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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慈宁宫
这座巍峨耸立的殿堂坐落于紫禁城的西北部,东面是乾清门,西面是隆宗门,殿前出月台,正面出三所,左右各出一所,台上陈金铜香炉四座。里面曾住过一位前清杰出的女性,她极富政治才干和政治*****,同时对权利也有着深刻而清醒的认识。她便是历经大清帝国三朝,辅佐过两代小皇帝,终身处于帝国权利中心的孝庄太皇太后。
至康熙二十六年,孝庄太皇太后薨逝后,她生前的侍女苏麻喇姑便独自居住在这里。很多时候,她都是在暖阁里抄录佛经,静静地任流光无声滑过……
暖阁的佛台上供奉着金身佛像,台下设有蒲团,案上香炉里焚着檀香,淡淡的轻烟飘渺若无。苏麻喇姑眼睛微闭的打着坐,口中默默地念诵着经文。她身上穿着素净的灰袍,满头银发整齐的梳成旗髻,由于多年茹素,使得她身材异常的纤瘦。
当御花园里闹得不可开交时,仁宪太后便在这慈宁宫的暖阁里陪着苏麻喇姑打坐。
“姑姑,烨儿新近又纳了个妃子……”仁宪太后轻轻一叹。
苏麻喇姑微笑,平心静气道:“纳就纳吧,烨儿不是太祖爷,也不是太宗和先帝,他知道分寸。”
仁宪太后苦笑,心里微微生出忧惧:“别的……我倒不担心,就唯恐是‘满人情痴’的邪咒又绕了回来,这些日子……搅得我魂不守舍的……”
苏麻喇姑的呼吸微微一促,面色顿时大变,蓦地截住她的话:“什么邪咒不邪咒的,那都是哪年的黄历了!我都已经不记得了,你往后也别再提。只想想,这么多年了,烨儿何时让你失望过?这孩子刚即位时,还未满八岁,面对的又是个摇摇欲坠的江山。满人在江南七州六邑的屠城,还有剃发、圈地、逃人、投充这些个血腥政策。再加上顺治十四年的江南科场案,十五年的奏销案,十八年的哭庙案,没有一样不让汉人恨得咬牙切齿。都说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而守住江山还要得万民拥戴便就是难上加难。没有人心支撑的江山是空心的,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便会轰然砸下。可烨儿偏偏就一手撑起了这大清的江山,克服了所有的‘难上加难’,把人心牢牢的握在了自己手心,又巧妙的将这种人心的效用发挥到了极致。依我说,历代帝王都难有他那样的气魄和智慧。他亲政时,满人官员级别远在汉人官员之上,除鳌拜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将满汉官员品级拉平,金口承诺满汉一家。待到三藩起乱时,恰恰便是他所任用的这批汉人在平叛中起到了至关紧要的作用。这要换作别人,能有这种政治远见么?”
仁宪太后微微颔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满庭粉白、淡紫的佛手花,强撑着一缕笑,只道:“姑姑说得极是。我也是忧心自己上了年岁,精力不济,也累了,后宫这一大摊子事照应不过来,以至有什么疏漏或让哪个狐媚得了空子。”
苏麻喇姑低低叹息,温然道:“这么多年来,也确实是辛苦了你。只这后宫事事非非,千头万绪,没个主心骨也不成。少不得还要累你再多担待几年。”
仁宪太后略略沉吟,缓缓道:“我看着德妃这孩子倒是不错,性格好,人缘也好,封妃都十来年了,也是时候给她晋个贵妃的位份,也好让她帮着打点一下后宫,历练历练。如此,我也能省省心。”
苏麻喇姑徐徐起身,取了茶盏轻抿了一口,慢条斯理道:“这些事自是由你做主。只是思来,烨儿下了朝,也确是该有个说体己话的人陪着才好。他也不易啊……十三岁大婚,不到十年,皇后就殁了。三年后,册了遏必隆的闺女为继后,不曾想,八月册封,隔年二月也殁了。最后册了佟妃为后,这回倒更奇了,一早才宣了册文,申时,新后就殁了……”
仁宪太后暗暗摇头,蹙眉沉思着……
日光悠悠的透过窗纱照进屋子,在条案上绽着淡金的光泽,上面錾金底红宝石梅寿常春的盆景被晕染得更是绚丽斑斓,浮华如梦……
另一边的南书房里,内阁大臣张廷玉正将一份折子呈给康熙。就见康熙木着脸,拉开折子,每看一行,脸色却阴沉一分,待看完时,双眼已能喷出火来!蓦然起身,厉声斥问道:“秋汛将至,河工上不过缺百万两银子罢了,户部竟然也跟朕说拿不出!莫非朕真穷到了这种地步?!
张廷玉闻言,硬着头皮上前,奏道:“皇上圣明,据微臣所知,户部钱银也确是紧张,堆积的借条早摞成了小山……”
“竟有这种事?为什么早没人来回朕?”康熙勃然怒喝道。
内阁大臣一个个筛糠似的颤着往后躲。张廷玉是折子也呈了,话也说了,早就退无可退,只得继续道:“回皇上,户部钱银外借,牵扯到一众皇亲,是以……”
就听“啪”的一声!那份折子被康熙重重地拍击在了案上,打断了张廷玉的回话:“是以什么?是以不敢奏禀是吗?”康熙脸上的肌肉一跳,冷哼了一声,“你们素日里便是这样瞒哄于朕的吗?国库都空了,朕竟然不知道?!真是朕养在身边的好奴才啊!!
康熙目光犀利地将诸人反应尽收眼底,冷冷道:“都哑巴了么?说吧,该怎么办?”
内阁大臣大都面有难色,惶惶不敢言。张廷玉长长叹了口气,跪禀道:“微臣斗胆,恳请皇上尽快着人前往户部清查亏欠钱银之事,否则,国家一旦有事,户部将何以应付啊……”
恰在此时,魏全拉扯着尖细的嗓音,全然不顾礼数的闯了进来,大呼小叫着:“皇上!皇上……”
“放肆!你今天是灌了黄汤了?还是长了胆了?”康熙冷然暴喝,额上青筋几欲迸裂。
魏全扑跪在地,语气喘急:“奴才该死……奴才是急着向皇上禀报,承乾宫主子……出事了!”
“究竟怎么回事?快说!”康熙心头一揪,眸中泄露出了满心的焦灼。
魏全颤抖着唇,惴惴道:“具体的情况奴才也还没来得及去询问,只知道,太医这会儿全都往承乾宫里去了……”
康熙已是忧心如焚,疾步便朝外走去,刚到门边,又略顿了顿,回头冲那帮内阁大臣喝道:“户部的事就交由太子去办,让老四帮帮他,再有解决不了的便让他们来见朕!”
“皇上圣明!”
内阁大臣齐齐顿首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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