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相府前厅,一灯如豆。
一名男子蜷缩着身躯虚弱地倒在地上,双手被反剪至身后,粗大的绳索牢牢捆着无力的手腕,白嫩肌肤血迹斑斑,一道刺眼的刀痕纵贯后背,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伯父,你快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张牧凡刚回到相府就被张展拉到了前厅,倒地重伤的男子孱弱纤瘦的背影映入眼帘,有种我见犹怜的美。
“展儿,这是……”
就在张牧凡诧异之时,张展粗暴地将男子翻了个身,面对张牧凡。
张牧凡大惊。
因失血过多而过分苍白的脸,白如冬雪,剔透如玉,楚楚可怜,艳绝天下——
正是绯雪。
“展儿,这是怎么回事?”张牧凡比起惊喜,更多的是惊吓。
然而张展却搓着双手,一副邀功的模样。
“我知伯父对这人一直念念不忘,所以特意派人将他虏了来送给伯父享用。”
张展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靠身为丞相的张牧凡提拔。
他知道张牧凡一直对晏泠府上的罪奴绯雪垂涎三尺,今日刚好天赐良机,他派了不少高手埋伏在绯雪回岚王府必经之路的小巷子里,前后夹击。
他听说过绯雪武功高强,本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绯雪不堪一击,才刚动手就口吐鲜血,被他的手下砍成重伤。
生怕人就这么死了,他连忙将人送到相府。
“伯父,你先上,玩够了再换我上。”
看张展那一脸的下流样,张牧凡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负手朝绯雪走去,居高临下,与绯雪视线相交。
绯雪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美得惊为天人,不可方物。
哪怕此刻身陷囹圄,沦为鱼肉,那双罕见的鸳鸯眼仍散发着坚韧不屈的光芒。
张牧凡确实把持不住。
送上门来的绝世美人,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
然而张牧凡不是张展,他深知此事恐怕瞒不住晏泠。
虽说绯雪不过是一介罪奴,但他对于晏泠的重要性连当今圣上都略知一二。
张牧凡若擅自动了绯雪,恐惹祸上身。
“伯父,你还等什么呐!趁他有伤,还不快点把他给办了。”张展在一旁猴急。
说是抓绯雪来孝敬张牧凡,其实是张展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看绯雪的味道。
他一早就听说过岚王府上有个美若天仙的罪奴,虽是男子,却有着惊世骇俗的美貌。
本来他还在想传言多半有夸大的成分,没想到今晚一见,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惊艳。
明明是个冷美人,可跨坐在晏泠大腿上的模样过于撩人,他没当场把人扯过来享用一番已是极大的忍耐了。
张展本以为张牧凡看到觊觎已久的绯雪送到嘴边,会忍不住饿狼扑食,结果张牧凡却恭敬地朝绯雪施了一礼。
“绯雪,展儿他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你不要见怪。”
见张牧凡如此惺惺作态,绯雪只觉恶心。
此刻他身受重伤,绳索缚身,沦为阶下囚,根本无反抗之力,这种时候张牧凡还故意以礼相待,不过是对他的嘲讽与戏弄。
见绯雪脸上无惊无喜,眼里唯有冷冰冰的拒绝,张牧凡邪佞一笑。
“本相是倾心于你的美貌,不过也敬你是个人才,绯雪,只要你肯弃暗投明,本相不仅保你今晚不会失去清白与尊严,还许诺你一生荣华富贵,甚至将来裂土封王……”
张牧凡一边说一边观察绯雪的反应,见绯雪神情冰冷,不为所动,于是接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本相知道,空口无凭,但你现如今的处境也容不得你拒绝本相。”
双手负于身后,张牧凡又端起颐指气使的架子来。
“你现在在岚王身边,不过是个玩物,你当初的所作所为,本相也略有耳闻,晏氏在你的栽赃下被诛九族,此等深仇大恨,你不会还指望岚王能够对你日久生情吧?”
“绯雪,当初你背叛岚王,不也是看出晏氏功高盖主,早晚会被皇权所不容,所以提前为自己谋划一条出路么!本相不认为你做错了什么,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看清形势,顺势而为,方可为人上人。”
“放心,本相知你对岚王有情,本相也不需要你加害岚王,只要把他平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悉数汇报给本相即可。”
“等到岚王大势已去,本相也不会杀他。本相答应你,会把岚王交给你发落,等到你大权在握,与岚王地位互换,到时想怎么处置岚王都可以……比如……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变成你的玩物。”
张牧凡口若悬河,吐沫横飞。
哪怕绯雪不为名利所动,至少他最后说的这些一定能够打动绯雪。
“如何?”张牧凡在绯雪的面前蹲下身,“本相知你是聪明人,聪明人绝不会做愚蠢的决定。”
窗外月光清冷,前厅鸦雀无声。
张牧凡耐着性子等候绯雪佳音,后面的张展可是急出了一头汗。
他好不容易才把绯雪这个大美人弄到手,本来还指望他伯父发泄完他就能尽情开荤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张牧凡竟然许诺绯雪高官厚禄只为拉拢绯雪。
这一旦交易谈成,他岂不是再也碰不得绯雪了?!
“伯、伯父,这……”
“你给我把嘴闭上!”
张牧凡扭头吼了张展一声。
他确实垂涎绯雪的美色,但若能借此将绯雪变成安插在晏泠身边的一枚棋子,那他宁可暂时收起他的色心。
等到借绯雪之手扳倒晏泠,到时候再享用绯雪也不迟。
绯雪安静地注视着笑容可掬的张牧凡,半晌,发出一声冷笑。
这笑声,让张牧凡瞬间沉下脸。
“丞相大人所言极是,我既是聪明人,那便更不可能相信丞相大人的鬼话。”
绯雪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说的斩钉截铁。
“对于丞相大人而言,我不过是用来刺探情报的工具,待到王爷他功败垂成,等着我绯雪的别说是荣华富贵,裂土封王,恐怕我连独善其身都办不到,只会沦为你们的玩物。”
没想到绯雪如此人间清醒,张牧凡不禁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他站起身,俯视绯雪的目光泛着残忍的寒光,“难道你现在就不是玩物吗?绯雪,跟着岚王,与跟着本相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换了个主子效忠罢了。”
“我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
这句话,绯雪说的铿锵有力,张牧凡当真在绯雪的脸上看到了视死如归、忠肝义胆,然而他却是一阵捧腹。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太没有说服力了,绯雪,你当初不就背叛了岚王么?在岚王眼里,你不过是个吃里扒外,见利忘义,恩将仇报的小人!”
张牧凡用靴头挑起绯雪的下巴,喊了声:“来人!”
齐刷刷走进前厅的相府侍卫多达三十人。
“绯雪,你以为你不接受本相的条件就不会沦为玩物了吗?”张牧凡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俯视绯雪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本相告诉你,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相就命这些人轮了你,反正本相府里的侍卫多得是,他们轮流上你,本相不信你承受得住。”
随着张牧凡洋洋自得的话语,绯雪本就惨淡的脸像被抽光了血,变得更为苍白。
“就算岚王舍不得你又如何?等到你变成破鞋,为妓为娼,脏病缠身,岚王他还会替你做主?”张牧凡捋着胡须,笑容病态,“恐怕到那时岚王连看都不屑于看你一眼……所以绯雪,何苦固执,做本相的人,至少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本相不会动你。”
后面半句话,绯雪相信张牧凡没有撒谎。
“我……绝不会背叛主人。”
瞪着他的异瞳坚定决绝,张牧凡抬手扇了绯雪一巴掌。
殷红血珠顺着嘴角流出来,绯雪半张脸顿时红肿起来。
但他注视张牧凡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
“本相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没等张牧凡话音落下,只听绯雪一字一顿道:“我……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
“展儿!”张牧凡意识到不给绯雪点颜色看看,绯雪恐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于是他冲张展一声令下:“你不是一直想尝尝他的味道么,就从你先开始。”
“伯父,真的让我第一个啊?”张展一边问一边搓着双手靠近绯雪。
眼下绯雪重伤,又被捆着,插翅难飞,张展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如愿以偿,好好地开顿荤了。
面前的绯雪实在太美,面如冠玉,身姿曼妙,越是受伤越是有血,就越是能勾起男人施虐的欲望。
张展一脸下流地朝绯雪伸出手,脑子里已经想象出绯雪被他强压在身下痛苦又享受的表情了。
然而就在这时,银光一闪,血溅三尺。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发出惨叫声的人正是张展。
紧随其后,相府的侍卫眨眼间死了大半,当其他人看清来者何人时,全都大惊失色。
晏泠正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他只身一人,手无寸铁,却犹如恶鬼索命,阎罗降临,霸气外露,杀气腾腾。
“岚王,你你你、你胆敢擅闯丞相府,而且还把展儿的手给……”张牧凡已经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被他抱住的张展,十根手指被利器整齐地切断,无一例外,血流不止。
“丞相大人说笑了,本王来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擅闯?”晏泠径直走向绯雪,将绯雪抱起来扛在肩头。
后背血淋淋的伤口落入晏泠眼中,顷刻间在那对黑瞳深处掀起了惊涛骇浪。
扛着绯雪,晏泠大大方方地来,同样也大大方方地走,无一人胆敢阻拦。
在离开前厅之前,他扭头冲张牧凡搁下一句话:
“今晚这笔账,明日朝堂之上本王会跟你好好算算。”
外头月黑风高,夜色浓的像化不开的墨。
晏泠将绯雪抱上马,解开绳索,自己坐在绯雪身后,用双臂护住绯雪摇摇欲坠的身体。
两人同骑一匹马,走在夜幕下荒无人烟的街上。
“你还撑得住么?”晏泠问。
“撑不住……也得撑啊!”绯雪道。
“怎么伤的这么重?”晏泠又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责难。
绯雪听出来了,干涩的薄唇挤出不易察觉的苦笑,用虚弱的声音回答:“我被伏击,本想杀了他们,可刚运转内力就经脉逆行……是有人给我下了毒。”
“什么?”
见晏泠如此惊讶,绯雪唇角的苦涩化为嘲弄,疲惫地垂眸。
“给我下毒的人……不正是王爷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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