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反应
在诊所外面的花园中,种植着不少植物,可以让人心旷神怡,随着秋天和冬天的微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香。
三个人在楼道里的时候,显得有些诡异。
“拜师?”郑长瑞明显被这个突然的请求吓了一跳,饶是他素来淡定从容,此刻也不禁心惊肉跳,悄无声息地朝后挪了挪。
“嗯,拜托郑大夫了。”王耀道。严中冬抬起头来,诚恳地看着郑长瑞,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希望和天真,让人根本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不过郑长瑞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心慈手软的人,否则这些年来一直有人从城西一直等着拜他为师,如果他心善,早就被他给杀了。他现在门下弟子众多,又怎么可能全身心投入到医学上,取得今天的成绩?
他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严中冬的好意,可是下一刻,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他的脸色涨的通红,半张着干裂的嘴唇,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东西。
严清连忙从严中冬的背包中取出一个木质的盒子,盒子表面雕刻着古朴的花纹,看起来很新,应该是最近才制作出来的,制作这件作品的人,一定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不过,作为一个在城市里看过很多精致物品的人,这些图案并不算特别出众,也不算特别珍贵。
可当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慢慢地解开了暗扣,看到了里面的物品,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想要将它抓在手中仔细端详。
“清河,你手中拿着的是一株黄鱼草和一株玄姜花?”郑长瑞继续往前走,越过了严中东,向着严清走了过去,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蹲在地上,认真的观察着这两件物品。
严清闻言,点头说道:“不错,这两种药材的确很值钱,是我们最近在山上发现的,所以打算将这两种药材当做你的礼物,若是你不愿意的话,那就麻烦了。”
严清的话还没说完,郑长瑞就抢先说道:“呵呵,严清那小妞,你说的哪里话?你大哥能收我为徒,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岂能推辞?还好,还好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原来是为了给我当老师。”
“为师很高兴!”
郑长瑞连忙将严中东搀扶起来,一口一个师父,态度转变之快,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你要不要拜我为师?此话当真?”严中冬一听,顿时一脸的惊讶,双手紧紧地抓着郑长瑞的手臂,一脸的不可思议。
郑长瑞强装镇定地松开了严中东的手,心中却是一阵肉痛,这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这是要将他给活活勒死啊!
“那是自然,我郑长瑞向来一诺千金,绝不会说谎,小家伙,你是我的大弟子,今后要多多向我学习,千万不要懈怠,不要再像以前那样,胡闹了。”郑长瑞心疼地在严中冬身上捶了一拳,眼角的余光直勾勾地看着这两种药材,唯恐下一次就没了踪影。
“谢谢郑大夫,多谢师傅,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好好跟你学的,你说,我会成为你的徒弟的!”严中冬心中狂喜,恨不得立刻跳到屋顶上去,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
严清也不废话,直接将木箱递给了郑长瑞,“好,我就说郑大夫你肯定会帮你的,我把这两种药材送给你,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了,我想你能用得上。”
眼睁睁地看着严清“粗鲁”地将珍贵的药材递给自己,郑长瑞心中一阵肉痛,恨不得把她的头挖出来!她既然已经认识了,却还这么随意,真是浪费!
郑长瑞忍不住狠狠地看了严清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木箱接了过来。
严清一直盯着郑长瑞,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心中冷笑一声,反正都不是自己的了,何必这么谨慎?
谁也不会想到,原本的她,竟然是最痛苦的!呼呼呼!
原本他们只是想用一朵玄姜花作为自己的礼物,但是转念一想,这东西的份量应该不大,甚至连拜入门下的资格都没有。
郑大夫对他们照顾有加,不但从市面上买了不少药材,还教会了她一些调理身体的名贵药材,最近又为了村里的药材采购项目忙前忙后,忙的不可开交。
而且,郑长瑞若是将严中冬收入门下,对他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在收徒的时候,她还送上了一颗珍贵的黄鲟草。
果然,郑长瑞见多识广,根本无法抗拒这种“神药”的诱惑,当即答应下来,以郑长瑞的性子,以他对严中冬的了解,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严中冬的事情就圆满的告一段落了。
因为周围的情况,虽然不能隆重地举行,不过大家聚在一块吃饭,喝茶,还是可以的,于是三人就在郑博士离开后,在一家国宴上,三人在食堂里好好地吃饭,约定了上课的日子,这才分别道别。
更让人意外的是,在吃饭的时候,郑长瑞问了严中东一些问题,严中东虽然没有回答,但基本的药材都能给严中冬解答,这让严中冬很少能得到郑长瑞的称赞,这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严中东的医学之路并不好走,他所学的东西并不多,他所学的东西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踏脚石,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一种技巧,还有一种是需要大量的经验,需要大量的精力和汗水。
对于任何行业,任何行业,这都是一样的。
严清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碌着,随着冬天的到来,她的药园受到了空前的冲击,尤其是严冬,更是雪上加霜,几个对寒冷没有抵抗力的药材,在一天之内就被毒死了。
不过还好,她很快就联系了村里的人,让他们抓紧时间进行救援,让他们抓紧时间收割,还让他们从朋友手中买了一大堆塑料薄膜,这种薄膜一般都是在下雨天的时候,用来遮住下雨的地方。
但现在,严清已经将所有这些都用在了田间,将坚硬的细竹插入泥土中,弯曲成一扇扇拱形的拱形大门,然后在上方覆盖一块厚实的塑料薄膜,就像是未来世界中常见的“温室”一样,可以让那些易受伤害的药材不受突然而来的寒冷侵袭。
这些人都是干了一辈子的人,何曾见过这种场面,有的人觉得今天是真的开了眼界,也有人在心里诅咒严清是不是在吹牛,浪费了村子的集体资产,一株烂草药怎么可能这么值钱?
严清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她却一言不发,一言不发,默默的干着自己的事,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当所有人都知道,那些被他们抢来的“破药材”,竟然能在城市中以惊人的价格被炒到了天价,而那些被“温室”庇护着,已经快要死掉的草药,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
她看着严清,就跟看到了一个有钱人一样,一个劲的讨好她,讨好她,还主动道歉,态度转变得很快。
毕竟,有一条会给自己带来财富的金鱼,又有什么人会去招惹它?
可是,就在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的时候,严清突然生了一场大病。
这种病症来得突然,让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今天一大早,严清迟迟没有起来,众人看在她最近忙着药田的时候,也就没有喊她起来吃饭,毕竟在药田的时候,她就是个懒鬼,所以也就没有再来找她。
不过严清却还没有起来,这让他有些疑惑,按理说,她应该已经梳妆打扮过了,准备吃饭了,今天却还在睡觉?
林爱云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门,因为天气寒冷,窗户都没有打开,屋子里一片漆黑,严清蜷曲着身体,红色的被子上鼓了起来。
“这孩子,就像是个婴儿。”林爱云无奈地笑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准备叫醒她,让她起来吃饭,一早上都没有吃饭,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严清,起来吧,要睡觉就先吃点东西,然后睡觉。”说着,林爱云掀开了严清脸上的毯子,摸了摸她的腰部。
然而,她没有任何回应,甚至没有一丝睡意。
林爱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可能是因为太过着急,她连气都没有喘一口,差点就被他给气昏了过去。
放在严清胸口的手指微微一颤,终于,他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严清被冻成了一个大熔炉,林爱云眼睛一红,踉跄着冲出了房间,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她的心都碎了,她焦躁不安,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这是她最后一次叫出来。
“怎么回事?有人来帮忙!”
这一声巨响让屋子里正在取暖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严中春站得近,赶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差点没被椅子绊到。
一家人立刻冲进了严清和林爱云的卧室,被还没出生的堂姐吓的哇哇大叫,王彩晴也不敢再惹事了,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等她安抚好了自己的儿子,这才带着她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严清被严中春扛在了肩上,林爱云则是在一边给他披上了一层棉被,后面还跟着一群人。
“妈,大姐,别忘了给他们交点钱,文康,你赶紧让人把他们带到镇上的医院来。”众人此时也是惊魂未定,听到王彩晴这么一说,也是纷纷反应过来。
张文华一边说着,一边将严中春和林爱云送到了镇上的卫生所,自己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林文康和严中夏的眼疾手快,连忙跑了出去。
“彩青,你留在这里,照顾好你的儿子,我会把你的医药费交给他们的。”张文华接过钱,连忙说了一声,转身就走。
“好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王彩晴也是没办法,只能这么说了。
南沟村距离这里并不算太远,但是医疗设施却很简单,一共就三栋砖瓦结构,一栋是看病的,一栋是医务室,一栋是医院,一栋是洗手间,一栋是一栋楼,一栋是一栋楼,一栋是一栋楼。
他们冲进了诊所,看到这一幕,医护人员都是一愣,连忙让他们将病人送进了医院。
狭小的房间内,两张床位,其中一张床上坐着一个满脸酒精味的中年人,他身上裹着纱布,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泥土,一头长发被打得乱七八糟,看上去就好像一个神经病。
在旁边的大夫问严清的时候,那个人也跟着喊了起来,让所有人都没有听到,就算是严中春这样的好性子,也忍不住冲到了醉汉的身边,抡起一只大手,重重的打在了醉汉的枕头上。床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好讨厌的醉汉!”
小护士抱着温度计走了过来,正好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她蹙了蹙眉,对林爱云等人说道:“他喝多了,掉进了水渠,一开始还好,现在腿都骨折了,今天上午被人找到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小护士将温度计往半空一抛,发现温度恢复了,便伸手去扯严清的衣服,将温度计往胳膊下面一放,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林爱云一把按住。
“中春,你跟大夫能不能先走一步?”
大冬天的,她要把温度计往胳膊下面一插,就必须用力拽住衣领,否则会暴露的。诊所里没有窗帘,也没有窗帘,虽说在大夫的眼中,男人和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她毕竟是个女人,怎么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私密地方呢?再说了,严清对此向来重视,如今她沉沉睡去,自己身为母亲,自然要帮忙。
林爱云看了一眼趴在墙壁上的醉汉,他觉得自己遮住了他,不会看到他。
“好。”王耀应了一声。
严中春跟着大夫往外走,小护士飞快地将温度计插|入了严清的怀里,她的手一摸,立刻感觉到了灼热,以她的阅历,不用测量,也能猜到他一定是高烧不退。
“喂,姐姐,你快给他做个心理手术,让他去市里的大医院,别让他的脑子被烧焦了!”说着,她伸手帮严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余光瞥了一眼她细腻的肌肤,要不是现在是关键时刻,她都要问她怎么做了。全身都是一样的,白皙的像是要闪闪发亮!
“喂,你先不要哭,你先看看体温,然后给我注射点退烧药,让她冷静下来。”小保姆说着,就出去给自己的大夫开了一副药。
林爱云一直在严清的床边,看到他被烫的脸色涨的通红,她的心痛到了极点,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这时候,张文华和严中夏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后面还带了一个陌生女孩。
林爱云连忙拉着张文华的胳膊,将护士的话复述了一遍。
张文华一巴掌拍在林爱云的胳膊上,安抚道:“你放心吧,你母亲要是倒下了,那我们怎么办?等大夫给他注射好了,咱们马上就到镇上的医院,文康和中秋会打电话,马上就到。”
“是是是。”林爱云强忍着泪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转头看向严中夏,疑惑地说道:“三哥,你还在工作啊?怎么会在这里?他是谁?”
“半路遇到奶奶,听到妹妹生病,也就随行了,这是我的……同僚,秦香云秦。”严中夏上前一步,检查了一遍严清的伤势,这一次,秦香云的表情很古怪,不过在场的人却没有时间理会。
“阿姨你好,我妹妹怎么样了?我听闻两位还没有用过,这里有两道菜,先吃完再说。”秦香云将两只铁箱放在林爱云面前。
“那可不行!不用了,我们现在还没吃饭呢。”林爱云一脸的担心。
“妈妈,您就收下了,在车子来之前,您和奶奶先吃饭,要不我们到了镇上的医院,可就没有精力照顾妹妹了。我和我的那些哥哥们,都是不会管别人的,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我们自己做的。”严中夏开口说道。
闻言,林爱云伸手从秦香云手里拿了个饭盒,说了声谢谢,就和张文华一起吃饭,中间有个小保姆走了进来,一量体温,烫的可怕,赶紧让大夫给她打了一针,刚注射好,林文康和严中秋就开着车子跑了过来。
严中夏也要请假,陪他一起去,不过林爱云还是将他拉了回来,他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如果让上面的人发现他的工作,肯定会为难他。严清的家人都在,严中夏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根本帮不了他。
拖拉机飞驰在乡村小路上,林爱云、张文华两个人站在严清身边,替她把被子裹好,免得她被寒气侵袭,同时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辆车子能开得更快一点,也许是老天爷听见了他们的祈祷,很快就来到了县城。
拖拉机在医院外停下,和之前严清的假伤一样,不过那时候是假的,现在是真的生病了。
到了医院之后,医生给严清做了一个简短的检查,然后就将他推入了急救室,当刺目的红光闪过的时候,所有等待在外面的病人都紧张了。
*
钢铁厂的一间暖气间,一桶沸腾的水从一名工人的手上滑了下来,哗啦啦的掉到了地面,这一点没有任何预兆,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怎么样,叶工?”
“好热啊,赶紧到医院检查一下。”
“云池,怎么了?你咋就那么大意呢?我这里有一瓶,你在这里等我,我帮你弄来。”徐富海快步走到近前,把叶炎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好在他还穿着厚厚的棉衣裤子和橡胶靴子,否则这一锅滚烫的热水泼到自己的身体里,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在一个寝室里待了这么久,也算是有了一些交情,现在看到叶炎受了伤,他们当然担心,也很担心。
“我没事。”叶伏天笑了笑,说道。叶炎怔怔地望着自己手掌上那一大块焦黑的伤口,他的眉头微微一蹙,他的气息变得粗重起来,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你说这是不是没什么问题?这么多的水疱,你好歹也是个厨子,这手要是没了,以后就没救了!”徐富海说着就把叶炎拖进了自己的寝室。
一米八左右的高大男人被他拉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伤口,脑子一团浆糊,脑子一团浆糊,一会儿想起刚刚得到的事实,一会儿想起工厂里发生的事情,一会儿想起严清脸上的笑容。
“严清?”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两人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碌,加班也让他们分外的累,于是就决定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各自散去。
但此时此刻,他忽然很想见到她,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到了他无法控制的地步。清理干净。
“叶炎,你可真行啊!这个人,正是叶炎!还没有上完药,你要干什么?”徐富海焦急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但叶炎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径直朝技术总监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马国超正在翻阅着手中的文件,见到叶炎闯了进来,顿时一愣,他听说过自己侄女尹圆月和这家伙的关系,但现在见到叶炎,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叶先生,你不会敲门么?”
叶炎盯着马国超,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不好意思,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马国超长长舒了一声,接着说道:“我也不是不想让你休假,只是你也看到工厂那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平时的时候,公司都不会给你放假,所以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马国超也明白,叶炎和尹圆月的关系确实是他的错,毕竟他都说了好几遍了,她却非要去追他,这不是找死么?
不过,他毕竟不是那种仗义疏财的人,而且他也很护犊子,现在叶炎有求于他,他作为一个叔叔,自然要给他找点麻烦。
“……”霍眠:“……”
眼睁睁地看着马国超无视了自己的“要紧事”,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想起眼前这个男人和尹圆月的交情,嘴角浮现出一丝嘲弄的笑容,然后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左手,露出了一道狰狞的伤痕。
“这也叫正常?”
“这!”看到叶炎的伤,马国超吓了一跳,连忙跳了下来。
“马院长,我想请个长假,到时候再来一趟,您可以考虑一下。”叶炎平静的语气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但“酌情”两个词却被他咬得很重。
“那是当然。”作为科技部门的负责人,他对人才的看重程度可想而知。
叶炎拿着一份签了章的请假条离开了自己的公司,快步朝工厂大门跑了过去,刚一出来,他就准备回公司了,不过在路上,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向了另外一条街上。算算时间,距离返程的公交车大概还要三到三个多钟头,与其坐在公交站台上等,不如先到一家医院给她包扎伤口,要是让严清看到,怕是要急死了。
现在是冬季,气温一天比一天寒冷,白天和晚上的温度相差很大,很有可能会着凉,医院里面,可以看到很多人穿着厚厚的衣服,但不停地咳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剂和消毒剂的气味。
叶炎在挂号之后,就安静地坐了下去,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等待了很长时间,终于有一名护士过来,给他包扎了一下。
因为烧伤的范围比较大,为了保险起见,她给自己注射了一种破伤风抗毒素,用凉水清洗了一下,如果手背上有水泡和皮肤脱落,需要用碘伏进行杀菌。
接着是用医疗针筒刺穿表皮,用消炎棉或纱布沾湿,在外面涂上凡士林纱布,并在创面涂上一层无菌性的绷带,同时还要用抗生素防止感染。
叶炎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丝表情,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了一堵长着常青藤的围墙上,仿佛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体里。
护士忍不住抬头望向叶炎,心中暗自钦佩,他被烧伤了,居然还能这么淡然,不叫一声,如果是其他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
想着,护士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想:好俊啊,还有那身打扮,难道是钢铁公司的员工?他的身材也很好,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家。
“邓阿姨,203号的病人发烧了,张大夫让我们过去急诊科。”
“马上。”邓阿姨赶紧给叶炎缠了绷带,又给他拿了一袋药膏,说道:“这是你的食谱,记住,不要沾开水,不要食用生理盐水。”说完,邓阿姨就从门外走了出去。
叶炎也没有多想,他看了一眼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势,正打算出了医院,路过楼梯的时候,他发现有个老人走路不方便,也没有人扶他,他就扶着老人往二楼走去。
“谢谢你,年轻人。”老人看着叶炎,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必多礼。”
叶炎话音未落,就见几名医生和护士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抬着一张床走了过来,他伸手一把抓住了站在路中央的老人,将他拖到了一边。
“都退下,不要妨碍别人。”说话的是邓阿姨,之前帮他包扎过的。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包括叶炎在内。
就在两个人将床推到了床边的时候,一只手臂从床上伸了出来,在接触到了秦观的手臂之后,秦观的眼睛骤然睁大,他的身体比自己更早的做出了回应。
叶炎不顾左臂的剧痛,伸手再次抓住了对方的手掌,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才用一种有些发颤的语气说道:“严清?”
他的声音很微弱,没有任何反应,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半眯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滑落,滴在了雪白的枕头上,形成了一副凄美的画面。
“兄弟,不要打扰我们的救援,多谢你的帮助。”邓阿姨当然看到了这一幕,不过她也懒得去问叶炎和这个病人有关系,只是把他的胳膊给甩掉了,可是他抓的很紧,根本就甩不掉。
刚要再说一遍,却见他自己松开了,一颗清冷的眼泪打在严清的手心,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请您出手相助。”
“会的。”王耀道。邓护士看到叶炎双眼血丝密布,停下了往前走的动作,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在灼热的灼烧中还能这么坚强的人,竟然会变得这么脆弱。
果然如老夫所说:“男人有眼泪,不会轻易流下,但还没到悲伤的时候。”
急救室的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了起来,将两人的目光完全隔离开来。
“叶炎?”神色一动。林爱云等人姗姗来迟,看到叶炎站在急诊科门口,都是一愣,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一副要死的样子。
“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叶炎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林爱云,希望他能得到一个合理的回答。
“大夫说最近天气不太好,一不小心就会着凉,严清身体虚弱,最近忙着药田,病情加重,发烧不止。”王耀道。“一开始已经退了,现在还在发烧,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不过温度要降低,否则会引起脑膜炎,脱水。”
林爱云被叶炎的过度兴奋弄的有些皱眉,不过看着他为自己的闺女着想,也就耐着性子将事情说了一遍,看着他一脸担忧的模样,总算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你和我们家的清河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
闻言,严中秋和林文康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林爱云身上,再齐刷刷地望向叶炎,像是在保护自己的食物一样,仿佛他说了一个不能回答的话,他们就会冲上去,把他撕成碎片。
“我是来看看我的手的。”叶炎说着,将目光从林爱云等人身上移开,望着紧闭的大门,攥紧了拳头,欲言又止。
严清和他说了,这件事暂时保密。林爱云等人一听,这才发现叶炎的左臂上,白色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明显已经裂开了,但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依旧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双拳。
“请稍等。”林爱云知道叶炎不想把自己和严清的事情说出去,所以也没多说什么,但看到这一幕,再联想到严清对自己的态度,任谁都能猜到。
不过,他们两个是从何时开始的?连家人都不知道!
“不用了。”叶炎不愿意,他现在就是要在外面等着,知道严清的病情。
闻言,林爱云没有再劝说的意思,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抢救室内的板凳上,看着再次闪烁的红光,心中百感交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这盏灯赶紧灭了。破!
不多时,张文华和严中春走了进来,见到叶炎也是一脸的诧异,互相寒暄了一句后,就或站或坐,等着严清回来。
“爱云。”苏千瓷轻声道。张文华和林爱云并肩而立,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她使了个眼色,又望了一眼叶炎,意思不言而喻。
“嗯。”林爱云不情不愿地点头,不再说话。
张文华仔细看了看叶炎,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了病房的地面,若有所思。
许久之后,红色的灯光终于熄灭,房门被推开,医生从里面走了下来,对着秦芷爱吩咐:“这五天都要输液,还有输液,让病人的家人先去办理入院手续,用什么药物,注意什么的,我会让人告诉你的。”
说着,那名大夫就要离开。
“大夫,还好吗?是不是又要燃烧了?”
“暂时没有大碍,我们已经给她降温了,不过还要继续看下去。”“嗯,那就麻烦你了。”
叶炎询问了一下,眼角余光瞥见了被推出的病床,赶紧上前打招呼,其他几个人可没有这么快速。
严中秋站在他身边,正欲走上去,听到这句话,顿时“……”
“你在干什么?你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吗?连我妹妹的脸蛋都能碰?”严中秋的眼光何等毒辣,一眼便看见叶炎的手掌压在严清的脸上,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要给他一个教训。
“三哥。”严中秋的拳头被一道微弱的声音打断。
“姐姐,你终于醒来了吗?”严中秋从叶炎身边挤了过去,走到了严清的身边,擦了擦眼泪,脸上满是喜悦之色。
“嗯。”叶伏天应了一声。严清点了点头,目光随着叶炎的动作而移动,原本红扑扑的嘴唇,此时已经变得干燥,皮肤也变得干燥起来,脸色也变得通红,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灼热。
“不要让家属们在这里等着,患者要换气。”邓阿姨瞥了严中秋一眼,无缘无故地打扰了这对年轻男女的气氛,她也太不识趣了吧!说完,他和另一个小护士推着床,往里走。
张文华一把将严中秋拽了过来,将护士推到了床边。
“我什么时候惹事了?”严中秋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一副想哭的样子,他感觉自己被叶炎给训斥了,转过身去,恨恨地看着他,吐了一句:“混|蛋,不许跟着我。”
叶炎一动不动,目光却始终盯着严清的位置。
“奶奶,叫他跟着我。”严清趴在病床上,一脸委屈地看着张文华。
林爱云扶着床边的扶手,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张了张嘴,刚要出声,可看到严清那张惨白的脸,她又闭上了嘴巴,心中暗暗叹息。
算了,拆散他们的事,以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清荷恢复健康。
叶炎不是一个好男人,他的秘密很多,他的家族背景很深,他不应该跟他分享所有的痛苦,她只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短暂的快乐,又如何能与一帆风顺的生活相比?
严清的话,虽然虚弱,却在寂静的夜色中,清晰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小妹?”叶伏天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严中秋怔怔地望着严清,嘴唇张合,喃喃自语,双目圆睁,眉毛一挑,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了一样,僵立在了那里。
“我们严清都这么说了,你可以跟着我们走了。”可张文华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严中秋缓缓转过了头,不相信地望着叶炎,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严中秋的“三观崩溃”了,所有人都将严清送进了医院,直到203号病房的时候,所有的小护士都退了出去。
“严清,你的伤还好吗?”林爱云走到了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的体温已经开始下降了,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闻言,严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微微摇头,沙哑着嗓子说道:“好多了,就是有点头晕,胸口发闷,浑身无力。”
“你先不要说了,我让你三弟去餐厅买点稀饭,你一天都没有吃饭,还受了那么多的苦。”林爱云哽咽着说道,生怕严清走神,她赶紧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林爱云从口袋中拿出一张钞票,对着走进来的严中秋喊道:“你去医院的饭馆,看看有没有热腾腾的稀饭和热腾腾的东西,再给你姐带点。”
严中秋接过银子,正要跑出去,却又有些为难:“我没有带便当。”
现在可没有以前那种一包一包的东西了,不管是供销社还是食堂,还是国有餐厅,都是要自己送外卖的,否则,谁都会去借,谁会有这么多的饭盒?再说了,要是有个流氓偷了你的盒饭,我可就惨了。
“这……”林爱云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觉得我还是先去一趟供销社,再去一趟。”严中春说道。
然而,张文华却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皱眉道:“可是我没有买电影票。”
这件事来的太快了,大家都是赶路,哪知道还能买到一张电影票?在这镇上,大家都不知道,上哪里找食品箱和工资券?再回去拿,一来一回要这么长的路,实在让人着急。
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嗓音响起:“我去吧。”
循声看过去,就看到叶炎正拿着一瓶烫伤的药膏,往旁边的衣柜里一扔,转身就走。
“哎。”苏青桑叹了口气。林爱云不愿意给叶炎添乱,刚要拒绝,还未等他说话,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怎么能让他们这么做呢?不过这年轻人倒是挺热情的。”林文康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冲着几个学生嘿嘿一笑。
“……”他辛辛苦苦培养的大白菜,被一头猪给糟蹋了,居然还在这里哈哈大笑!
“你们怎么都这样,我说的没错。”林文康见林爱云和张文华一副不屑的样子,又看了一眼严中春,又看了一眼严中秋,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是啊,叶先生是个好人。”严中春附和道。
严中秋固执地抱着双臂,抱着膀子,冷哼道:“同为同乡,热情点也无妨。”
“……”好吧,这三个蠢货!
严清趴在床上,一咬牙,有些愧疚地将头埋进了被窝里面藏了起来,想起之前叶炎趁着他把东西放下的时候,悄悄朝他吐了出来,耳朵都有些发烫了。
他的唇语是:“等我。”
林爱云和张文华都没有察觉到严清的异常,也懒得搭理这三个男人,白了他们一眼,让他们先回去拿点吃的,算算日子,还有一辆回乡的公交车,如果他们走的话,还来得及。
没有食品箱倒是提醒了他们,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张钞票和一套干净的衣物和浴袍,还有五天的时间,他们身上的银子也不一定够,不过他们还是可以先去的。
“回头再去一趟供销社,看看有没有鸡肉和猪肉,如果有的话,就多买点,让你老婆做点汤,别省了,我们不差钱。”
“我会去一次,让你的村长帮严清请假。”王耀道。张文华将两人的手握在手中,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让严中秋和严中春带着林文康走了。
现在严清只是在这里打针,吃药,休息,他们这些兄弟,都是大老爷们,在这里呆着也不方便,也没有什么可以居住的,还是先回家比较好。
更何况,严中春还要帮着看着新家,防止那些工匠们懈怠,毕竟新家的建设都快到尾声了,万一出了差错,可就得不偿失了。
林文康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先走了,今晚不会有公交车,我想明天一早就会到。”“今晚就凑合着吧,不会有事的。”
“好吧,我们先回去了,清荷你要注意健康。”
“好的,好的,多谢叔叔。”
房间内就只有三个女人,她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都觉得很别扭,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敢说出来。
“叶先生,你先休息一下,我想,他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还是林爱云第一个打破了寂静,给严清掖了掖被子,将她身上的裂痕给补上。
“哦,好。”霍眠应了一声。严清不敢直视自己老妈的目光,老老实实的合上了眼,可是脑子里全是叶炎的影子。
刚才在外面,不是在哭泣吗?他在为她哭泣。
严清握着被子的手越来越紧,她记得自己在发烧的时候,头痛、虚弱,像是置身于冰窟之中,但她的体温很高,那种冰冷的感觉,让她难以忍受,她恨不得现在就死掉,那样的话,她就能摆脱那种折磨。
是不是可以穿越回去,是不是可以再一次看到慈祥的爹娘,如果他真的死去了,是不是可以再次成为最受欢迎的明星,然后死去呢?
不,如果她真的死去了,那叶炎呢?他在这世上没有亲人,当初说好的要和他在一起的,现在她就这样离开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他会很伤心的。
只有她给了他一丝暖意。
有母亲,有兄弟,有爷爷,有奶奶,有叔叔,有堂兄弟,有堂兄弟姐妹。
他们肯定也很伤心。
若是他不能回到那个地方,那么,他将永远的从这个世上抹去。她必须要好好的生活,相比于死亡时的折磨,这种疾病根本就不是问题,她可以挺过来的,强烈的生存意志让她不得不张开眼睛,等她习惯了四周的环境后,看到了叶炎,他正搀扶着一个老人。
她被送进了急诊科,生死未知,她用尽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臂伸出来,却只能和他的手臂轻轻接触,就这么擦着她的身体走了过去。
还好,他没有浪费时间,而是赶上了。
叶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严清在药剂的影响下,心神疲惫,意识越来越模糊,很快就晕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叶炎已经端着一个食品箱走了进来,他还给她买了一个新的热水袋,一个浴巾,一个牙刷,一个新的衣服。
“这次麻烦你了,你开个价吧,我明日再付给你。”林爱云惊讶地望着床边的一大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一清二楚。
其实这点银子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买不到门票,不说其他,单单买那些衣物和长裤所需要的布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真不知他是如何在短短几天之内收集到这些东西的?
“伯母,让严清先吃饭,换一件新的衣衫,如果她发高烧,身上的衣衫一定会被汗水浸透,这是新的,送到灶台上晾晒,你可以安心的穿着。”
叶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虽然是寒冬,但他的脸上却是密密麻麻的汗水,脸上更是一片潮红,口中喷出的热气,在空气里化作一缕缕青烟。
林爱云看着叶炎主动无视了自己要付钱的要求,还一口一个严清地喊着,虽然心里很不舒服,可是他为严清着想,她也不好多说,心中多少还是很感谢他的。
“小叶,谢谢你。”看着林爱云一言不发的样子,张文华继续说道。
“无妨。”叶炎摸了摸脑袋,转过身来,对着一脸茫然,似睡非睡的严清,轻声说道:“你醒来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严清闻言,微微摇头,“我饿了。”
说话间,她还靠着他,声音里透着几分少女特有的撒娇,嘟囔了一句:“我要坐,你帮我一把。”
“好。”王耀应了一声。叶炎一向对她言听计从,他伸手就要去搀扶她,可是在他的手触碰到严清的时候,林爱云却已经一把拉住了他。
“我来吧。”林爱云连忙搀扶着严清,将厚厚的衣服穿在了她的身上。
“那就多谢了,嘿嘿。”严清这会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对着林爱云甜甜一笑,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谄媚之色。
“我给你倒点水来。”叶炎的双手从空中抽了下来,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正要去拿壁橱里的新热水瓶。
然而,她的左手却被人抓住了。
“叶炎,这是什么情况?那是鲜红的纱布!”严清一脸焦急地盯着已经凝固的白布,脸上写满了忧虑,一双如鹿一般的眸子里,泪光盈盈地盯着叶炎,似乎在责怪他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我……”严清的声音,让叶炎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情况?这么短的时间不见,你就变成这样了!是不是很紧张,赶紧给我找个大夫,你会不会太着急了?”
一株高大的白色松树,在寒风中摇曳,偶尔会有树枝拍打在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四个人的脸色都不一样,谁也不明白对方是怎么想的。叶炎下意识地朝林爱云和张文华那边望了一眼,清了清嗓子,安抚了一句:“没什么,就是被开水烫伤了,刚才请大夫给我开了一些药方,很快就会好的,不用着急。”
“这是怎么回事?被滚沸的水给烫伤了,这还是小事吗?而且,你手上都是鲜血,我能不着急吗?乖乖的,马上给我请大夫来处理伤口。”严清抓着叶炎的手,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破口大骂。
叶炎见严清似乎并未察觉到四周的异样,赶紧悄悄拽了拽她的小指,让她别过头,但愿她就此止住自己的怒火,尽管似乎有些迟了。
他们俩的关系恐怕已经暴露了。
察觉到叶炎的举动,严清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臂,讪讪一笑,转过身来,对着林爱云和张文华苦笑了一声,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两人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叶哥,多谢你了,赶紧给你处理伤口,然后回家好好养伤,这里交给我们。”
叶炎被“逐客令”之后,表情略显尴尬地握紧了拳头,不过在岳父岳母和祖母面前,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严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安心。
可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回头,拿起一个保温杯,轻声说道:“我去拿点热水,然后就离开。”
说完,不等众人开口,便迈开了长腿,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这小家伙,还真够固执的。”
张文华心中暗叹,林爱云故意和叶炎保持距离,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她并没有阻拦,她很清楚自己的闺女,既然这个男孩值得信任,那么他也不会这么不识抬举,决定暗中拆散这对夫妻。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孩子似乎很好,严清在急诊科里,一脸焦急,仿佛只要他一走,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跟上去。
后来,他还帮着清河跑来跑去,花了不少钱,也花了不少钱,她注意到,这些都是从供销社里淘来的最好的。
从两人的交谈和交流中可以看出,两人交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些暧昧的举动更是娴熟自然,像是刚结婚不久的新人,让她这当奶奶的都觉得面红耳赤。
可是,林爱云怎么就不答应了?这年轻人不是南沟村的人,她也不知道,这件事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要找个机会,问一问,要是林爱云不答应,她就没有机会了。
“赶紧喝点。”林爱云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从叶炎手中接过一个包,惊讶地看到,在他的手中,赫然放着三个食盒,铁盒还有点热,应该是刚刚从锅里端出来的,否则,这个天气,恐怕已经凉了。林爱云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的心情,心中多少有点触动,不过她还是没有说话,而是将一份递给了张文华,让她先喝,然后才把严清的粥端了出来。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严清被林爱云这么一闹,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尤其是看到他对叶炎的样子,更是感觉到了一丝羞愧。有问题。
不过严清也明白林爱云的意思,作为一个做妈妈的,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一个不怀好意的人。
他们对自己的前途一无所知,在那个恐怖而紧张的时代,他们的谨慎是根深蒂固的,如果有一天,她和他结婚了,两个人一起受苦,他们的家人都会崩溃。
但严清不同,她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对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所以她才会对叶炎如此信任,不管怎么说,叶炎都是一个很有价值的人。
“你的手还在扎着,不要在我妈跟前装,我给你吃。”林爱云温柔地说着,但还是很坚决地走到了床前,掀开了餐盘,给她盛了一口粥。
“好的,好的。”严清乖巧地点点头,乖顺地张开嘴巴,将一大口的稀饭喝了下去,原本他还觉得没什么味道,结果一口下去,竟然是如此的甘美,想必是叶炎在其中放了不少的糖,让它变得如此甘美。
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吃糖,严清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心中却是甜滋滋的。
叶炎给林爱云和张文华准备的东西也很丰富,有红烧肉,有白菜,有面条,还有一大锅的白饭,严清也是胃口大开,不过她最近要做的就是简单的,她也就没有办法了。
叶炎提着水桶走了进来,并没有在这里久久停留,而是悄无声息地离去,那孤单的身影,让人不禁为之惋惜。
“妈……”严清低低的叫了一句,还没来得及为叶炎说话,就被林爱云狠狠的瞪了一眼:“我去倒杯茶,帮你擦洗身体,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聊。”
既然林爱云都这样说了,那严清还能如何?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让林爱云和家人,都知道叶炎有多好,有多好,有多好,有多好。
“我得问问问叶先生,这批货的价格,咱们可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再说了,家里也是这样,结婚和生活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们没有亲人,总要还的,顺便给他们带点礼物,算是报答吧。”
林爱云说着,从浴缸里倒了一杯温水,然后用新的浴巾擦了擦,然后让张文华将窗户和窗户都关上。
“你怎么把我当外人了?”闻言,严清喃喃自语,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不能相信林爱云说的这么清楚。
就像是她永远都不会嫁给叶炎。“赶紧脱掉你的衣服,赶紧的,免得感冒了,我的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
“好的,我这就去。”
严清也是一脸的害羞,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胸部,任由林爱云帮她擦拭着后背,身上的汗也都被她擦掉了,可她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动过。
直到穿好了衣服,严清这才放下心来,乖乖地躺在了床上,看着林爱云和张文华端着盘子走了。
严清趴在床上,脸上却是一片通红,叶炎怎么可能会猜到自己的胸罩尺寸?而且穿的还那么合适?还说她已经洗澡了?是他帮她洗澡的?太丢人了!
她不晓得,这位工程师的手,简直就像一把尺。
在钢铁厂的时候,他亲眼所见,触碰到的地方,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以他的记忆,怎么可能会忘记大致的大小?
*
第二天一大早,林文康就端着一大盆鸡汤和两包日用品走了进来,当他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不过大家都没有多说什么,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林文康将自己的货物都交出去后,便急急忙忙地走了,他必须要在中午前回到村子里,这样才能多留上半个小时的工钱,否则就白忙活一天了,太不值得了。
他们一家人,都在挖掘药材,赚了一大笔钱,但却没有一个人偷懒,依旧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甚至连种地都不敢去做。
坚持本心,方能活的更久。
再说了,采药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开采的,随着气温的下降,药草生长的时间也不短了,再加上冬季的时候,上山很困难,家里每隔几个星期就会上山一趟,所以,他们的工资也就没有以前那么高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辛苦赚工分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到了年终,还能得到不少的口粮。
林文康刚离开不久,叶炎就拎着一堆的水果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来的一大袋葡萄,一大袋的水果,五颜六色的,看的人眼睛都红了。
昨晚严清的病房里有一对夫妻,他们的孙子也发了高烧,经过一夜的努力,体温终于降低了下来,此刻已经睡着了,可当他们听见动静的时候,却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外婆,我要一个苹果。”
严清被吵的直皱眉,不过想到昨晚和自己一起受苦的那个小男孩,此刻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叶炎,让他把一个苹果递给自己的儿子。叶炎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绕了一圈,递给了小男孩,小男孩接了一个,立刻止住了哭声,想要把它咬碎,可是那只大的苹果,根本不是他一个孩子能够咬碎的,万一还没有咬到,他的牙就会被咬破。
叶炎本打算让他切了再吃饭,结果他刚刚靠近,就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啪”一声,猝不及防之下,他“嘶”地一声惨叫,裹着厚厚的纱布的左臂一阵剧痛。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一个个目瞪口呆。
“喂,你干嘛要动手?”严清第一个回过神来,他一把掀翻了被子,就要下了床,却被叶炎拦住了。
“别乱跑,天凉了。”
这时,小男孩的奶奶才反应过来,连忙挡在了他的面前,喊道:“别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他的力量能有多大,用得着这样大声说话么?”
“婴儿?你是不是看错了,他还在喝牛奶?你说他没有多大的力量,昨晚你和另外两个大夫也没有制服他?我都不明白,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严清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揭穿了她的谎言。
“你……”神色一愣。
葛金凤心中愧疚,张了张嘴,有心反驳,可是一想到在场的人太多,自己和她只有一对母女,若是闹僵了,自己这边的人会很惨,所以也就不和她一般见识了,只觉得心中憋屈,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说道:“妈的,真是倒霉。”
虽然他的语气很轻,可是房间内太过寂静,谁都能听到。
“我真的很无奈,我好心送了一只苹果,不仅没有感谢,反而被你这么对待,哈哈,叶炎,你去把你的苹果抢过来,丢了也别让他们再吃了!”严清一直盯着叶炎的手腕,发现没有鲜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事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要了!”秦远翔的耳力何等敏锐,一听这话,立即将手中的苹果抱在了胸前,然后伸出自己的小舌,将整颗苹果都舔了一遍,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你这孩子,是不是给你钱了?为什么是你的?”严清皱眉,他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从他的身手和身手来看,显然是经常这么做的。
“既然是你送的,自然也是他的。”葛金凤对秦远翔说道:“小翔,你先吃饭吧,不然他们会把你的东西拿走的。”
“……”所有人都被这无|耻的行为给说不出话来了。
“你怎么会不认识?”叶炎面色一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从葛金凤身边走过,一把拉住了秦远翔的手臂,然后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水果。葛金凤看到这个身材魁梧,却又无可奈何的男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拿走了一个苹果,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些人竟然会偷自己的东西,这让她很是诧异。
这可不是一般的情况。怎么现在变了?
“外婆,我的苹果……”秦远翔显然不想在叶炎面前发火。一把将到了嘴里的水果抢了去,顿时伤心欲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葛金凤就是一顿胖揍,那样子,哪里还能有半点发烧的样子?
“小翔,你就别再吃那个破苹果了,等你妈妈把你爸爸带来,我一定要给你买好多好多的!哼,我还以为是你的破苹果呢?我还以为是因为你的苹果脏了,会出人命的!”
葛金凤被秦远翔一脚踹在了腰部,痛的她面无血色,一边惨叫,一边冲着严清等人破口大骂。
“倒霉的是我们,都说祖宗不是好,就是坏,你这臭丫头,就应该有一个不孝顺的外孙。你怎么把自己保护的这么好?哼!”张文华一言不发,此时却是再也按捺不住,双手叉腰,对着葛金凤破口大骂。
“赶紧把这东西丢了,我们还担心脏了。”张文华身后的林爱云,也是一副冷酷的样子,看着叶炎。
“好。”王耀应了一声。叶炎二话不说,把苹果用一张纸包裹起来,然后走出了房间,把苹果丢到了旁边的垃圾箱里。
“你们……”葛金凤看到叶炎两手空空的走了回来,心中一阵肉痛,这些人还真不懂得珍惜,这些苹果可不是什么好货,丢了还不如喂小翔,呵呵,真抠门。
“人多力量大,我打不过你,反正都是你占了道理,我们就把它当成了一条被狗咬的可怜虫,唉,我们千里迢迢从村子里跑出来看病,却偏偏碰到了一帮疯子!居然敢欺负一个老弱妇孺,这是什么道理?”
葛金凤一拍桌子,大声的喊道,周围的人也都聚集了过来。
“怎么回事?这是要闹哪样?”
“你听到了那个女人的话了么?八分是因为他们人多,所以才会这么嚣张。”
“这里是医院,不要闹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不要对一个老弱妇孺动手,你也是衣冠楚楚,不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就是,同在一个房间里,有话就不能说了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一间病房,经常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在一看,还以为是严清等人仗势欺人呢。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引来了更多的病人和病人的家长,很快就将整个病房都给包围了起来。
秦峰和廖静芝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他们是循着小护士给他们的房间号码走的,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可当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质疑小护士所说的那个房间是不是真的了。
“峰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聚集了那么多人,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廖静芝拉了拉秦峰的袖子。
秦峰见她这副毛毛脾气,顿时有些恼火,蹙了蹙眉,悄悄将自己的袖口从她手上拿开,有些不耐地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难道小翔出了什么事情?”
廖静芝小声嘀咕着,完全没有看到秦峰的反应,她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昨晚秦远翔发烧时的惨状,心跳加速,她抬起头,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房卡,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推着人群冲了进去。“小翔,我在这里呢!”廖静芝一进来,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发脾气的秦远翔,看到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她微微一怔,然后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妻子。
这时候,秦峰已经缓缓走到了廖静芝的旁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秦远翔,顿时脸色一白。
“小翔,你不要再哭了,你爸爸回来了。”林逸笑着说道。葛金凤对秦峰还是很忌惮的,她太了解秦远翔的自尊心了,要是他继续这样哭闹,自己肯定会离开的。廖静芝好不容易把他喊到这里,这都几天了?
秦峰最恨的就是秦远翔在别人的面前大喊大叫,为了这件事,他经常在自己的家中对着自己和廖静芝大吼大叫,说秦远翔被他们宠坏了。
可现在,他才多大,不惯着点,他怎么会记得你?他还会不会对你尽忠?葛金凤并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秦远翔对秦峰也是忌惮三分,见到他过来,顿时止住了哭泣,将头往葛金凤的胸口一靠,将她的鼻子和泪水都擦得干干净净。
“什么情况?在这里,不许吵闹,不许说话,懂不懂?都走了,还玩个屁啊?大家都是患者,你们先回家养伤,尽快离开医院。”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外面响起,循声看过去,就看到邓护士端着一个小盘子站在了病房的外面。
周围围观的人一听是医院的人,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纷纷站起身,想要离开,却被后面的一段对话打断了,全都睁大了双眼,竖起了耳朵,一脸的疑惑。
“邓阿姨,你看他的胳膊,都要被他们弄断了!原本就已经很严重的烧伤了,现在更是要把他们给弄成残疾,让他们去监狱里赔偿!嘤嘤嘤。”
“人家是钢铁公司的技术人员,就凭自己的双手过日子,这帮家伙真是欺人太甚,竟然敢拿自己的孩子和长辈来欺负我们!这是什么道理?您一定要为我们讨回公道,我们要写一份鉴定书,到警察局告他们!”
严清和葛金凤一样,一巴掌一巴掌地拍在了床上,震的床上的金属架子都被她拍的啪啪作响,哭的梨花带雨,配合上她那副柔弱的样子,更是让人心疼。
这一点,比起葛金凤那个满脸横肉的女人,要有更强的说服力和信任。
“这丫头不似作伪,难道是那个老太婆在撒谎?”
“我也这么觉得,你看看那个年轻人,他的胳膊上绑着纱布,一看就是个工人,怎么会没事欺负一个老弱妇孺,不过那个女人看起来不像个好人,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哼,仗着自己年纪大,也不要脸。”听到众人议论纷纷,葛金凤气的面红耳赤,之前的话可不像现在这么说,简直就像是一只墙头草,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站到什么地方!
“我的孩子现在可是钢铁公司的厂长啊!他们就是在欺负我们!”葛金凤双手叉腰,一脸的狰狞,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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