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陆笙已有些心不在焉。
天色渐暗,陆笙在恍惚间感觉到有人跟在他的身后。
一个转身回首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那人正好拔剑而出,举剑相向。
瞥见剑柄上想那个字,他脱口而出:“阮家的?”
龙蛟的剑距离陆笙咫尺之间,而眼中又尽是冷漠和杀意,想来是龙蛟误会了筠琦和他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我还以为阮家已经只剩筠琦一人,没想到阮寒傲还留下了你来保护她,倒是不错的。”陆笙并没有急着解释,看龙蛟的模样就不像是无理取闹,不着边际胡乱杀人的人。
龙蛟不想开口,误会也好,解释也罢,他只知道这个世上不能有人让筠琦受委屈。
步步逼近,不打算给陆笙继续解释的机会。
陆笙显然有些懵了,龙蛟的杀意越发的浓厚,难道他判断错了?
恰逢筠琦赶到,在龙蛟背后大喊道:“龙蛟住手!”并快步跑了前去,怎奈龙蛟出手太快,剑出便刺中了。
“筠琦!”“少主!”
吃惊的二人,看见这一幕胆战心惊。
刺中的不是陆笙,而是突然出现的筠琦。幸亏龙蛟并不是想要真的杀人,刺的很浅,否则筠琦只怕是要命丧当场了。
这一剑刺的很快,筠琦只觉得微微的刺痛血便流了出来。她下意识拿手握住了剑,摇摇头道:“你既然也不是真想杀他,何必前来自找麻烦?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御用断案第一人。
龙蛟,你是我唯一见过的阮家人,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保护我,守着我,我很感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做错了事。
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我会自己解决,别插手好么?”
筠琦偶尔也会像个大人一般,义正言辞或是字正腔圆的讲道理。
手握着剑,稍一用力,手上也被划出一道伤口。两处的血液顺着剑身滴落在地,筠琦只呆呆的看了两眼,而后亲自动手,将剑拔了出来。
剑一拔出,龙蛟立即上前扶住了她,她转身,看着她曾经尊敬无比的师傅:“这几年来欠你的,这一剑就当还你的了。既然两不相欠,以后也没有必要相见了。
我阮筠琦虽是弃女,可我也有自尊,我相信你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筠琦急促而来的呼吸,让她深刻的体会到了那一年同样的痛苦,紧抓着伤口的手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
头痛欲裂,她大喊一声后,身体失去力量支持,倒入龙蛟怀中:“啊……”
“不行了,快送去胡黔那里,残毒复发,不可小觑。”陆笙伸出的手,被龙蛟让开,显然他既不愿意相信陆笙,也不愿意筠琦出事。
随后赶来的灏泽,看见这样的情景,也不知怎么从中调和。“小琦怎么了?”
“我家少主已经是阮家的唯一幸存者,原本以为被你们收留也是幸事,可如今看来,处处危机,还要倍受委屈。
少主是我们阮家的希望,她可以不光耀明媚,但绝不能被外人欺辱。”龙蛟将她抱起,准备离开。
“她中的毒你了解多少?你以为你可以找谁来帮她?
现在她是我轩辕陆笙的徒弟,我不可能置她不顾。你要是现在就带走她,就等于害了她。”陆笙快步,拦住了他,凝眉的气势有些严肃,且说的句句属实。
龙蛟的确不知该去哪里找最好的大夫救治,因为七残金毒不是普通的毒药。
“那我也绝不能将少主交给……”龙蛟正要反驳,不想远远的跑来一人。
“龙大哥,快!快救救姐姐!”那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和筠琦一般。
粗布不整,满额的汗珠,脸色潮红,应是跑了一路。
“阿震,霖儿怎么了?”龙蛟的担心不言而喻,那焦急的眼神不亚于适才对筠琦的担忧。
阿震上气不接下气,跑至他的面前:“大哥,我姐……非要来找你,结果,结果半路遇上了山贼,已经把姐姐绑上山了!
这人,这人谁啊,别管了,快和我救我姐啊!”
一时间,阿震没有认出他怀中是个女孩,又因为事出紧急,不容耽误,便很反感被这个累赘影响龙蛟的判断。
龙蛟则是真的犹豫了,一边是少主,一边是心爱的人,先救哪个?
眼下形势很明显,如果龙蛟要离开去救别人,就必须放下筠琦,交给陆笙师徒,这还可靠些,也两全其美。
但如果,龙蛟坚持不把筠琦交给,他们,不论是先带着筠琦找大夫而后救人,或者是带着筠琦去救人,都不可能完成。更不要说,先救别人再救筠琦了。
灏泽先站了出来,试图抱走他怀中的筠琦,然而龙蛟好像还是不太愿意。“龙蛟,把筠琦放下,你去救人吧。”
龙蛟的迟疑更让阿震担心,他一把将筠琦从他怀中夺走交给了灏泽:“龙哥,再不走,我姐就要给人做压寨夫人了!”
现实就是现实,龙蛟不可能同时救的了两个女人。“我救了霖儿就会回来,你们说的胡黔是那个前太医傅么?”
灏泽见事有转机,便向师傅看去。后者给了肯定的答复后,龙蛟迫不及待,便带着阿震离去。
临走前,心中默默的暗恨,暗恨自己一次次的不能好好陪着少主,才造成了这一切……
同时,筠琦的病情也不能耽误,灏泽尚未想起该从哪里走起,怀中的筠琦已被师傅抱走:“去叫辆马车,快点!”
陆笙的严厉,已经很少看见,此刻显得无比的严谨。
灏泽不敢怠慢,应了一声连忙去找马车。
“对不起小琦,师傅错了……师傅想骂自己无能,却硬要责怪你无情……”也不知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此时此刻为了筠琦,默默的流泪。
很多事,他们都一样,见过没经历过,不会处理只能推断。
怀中的筠琦,身子很轻,微微的发颤。还记得前不久背上的她,体重还不止这些。看起来,不是谁没有好好照顾她的缘故,而是筠琦可能真的不适合住在外面。外面,凶险难料。
待灏泽找来马车,陆笙已沉默不语。小心翼翼的将筠琦抱上马车,上了马车,便一言不发。
马车上,灏泽见师傅只紧紧的盯着筠琦,眼里的愧疚不言而喻。“师傅,师妹她,好像误会了。
她说她是阮家的弃女,可事实并非如此,等她醒来,我们要怎么说?”
一路上的颠簸,陆笙的心里也不安稳,事情越发不可控制。太多不安定的因素随时会迸发,太多的人想要接近筠琦,可是目的不一,让人一时间难以捉摸。
究竟是阮家藏有什么秘密,还是筠琦对于那个幕后者存在什么巨大的利用价值,还是他以为这可以牵制他们轩辕门?
深眸凝重,这样的陆笙很少见。“她若问了,就如实相告。”
不知为何,心里隐隐作痛,为了这可怜的筠琦,为了自甘堕落的唐敏儿。
眼看着筠琦从一个小不点,长到这么大,该是多么的不容易?
“师傅,师妹毕竟是女孩,心思细腻,不比我们男子。很多事她好像不会开口问,只愿意默默的埋葬。
她和龙蛟相认,她就没打算告诉我们。可她和嵇崇相识不过数日,相见不过数面,就能对他深信不疑,整天揣着他的簿子,睡觉都要贴身放。
我猜现在那东西还在她身上呢。”
灏泽的埋怨,因为车速太快而显得不连贯。
尤其行了不久,外面又下了大雨。大雨打在马车蓬顶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作响。总让人觉得心情压抑,打不起精神。
“是么?”若有似无的问了一句,心不在焉的样子。按平时,最起码会追问一句,嵇崇是何人才对,可实际上陆笙什么也没问。
陆笙的视线,上了马车后就再没有离开过筠琦。
也许真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的那样,对筠琦的关心和呵护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情谊,别无其他。
想到这,陆笙叹了口气。
只是仍然不说话,且对灏泽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
灏泽有自知之明,很快闭嘴。
不知等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马车停下后,他们来到了胡黔的住处:寅月山庄。
“我家主人等候多时,请随我来。”山庄的气派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只可惜筠琦此刻看不见这样美好的地方。
陆笙有些等不及了,抱着筠琦往山庄直接走去,且他们本就是好友,还在乎这些个俗气的礼节?
所谓山庄,便是绿树环绕,清水盈盈,鸟语花香,美好的景色基本都会有。
然而胡黔本人却不是和山庄这气质相符合,因他很喜欢随性自然,散去太医傅一职回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何尝不是悠闲自在、与世隔绝?
“你来的太急了。”半路,胡黔出来迎接。
发色竟还是墨黑一般,只微微掺了些许灰白。落肩而随秋风款款浮动,多么严肃而正经。
一袭荣青,步伐矫健。眼中的坚定只在看见筠琦后,化作另一种严肃。
将筠琦只打量了一两遍,随后吩咐下人:“给他们备好房间,领他们去伊室,我随后就到。”
世有医而尊师重道,救疾而不得擅自贻误,贵命而不贵权钱,是为医者仁心,杏林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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