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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她。
高孝瓘的娘亲,居然是她。
怪不得宫人们会传说是个仙女,怪不得。
师父年轻的时候,又该是美成什么样啊?是不是也是因为容貌,才让夫君无可奈何地用这种淹没于人世的方式好好保护着?
弱水继续说:“三年前,我被高湛虏入宫中。那个逼奸皇嫂的丧心病狂的东西,居然敢打你的主意。还好文襄帝在之前还留给了我一块兵符,一半在我这儿,一半在孝瓘那儿,我把兵符在他面前一亮,他立刻就吓得什么似的,哪里还有一点皇帝的威严。”
文襄帝一定是爱极了师父,否则,又怎么会把兵符都给了她。用那么大的力量,只为保护一个心爱的女子。都说君王的爱雨露均沾,可他却偏偏把满心的爱都只给了师父一人,实在是,令人感叹。
“师父你为什么不回来住?”浅愫问,如果她愿意住到兰陵王府,实在是再好不过的。
弱水笑了笑:“给你们做宫里的内应不好吗?也好有个照应。我有兵符在手,高纬他也是不敢动我的。”
浅愫不再强留,师父说的很对,到是她欠考虑了。
出神之际,忽然就有一只手覆上她的手,微凉的触觉立刻让自己回过了神。
弱水把高孝瓘的手与浅愫的手合握在一起,温柔笑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两个,能够结一段缘,实在是让我很开心。”
“师父……”浅愫不解,师父是怎么看出自己与高孝瓘有关系的?
她像是能听到她心里所想的:“师父是过来人,怎不知爱人之间的眼神。”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日日都会看见的眼神,日日相见,却从不属于她。
弱水略微转头,“孝瓘,你记住,若是你再敢伤害愫愫,即便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也不会护着你的。”
“是。”高孝瓘恭敬回答,然后看向浅愫,眼神复杂至极。
“那就好了。”她说,“我该走了,不用送。”
浅愫望着弱水走远,撤回了目光,清影像是有许多话要对她说,但碍于兰陵王在,也只能退了出去。
一室安静,两人保持十指相扣的姿势,谁也没有先放。
一日匆匆过去,夕阳西下。
兰陵王府静谧像是凝固住了,连一个走动的人也没有,唯有风卷残叶,看上去就像一座被废弃了的府邸。
“你是说高纬想杀我们?”浅愫坐在马不停蹄前行的车上,一遍又一遍问高孝瓘。
他说师父告诉的是高纬的杀意,所以才让府里所有的人都暂时先离开,郑娇蕊不必说,在给高纬通完风报完信以后就未曾回府,而他与自己则逃跑避一避。
但是,三年前的高纬不就是个孩子吗?难道三年真的能让他变了那么多,变的与高湛一样残暴无情,杀害血肉至亲?
“是。”高孝瓘正声道,“愫愫,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他现在是一个冷血的君王。”
“我……我知道。”难以置信,却也无可奈何。
马车还在不停狂奔,经过一条崎岖的路,颠簸不断,身上的痛不断传来。
高孝瓘不声不响地将浅愫拥入了怀里,用柔软的怀抱包围她,温柔道:“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嗯。”依偎在熟悉的怀抱,从前的回忆便不断涌来。
原来自己对他,一直都未曾改变忘却。
马车忽然止住。高孝瓘第一反应就是更加护好了浅愫,不忍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
居然还是追来了,速度很快,高纬的御用杀手训练的很好。
浅愫想要阻止他。不知怎么的,就下意识想要阻止他面对危险。
他最后对她轻柔的一笑,安慰道:“别怕,在车里等我。”
无力的手指拉不住衣角,只能看着他提起佩剑,撩开车帘走了出去。车帘落下,车外如何,她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看见提着剑走来的高孝瓘,黑衣人心底其实都有些发虚,这毕竟是能以一敌百的兰陵王,若是能智取,自然是最好。
为首的黑衣人喊道:“兰陵王,你是铁了心要反了吗?”
“本王不想反,但如果是你们要逼着本王反……”
心底一冷,为了浅愫,他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毁天灭地,只在她一颦一笑之间,如果这个北齐容不下她,那自己就毁掉这个北齐好了。
剑已出鞘,剑锋一转,反出冷冷的的月光。
一个黑影忽焉而至,止住了他的剑。
这半路杀出的黑衣男子是谁?
从他千里追踪不被人察觉半分的轻功,和能够挡住自己的剑的深厚内力,便能得知这定不是个好对付的,他究竟是敌是友?
黑衣男子站在车上傲然俯视脚下的人,冷笑道:“对付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有我一人即可。”
未免也太自大了。黑衣人们被勾起了杀意,纷纷用上了最狠毒的杀招,招招毙命,蜂拥而来,一着不慎,便是死无全尸。
而男子居然还是不疾不徐地出招,一把冷剑,叱咤全场,一场血腥厮杀,竟被他的剑舞得如同风花雪月。
不过是饮杯茶的功夫,黑衣人已统统倒地,无一生还。
高孝瓘危险的眯了眯眼,好果断的功夫。
他是谁?是敌是友?
浅愫听见车外已安静下来,没了厮杀声,便焦急的掀开帘子想看个清楚。帘子一掀,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澄澈得仿佛万物都只不过是红尘一梦。
她颤抖地说:“夜旸。”
夜旸对她抱以温柔的一笑:“前几天有个绿衣姑娘到医馆里说你去了兰陵王府,我不放心,就一直暗中保护着你。你怎么会和王府的人有关?还遭到黑衣人的追杀?”
“我……”浅愫低头,“说来话长。”
即便是在渐渐暗下来的微弱的光线中,夜旸还是可以从她的呼吸与动作中察觉到了什么,焦急微怒地说:“谁伤的你?”
她说不出解释的话来,下意识望了一眼高孝瓘的方向,发现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夜旸看到了她的眼神,一把握起她的手,又怕碰痛了她,不敢握得太紧:“我带你走。”
与此同时,有凌空一掌拍开了他的手,带着凌厉的寒风。夜旸暗自惊叹,好快的身手,好强的内力。
高孝瓘将浅愫护在身后,单手举剑,冷冷道:“想带她走,那便是敌人了。”
两人在车上就打了起来,小小一方天地,他们竟也能打出气势磅礴的风姿。车顶、马背,四周几乎只剩下刀剑相击的声音。
浅愫不忍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受伤,可又明白这两个同样骄傲厉害的男子,谁都不会轻易先认输,不分上下,直至一方力竭而死,两败俱伤。
她提起力气喊道:“别打了!”
全力对抗着的两人听到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的话,都不再恋战,围到了气虚的她身边,同时关切的开口:“愫愫!”
“别,别打。”浅愫缓了口气,“我不想,看着你们为我这样。”
高孝瓘与夜旸对视一眼,不再说话,只一心钟情的看着她。
夜旸说:“好。愫愫你说,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她自然是想过之前三年的日子的,平静安好,与世无争。
可是,她与夜旸和硫玉不同,她在尘世里还有太多的牵挂。清影,师父,都是她割舍不下的人。
还有,浅愫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双深情到哀怨的眸子。他们毕竟曾经有过一个共同的孩子。
如果可以,她多想忘掉这一切,什么都不管。可是,她做不到。
抱歉的看着对她充满期待的夜旸,眼睛涩涩的:“对不起……”
“别,别说对不起。”夜旸无力地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狠狠地对高孝瓘警告:“我现在把她交给你,你若再敢让她受伤,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会带她走。”
黑色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完全暗下来的空气中,好像从未来过。
浅愫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发呆,心里还是一直在重复:对不起。
高孝瓘的眼睛黑的如同这片夜空,无穷无尽。
什么叫做他把愫愫交给自己,她本来就是自己的,谁也别想抢走。自己自然会好好保护她,哪里又轮得到他来提醒。
拥着浅愫坐到了车内,待她坐好,他沉着脸问“他是谁?”
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浅愫却像是个做了坏事的孩子般低着头,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向他解释:“他叫夜旸,是我在这三年里的朋友,他帮了我很多,医馆也多亏他的帮忙。当初,如果没有他,我恐怕……”
高孝瓘还是对三年前自己犯的错心有余悸,一想到她说的恐怕如果真的发生,他的胸口就会剧烈的痛起来,浑身冰凉。
手足无措的将她搂入怀里,只有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靠近自己的胸口,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还在自己身边,害怕的感觉才会稍稍好转。
浅愫无奈的任由他抱着自己,像是要把她揉入他的血肉,一动不动地依偎在他胸口听着富有节奏的心跳声。
如果夜旸没有来,他真的会愿意为了自己与高纬为敌吗?
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心?
但浅愫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看着外边浓黑的夜与微凉的淡黄色月光,她的心情乱糟糟的。明明什么误会都已经解开了,可他们之间,即便是从前的相处模式,似乎也难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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