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家。
院门紧闭。
听着外头村民那此起彼伏的怒骂声,孙氏满脸寒霜,双手叉腰。
就是像是一只护鸡仔的老母鸡似的。
隔着院门跟外头那些村民对骂。
“你们这些天杀的,脸皮怎么都那么厚?山上那恶实是你们家种的啊?”
“狗屁祖坟被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嫉妒我家小叔子有本事提前打探到消息。”
“还拿出来平分给你们?想屁吃啊!”
“你们谁在那山上挖到人参,怎么不知道拿出来分大伙一份?”
看在小叔子给的那一百两银子的份上,孙氏已经下定决心原谅陆澈了。
这时候见这些天杀的村民竟敢辱骂小叔子,还要求老陆家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这更是在往她身上割肉,自是炸毛了。
村民听到孙氏这如此无耻的辱骂声,更是炸毛了。
纷纷反击。
“让陆澈滚出来。”
“陆澈那王八犊子,竟连我家祖宗坟头尚那颗长得壮实的恶实也给掘了,这不就是在掘我家祖坟?此仇不共戴天!”
“对,我家祖坟上的那恶实也被掘了,陆澈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
这些村民也知道理亏。
毕竟那恶实就如同那人参,谁有本事挖到,算谁的。
但实在眼红啊,咽不下这口气啊,都想分一杯羹啊。
那怎么办?
干脆都统一口径,就都说自家祖坟上的恶实被掘了,风水被破坏了。
陆澈若不赔偿,这事没完!
当然,在里正的严厉警告下,村民们倒也不敢冲进老陆家。
一旦破门而入,就不是抗议讨说法了。
而是强闯民宅,搞不好是要吃官司的。
与此同时,马车在离老陆家尚有一小段路便停了下来。
主要是,前面那村路挤满了人,过不去了。
陆澈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暗暗咋舌。
看这架势,不仅河西村大多数村民都出动了。
甚至隔壁那几个村子的村民也纷纷赶过来声援,讨伐陆澈。
陆澈心想这些村民要是急眼了,丧心病狂的冲进老陆家,然后一人吐一口唾沫星子就好,老陆家那十来口人非得被活活淹死不可。
钱三通面色阴沉。
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这些刁民!
“陆老弟,这事就交给老哥我了,我倒想看看,这些贪婪的村民奈何得了我钱三通!”
陆澈点了下头:“那就有劳钱老哥了。”
这种事情,自己现在的确不适合出面,否则跟火上浇油没啥区别。
让钱三通出面解决,在合适不过了。
钱三通正要下马车,突然,一道身影踩着碎步从马车一旁迅速经过,一边跑还一边大喊。
“哎哟,大伙听着,有好多衙役进村了,正朝着这边而来。”
掀开帘子一角,查看外头动静的陆澈一眼就认出,喊出这话的人正是村里那大喇叭赵婆子。
“衙役来了?”
钱三通没下马车,看向陆澈:“你们家报的官?”
陆澈则看向陆有财。
陆有财闷声摇头:“没有。”
陆澈沉吟了片刻:“即便报了官,也不至于像赵婆子说的那般,来了很多衙役。”
“看来有别的事,看看情况先。”
钱三通没意见,便吩咐让马车离远些,别挡了衙役的道。
与此同时,那些将老陆家围个水泄不通的村民也都得到消息了,说是有很多衙役进村。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辱骂声消停了不少。
老陆家报官了?
那又如何?
官府还能将他们这么多人全部都带走不成?
更别说他们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相反的他们还是受害者。
他们的祖坟都被掘了!
既然官府到了,那正好,可以帮他们主持公道,帮他们将那掘了他们祖坟的恶徒绳之以法。
……
幽州府。
幽州府府尹王全通跟万安县县令杨成相对而坐。
杨成赔着笑脸说道:“大人,算时间,衙役已经进村去捉拿那些胆敢窝藏在逃凶犯胡猛的村民了。”
府尹王全通眯着眼睛,品藏着手中那杯白云天。
真不愧是大乾最好的酒,这滋味着实让人回味无穷啊。
王全通睁开眼睛微睁看了杨成一眼,一副怒不可恕的样子:“竟敢窝藏穷凶极恶的在逃凶犯,简直胆大包天。”
杨成脸上那讨好的笑容更多了,连连点头:“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一定会好好审理此案,不放过一个罪犯,特别是那个陆澈,他是首犯!”
“至于那个钱三通,应该是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大人放心,下官定会好好敲打敲打他。”
王全通若有所指:“是该好好敲,用力敲。”
杨成连连点头:“下官定会好好敲。”
心想不敲钱三通个几千两的,这事不算完。
竟敢瞒着本官偷偷去挖掘囤积恶实!
还包下那荒山,想来也是为了种植恶实吧?
若不是看在你平日里没少孝敬本官的份上,本官定要整死你。
话锋一转:“大人,那陆澈跟镇上那赵郎中的关系匪浅,而赵郎中虽不过就是个前御医,但毕竟出自京城赵家,京城赵家会不会出面保陆澈?”
“而且,京城已经派人下来了,要嘉奖那陆澈,以表他发现恶实之功,此时逮捕陆澈,会不会不妥?”
王全通一副正义凛然,跟罪恶不共戴天的嘴脸。
“京城赵家怎么了?京城赵家就有资格将手伸到我幽州府来?”
“退一万步说,那陆澈窝藏罪犯罪证确凿,本官不过秉公处理,他赵家若敢伸手,那便是徇私舞弊,到那时本官不介意参赵家一本。”
“至于朝廷派来嘉奖陆澈的,乃是尚药局典御孙嘉凯孙大人,孙大人跟本官有私交,到时本官向他解释几句,也就是了。”
杨成眉开眼笑:“大人英明。”
王全通摆了摆手:“行了,你赶紧去逮捕凶犯要紧。”
杨成赶紧起身,恭敬行礼:“大人日理万机,下官就不打扰了,下官告退。”
……
河西村,一大群衙役拉着囚车,在冷铺头带领下气势汹汹的逼近老陆家。
不远处那马车里,陆澈掀开帘子目视那些衙役经过。
衙役拉着囚车,就意味着这是抓人来的。
抓谁?
那些带头闹事的村民?
陆澈眉头紧皱,心生一丝不太妙的感觉。
他收回目光,回头看向钱三通跟陆有财,声音凝重。
“可能要出大麻烦了。”
只见冷捕头带领着衙役一边上前,一边厉声喝道:“衙门办案,闲杂人退一边去!”
那些村民一见衙役这架势,便知道这是拿人来了,赶紧让开一条路子。
一时间,那通往老陆家的村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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