双黑亮幽深的眼眸不解的看向锦屏。

  

  锦屏却是大方的摆摆手,“没什么,只是自己觉得好笑罢了,感觉跟唱戏一样。”

  

  青衣男子一听得锦屏的说辞,再想想自己方才和她说的那一番话,还不就是酸的跟演大戏一样,于是霎时间,唇边也跟着泛出一丝笑容。但心思电转间,忽而想到戏文里的那些才子佳人们,又有哪一对最后不是花好月圆举案齐眉,又偷眼看一下面前笑得愉悦而爽朗的锦屏,脸孔涨红的同时,嘴角的笑痕却是咧的更开,不自知的便带了几分傻气。

  

  锦屏哪里理会得了这些。她前世虽活到二十j□j岁,其间也不乏或慕她才名的、或是与她志同道合的年轻男子向她求爱,但只因满心都放在自己的绘画事业上,是以对于情之一字,锦屏终是懵懂,更何况面前的这个人虽在放在那个时代,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可是在锦屏心目中,却还不过是小弟弟而已。如此这般的,她自是更不会往那方面去想了。纵然哪怕只是从纯然欣赏的角度,这个人的面容与眼神,也都很让人觉得迷恋。

  

  重新回转过身去,锦屏着手收拾起了摊在桌上的画具。

  

  “那个,在下看小姐作画时技法独特,不似一般的水墨丹青,然而手法却又精湛无比,炉火纯青,在下冒犯,敢问小姐这般技艺师从何处,又是从何时开始学习的?”

  

  锦屏收了东西就准备回去的,倒是面前的男子一双眼却是牢牢地钉死自己方才完成的那一副山居图上,害的锦屏倒也不好立即就卷起来,一收了之,于是只能耐了性子,等这人看足了再收不迟。

  

  没想到左等右等,没等到这人的离开,却等来了他的疑问。只是这人启齿的瞬间,脸又莫名的跟着红了一红,那种小心翼翼的情状,似是生怕惹锦屏不快一般。

  

  锦屏原也不是扭捏作态之人,况且听这人的口气,貌似也是个懂行的,只是再一转念想起了自己目前的身份,尚书府庶出的四小姐,锦屏却又犹豫了。

  

  “公子见笑了,哪里有什么师承,不过是奴家随手涂鸦,自我消遣罢了。”婉转一笑,锦屏随口诌道。

  

  “原来如此!”也听出了锦屏话语中的回避之意,况且在这男女大防的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针篦女红才是本分,而熟习绘画丝竹这样的雕虫之技,却是要叫人不齿的,越是大户人家,也越是如此,这些男子也都是知道的,于是便也不再深究下去,“是在下逾矩了。”

  

  “不过敢问小姐,适才小姐作画的时候,到底是用的何种技法?”嘴里说着,男子的手还跟着比划了一下,“实在是失礼,不过请恕在下孤陋寡闻,小姐的这个手法,在下委实是平生仅见。”

  锦屏仔细看了一下,却原来男子手上模仿的,正是她母亲最得意的独创、也是锦屏自己运用的最为纯熟的,糅合了水墨画与西方油画技巧的那一个笔式。

  

  没想到这人看着温文尔雅腼腼腆腆的,眼光却是毒辣!

  

  久不曾与人切磋画技,而面前的这人目光又如此老到,一眼就能辨别出自己画中的精华所在,是以心中又是兴奋,又是技痒,锦屏索性又立即摊开了先前收起来的画纸,拿起尚带着湿气的画笔,又饱蘸了新墨,跟着在宣纸上演示起来,“公子说的,可是这样?”

  

  “正是!”眼前的男子乍见之时,只让人觉着恬静安然,静谧无限,便仿佛云端之上凌虚步月、羽化登仙的天人似也。然而此时看到锦屏的笔势,黑漆漆的眼珠子里满满的都是兴奋的时候,之前的清气、书卷气却又一扫而空,明亮的像是夜幕中的朗星。

  

  这样的一个人站在面前,尤其是又是此刻这般生机勃勃、笑意盈盈的模样,是会叫凉亭四周任何美丽的风景,也都黯然失色,虚化为模糊的背景的。

  

  是以锦屏无意间侧脸,对上对方的笑脸的时候,心口又是不由得跟着一滞。然而也就是他这样投入的、毫不掩饰的热情,瞬间却也感染了锦屏,故而毫无保留的,锦屏将自己绘画的技巧都和盘托出,娓娓道来。

  

  甚而到了临分别的时分,锦屏还将今天自己做的这一幅画,也都送给了对方,算是对这一次愉快的邂逅的感谢与馈赠。当然对方也丝毫都不吝啬,竟而解佩相赠。并且经过交谈锦屏还得知了,对方的名字叫做傅桐,表字佩瑜。

  

  佩瑜佩瑜,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反过来,美玉良璧,自古以来又都是君子之佩,这还真是人如其名,两相辉映!原就对傅桐的人品气度存了一份钦慕景仰之情,而此刻又听得了对方的名字如此风雅贴切,于是忍不住的,锦屏便如此想到。

  

  当然自己的一纸书画,换得对方的一枚玉佩,锦屏原是死也不肯的,太贵重不说,而且也显得太亲密。然而推辞来推辞去,到底还是收了。因为再不收下,在一派落落大方的傅桐面前,倒显得自己矫情了。

  

  锦屏自以为在这件事上,自己做的落落大方,只是她到底忽略了,既然是木瓜之于琼瑶,又怎能与风月无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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