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早的航班来M国,她会当你的专属律师。”
陈婉淳:“那你呢……”
徐璟站了起来。
“我是轻歌的律师。”
陈婉淳注意到他的用词。
轻歌……
一直以来,徐璟都是叫斯黛拉的。
……
轻歌。
吕轻歌已经连续二十四小时没有合眼了。
她直挺挺地坐在那里。
直到,面前的房门再次打开。
她抬眸对上了走进来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
夜深露重,他的黑色外套上,好似是蒙上了一层浅色的露水,在灯光下反光,照的亮晶晶的。
徐璟朝着她走过来。
吕轻歌抿着唇,忽然笑了。
“我失败了。”
徐璟摸了摸她的发梢。
“没关系,重来。”
吕轻歌因为徐璟的这句话,心一下就软了下来,她主动的搂住了徐璟的腰,把面颊贴在他的身体上。
她吸了吸鼻子。
“我以为我能成。”
她太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了。
这段时间,她觉得她都已经不像她自己了。
她就像是一根一直紧紧绷着的弦。
用力的绷紧,不敢有任何时间的懈怠。
可是,最终也是结束了。
却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结束的。
徐璟安静地搂着她。
吕轻歌现在并不是想要说话,她只是想要有一个人的陪伴。
徐璟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伴着她。
吕轻歌坐直了身体。
“我好了。”
徐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他伸手去揩去吕轻歌眼角的潮意。
“嗯。”
吕轻歌:“我们来复盘吧。”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她也想了很多。
复盘了之前的很多事。
“莫莉夫人应该是对我有怀疑了,是我大意了。”
具体莫莉夫人是从那件事开始怀疑的,吕轻歌并不知道。
或许是从华国回M国的时候。
或许是摩勒医生给她进行二次催眠之后。
“摩勒可靠吗?”吕轻歌问。
徐璟想了想,“他可以信任。”
吕轻歌:“是安德烈?”
她看向徐璟。
她从徐璟的眼眸中,看到了相似的神色。
难道,安德烈有精神分裂双重人格这回事,莫莉夫人也知道?
徐璟摇了摇头。
“我问过摩勒,摩勒以前从未向莫莉夫人透露过安德烈的这种双重人格倾向,”徐璟说,“这也是最近几件事情里安德烈才表露出来的。”
吕轻歌若有所思的点头。
“是啊,那就不是安德烈。”
她停顿了一下。
“或许就是因为我……太急功近利了。”
她想要快。
还想要又快,又能达到她的目的。
吕轻歌抬起头来。
“你说得对。”
徐璟:“现在我是你的律师,在警方对你问讯期间,我会全程在场。”
吕轻歌笑了一下。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是律师。”
她现在倒是释然了。
“我们重来。”
当晚,在徐璟到来之后,便对吕轻歌进行了第二次问讯。
这一次,有徐璟的陪伴,吕轻歌明显比第一次要更加上心了。
警方呈上的是几分是由吕轻歌签字的文件。
证明现在斯坦拉跑马场的基地建设和吕轻歌有关。
警方列举了两条对比记录。
“这是blood内的文件,这是斯坦拉的文件,两份一模一样,只不过不一样的是签字的人。”
blood的签字人是吉尔希卡。
吉尔希卡已经被莫莉夫人给丢出来挡雷了。
现在这一次,斯黛拉又被丢出来挡了替罪羊。
经过这次问讯,吕轻歌可以认定。
其实,或许莫莉夫人并不是真正发现了她在莫件事情上的破绽。
而是,她想要让这件事情有一个了结。
把斯黛拉推出来,就是为了结束这件事情。
想这么结束,怎么可能这样容易呢?
第二次问讯后,在徐璟的陪同下,吕轻歌将所有的证据全盘否定。
她说:“我是到跑马场这边负责建立斯坦拉的项目,可是我并不清楚这是和blood有关的,我是被骗签字的。”
警方出示了一份视频。
视频记录了斯黛拉签字的时候,是完全清醒的,一旁的费列还跟她确认了文件内容。
吕轻歌:“……”
她没想到莫莉夫人竟然会让拍视频。
徐璟:“这份证据,能否也批捕费列?”
“已经批捕了,”警员道,“但是费列的心脏病突发,已经移送到医院了。”
吕轻歌和徐璟对视一眼。
等到半个小时之后,徐璟在签字之后,将吕轻歌给暂时保释了出来。
吕轻歌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进行活动,不能出这个范围。
一旦出了划定的范围,就会永远不能再次被保释。
吕轻歌出来的时候,是早上。
阳光金灿灿的照耀下来。
陈婉淳开着车在门口等她。
“轻歌!”
吕轻歌朝着她走过来。
“淳淳。”
车辆这次直接开向了一文居。
既然彼此都已经将最后一层面纱给挑明了,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保持虚伪的平和了。
徐璟叫顾砚白也直接给希贝办了出院的手续。
在一文居内,吕轻歌看到了女儿,看到了方思棠,也看到了徐之润,也看到了赵玉津。
她曾经的朋友,曾经的战友,都在。
赵玉津笑着走过来。
“轻歌,恭喜重获新生。”
吕轻歌:“借你吉言。”
吉尔希卡被关在其中的一间的房间内。
打开门,他看见了走过来的吕轻歌。
他的眼神里,很明显的闪现过胆怯。
这是即便是在面对徐璟的时候,都不曾表现出来的过分胆怯。
是没有办法掩藏的。
因为在监狱里,斯黛拉跟他坦白的那件事,已经彻底造成了他的内心阴影。
“她……她怎么会……”
吉尔希卡的脑子也很灵。
他马上就转过弯来。
现在这种紧要关头,斯黛拉竟然是能到一文居来,这肯定是就说明……
“你和莫莉夫人决裂了。”
吉尔希卡实在是脑子很管用。
只不过就是没有管用到正道上。
陈婉淳走过来,“我们别看他了,去商量一下对策吧。”
方思棠给在座的人都倒了一杯水,又乖巧的坐回到徐之润的身边去。
陈婉淳:“怎么都不说话?下一步要怎么做?”
她的目光从吕轻歌的脸上,重新转向徐璟的面上。
“徐大律师?”
徐璟:“一个字,等。”
主动出击既然已经换来了功亏一篑,那现在就等着莫莉夫人那边主动了。
徐之润点头赞同。
“别忘了,现在轻歌还是挂在安德烈的配偶栏上的。”
这倒是真的。
陈婉淳瞥了一眼徐璟的眼神。
嗯,也是真的给徐璟扎心了。
果不其然。
等到傍晚时分,莫莉夫人那边就打来了电话。
“我们见个面吧。”
吕轻歌:“在哪里?”
“在医院。”
医院内的一层,都被莫莉夫人给包下来了。
因为莫莉夫人的嫌疑已经解除,她也就可以随意出入霍顿城堡了。
在门外,保镖将徐璟给拦了下来。
吕轻歌:“没关系,我一个人进去。”
徐璟并没有强硬的跟进去。
他说:“我在外面等你。”
吕轻歌点了点头。
她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间病房是重新修整过的,在窗口的位置,摆放了一张白色的圆桌,莫莉夫人就坐在这张圆桌的旁边。
桌上的花瓶内,插着一支即将含苞欲放的郁金香。
莫莉夫人偏头看向窗外的葱葱绿意。
“你来了。”
吕轻歌:“是的。”
莫莉夫人转过身来。
“我真没有想到。”
吕轻歌从进门的这一刻,才反应过来。
其实,莫莉夫人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她一直是在暗中和徐璟联系的。
有顾砚白这个绝对的技术支持,绝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能给莫莉夫人留下。
莫莉夫人说:“我只是一直在试探。”
吕轻歌:“用斯黛拉的忠心来试探吗?就跟吉尔西卡一样,被你当做替罪羊丢进监狱里面,再找个杀手去杀掉。”
“你不一样!”
莫莉夫人鲜少有这样气急的时候。
她的手覆在胸口上,等到呼吸平缓了下来,才闭了闭眼睛,再度开口。
“你和吉尔希卡不一样,你是希贝的母亲,是安德烈的妻子,我把你丢出去,既是为了试探,也是因为我有能力把你重新给捞出来。”
莫莉夫人看向她。
“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吕轻歌笑了。
她的笑,让莫莉夫人不仅蹙起了眉头。
“你笑什么?”
“莫莉夫人,我在笑你啊,你真把我当成是斯黛拉了吗?可我不是啊,我是吕轻恪的妹妹,是被你算计死了的吕轻恪的妹妹!是被你拆的家破人亡的吕轻歌!”
吕轻歌嘴角的冷笑,渐渐地抚平了下去。
她眯起眼睛看向莫莉夫人。
“莫莉夫人,你可是我的杀兄仇人啊,你最错的一点,就是妄想想要把恨不得你死的人,培养成为你的帮手。”
莫莉夫人忽然站了起来。
她怒极攻心。
“所以,你就叫徐璟算计到了费列的头上!”
“我做的事,是我对你的个人恩怨。”
房门从后面打开。
徐璟走了进来。
外面的保镖横七竖八的躺着。
刚才在房间内,莫莉夫人竟然没能听到一点外面的声响。
但是再看一眼,徐璟好端端的走了进来,甚至只是身上的衣服上,多了一丝褶皱。
面上挂了一点划痕。
莫莉夫人的手攥成了拳。
“你们想要在这里杀我?”
徐璟:“当然不会,我不会因为你,让我的女儿背负上杀人犯的父亲的罪名。”
哐当一声。
这一声,并非是房间内传出的。
而是在外面的走廊上。
莫莉夫人急忙跑了过来。
“安德烈!”
安德烈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莫莉夫人吓坏了,急忙叫人。
“快叫医生来!”
……
吕轻歌和徐璟没有再停留。
莫莉夫人这次直接叫了二十个保镖把吕轻歌和徐璟给请走。
莫莉夫人说:“既然现在已经到了对立面,那就各凭本事吧。”
吕轻歌在电梯内,就问徐璟:“费列是怎么回事?”
费列是莫莉夫人的心腹,也是始终陪伴在莫莉夫人身边的老人了。
可是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费列竟然没有跟在她的身边。
说是心脏问题……
徐璟:“找了个人去激了他一下。”
吕轻歌:“所以他是……”
“真的是心脏骤停,”徐璟说,“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内。”
吕轻歌想起来刚才莫莉夫人的神情。
那是装不出来的。
吕轻歌:“那安德烈……”
徐璟靠近过来。
吕轻歌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徐璟伸手箍住了她的腰。
“你躲什么。”
吕轻歌低下头,“我……下意识的反应。”
她这三年来,独立惯了,除非是她自己的自愿行为,她就会想要避开旁人。
徐璟:“别躲我,轻歌。”
吕轻歌抬起头来望着他。
两个人之间,实在是经历过太多的事了。
这些事,让曾经为大学生活平添了一点色彩的情爱和分手,都变的不值一提了。
吕轻歌:“你……让我适应一下。”
徐璟没有强迫她。
“好。”
下了电梯后,徐璟才继续刚才电梯内的话题。
“安德烈刚才就来了。”他停顿了一下,“应该说来的是诺亚。”
吕轻歌跟他描述过安德烈和诺亚的区别。
徐璟探究过心理,也跟lucas在精神病院内学过一段时间,早就已经久病成医,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两人。
所以,他在看见诺亚的时候,就没打算继续好好地再走廊上继续等待了。
他用了最短的时间,解决了那几个守在门口的保镖。
推开房门的是,故意说了那句话。
吕轻歌反问:“哪句话?那句杀人犯的父亲……”
她喃喃的反问着,脑袋里忽然恍然窜过了一道光亮。
“难道……”
徐璟:“我也不确认,只是叫老顾查过霍顿城堡的一些陈年旧事,并不清晰,所以说来试探的。”
吕轻歌:“所以……安德烈的分裂并不是因为莫莉夫人过分的掌控欲?”
而是因为……
徐璟:“回去吧,叫老顾再去查一下那些往事。”
他抬步朝前走,手直接握上了吕轻歌的手。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暖干燥。
抚在她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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