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没有回答，但他眼里的悲悯诉说了一切。
皇家哪里有什么父子呢？
当初皇上为了让萧烬上战场让我吃过毒药，为了让萧烬在战场上尽心尽力接回了戚贵妃。
这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利，百姓的未来，哪一样都比亲情重要。
皇上这样想，皇子亦然。
“我知道了。”
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
宫中的戚贵妃已经复宠，虽然不如往昔但至少不用像我们这样被禁足。
萧烬派了暗卫给戚贵妃送信，让她在宫中配合将军府，到最后竟为我们求了一个万寿节随行去国佛寺祈福的机会。
那天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们两个穿的十分低调，甚至萧烬还拄着拐杖装出一副病弱的模样，跟在端王和瑞王的后面一点儿也不起眼。
隔着重重人影，我们远远和戚贵妃对视一眼又迅速错开。
今日是万寿节，每年的万寿节，皇上都会率领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皇子们去国佛寺祈福，因着这个习俗，必经之路早就被重兵把守，不允许平民经过，这才让我们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国佛寺。
国佛寺是皇家寺院，每年花在修缮上的钱不计其数，尤其今年是皇上六十大寿，修缮的更为精美，我站在门口若不是瞧见匾额，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太过奢华。”萧烬声音极低，只能飘到我的耳朵里，站的再远些的桃儿杏儿都听不清。
“不重要。”
我警惕的打量四周，“他们都进去了吗？”
萧烬望着四处的守卫缓缓点头，“昨儿就潜伏进去了。”
我心里的石头往下落了一半，但依旧在想等会儿若是血雨腥风，我该如何保全看中的人。
按照每年的流程，皇上在到达国佛寺之后，会在后殿的禅房稍作歇息，等到了国师算出来的吉时再去前殿叩拜，为天下苍生祈福，之后则是回到后殿，和众人一起听禅，直到用过午膳才会乘轿撵回宫，下午先是后宫妃嫔祝贺皇上生辰，后有大臣们当面赞扬，最后才是晚上的生日宴。
我们这会儿根据各自的身份被小沙弥送往不同的禅房休息，甫一进门桃儿和杏儿就机敏的将屋子上上下下翻了个遍，确定没有人才请我们坐下，自己则去门外守着。
萧烬面无表情的拄着拐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宫里的人拜高踩低，寺庙里的人也不遑多让。
因这之前被禁足的事情，我们休息的禅房位置偏僻，除了地势稍高一些没有可以拿出来说的特点。
“能看见什么吗？”我在他身后垫起了脚，想瞧瞧外面的情形。
“只觉得风雨欲来。”萧烬回答的模棱两可，随意的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无聊的晃着腿。
我不明所以的凑近窗边看了又看，除了收在每一扇门下的黄马褂什么也没见到，不禁挑眉。
皇上出行的阵仗我第一次见，只觉得震撼，但转念一想，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真的能让刺客得手吗？
“守着的人要时不时的巡逻，况且中午吃过斋饭会很忙乱，上菜的沙弥，试毒的太监，被安排在各处的朝臣，哪个地方都需要人手，侍卫们就一双眼睛，总有看顾不暇的时候。”
萧烬及时出口为我解了疑惑。
“王爷，王妃还请移步大殿，仪式就要开始了。”
门外传来小沙弥的声音，我立即站起身回应。
“小师傅，我们这就过去。”
等我们到达大殿时，文武百官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看样子除了皇上，皇后，其他的人应当是都来齐了。
就在因为当时款不走来宣布仪式正式开始，请皇上皇后时，我察觉到了身旁萧烬的不对劲。
“怎么了？”
“这不是空净大师。”萧烬眉头皱的很紧，看起来十分苦恼。
我眨了眨眼努力看清站在前面的人，同样满肚子疑惑，“空净大师不是主持吗？为何今日不来？站在那儿的又是谁？瞧着好眼生。”
“空明，是空净大师的师弟。”
“师兄有事，师弟代为主持似乎也不是不行。”
我下意识的找补，希望这一切都是我们想多了。
萧烬嗯了一声，眼神依旧黏在空明的身上，身体虽然会随着指挥跪拜叩首，但心早已飘远。
他之前为了遁入空门和空净大师多次促膝长谈，对空净说是了如指掌也不为过。
他虽已是出家人，但对于规则及其遵守，绝不可能做出在自己还是寺中主持的情况下便将万圣节祈福的事情交给师弟，这其中必然有隐情。
萧烬眼神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余爻，她头上的白玉簪子在周围烛火的映照下有丝丝暖意。
祈福的仪式，为了照顾皇上的身体流程并不繁琐，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结束了。
皇上很快在皇后的搀扶下去休息，众人也都回到各自的禅房。
但我和萧烬却悄悄溜走，小心的在寺庙中游荡。
之前我们派出去的人为了安全，大多数藏匿在后山里，这话前厅更是侍卫众多，谨慎起见我们并未让他们大胆上前。
萧烬在官眷的院子外松开了我的手，故作为难的将我的碎发别到耳后，“王妃一直说想念岳母一家，如今日抓住这个机会和岳母好好聊一聊。本王回禅房等你。”
这话说的卑微，道尽了瑜王府如今的落寞，倒是让手在外面的侍卫对我进去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进院子，我便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等着我的戚夫人，不知为何突然眼眶一热泪水涌了出来。
戚夫人慌慌张张的走过来扶着我进了禅房。
“怎么了？这是？如今好不容易能出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母亲。”我的声音哽咽，但顾念着外面的人还是快速拔下了头上的金簪塞给她，“国佛寺很危险，请戚将军小心！”
戚夫人手一滑，将簪子藏进袖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们坐在屋子里寒暄，身旁少了一两个出去拿茶点的小丫头也很正常。
“夫人，小沙弥过来送素斋了。”嬷嬷站在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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