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之上,龙颜也不似大怒的模样。
白俊生便直直的跪在那台阶之下,头也不敢抬,声也不能出。
皇帝就端坐在那上面,还在处理群臣上的奏折。笔触来回,其实也没有什么了。
“为何无故抓了丞相之子?”
就在白俊生已经幻想皇上龙颜大怒,罢了他临时钦差的身份时,皇上竟然问了一句话。
果断愣了一愣的他,没有抬头:“回皇上……”
三个字音落,门外高声纷起:“你让本宫进去!”
这声音一听就是文漪公主,嚯,这公主还真是一点都不给皇上面子啊,守在门口的人显然要守不住了。
所幸白俊生没有抬起头,否则就会看见皇上那黯然神伤,而又无奈扶额的动作:“让公主进来。”
大概真的是唯一的女儿,宠爱至极,就算此刻再不懂规矩,也能一一化解。
这大概就是多喜幼子的缘故,左右公主文漪既不会参与皇位之争,又是最小的公主,独一个受宠。
“父皇。”一进来,那一声唤的甜到皇上心里去了,皇上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白俊生,无奈摆了摆手,叫他起身。
一把拉起自己的驸马,随后跑去了上面,一把拽着他的衣袖来回晃荡:“父皇,你说今日要在宫中设宴,要文漪陪您聊聊的,怎么又不作数了?”
是了,约好今日正午和公主家宴一番,竟被龙皓这家伙给整忘了。这老家伙,回头也得摆他一道。
立马便转作和颜悦色,轻轻的拍着公主的手,安慰了几句:“父皇老了,又记不住了。昀儿等的久了,饿不饿?”
这,这温柔大概也只有当初的安莘珑皇后才会有的待遇了。只不知,若是安皇后在场,这还能否如此温馨?
公主连连摇首,头上珠钗连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父皇分明是英姿焕发,尤胜当年,才没有老。
不过昀儿的确饿了,父皇肯定也饿了,走吧。”
话毕又扯了扯皇帝的袖子,这动作亲昵,绝对是皇后都不会有的。
有时候,年纪大了,地位摆在那里,容不得他们做甚过分亲昵的事情。这大概也是公主越发受宠的缘故,这么看不是更像还是儿时一般天真?
“好好好,父皇这就走,这就走。”斜眼看了下去,白俊生一声不吭的低着头,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庆幸。
哼,也该庆幸,普天之下,他不过一介状元郎,就轻轻松松的娶了他的女儿,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虽然,这婚事还是皇帝自己定下的。
“驸马,你虽查案所需,且还是要给龙皓一个交代,若是证据确凿,就是龙皓,你也可以动。
明白么?”
面对自己这个女婿,可就没有那么放纵了。不至于怒言相对,但那严肃也是显而易见。
“是。”白俊生的话里没有犹豫,这话也是明白了,看起来皇上也不满意这个丞相。
公主没有插话,只是眼里尚有心疼之意。公主心里明白,如果此来直接奔着驸马,且总是说好话的话,驸马免不了要被责罚。
“起驾。”
又看回女儿身边,果然这父亲的温柔无限。公主且笑了笑,挽着她父皇就走了。
路过白俊生时,对他肯定一笑,这一笑也是温柔无限。夫妻间的默契,他们算是配合极佳的。
待白俊生回了府衙之中,阮筠琦已等他良久。
“听他们说,你等了很久?”白俊生收拾了自己的倦容,奔波而去,又奔波回来,忙到现在,甚至连茶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却发现这个女人摆好了一桌的饭菜未动,坐在那里等着自己?
“可不要误会,我是等了你很久,但这饭菜不是我准备的,是那贴心的小公主。”贴心尤为重音,大概是严令说过,这饭菜只是留给驸马的,遂没有人敢动罢了。
见筠琦盯着他们,又可怜巴巴,又无可奈何,还一脸嫉妒的样子,真真是小孩心性。
白俊生入座,方才发现这一顿饭着实的香。难为筠琦忍了这么久:“你要是饿了,快一起吃吧。”
这个驸马倒是有心,筠琦也不客气,起筷之际又看了看他:“我可是来帮你的,这区区一顿饭远远不够。”
白俊生才从皇宫的压抑氛围下走出,没想到回到这里,这个小姑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但却不忍怀疑。
“那你且说说,你会如何帮我?”白俊生想起公主说过,这个筠琦吃软不吃硬,凡事顺着一点,也许事半功倍。
筠琦一筷下去,夹起一块肉入口。不慌不忙,只顾着品那美食。
“那你要做好准备了,此事牵涉甚广,不论你处理如何得当,最终都会被皇帝陛下嗤之以鼻,从此连带公主也为之不喜。
但如果你肯信我,我会教你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肉质细腻而不肥,真是不错。
可筠琦的话,白俊生委实难以回答。牵涉甚广,还会连带公主也不喜欢?公主这些年也说过一些在皇上面前的忌讳之事,难道是……
“别想了,我要是不想帮你,就不会来了。
别以为别人恶行之事败露是罪有应得,你也不想想,乔启然死在这里,难道不会出现有心人会顺藤摸瓜?”
乔启然和顺藤摸瓜联系在一起,白俊生手中的筷子惊然掉落,那一刻的时候,白俊生险些觉得自己已经身首异处。
尴尬之余,又拾起了筷子:“你这是何意呢?”
筠琦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他,看起来,这还不是个聪明人,又或者,其实背后的那个人更为机敏。
“两个人的生死现在就在你的手里,如何?”两个人,是哪两个?白俊生恍然猜到了,却又不愿意承认。
停下了手中的一切,他无法继续安逸的吃饭,无法这么坦然的面对这个实在聪明的女人。
“你会怎么帮我?”
许久,飘来的一句话,令筠琦总算笑了:“就喜欢你这样识时务的人。
关于你想隐藏的那一部分,我不会说,也会尽量转移别人的视线,让他们察觉不得。
所以接下来,我所说的,你最好都能做到。比如,我需要你不动声色的添油加醋,让正行门和甄策两虎相争。
哎别急,我这目的可不是为了我们君齐书生。”
说了一半,白俊生差点就以为自己被下了套,不过见筠琦的确不是一副玩笑模样,便只好继续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然而筠琦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半个多月前,乃至数年以前,一个阴谋蔓延在帝都……”
“所以,最后我听了阮筠琦的分析,也决定按照她的计划行事……”当白俊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公主,然而公主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沉。
白俊生自觉的合了嘴,沉默,静悄悄的看着公主是如何思考关于阮筠琦所说的一切。
约摸一柱香后,公主笑了。轻轻的笑声在这寂静的房中显得很是刺耳,一时间,白俊生已然愣了。
“她还真是把自己君齐书生弟子身份当成万能的救世主了?
白俊生,你个傻……”公主气急了,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人,难不成还要骂么?“既然我们的把柄在他们手上,没关系,这个女人抓在手里,那么疼爱她的师傅,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不怕她能闹出什么风浪。”
皇宫的手段,白俊生倒是听说过,只是自己没有经历过,眼下听见了心中不由得一震。
“你信我么?”握起了公主的手,没多余的神情,只是依稀的笑着。
公主微微的怔了,这是什么意思?“我信你。”
“那就相信我的决定吧,我想为你争取一次。只是如果你志不在此,我也会适可而止的。”
慢慢的凑了上去,印了她的香唇。
人生若只如初见,相逢何必曾相识。
翌日,这天气亦如人心,不那么的明媚,凉风习习。
“丞相,你如今也是逃不掉的。”
重重包围,丞相刚出府的一刻,便被众人围住,刀剑所指,目光犀利,这显然是有备而来。
龙皓毕竟是见过诸多场面,这倒不会吓着他。
可,围住他的人,除了府衙,正行门、甄策和轩辕陆笙,三方势力竟然结合了?
“老夫犯了什么事,竟能请得正行门和轩辕大人、甄大人等来请老夫?”
大敌当前,龙皓风云不变,环视一圈之后,便了然于胸。
甄策最先发言,靠近了一二步:“丞相大人,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那不肖子龙阡焱,已经将你们那昭昭罪行公之于众,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劳师动众的前来抓你归案。”
甄策的话,言之过早,也算是兵不厌诈,故意为之。
龙皓老奸巨滑,怎么可能因为甄策的一句话便自乱阵脚:“是么?既然如此,圣旨何在?”
筠琦没有插话,只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白俊生无奈,只得按照计划行事:“庄逸死后,丞相府换了大批丫鬟和家丁,所为何?”
龙皓冷哼一声,丝毫不把驸马放在眼里:“老夫觉得他们不尽心,换了又如何?触犯了哪些法?”
“如果真是换了,且都遣回了家中,这的确不犯律法。只可惜,你遣散的丫鬟和家丁,无一返回家中。
而你后花园中的一口枯井里有什么,只怕没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了。”
说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此话的含义足是令人不可思议。
前行的路是黑暗的,情是晚霞,能照亮一时,也可以明亮一世。而如果,情是骄阳,失去了便如同失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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