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芬往那一看，站在那的不是明婳是谁。
如今这明婳，已经不能让她随便看待了。
以前那个根本看不见，也不放在眼里的小小庶女。
如今只是站在那，你便不能忽视她的绝代风华。
在女子都以素净为美的时候，她一身红衣，张扬地不像样子，却也美得惊人。
明婳扫了她们一眼，自顾自朝着殿门走来。
那眼神，压根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王秀芬一直等她进去，才气不过道：“我说是谁，非要跟我们作对，果然是她！这小贱人，竟然这样跟咱们过不去，这可是为你嫁给二皇子，早日生下皇孙来祈福的，居然被她给打断了！”
明月轻笑，“事在人为，本就不在求告上。”
“那，那怎么就这么算了，就算是荣寿夫人给她撑腰，可你也是二皇子府的人啊。”
“侧妃都算不上，一个妾室罢了。”明月如今早已认清。
现在以前跟她交好的人都不再来往，自恃身份，自然看不上她一个做妾的。
她想往上爬，光有楚景焕的宠爱有什么用？
明月看向明婳的背影，默默抿唇，“您先去马车上等我吧，我还有点事。”
“行吧，那你快些，别跟那明婳撞着，鬼知道那个疯丫头会不会对你做点什么。”
王秀芬向来在明月面前没什么说话的份，实在是她这个女儿太争气了。
至于儿子还小，整天还什么都不知道乐呵呵的，家里可全指望着明月嫁个好人家了。
本来也就是随便求个平安符，可是主持方丈都出来了。
带领全寺高僧要做一场法事。
明婳寻思着，大概是骁王名声太响亮，尤其是瓦剌的战事，想来民间百姓也都是希望此战必胜，将士们可以平安归来。
这么一想，也不着急离开了，反倒是沉静下来，跟着一起诵经礼佛。
明婳以前从来不求这些，因为小时候把头磕破了，也只是跪在祠堂里，一次次挨骂挨打。
她觉得求神拜佛是最没用的。
可现在，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景下，却也只能寄希望于菩萨。
等半个时辰结束，她膝盖都已经跪麻了。
平安符有不少，明婳都拿了，回头让楚厉枭带给将士们。
只是她没想到，明月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走，一直在外头。
明婳管自己走，明月却突然开口，“能聊聊么。”
明婳对她情感很复杂。
但说到底，并不像明玉那样争锋相对过。
只是她在明家如天上月，她还不如一条狗，都是女儿家，甚至是姐妹，这样的境遇下，她只有满满的嫉妒。
实在没什么心情聊天。
“只要一会会，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不会这个面子都不愿意给吧。”
明婳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红袖。
红袖道：“我跟您一块去。”
明婳反正也做不了她的主，明月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并排走在寺庙之中。
这会庙里无人，倒也清净。
“你相信命运么。”
明婳纳闷，“你也会发出如此感慨，倒是令我意外。”
“六妹妹，有时候我很妒忌你的，包括现在也是。”明月捻了一簇梅花下来，“梅花清香，我却不喜欢，从小我就爱牡丹国色。”
“家里面姐妹之中，你是生的最漂亮的，只是没赶上好时候，又托生在姨娘肚子里，徐氏容不下你们母女。”
“可是好奇怪，明明你那样的吃苦受罪，可身子骨还是那么好，活蹦乱跳得，像怎么烧也烧不灭的野草。”
明婳听着她这样多愁善感的话就无语。
“你到底想说什么？像炫耀你小时候高床软枕，一顿饭二十道菜，一发脾气，老夫人亲自来哄着，连我爹对你都比对我好，还是炫耀我只能穿你不要的衣服和鞋子，亦或者是每次我跪在门口擦地砖，你领着一群小姐妹从我面前炫耀而过，还要叫我名字，去给你们送茶点呢？”
明月静静看着她，微微一笑，“原来你都知道，我以为你不在意呢。”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从小到大，我从未得罪过你，明香不说，明玉是家里跟我表面上最过不去的，可我分明记得，明玉是跟你好上之后，才开始针对我的，我也一直搞不懂，什么都有的你，为什么偏偏就这么看我不顺眼。”
明月攥紧了帕子。
为什么，那是因为你天生一副好相貌，祖母也总是多赞扬你生不逢时，若在以前，必定名动京城。
因为你这个傻子，可以轻松拥有一副好身体，能吃能睡，而她从小离不开药罐子，跑步都艰难，将来生育子嗣也许还要吃上许多苦头，八岁那年差点活不下去了。
更是因为你……一个什么都卑贱的死丫头，居然跟二皇子隔着墙，联系上了。
二皇子还偏偏为了你，跑了好几趟明家。
祖母说，明家会飞出个凤凰，想来想去也只有我。
可她要是知道，二皇子将你引为知己。
那我还是最得宠的么？
明家的人眼里只有利益。
哪来的亲情。
不敢赌，我也不能赌。
这凤凰只能是我。
既然我抢了你的位置，拿走了你的帕子。
那凤凰就是我。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明明该送给长广王的。
你偏偏又嫁给了探花郎，明明嫁人了你又偏偏休夫，休夫了你还能攀上荣寿夫人。
再是大理寺卿纪流丞。
你哪来这么好的福分？
明月仔细盯着明婳，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丝她能察觉到的破绽。
难道凤凰，是她？
那么对不住了，以前只是想折了你的翅膀，而现在，我会杀了你。
“你多心了，都是自家姐妹，我何必故意针对你呢，六妹妹，我向来无心在与女子的争斗之上，如今我也要嫁人了，也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头过得不好。”
明婳突然噗嗤一笑，“明月，你知道么，你每次脑瓜子转着要害我的时候，总是会这样笑。”
“很丑。”
明月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什么？”
“我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虽然我不懂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但你绝对是躲在最暗处的那个，明家的人里头，我最恨徐氏，但最怕的，绝对是你这条不咬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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