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咳血
明章帝的试探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他是个多疑的人，不论怎样，惠贵妃的话还是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华安长公主带给明章帝的阴影伴随他多年，直到她死了，明章帝依旧不能对她的儿女掉以轻心。
明章帝又出宫一趟，去看了尚在昏迷中的太子。
他是真心疼爱嫡子，对着毫无知觉的太子殿下，明章帝忍不住说了许多话。
他看着面色苍白，合着双眼的长子，想到那根导火索，叹息一声，喃喃道：“朕与冯氏，相敬如宾。她是朕的发妻，若非……朕原不想伤她的。”
冯青黛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即便生父不疼，继母不慈，还有一群庶出的兄弟姐妹，可她依旧长的极好。
太后娘娘与冯青黛姐妹的生母是手帕交，一直颇为怜惜她们姐妹二人，又见冯青黛端庄得体，娴静温婉，难免心生喜爱。她有意救她们姐妹二人出苦海，便做主结了这门亲事。
果不其然，永恩侯府后悔不迭，用尽千方百计向冯青黛示好，想要挽回这个靠山。可惜冯青黛不是什么软根子，除了一母同胞的妹妹，她唯一照顾的就是身份低微的冯青微。
明章帝见到冯青微的第一眼，就不受控制地爱慕上了。可他也清楚，自己与永恩侯府的大姑娘定了亲事，太后娘娘绝不会叫永恩侯府出现两女侍一夫的丑闻。
冯青黛端庄得体，虽不及庶妹绝色，那也是朱唇皓齿，花容月貌。不论是做太子妃，还是皇后，冯青黛都是合格甚至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即便谈不上爱，明章帝对她也是挑不出一丝毛病。
然浊泾清渭，一旦冯青黛知道明章帝的所作所为，哪怕那只是一个怯懦至极的庶妹，冯青黛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她并不在意明章帝喜欢谁，偏爱谁，即便她心里清楚殷白霜是为何而得宠，她也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情。
偏偏，明章帝不仅想了，还肆意妄为地做了。
冯青黛绝不可能容忍这一切。
她又与华安长公主交好，明章帝怎么敢让一贯强势的长姐知道这件事？
所以，哪怕明章帝对惠贵妃的用意心知肚明，他也不得不如她所愿。明章帝凝视着长子的面容，四下无人，他脸上浮现一丝愧疚。
如果不是冯青黛死了，他的长瑾，绝不会落得这个地步。
因为华安长公主的死，明章帝赔进去不少人，可谓损失惨重。也因此，到现在，埋伏杀害太子殿下和四皇子的人还未抓到。
明章帝不得不怀疑幕后主使。
殷氏或许没有说谎。
她没有那么大本事，杀害储君，还能全身而退，不叫人抓住任何证据。
“长瑾……”明章帝眼中情绪复杂，轻声道，“你永远是朕最引以为傲的孩子，朕保证，谁都不会取代你的位置。”
说完这句话，明章帝便起身离开了。
回到宫中，明章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三皇子放出来，以改过自新的名头，给了他一些权力，让他回到朝堂之上。
没了太子，四皇子，他还有其他儿子。
他的皇位，即便是给低贱的五皇子，也绝不拱手让与华安长公主的孩子。
明章帝的这一手也在秦衡等人意料之中。
只有三皇子出来了，才有机会谋反。
惠贵妃一心想要借刀杀人，却忘了人有失手，马有乱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今太子殿下如活死人般昏迷着，惠贵妃就是有千般算计，也做不到让他杀父弑君。
反倒是被推到人前的三皇子。
明章帝虽然觉得最有可能谋害太子的是长公主府的人，但也没有打消对惠贵妃母子的疑心。
但凡他对秦徽有一丝疼爱，也不会将他放在明面上，看似重用，另行栽培继承人，实则与风口浪尖毫无差别。将他放出来，明章帝反倒可以更好地监视他。
也不知道惠贵妃有没有想到这一层。
五月十六，太子殿下已经昏迷数日，太医请罪，却见明章帝脸色不大正常，正要说话，后者忽然捂着手咳嗽起来。
明章帝面色青白，外头传道：“陛下，三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吧。”明章帝无力地摆手，示意太医等人先退下。
太医们面面相觑，原想说太子殿下如今情况不妙，怕是也撑不了几日了，但看明章帝这样，恐怕就是吊着口气，也要让太子殿下活着。
关于太子的伤情，明章帝一直让人封锁消息，不对外流出，但想要知道的人，还是有办法知道的。
惠贵妃尚且心有顾忌，但秦徽已经等不及了。
他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哪里肯甘愿放手？
秦徽恭恭敬敬走进来，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他不敢正视明章帝的目光，他怕他不受控制地看向明章帝身下的龙椅。
老二缩头乌龟，老四尸骨无存，老五毫无根基，太子又成了废人，活死人般躺在床榻，毫无知觉，比死了还要痛苦。
每每想到这，秦徽就忍不住心头火热，呼吸急促，手指颤抖，心跳都会不由自主加速。
除了他，除了他之外，明章帝还能有第二个选择吗？
天命注定，那个位置，就该是他的！
等他成为皇帝，第一件事，便是要把谢策千刀万剐，割去命.根，活活折磨而死！秦徽越想越是激动，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
他回过神来，杨福全在一旁低声道：“三殿下，陛下问您话呢。”
秦徽抬眼，见明章帝喜怒不定，忙不迭跪了下去，“儿臣……”
“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明章帝盯着他，说完嗓子眼又冒出痒意，杨福全观察入微，连忙奉上润喉的茶水。
还未入口，明章帝克制不住咳嗽起来。
忽然，殿内陷入一片沉寂。
明章帝的目光死死盯着茶水，清澈透亮的颜色，在浸入了一口血后变得浑浊起来。
明章帝……咳血了。
杨福全站在身旁伺候，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
下头的秦徽不明所以，大着胆子瞧了一眼，竟然让他发现，明章帝的嘴角边有一点血迹！
他瞬间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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