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和千羽回到别墅的时候,屋里还只有佣人准备早餐时厨具轻磕的叮当声,在玄关处脱下忍足借她的鞋,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再指指楼上,然后蹑手蹑脚地上了楼去,待听到动静的下人从厨房里出来,只看到忍足一个人在门外的鞋毯上磨蹭着脚底的沙粒。
“少爷……”
“我去海滩看日出刚回来,”忍足连身上的沙尘都拍净了,进门来,“大家都还没起床吗?”
“是的。”
正说着,就听楼上传来开门的声响,迹部光彩照人地下楼来,边走边向楼下的忍足打个响指当作晨安的问候,并接过佣人适时递来的早茶。没过多久,谦也和女友一起出现,接着是向日岳人,再来是睡到自然醒的馆林寺夕。最后是千羽凝,换上了白色吊带衫和浅绿色长裙,头发整得一丝不乱,比起彼时的神秘,现在的装束使她变得纯净透明。
早餐桌上,忍足谦也的女友说想逛逛下面的小镇,早已对那里熟络的馆林自告奋勇给她当向导,谦也开车带她们去玩自是义不容辞。迹部不愿意去凑合女孩子们的小镇游,打算开着小游艇出海游荡,这个主意很称岳人的心,吵着要跟去(“行,但你要是不安生守份,看本大爷不把你踹海里喂鱼!”)。馆林问千羽要不要一起,千羽想了一下,说:“好哇,顺便给小唯捎点特产当礼物。”最后大家都以为会陪馆林同行的忍足却说为了看日出太早起床,等下想继续补觉,这话一出引得几个人暴笑不止,损他说“玩浪漫玩出副作用来了吧”。
过了一会儿,其他人出海的出海,出山的出山,只剩忍足一人,回到屋内把厚重的窗帘一拉,隔绝了外界的光亮,倒在进床里里吹着空调回笼觉睡得不知时日,直到馆林回来,用上松岛唯的抽枕头WAKE-YOU-UP叫醒他。
“嗯……”他揉揉朦胧不清的眼睛,问:“几点了?”
“4点一刻,P·M!”馆林抱着枕头说,故意放重音在最后两个重音上。
“原来午饭都给睡过去啦,怪不得从头到脚都不舒服……”忍足一边打呵欠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起来起来快起来呀,我们买了好多东西呢,迹部他们也回来了,钓了些鱼,谦也叫人在海滩上升炉子烧烤,打你电话也不接,只好让我上来喊你了。”
“烧烤啊,不错嘛,”忍足坐起来,接过馆林递来的衬衫,“等我洗把脸就下去。”
馆林等不及他,先蹬蹬蹬跑下楼了去找大部队了,在她离开的这么会儿时间里,那些人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个排球打起了beachvolleyball,没有球网也无不要紧,几个人轮流巅球照样能玩得不亦乐乎。接不到对手的球就算输,输掉的人要被埋进沙子里。忍足出现的时候馆林正被千羽追得满世界乱跑,待到被扑倒在地时,千羽看了一眼正信步走来的他,说:“算了算了,饶了你这回,不然到时忍足君要为你出头我可打不过他。”迹部可不干,说愿意赌服输,就算玩也绝不可以放水,于是指挥谦也拦住忍足侑士,亲自动手和千羽一个扛头一个扛脚把馆林扔进事先挖好的惩罚之坑里,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就把她埋得只剩个脑袋露在外边无语望天。
玩累了排球他们就坐下来烤东西吃,吃饱喝足又有力气了他们有的垒沙有的戏水,一群平均只有二十岁、少年心性还未脱尽的大孩子打打闹闹,直到精疲力尽之时,也已群星满天,大家躺倒在海滩上枕着手臂看星星看月亮,任进进退退的海水冲刷着一双双j□j的脚。
“寺夕,醒醒,”忍足眼看着鼻息趋于平静的馆林就要睡着,赶忙把她拉坐起来,“小心感冒。”不只是馆林,除了白天充分补过眠的忍足侑士,大伙儿都或多或少呈现出疲态。于是吩咐人帮忙收拾了残局,几个年轻人歪歪斜斜地挪回住处。
翌日,馆林果其不然出现了轻度中暑症状,不过其余人都很精神。早饭后,迹部说有家族事务的召唤要先行离开,岳人搭了他的顺风车一起走了。谦也和他的淑女除了伊豆外还有别的地方要观光,在迹部他们走了之后不久也决定告别。人一下子就少了大半,三层楼的房子顿时清冷。
千羽不想给有病患要照顾的忍足添麻烦,自己一个人在别墅里找了个地方静静坐下把之前的几张没怎么用心描画的素描细细打上明暗黑白。在这里住了两个晚上,她和佣人也有了不错的交情,就算没有忍足的亲j□j待,他们也对千羽凝很上心,餐点茶水的供应绝无怠慢。
不过一个人的话,的确还是挺无聊啊……千羽此时惦念起还在东京的松岛,还有梶本。
馆林发了38度的烧,不过在忍足一整日的贴身照看下,情况好转得也快,到晚上能强撑着喝下大半碗白粥。吃过药后,翻腾了一阵才又重新睡着。忍足帮她掖好被角,留下床头一盏夜灯,悄悄退出房间。下楼去,佣人问起馆林的病状,他答说没有大碍了。草草吃着重新温热过的晚餐,忍足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千羽呢?”
得到的回答是千羽小姐用过晚饭后就一直就在后院里没回来。他了然地点点头说,我去看看。
西向的后院自是黄昏时段采光最好的地方,也是观赏落日的最佳地点——不过黄昏与落日都已是过去时,此时的漫天星斗预示着明天又是个大晴天。后院里架设着几把躺椅,千羽正霸着最大最舒适的那张,侧卧其中睡得一副不知时日的酣香,地上四处散落的是她带出来消遣的几本杂志,一条御凉用的毛巾薄被则只有一角搭在身上,其余的大半部分垂地滑落。忍足见她身上只着短短的棉质T恤和卡其布短裤,手臂抬起枕在脑袋下,上衣顺势被带起了一截,露出了一小段纤腰来。
真是的,这也是个不懂照顾自己的家伙。忍足一边拾起毛巾被一边想。馆林才刚有所好转,这边这个难道要后来者居上也闹个伤风感冒吗。
他轻轻地用薄被盖住她,从脚底到下巴盖得严严实实。帮她把被角掖进肩颈里,手背不经意间却擦着了她的腮,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觉察他触到的那部分皮肤敏感地一紧,然后千羽凝整个人忽地坐了起来。
定睛看清了来人,千羽舒了一口气道:“你吓到我了。”
“我原话奉还,千羽。”忍足也被她的突然起身吓了一大跳,“你的警觉性还真高啊。”
“出门在外,少了份警惕,早晚要让人吃得只剩豆腐渣。”她记得黄昏的海风温凉薰人,本想闭目养神片刻,不想后来坠入梦境里冰冷的深海,四肢怎么也动弹不得,直到突如其来的一阵暖流包围了周身,这才得以解脱,于是手脚一颤就醒了过来。
“……”忍足听了她的话,只得在心里暗暗为自己叫屈。吃豆腐吗?刚才他只是不小心,万万没有轻薄之心啊,没想到这位小姐的戒备心如此之强。
千羽拉开盖在身上一丝不乱的薄被,纳闷着平素睡着之后必将被褥蹬得凌乱,这次倒是老实得不像话。再一回想正在脑中消弱的梦,顿时恍惚,不禁担心刚才自己的无心之语中伤了他人的一片好意。
“忍足君,”她叫他,带着点过意不去的浅笑,扯了扯被子,“谢了。”
“不客气,我只是努力预防家里再添一个病人罢了。”忍足托了托眼镜。
说到病人,千羽想起了馆林,不由自责睡迷糊了把朋友忘在脑后:“寺夕怎么样了?”
“退了烧,刚刚又吃了一次药,已经睡着了。”忍足一摊手,“这不,我才有机会出来看你。”
千羽没有错过他眼里的一丝促狭,她嫌恶般地晃摆着手,道:“去去去,别跟本小姐言语暧昧,让人听到了还以为我们有j□j!”
“喂,小姐,我可不记得我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哦……”他好笑地说道,看着千羽的脸上浮现出想将他千刀万剐的神情,他不要命地再补上一句:“——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忍足侑士你精力太旺盛了没处发泄就来寻我开心是不是?!”千羽腾地一跳而起,捏起拳头作势要打,不过运动神经比她要发达很多的忍足早就躲出了攻击范围。千羽也不像一般人那样上前追杀了,傲然一哼,转身往外边的海滩走去。
没有戴手表没有带手机,根本就不知道现在几点几分,千羽抬头仰望夜空想学古人观星测时,未果。
一下一下冲上岸来的波浪最多只淹没到脚踝,不同于风的清冷,海水还带着白天的余温,将脚浸泡在其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忍足走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千羽一脸享受的表情,惬意得像只吃饱喝足了的猫。
“你的鞋子又被冲走了吗?”他站在离她五六米处,看她像小孩子一样光得脚在水里踢踢踏踏,不由问道。
“我本来就没穿来,”她追逐着海浪进进退退,乐此不疲,“你干吗跟着我?”
“我担心。”
“担心什么?怕我被这浪花卷了去?”千羽哈哈大笑。
“怕你被小水怪们欺负——我得毫发无损把你还给梶本不是?”
“水——怪?”千羽嗤笑,“忍足君,这招用在我身上可不管用,我从来就不怕鬼故事的哟。”
忍足挠挠头,略显失望地走上前来。走着走着突然指着千羽脚下大喊:“小心!后面!”
可是千羽沉着地站在原地,脸色完全没有一丝异常,她踢踢水花,对讪讪收手的忍足揶揄道:“你太逊啦太逊啦!怎么?想看我尖叫一声扑进你怀里吗?耍人之前请先看准了对象……啊!!!!”
她话还未说完,只感觉刚放下的左脚传来一阵钻心疼痛,像被尖钻戳到了一般,惊呼着跳起来,往没水的地方移。
忍足原本也只想吓唬她,哪知现在弄假成真了,连忙快步上前把千羽扶住,让她坐在干燥的沙滩上,弯下腰就着阴暗的月光查看,只见左脚小趾外沿处一道小小的红肿,还微微往外渗血。
“是什么东西呀?”千羽这回真是惊魂未定,完全没了片刻前的从容,说话都带着颤。
忍足往地上看了一下,笑了。他抓起那正往疏松的沙里遁逃的罪魁祸首,把它带到千羽面前:“不早告诉你了嘛,小水怪。”
一只外表水份还没完全蒸干的小螺壳里,吐着泡沫的小家伙徒劳地张牙舞爪,是寄居蟹。
千羽一看,伸手弹了弹那坚硬的寄居壳,失笑道:“你真吓死我了……”随之挥挥手让忍足放了那肇事的小动物。
“还好是寄居蟹,最外是受点皮外伤,”忍足稍微收起嬉皮笑脸道,“要是被水母蜇到了,千羽你估计现在就没命了。”
让全世界都束手无策的水母蜇人事件她当然有所知晓,但那微乎其微的遇害概率让她完全不以为然,不过刚才被寄居蟹这么冷不丁的一钳,倒让她心有余悸了。
看着千羽此时若有所思的脸,忍足倒是又笑开了:“我骗你的,这就信啦?”
换来了千羽一个恼羞成怒的无影脚,外加一记白眼。愤愤然地起身,拍净沾在衣服和皮肤上的细沙,千羽气鼓鼓地说,我要回去了,忍足君你就好好捞水母去吧。
“千羽。”忍足追了上来,拉住她的手臂,“伤口虽然不深,但你的脚最好不要接触地面了。”
千羽秀眉一挑:“那你是要我飞回去还是单脚跳回去?”
“我背你。”
忍足说得理所当然,千羽却心里一阵别扭,她推开他的扶伴,“没那么弱啦,能跑能跳,又没崴伤又不是骨折……”而且还故意示威似的拿左脚在地上猛踩了几下,抬起眼挑衅地看着他。
OK,OK,忍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那赶快回去洗个澡吧,等会儿我给你消毒上药。”
“这种小CASE我自己也行。”千羽边走边说。还别说,伤口虽说看起来小小的,但毕竟是伤在了人行走时的着力处,她现在走起路来不由得也一瘸一拐了。
忍足快步追上去与她并排而行,偶尔在她拐得特别厉害时不动声色地扶上一把:“你是不知道,很多小伤口要是处理不当,有可能会发展成需要截肢的大感染呢。”转头见千羽写着“你诓我”的表情,他无奈道:“偶尔就相信一次未来的忍足大医师吧,而且我还得把你完完整整还给梶本哦。”
千羽唉了口气,装出幽怨的口吻,说:“我这不是怕你对我太好了,万一传绯闻可糟糕了……”
闻之,忍足先是一愣,随后勾起一抹坏笑,道,如果是跟千羽小姐传的话,我可不会介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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