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戚夫人对视一眼，无声胜有声。
国佛寺为了这次万寿节祈福准备的素斋别出心裁，虽然都是素食但看着色香味俱全，就是不知道这味道安不安全。
保险起见，我们没有吃寺里的东西，只是用了几块将军府带来的点心充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和戚夫人一道坐在窗边，直到眼角余光里有影影绰绰的身影才虚弱的趴在了桌上。
伺候的婢女同样伏在地上，看不出生死。
门外很快有脚步声，但不杂乱，相反十分有力。
我突觉身子一轻，应当是被人背了起来，还是倒栽葱的方式。
现在我不敢睁开眼，死死的闭着，生怕露出马脚。
我数着步子，大约行了两百步，我被丢在了坚硬的地方，乘机将眼睛掀开一条缝，快速看一眼闭上。
这里还在国佛寺内，只是我不知道这是哪一间禅房。
此刻周围的地方躺着不少眉眼不睁的妇人小姐，应当是这次陪着百官一道来为皇上祈福的官眷。
可惜现在都成了夺权的筹码。
我和戚夫人一起被抓来，所以被丢在了一起。我微微眯开一条缝，小心的挪到戚夫人身边，借着身体的遮掩快速的握了下她的手，还没来及抽回，对方也快速的回握。
还好，我们都没有上当。
屋子里有人不断地进进出出，感觉周围的人慢慢越来越多，我在心里盘算着这次来的官员，估算着会被逮到这里的女人会有多少。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被人粗暴的提起，鼻尖传来一阵薄荷的香气，闻着瞬间头脑清明，眼睛不自觉的睁开，我猜这是解药。
屋子里的人渐渐苏醒，各个混沌的站起身，茫然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皇后。
“娘娘，这是怎么了？”丞相夫人朱氏白着一张脸攥着一个小姑娘的手强装镇定的询问。
皇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神色自如的接过嬷嬷捧上的新茶，漫不经心的吹着浮沫。
“众位夫人小姐稍安勿躁，都先坐下吧。”
我在醒来就和戚夫人退到了角落，安静的观察着殿内人的反应，也不忘从窗户窥探外面的情况。
但皇后很聪明，虽然让我们醒来，但是并不允许我们靠近门窗。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很快就知道了这其中的关窍。
虽然不再言语，但是脸上的担忧一览无余。
外面渐渐起了打杀声，屋子里更是噤若寒蝉。
戚夫人抓着我的手越发用力，我感到吃痛的收回手她在反应过来，尴尬的朝我笑笑。
“是我太紧张了。”
“没事。”我朝她轻轻摇头，“母亲，父亲这会能赶到吗？”
这里距离京郊大营比离皇宫都远，我真的不知道戚将军能不能赶过来救驾。
若是迟了该怎么办？
端王和瑞王在后山藏着的可都是死侍，杀我们这些深闺中人可谓是易如反掌。
至于皇上身边的护卫...
我看了眼全场唯一一个坐着的人--皇后。
她太气定神闲，轻松的和以往的每一次相见没什么不同。
“皇后一直就这样，她的脸色是最具迷惑性的。”戚夫人不屑的撇撇嘴。
如果不是现在不适合说些什么，我估计她会给我讲讲皇后年轻时的故事。
我也是挺想听一听的。
打杀声最重的时候屋子里的妇人们开始躁动起来，大家在屋子里开始走动，也有一些已经腿软的跌坐在椅子上或是地上，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千篇一律的苍白。
以前不行神佛的我此刻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萧烬那边来得及，希望他不要受伤，为此我愿意付出全部。
从那日看着他满身脏污的在城门口接我时，我就知道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对他视而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打杀声渐渐小了下去，但是却还没有人过来，皇后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串佛珠，她半闭着眼睛嘴唇翕动，像是在祈祷。
我不禁冷笑。
“皇后现在才念经不觉得迟了吗？”
丞相夫人到底是有底气，哪怕被抓了也不畏惧。
“迟不迟的，朱夫人很快就知道了。”皇后罕见的开口，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
门外在一次传来脚步声，听起来脚步声里夹杂着甲胄的撞击声，我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戚将军虽然在之前就知道这次万寿节的欺负仪式未必太平，但短时间内找到穿戴整齐的兵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邪不胜正，爻儿，你要相信这句话。”戚夫人忽的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立刻将我推到了她的身后，也是因此我没能第一时间看到踹开门的是什么人。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那不是皇后的人，因为皇后被抓住，直接拖走。
“传皇上口谕，请各位夫人小姐在此歇息，待事情了了，皇上自会给众位一个交代。”
一句话，刚打开的门就再一次被关上，但大家都说了一口气。
是皇上口谕，看来此次的谋反败了。
“母亲，阿烬会平安吗？”我无端害怕。
戚夫人轻轻叹息，没回答，招手叫来了个小兵，让他去帮忙把夫人小姐们的丫鬟婆子叫来，顺便准备些茶点给诸位压压惊。
“爻儿，这次你且看着，以后就得你自己来了。”
说罢戚夫人换上笑脸走入人群。
“朱夫人，刚才多亏了你出言，要不然我们这些人怕是会被皇后压制的死死的。”
“乔夫人，你家老太君还好吧，我记得她素有咳疾，不知道这个季节可会好些？”
“李小姐，你可真是孝顺，还知道护着你母亲。”
我第一次看着戚夫人在各家夫人中间穿梭，她准确无误的叫出每个人的称谓，关心着她们在着几个时辰里的心情。
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作为萧烬的妻子，也作为此刻在这里唯一的皇子妃，我不该如此木讷。
“去多搬些椅子来，让各位夫人小姐好好歇息。前面的事情咱们虽然管不了但是可以保全自身，绝不给男人们拖后腿。”
我的声音掷地有声，众人纷纷回头看我，有不解、有迟疑、我不在乎，径直走到皇后坐过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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