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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永巷弥散着一股莫名的诡异,加上大雪初歇,道路湿滑难行,高高的花盆底稍走快些便会立时滑倒,时不时的就能听见有宫女发出凄厉的尖叫,在夜深人静之时尤显恐怖,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两盏羊角宫灯在阴暗无底的永巷里好似鬼火般的飘忽着,隐隐照见三个人影停驻在永巷尽头低等宫人居住的平房前面。透过灯火依稀可见这里的荒凉残破,满目疮痍,与前方雕栏画栋的宫殿回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幽幽一缕低微的哀泣声至平房里传了出来,伴着断断续续的清冷哼唱,萧瑟断肠,在冷风中似变了腔调,直激得人寒意透衣!
芝兰吓得一缩,怯弱地扯了扯伊兰的斗篷,惊惶道:“淑仪,咱们还是走吧!奴婢听闻……常有幽魂夜间出没于此,要遇着可怎生是好?”
伊兰细咬银牙,神色一冷!若在过去,她也会和芝兰一样畏这畏那,但现在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她看着芝兰,语声透着怒意:“在紫禁城,你若只知道怕,那住在这里面的人就是你今后的下场!我记得主子常说,人不惧我,我必惧人,我不杀人,人必杀我!既明此理,若还有幽魂鬼怪扰你清静,你便将她尸骨挫骨扬灰,叫她做鬼都没副好皮囊!况且,这世间如果真有鬼魂索命,因果报应,又哪来这许多恶人横行,好人蒙冤!”
小禄子平日最是不信鬼神之说,瞪了芝兰一眼后,抬手便推开了那扇小门……一个瘦弱身影旋即踉跄扑出!骤然见到伊兰,又惊又恐之下“咚”一声跌倒在地,涕泪满面地哀声怯懦道:“别杀我!我还不想死……”
伊兰冷冷一笑,心中只觉畅快无比!她蹲下身,信手将哀泣之人的下巴捏紧,一脸嘲讽的啧啧出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镶黄旗的小主儿,宜妃娘娘的侄女,额真小姐呀!您是上三旗的金贵之人,加上宫里又有靠山,本该比其他小主儿有体面才是!怎么竟落到了这般田地?”
披头散发,衣衫单薄的额真已近两日不曾进食,又冷又饿加上受了惊吓,容色萎谢衰败好似一株枯朽残花。只有那双泪眼还在交杂着惊惧与求生,隐隐能透出一丝生气,嘶哑了嗓子哀求道:“淑仪为我求求贵嫔娘娘!当日真的不是我推她的……是有人……有人害我!淑仪千万要相信我!”
伊兰神情凛然,缓缓起身,柳眉一扬,笑得分外冷冽:“没想到小主儿身在这里竟还对外面的情况了如指掌,伊兰真真是敬佩不已!只是,小主儿既知我已是秩二品女官,就也该知道我的主子这会儿正在走着背字儿!回不回得了宫都尚不可知,小主儿又何需再忌惮她呢?”
额真迎上伊兰的目光,身子栗栗颤抖,膝行近前,死死拽住伊兰的衣摆,怯怯道:“过去是我目光短浅,错信了恶人,落得今日这般凄惨才总算明白了!什么姑姑,什么上三旗,全是假的……有用时,便当你是个宝,没用了,他们就是头一个让你生不如死的人!”她神色一变,眸中透出一股决绝狠戾,语气也渐渐阴沉,“其实我早就想过了,良禽择木而栖!这宫里真正能为我做主的唯有贵嫔娘娘!不错,贵嫔娘娘现今是有些不顺,但谁知这是不是……”
伊兰诡秘地一笑:“小主儿以为是什么?”
“我原以为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再转念一想,恐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黄雀身后又尚有猎人……”额真柳眉微动,眸中隐约透着慧黠灵气。
伊兰莞尔一笑,清冷语声仿若风刀严霜般令人徒生凉意:“那依小主儿看,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又是猎人呢?”
“还请淑仪再不要唤我‘小主儿’,我如今不过是只任人宰割的垂死羔羊罢了……”额真急咻咻地说着,“至于谁是螳螂,我想……定然是宁寿宫!贵嫔娘娘若有不测,那便消除了科尔沁贵人最大的威胁,而最终获利的则是宁寿宫。这本是后宫女人争斗中常见的诡计,见怪不怪了!只是螳螂又哪曾想到,在它身后还尾随着一只狠辣迅捷的黄雀……这黄雀我最初以为是太子,又曾想是八爷,最终却料定是老谋深算的索相!宁寿宫有人出宫办差,不管是正经皇差,还是杀人越货,都必须执有一块太后亲赐的腰牌。这腰牌虽小,但却可化身至大祸患!轻则左右六宫,重则暗调人手出入宫闱,密谋宫变!至于,最后那猎人是谁,我却是真真不知了……”
伊兰凝望着她,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心中暗自思量:虽然一早晓得这额真为套取消息不惜曲意委身于内侍,甚至供太监调笑取乐,枉费了她那镶黄旗的高贵出身!但却万万没料到,她果真如主子说的那样冰雪聪慧,心机过人,暗藏九曲心肠。难怪主子要在她身上费心……”
额真见伊兰半晌不言语,忙俯跪于地,嘶声喘道:“淑仪若能救我出苦海,我今后定然全心全意为贵嫔娘娘,为淑仪效犬马之劳,绝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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