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人当然是很不习惯明婳这样趾高气昂。
尤其是昔日根本看不上眼的小贱婢，如今成了主人，还要跟他们平起平坐。
唯独明述心中有愧，是真的诚心来道歉的。
至于明栾跟老夫人打得什么算盘，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红袖让人来上茶。
老夫人看也不看一眼，明摆着嫌弃。
明述倒是喝了一口，不过他平时不爱喝茶，也尝不出什么来。
倒是明扬是个富贵窝里养出来的，专门喜好吟风弄月，一品尝就知道是世间少有的好茶。
“六妹妹，你这茶，可是庐山云雾？”
“庐山云雾？今年收成不好，皇上那都没多少，她这里如何会有。”老夫人仰着下巴，高高在上的模样还是跟以前一样。
明婳可品不出什么茶不茶的。
“你们今天来，是来还钱的？”
老夫人狠狠看了明婳一眼，这才挤出一副慈祥的模样。
“我是在想，以前的确因为嫡母的缘故，亏待了你和你母亲，虽然说族谱上划掉了名字，但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也还是留着一家子血的骨肉亲戚。”
“这世上，唯有亲人才是最可靠的，你们母女孤身住在外头，到底不像话，你爹今日也来了，让他给你们道个歉。”
明婳听了只想发笑。
什么？
“我们母女俩身上所有的苦难，皆来自于你们，老太太这番话，是生怕我们过得太舒服。”
“你！”老夫人就是不喜欢明婳，也见不得她过得好。
“实话告诉你吧，来劝你，也是为了你好。”
“哦？愿闻其详，总不会是不想还二十万两白银，故意上门来说这番话的吧。”
“明月要嫁给二皇子了，圆通大师说她可是未来的凤凰，她马上就能成为皇家之人，将来二皇子入驻东宫，我明月就能封妃……”
“到时候你们再来攀亲戚，也没你们的份了。”
明栾也是想到这一层，二房要分家，他才不敢说什么。
“且不说她将来能不能当凤凰，就算现在皇上封她做皇后，我也不会回明家，明老夫人就不必操心我们母女过得好还是不好了，这二十万两白银还是要记得早点还啊。”
“明婳。”明扬开口，“哥哥们这次过来，也是想起从前种种，来跟你道个歉。”
这话倒是新鲜，明婳头一次端端正正大量了一下自己这个哥哥。
“道歉？”
“是啊，我，我们以前对你太过苛刻，明明你才是我们的亲妹妹，我们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你，你回来吧，以后有什么，我们三个都会护着你的。”
明扬也点点头。
眼里的充满着期盼。
只有明晟一语不发，甚至整个人都透着阴鸷。
与之前那副德行，完全不同了。
明婳看着他们。
“你们心中有愧，所以只要我现在点点头，你们就会把事情全部翻篇。”
“也不对，你怎么会突然想跟我道歉。”
“是因为我上次说的话，你去验证了，对么？”
明述脸色一变，可也不得不承认，明婳说的是真的。
这太令他难受了。
他不想承认自己宠爱了多年的明月姐姐，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他。
更不想承认自己对明婳，从未尽过一个兄长的责任。
明婳曾经有过很多个夜晚。
都在埋怨。
可是真的等到了他们的歉意。
她又突然觉得，无足轻重了。
不是为了其他。
而是真的，没什么好惦记的了。
曾经求而不得的一句亏欠，现在也早就随着她的不在意，轻如鸿毛。
“我只求与你们，再无瓜葛，道歉也好，上门警告也罢，我不需要了。”
“你，不识好歹！”
老夫人倨傲起身，“也好，将来明月是要辅佐二皇子的，有你这样的妹妹，也是给她丢人！”
“你害了明月一次两次还不够，我本来也不想认你！”
“走吧！”
明栾对这个女儿也是颇有怨气。
“你一跟季淮安分开，人家如今在户部，马上就是户部侍郎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也就是个没福分。”
“来人，送客！以后明家的人与狗，不得入内。”
明婳发完了火，再也不看明家人的脸色。
就楚厉枭的人在，他们也翻不出天来。
再回来用饭的时候，明婳特地看了眼姜雨。
“娘，你不会心软吧。”
姜雨回过神，“不会，娘又不糊涂，那吃人的地方，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娘听说你要开米铺？”
“嗯，但对外不用我的名义，你也知道我名声不好，用了我的，反倒是没人来了。”
“那你这做生意，总得了解了解，去哪里进货呢。”
“这不就不用担心了，这段时间我跟小石榴把京城的铺子都转了一圈了。”
“那你开好了，娘去帮你，成不成？”
“我总在家没事做。”姜雨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的，您想去就去。”
开铺子的事情，明婳不是突然来的想法。
是早就准备好的。
一么，无论什么时候，米永远有人买。
二么，万一遇到什么天灾，她也不至于被动。
三……若是楚厉枭大军物资出了问题，她也能帮上忙。
也是对亏了小时候的表哥。
有个远房亲戚，就是做这生意的。
只是京城的生意哪里是这么好做的。
外地人的生意总是被打压，又没进商会，屡屡碰壁，本来打算回乡了，又不巧遇到了明婳跟小石榴。
这么一对上路子，明婳就决定要他的米。
商会哪里肯要她一个女人。
她的身份也不好露面。
选个外地的米商，正合她的心意。
选铺子，看地方，盘铺子，明婳这段时日就在忙这个呢。
楚厉枭盯着她半天了，发现这小女子就只是在那打算盘，一副掉进钱眼里的模样。
男人一生气，直接把人扛了起来。
明婳尖叫一声，这才发现他回来了。
只是男人今天不知道怎么，气性特别大，咬着她的嘴不肯放。
“婳儿，是你刚才叫了么？娘能进来么？”
姜雨敲了敲门。
明婳浑身一抖，楚厉枭差点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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